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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越葭听得一阵气愤,但心知此时不是理论的好时机,便微微提气,携了解青衣一起奔向使着人面青铜锤的牛忽绿和用着九股托天叉的荆侍蓝。
而因为他们这一介入,宴上这几乎已完全倒向邪恶的混乱局势又向着光明偏移了几分。
但是只有他们还是不够的,因为对方足足有十三个人,而且是十三个没毒没病的好手。
他们可不是静海真珠阁内程秋绪手下的十二家将,而是十三个浸淫多年邪派功夫的人。
除了大碎门的厉子鸡、易翠伤和蒋立绝,剩下的这十个人中,随便挑一个拎出去,都是能独当一方、号令群鬼的黑道高手。
可现在还能力战的人就只有罗知夏、郭暖律、陆羡之、解青衣、王越葭这五人。
其他人要么就在毒势发作时被人砍倒在了血泊之中,要么就根本站不起来。而在这些人里,顾云瞰瞪得双目睁,曾必潮瞧得面色铁青,大捕头孟云绝看得咬紧银牙,云观路毒发之后伏在一旁,气得几欲呕血,只恨不能立刻冲出去与恶人们斗成一团。
局势实在十分不妙。
白少央立刻看向韩绽道:“你现在能出手吗?”
韩绽却摇了摇头,只一心一意地握着他的脉门。
他现在正帮白少央输着功,逼着毒,自然是无暇出手的。
白少央忍不住道:“他的刀法和你的很像。”
像得简直是同一个人的不同时期。
韩绽无奈道:“他和我的确有些渊源。”
白少央只道:“他是你的师弟,还是你的兄弟?”
他本是随口一猜,却不料韩绽如被踩了尾巴,揭了面具一般惊骇道:“你怎么知道?”
白少央叹道:“不管他和你什么关系,你若不出手对付他,就没人可以对付他了。”
韩绽却道:“我必须先将你体内的毒逼出来。”
他若是不把这毒素给一鼓作气逼个痛快,即便撇了白少央去作战,也是心绪不宁的。
因为他若半途一撤,就等于把中毒无力的白少央撇给了一群恶人,到时恶人趁他不备攻上去,白少央这一条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而且他的一把魔刀除了上天下地的威势以外,也靠着一口刚气支撑。
若是心飘神移,便会刚气不正,势气一破,他的刀便绝对快不过假韩绽的那把黑刀。
白少央看着替他自己运功时专心致志的模样,忽然很想叹上一口长长的气。
恨一个很爱你的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已经尽可能地维持这股仇恨,不让那些小小的温情把自己软化。
因为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你不能因为对方是你这辈子的血肉至亲,就把他欠你的钱给忘了。
可问题是,如果他不小心欠了韩绽别的东西,那这账要怎么去算?
所有人几乎都陷入了苦战。
可郭暖律的软剑却好似越舞越精神了起来。
他的剑若静着不动,便是崖间松、托天柱,如处子一般安静闲逸。
可他一旦动起来,便是风过绝崖火现山,蛟出瀚海凤飞巢,可谓是屈之如钩,纵之有声。
而软剑最大的好处不在砍劈刺突,而在于割。
割的是手上的筋、脚上的脉,还有脖子上的血管。
一般人会想到去护胸口,护下身,却往往忘记了最脆弱的筋脉和脖颈。
所以蒋立绝一刀出手,手腕处就一阵刺痛。
可他是个知痛就改的人,一觉痛就毫不犹豫地弃刀而回。
郭暖律一迎上去,他却一个急停再是猛转。
他这一转就洒出十枚如意珠、九根铁飞镖、八根飞刺、七根铁蟾蜍来。
谁也没想到这瘦如活猴的人身上,竟会藏着这么多只暗器。
谁也没想到他根本就是故意急逃,然后引着郭暖律去追击。
郭暖律却不退不闪,手腕一抖,软剑便甩出数道晴虹,打得暗器如雨而下。
可他将几分心神放在暗器上的时候,身后却有两个人围了过来。
这两人便是大碎门的厉子鸡和易翠伤。
他们在旁边候了许久,等的就是这么一刻。
他们仿佛早已打定主意,要将这五官硬气剑却绵软的小绿姑娘围剿于中央。
他们不是第一批试图剿杀郭暖律的人。
但他们已下定决心做最后一批。
厉子鸡一个扭腰转胯,人就如铁锤一般撞了过来。
他的武器不是什么铁器,就是他的一颗铁头,人称“栗子鸡头”。
这名号听着好笑,却没有人敢真的笑出来。
因为被这么一颗铁头撞过的人,有的断了五根骨头,有的碎了脾脏肾脏,还有的根本就不成人形了。
名闻天下的小绿姑娘若是被这么一撞,只怕就要变成个“小红姑娘”了。
不过这不是花儿的红,而是血的红、脏腑的红,一败涂地满身狼狈的红。
厉子鸡撞过来的时候,易翠伤的翠心钩镰拐也一道冲了过来。
拐上两端都装了枪,似枪似拐,变化无穷,所以才叫钩镰拐。
这两人来势汹汹,合作得天/衣无缝,不知用这么一招杀过多少高手。
可郭暖律简直像是长了另外一双眼睛在背后似的。
他闪身一躲,手中剑一脱,便直接打在易翠伤臂上,同时还一脚急蹴在厉子鸡上腿上。
这一打一蹴,几乎让钩镰拐和厉子鸡的脑袋撞在了一团儿。
若非他们停得及时,厉子鸡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这软剑也仿佛极有弹性,在易翠伤的手上重重一打,便要再度弹回到郭暖律的手里。
这个过程本就是经过严格计算,理应万无一失才对。
可就是这万无一失,出了一个失处。
因为谁也没有想到假韩绽会忽然对着郭暖律出手。
他本是按兵不动,坐看虎斗的,可却忽然一刀急纵而出。
他出刀的时候,蒋立绝也出了暗器。
而且出得比刚刚还要快,还要多,仿佛等的就是这么一刻似的。
郭暖律要么打下暗器,要么对上这把惊天动地的魔刀。
他绝对不可能同时对上两者。
他要么死在刀下,要么死在淬了剧毒的暗器之下。
陆羡之一阵惊呼,叶深浅面色由白转青,白少央在一旁差点看得真气逆流。
杨决看得如五内俱焚,急吐出一口血气,拍桌而起。
可他绝对赶不及,也绝对救不下郭暖律。
因为救下郭暖律的另有其人。
郭暖律打下暗器的时候,自背后袭来的那把魔刀却插入了别人的胸膛。
孟云绝大捕头的徒弟,三小名捕之一“一指朝云”云观路的胸膛。
谁也没想到这个本来伏在一旁的人,会忽然神勇无比地冲上来,挡下了这一刀。
郭暖律没有想到,孟云绝没有想到,陆羡之等人没有想到,假冒韩绽的汉子就更没有想到。
他只诧异道:“你……”
云观路的嘴里全是血,仿佛每一刻都有无尽的生命和活力从身上流失。
但他面上却仍有笑意道:“我躺得实在太久,是该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了……”
假韩绽一刀拔出,云观路就好像血喷如泉一般地倒下了。
郭暖律立刻抱着他飞向一边,却见他紧紧抓着自己的袖角,似是有话想说。
厉子鸡等人还想上前,却被假韩绽一刀拦下,狠狠道:“这人怎么说也算是个汉子,且让他说完最遗言再动手!”
他这话一放下来,厉子鸡等人的气势就乖乖地弱了下去。
郭暖律只忍不住对着云观路道:“你要我护好你的师父?”
云观路的师父自然便是孟云绝孟大捕头了。
可云观路却摇了摇头,阴郁苍白的面上现出惨然一笑。
“你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能保护我师父?”
他每说一句话,就好像有人在他喉咙上划了一刀,使得他的声音一点一点地被血气给淹了下去。
郭暖律目光一沉道:“那你为何要救我?”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一个从未说过话的人给舍命救了。
这样可恨的事有第一次就已经够了,哪里还用得着第二次!
云观路却笑道:“你们好像都忘了,我是这盛京公门的捕头。也许我的武功不是最高,名气也不算最响……但只有我去保护百姓的道理,哪有百姓去保护捕头的道理?”
郭暖律眉心一颤道:“就只是这样?”
云观路只仰头看天,眼中精光一现道:“没有中毒的人就只剩你们几个了,少了谁都不行。必须有一个人冲出封锁去报信,让他们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我是做不到的,只有靠你们了……”
他说到最后,呼吸也渐渐地微弱了下去,嘴唇却还在不甘地张着。
郭暖律立刻俯下身去,仿佛准备聆听他最后的几句话。
他在这个时候,总是比平时要格外地耐心些。
他听到云观路动了动嘴唇,然后用一种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旁人都看不出你是谁,我却看出来了……我这捕头到底还是比那些百姓强些……”
“你说不是么,郭小哥?”
郭暖律放缓了神色,舌苔上渐有苦涩之意蔓开。
然后他忽然无比认真,也无比郑重道:“你的确比他们强一些。”
云观路忽然笑了笑,笑得仿佛还有些得意。
可笑完之后,他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有糖有刀才是副本么~~不然就成了过家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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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昭昭也其瑶
“你不觉得奇怪么?”
韩绽还在为云观路的死而感到心有戚戚然时; 白少央却问了这么一句话。
他的一番心思仿佛早已不在云观路等人的身上; 而在一处神秘之地。
韩绽一边推着功一边问道:“奇怪什么?”
白少央苦笑道:“这里虽说有四堵高墙围着; 但喊杀声如此之大; 早就该传到外面了。可是外头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韩绽眉间一扬道:“只怕这群邪派小人在外面还有同伙埋伏; 就算有人想来,也冲不进来。”
他们可以布毒阵、施暗器; 想尽一切下三滥的法子去阻止守卫们进来。
白少央只淡淡道:“这只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原本该守在这附近的人被调走了。“
韩绽却道:“但秦高吟的一举一动都在罗春暮的眼皮子底下,怎能这么轻易把人调走?”
白少央苦涩一笑道:“也许罗春暮是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所以由着他胡来。”
他没有说出的话是,也或许调走附近守卫的人根本就不是秦高吟。
罗春暮若是太过大意; 也有可能会被人钻了空子,毕竟人是不可能一辈子都聪明的。
但如果他根本不是大意; 而是蓄意为之; 那就更为可怕了。
不过值得怀疑的人不止是他,还有那个温文尔雅的罗应寒。
韩绽只道:“你真是这么觉得?”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