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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江南梵音（五）
左护法找了个空闲的时间和教主谈谈话，顺带给他递过来一张白纸。
教主挑眉看他。
“这张纸就好像是游梵这个人。”左护法说道，“我们眼线遍布全天下，但是没有找任何有关他的信息，你就不害怕吗？”
教主揉皱了纸直接丢到桶里面，认真道：“要是他想害我，我基本上已经死透了。”
那日他命悬一线，那支箭基本要了半条命，若不是呆驴及时救治，他肯定熬不过来，加上这段时间来的相处，教主充分了解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小秘密怕是有的，谁还没能在心里装点事，其它的无所谓。
左护法觉得他的想法十分危险，好说歹说一通，结果教主愣是一句都没听进去，他就很丧了：“你这是逼我去上吊吗？”
“这招小时候管用，现在我想我可以亲自去给你找绳子来。”
“……”
左护法想在上吊前拆了教坛，省的以后落到别人手里去。
教主擦拭着自己的佩剑，问他：“莲雾来了，你还不抓紧去看？”
“他不就一书生嘛，不感兴趣。”林言成功被引开话题，转过身去不看他。
“我又没说让你去看谁，你自己心里有数。”
“关我屁事，谁爱心疼谁去看，我回去睡大觉。”
教主真想剥开他脑子看看里面都塞了什么，怎么就只会死心眼呢？
好多天没见到黑驴了，游梵特意拿了上好的干草去瞅瞅它，哪想黑驴都快要把这个主人忘了，整天都跟马鹏里面的小母驴黏黏腻腻的，纠缠起来连干草都不想吃了。
“你也太没良心了！”
游梵抓着它的驴耳朵往上捏，疼的黑驴直打鸣。
马鹏大哥倒完粪便回来，看到游梵来了很热情的上来打招呼，游梵以前在寺庙里面就是欢喜宠，主要是因为他品性好，来了八方风雨后口碑更加不差，没事还会帮大家干干活啥的，又爱逗人开心，贼招人喜欢。
马鹏大哥说起刚才出去的时候见到的人，游梵立即就问：“是双木吟的司空莲雾教主吗？”
“对的对的，就是司空教主，右护法也在呢。”
“哦，昨天教主确实说让右护法接待他来着。”
大哥突然憨厚的笑了一下，神秘的说：“我估计左护法要生气了。”
“是的，昨天左护法就想打人来着，不过教主拦着没打成。可是为什么左护法要生气？是不是他和司空教主有过节？”
马鹏大哥摸摸嘴唇：“不算吧，应该说是右护法和司空教主有交情。”
“那左护法生气是为了什么？”
“这……”马鹏大哥挥挥手，“你还小等大了就会知道的。”
游梵更加理不清了，左护法生气还和自己长大有关？又不是自己去招惹他的嘛。
“这不是重点。”他一边喂马一边小声对他说：“重点是后面邴教主来了，差点和右护法动手了呢，幸亏司空教主及时阻止。我跟你说啊，你伺候教主的时候千万不要去惹邴教主，他脾气比较急，对外人那是一点都不留情面的。”
尽管也弄不清邴教主为什么还会和右护法动上手，游梵还是记住了他说的话，两人又说了点其他的，小和尚就左望右盼，瞅着四周围都没人，就偷偷问一句：“大哥你听说过浮云征吗？”
八方风雨教内的仆人也是见多识广之辈，总比外面知一不二的人好上太多，加上这位大哥人性老实，游梵相信他肯定不会到处乱说的。
“浮云征！？”他声音有点大，连连点头：“听说过听说过……唔。”
游梵急忙用干草糊住他嘴巴：“你小声告诉我嘛。”
“咳咳咳。”马鹏大哥吐掉干草，很疑惑的问：“神剑吗？习武的人大多听过的，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啦。”
说完他就跟游梵好好的说了一下这神剑的传奇，其实和游梵从师父那里听到的差不了多少，这下他只能逮到出教坛的机会再行查探了。
且说刚来的司空教主，他本是带着好心情来的，谁曾想某个暴躁鬼一冲进来就差点把人家家都给拆了！
邴江生得高大，常年习武使得他看上去很威猛，相比起来莲雾就真真是一幅清清秀秀的斯文人模样。然而现在这个高大威猛的邴教主老老实实的半跪在这个斯斯斯文像是读书先生的司空莲雾面前，显得很怂。
事实上邴教主心里真的挺怂的，声音都小了许多：“我哪知道你是来说事情的？”
“我不是来说事情的还是来做什么？”儒雅的司空教主，骂起人来也不显得凶恶，当然也是因为他并没有完全动怒。
邴教主委屈的看着他：“我哪知道你来做什么？”
“你还说！”
邴江赶紧闭嘴。
“待会儿还闹不闹？”
“一定不会，不过我要跟着你。”
莲雾扶额，每次一来八方风雨，后面还能少了你这条尾巴吗？
右护法喝完了下午茶才见他们找过来，邴江看他的眼神不暴躁了，现在变成怨恨了。
“咳咳咳。”老罗转移目光边喝茶边说道：“司空教主可以说说来意了吧？”
莲雾一脸笑意的问道：“子衿呢？”
“教主……”右护法话一转口，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邴江，立即说道：“我这就给你叫去。”
教主正在午休呢，左膀走了，右臂又来了。
“我不是叫你能做主的都给我做主吗？”
“要知道是那货来了，我才不答应你去做主呢。”
教主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又道：“你俩又动起手来了？”
“有莲雾在，那货不会动真格的，具体的还是教主您亲自过去吧，我就过来捎个话，舞林大会还有很多事我没仔细办妥，这个耽误不得。”
右护法边说边跑，跟个兔子一样。
莲雾等了半个多时辰才见到教主，他身边的寸头汉子很吸引人目光，眼角带痣的人给别人的第一印象应该是风情万种，但他不一样，一入目就让人觉得有份正直骨气，有想要结交的念头。
邴江小声的问：“生面孔？还是我见过忘了？”
莲雾抬头看向教主：“子衿新收的弟子？”
教主耸肩膀：“收个跟班，端茶递水。”
游梵完全不接他说的话，反而先问道：“我们教主不是姓于吗？”
平常的贴身奴仆必然是不敢在三个教主之间说一句话的，他一定是不大懂中原人的规矩，所以才随意开口，再看他的头型及着装习惯，估计是西域那边来的人。莲雾思考的时间里差不多说准了游梵的来历，可见他的心思比常人缜密了多少。
邴江觉得这孩子挺老实，就解释道：“你们教主姓于名归，表字子衿，我们平日里都是这么叫他的。”
游梵摸摸下巴，把这名字记下来了，不过还是叫呆毛顺口一点。
“说正事。”教主给他们倒上茶水，问：“你远不止是为了武林大会的事情来的吧？”
莲雾点头笑道：“子衿可真懂我们的套路。”
邴江莫名其妙的心情就好起来了，看来这个‘我们’让他觉得非常受用，眉毛都要扬到天上去了。
第14章 江南梵音（六）
司空莲雾和邴江在八方风雨暂住一晚，得知此消息的左护法急的差点要跳脚：“没空房间给他们，自己家这么近，滚着回去晚上也能到了好吗？！”
“左护法你的脸好像昨天煮熟的虾子哦。”游梵说完连忙退后了一步。
“去你的！”左护法一时激动，好半会儿才缓和下来，问：“老罗呢？让他送司空和邴江回去。”
“啊？可留下他们的就是右护法啊！”
“……”
左护法‘蹭’的就冲了出去，游梵一看坏事了赶紧跟上去，正好出门就撞见了迎面走来的两人。
莲雾先开的口：“小言，好久不见。”
“你叫我什么！？”随时要爆炸的左护法捋起袖子，亏得游梵眼疾手快，赶忙儿懒腰抱住了他。
邴江不高兴了：“林言你怎么还跟只母鸡一样咯咯的叫？”
“……我待会儿就啄死你！”左护法恶狠狠地威胁。
“我们明日就走的，只是这场雨来的有点突然。”
左护法很想怼上一句——江湖刀剑你们都不怕，这雨还能往你们身上戳个洞不成？不过他这个人也不真是不讲理，就让游梵带他们到客房去了，走之前还特意吩咐了几句。
游梵按着左护法的意思把他们往客房带，是他原来住的地方，现在已经被收拾的很干净了。
“两位教主要是有什么吩咐就喊一声，隔壁的姐姐听到就会过来的。”
“就一间房吗？”邴江问。
“是的，左护法说其他房间都在为武林大会做准备，暂时就一间可供你们落脚的，委屈了。”
邴江哪里觉得委屈，简直是深得人心了好嘛：“这母鸡总算是做了件我顺心的事。”
“别乱说话，要是让小言听见，又要不消停了。”
司空莲雾的声音听起来呢喃软语，特别气质，让人很是舒服，邴江就很吃这一套，狗腿的按着他的肩膀说道：“我都听你的。”
游梵有些意外邴江教主的反差，但实则没有多想，转身就要离去，抬脚时又忍不住问道：“司空教主……”
莲雾对上他的眼，随即一笑：“怎么了？”
“……明天见。”游梵想问的话吞回肚子里，讪讪地走了。
邴江差点跑过去揍人，他娘的还敢当着老子的面调戏啊？！
游梵走回自己房间躺床上，想起下午司空教主说的话。
“最近关于浮云征的谣言日益多了起来，我想你比我还要清楚一些吧？”莲雾道，“前阵子听说你带着一身伤回来，又是去找这把传奇百年的神剑了吧？”
游梵没想到能从他们口中听到关于浮云征的消息，连忙竖起耳朵仔仔细细的听，生怕错过了某个细节。
于归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不大好了，他沉着声道：“以前不是没去过，没想到这次是我疏忽大意了。”
游梵又被惊讶了一下，原来他受伤也是为了找浮云征？不对，听教主的语气，是不是他跟浮云征有什么渊源啊？
邴江喝了口茶，道：“武林大会在即，肯定会有人拿浮云征一事大做文章，日后招来的祸患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所以我们前来除了告诉你这件事之外，还有就是要提防着朝廷的人。”
教主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们想要的并非浮云征，可能是那本配套的剑谱。”
“……”
这不胡扯吗？大半的朝臣都是文官，拿笔很溜，拿剑那叫一个傻缺！
“具体的作用暂时没有风声，多加防备自是不会错的。”
他们说的话也不是很全面，藏着掖着就只有明白人才懂，这导致游梵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光是夜厕就起来好几趟，凌晨才有了睡意，结果大早上就被梦给惊醒了。
雨后的晨间带着湿漉漉的气息，还见不到起床的人，他洗漱一遍之后就跑了出去，可算能去暗访一下这诺大的江南了，并下定决心以后都要比别人早起来。
早市刚开，白面包子刚摆到炉灶上，油条哗哗的穿上了金黄脆衣，豆浆嚷嚷着从石磨中爬出来，每个早点摊上都飘着诱人的香气。
游梵拿着馒头就豆浆喝，来中原后他第一次吃到了甜味馒头，以前寺庙里都是放盐的，不过这甜味馒头还挺好吃，带着一股嚼劲儿。
“老板，向您打听个事。”吸取经验，游梵觉换了一种问话方式，“咱们杭州城里面谁的消息最灵通啊？”
老板仰起头想了想，道：“小哥从外地来的吧？”
游梵老实的点点头。
“想要打探人或者事可以去找丐帮的兄弟，他们的某些小道消息是知道的最快的。”
“他们住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
“一般都在天桥底下就能见着，那可是丐帮的风水宝地啊。”
游梵谢过摊贩老板，朝着天桥方向去了。去到之后，才知道所谓的‘丐帮’指的是什么人，原来是靠乞讨为生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