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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夏已入了伏,热得很,就盼着能痛痛快快的来场雨降降温。午休后,厨房会送来冰镇的糖水,我不大吃甜,给亦然与小石头分吃,权当降暑了。
这日午后,我拿了把扇子坐在廊下,不时有点小风吹来,倒也不多难熬。亦然与小石头已经起了,忽闪着眼睛在房里等糖水。
不多时,蓉姐就端着托盘过来了。我继续摇着扇子,眼望着天上的云彩,听着亦然高兴的笑声,期盼着能来一场大风大雨。
忽地听见亦然的惊叫:“啊!变色了!”什么变色了?我回头看过去,却见亦然手指勾着天雪珠的红绳,那颗透明带着一星光亮的珠子在瓷盅上方摇晃着,盖碗已经揭开放在一边,盅内的糖水似乎有些异样。
我站起身,几步跨到桌前,一层淡淡的幽蓝映在细白的瓷盅内,摇晃的天雪珠似乎在向我得意地炫耀着它的功劳。
数个念头在心中转过,我抬头冷眼扫向蓉姐。蓉姐方才带笑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满眼的惊惶,哆哆嗦嗦地摆手向我解释:“公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自然,不是她……
我翻手把盖碗盖上,摸了摸亦然的头顶,笑道:“乖乖在家呆着不要出门,千万不能乱吃乱碰,等阿爸回来!”抓起瓷盅转身就走。赤炎立在门外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擦身而过的时候,我压低声音道:“亦然拜托了!他若是有事,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我进了自己的房间,取下挂在墙上的秋水剑,一步不停的出了院子。
原来愤怒到极致的时候,人会变得出奇的冷静,就像此刻的我。我很清楚我的目的地的所在,很清楚谁等在哪里。她这次并不是真的要伤害亦然,她清楚地知道惜雨阁的一切情况,包括亦然项间的天雪珠,她只是在向我发出警告。竟然牵扯上了亦然,我必须做出回应!
我来到不久前才来过一次的地方,果然,我所料不差,根本无需通报,我一路畅行无阻,进了安静得细针落地可闻宅院。
湖边的凉亭里有一个秀丽优雅的身影,我走了进去,把瓷盅放到亭内的石桌上,冷眼望着她。
婉月夫人歪在凉榻上,摆弄着一柄羽扇,抬头看了瓷盅一眼,一双美目里映出我的影子,以及满满的仇恨厌恶。
我深吸一口气,将秋水剑横放到石桌上,道:“婉月夫人,我爹确实伤害过您,您恨我爹恨我都没关系,请您不要伤害我儿子!我爹十年前已经去世,留给我的只有这把秋水剑和这具身体。只要您留着我的命,这两样随您处置!”
婉月夫人挑着眉,笑得满脸冰霜:“留着你的命?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留着你的命?”
我头脑冷静,心思清明,道:“我没以为夫人愿意留着我的命,但是亦然还小,我想看着他长大。夫人也是为人父母,恳请夫人体谅白某的心情,白某不胜感激!”
婉月夫人哈哈大笑,嘴里吐出的字似冰渣一般溅出:“你要我体谅你?!当真可笑!白秋练,可曾有谁体谅过我?!”
她胸膛起伏剧烈,捏着羽扇的手指节透着青白的颜色。我闭了闭眼,撩起衣摆,屈膝跪下:“我答应过亦然要陪他一辈子,求夫人怜悯!”
她抚掌叫好,伸出一指指向瓷盅,笑道:“好好,我怜悯你!你将盅内的东西喝了我就放过你跟你儿子!”
我站起身,揭开盖碗,问:“夫人此话当真?”
作者有话要说: 有大大说白小受太过纠结与欠债还债之类的,总是不问小天的想法,自顾自的钻牛角尖。
其实,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秋水无痕是以白小受的视角来写的,后面还有一卷月满长天是从小天的角度来写,觉得疑惑的大大可以在后面得到所有的解释。
小七谢谢大家的捧场!
☆、第三十七章 绝情蛊毒(下)
婉月夫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似水:“自然当真!那盅内下了绝情蛊毒,无药可解。中了这蛊毒后,你就得离心中所爱远远的,连想都不要想,否则蛊毒发作,轻则心口隐痛,重则就须得承受万蚁噬心之痛,心脉衰竭,直至死亡。这蛊毒倒是有一个好处,可以保你青春常在,你服下绝情蛊毒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一直到死都不会老去,甚至死后也会容颜永驻。”
她露出少女般纯真的笑容,带着些娇憨问我:“白秋练,你要喝下去吗?”
我看着瓷盅里的糖水,脑中浮现的,却是墓室中邢伯伯的模样。那两年里,爹爹似乎老了许多,但是邢伯伯除了脸色苍白,却是半点没变。凭爹爹与邢伯伯的本事,若是诈死隐居,也不是不能做到的,但他们却选择了那样的死法。
绝情蛊毒……邢天,他知道吗?该是知道的吧……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绝情蛊毒并非无解。蛊毒自然是要用蛊来解,绝情蛊毒的解药就是用忘情蛊炼制的忘情丹。这些是以前邢天逼着我记下的,我知道,邢天自然也知道,邢伯伯更是知道。
即使是死,也不愿相忘吗?
所以爹爹才会丢下我,以死相随的吧?
耳边听到婉月夫人带着笑意的声音:“白秋练,你要怎么办?”
我抬起眼,冷笑着回答:“夫人好算计!我饮下这绝情蛊毒,若是在邢天面前安然无恙,邢天自然灰心,将我放手。若是蛊毒发作,再不离开,就只有死路一条。”
婉月夫人如天真的少女,抬袖掩住唇咯咯的笑了起来:“就是这般,我很好奇,结果会是如何呢?”
是啊,结果会怎样呢?我端起瓷盅,笑道:“我也很好奇,绝情蛊毒明明有解药忘情丹,夫人为何要说无药可解?邢伯伯又是如何中的绝情……”一边说着,一边眼望着对面人脸上不断变换的神色,将瓷盅慢慢送到嘴边,最后满意地一笑,垂下眼帘,低头张口以唇相就。
猛然一道劲风袭来,右手被瓷盅带的甩开,震得发麻,瓷盅整个儿飞出,咕咚一声落入湖中,亭栏上还溅着些汤汁。
尚未回头,左手已经被来人拉住,整个人被他拖到身后,挡了个严实。我听见他不带任何情绪的冰冷的声音:“我说过,这个人不能动!”抬起头,眯起眼睛看见他在阳光下的剪影,原来,他比我高出这许多。
手腕像是被烧红的钳子钳住一般,夹得死紧,烫得难受。我听见婉月夫人愤怒的声音,伴着木制品的碎裂:“你瞎了眼睛吗?他是那个贱人的儿子!跟他爹一样会迷惑男人!难道你要与你父亲一样,被一个男人害死吗?!……”尖利的嗓音刺得我耳膜生疼,让我一刻也不愿在这里呆下去!
我低下头,用力掰开邢天的手,谁也不看,快速地道:“我先回去了。”转过身,把邢天的呼喊和婉月夫人的尖叫抛在身后,逃一般的离开。
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我听见自己喘着粗气,咽喉却是像被人扼住一般,呼吸困难,眼前一片模糊,我分辨不清方向,只是本能地绕开挡在我面前的东西,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竟然施展起了鬼迷踪!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心口狠狠地痛起来,似乎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刺了进去。我想起来了,是江秦的一剑穿心,他的子归剑刺穿了我的心脏。那,我不是应该死了吗?可是我怎么还会在这里?
我还活着?为什么?
忽然听见清脆的童音:“阿爸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脚下一顿,低下头,有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溢出,然后才觉得满口腥甜。
我抬起头,皱着眉仔细地看,好一阵儿才分辨出院门上有“惜雨阁”三字,这是我与亦然住的地方。但是,亦然是谁?
脑海里有个声音回答我:“亦然就是团儿!”亦然就是团儿?意识逐渐清明起来,记忆排山倒海的像我压过来,杂乱无章。
我确实死了,却莫名其妙的回到了三年前的连云堡,再一次将邢天带回连云堡,因凤啼玉璜与江秦起了争执,邢天盗走龙吟玉璜,我在兵器谱大会上打伤慕容巳,与江秦决裂,然后,然后是邢天,团儿,赤炎,江秦,清溪清渠,邢天,邢天,邢天……
我头好晕,身上没有一丝力气,腿一软就要倒下,却被一双手捞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我茫然地抬头,眼中映出一张漂亮的脸。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喃喃地唤道:“邢天……”
环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邢天的侧脸贴上我的耳畔,低声道:“是我,已经没事了……”
我满心的疲惫哀伤,只想找一个出口宣泄。我听见自己无力的声音:“邢天,你不该让我活着,我早该死了……若不是我,我娘不会难产而死;若不是我顽皮与爹爹走散,爹爹不会与邢伯伯相遇,他们也不会死在落霞山;若不是我中了寒冰掌,邢伯伯不会用日魂珠给我保命;若不是我将团儿带出村子,团儿不会死在江秦剑下……邢天,你为什么要让我活着?为什么不让我痛痛快快的死掉?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又让我回到连云堡,把所有的事情再经历一次?为什么啊?”有透明的液体模糊了视线,我觉得很累。
邢天凑过来,在我脸上轻吻,吮去咸涩的泪水,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外冒,似乎要流尽这十多年积攒下来的全部泪水。
邢天托起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道:“若不是你,父亲不能与白世叔相遇相识,必定一辈子不快活!若不是遇到你,团儿怕是早就饿死在哪个角落了!若不是你,我不会知道什么是父子亲情,什么是快乐,永远都不会笑!练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上天让我们重生,给我机会再次遇到你,有心跳有体温活生生的你!练儿,再信我一次,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我会照顾好你和亦然!练儿,求你再信我一次,别离开我!”
我真的好累,头脑里纠结着好多理也理不清的东西,乱成一团,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扯起嘴角想笑,却只能迷茫地看着邢天:“处理?你要怎么处理?邢天,她是你的母亲!她生了你,你就欠她的!我爹与你父亲亏欠她太多,我们拿什么还?又如何还得清?”
邢天似乎吃了一惊,静了片刻,抬手给我擦了擦眼泪,捧着我的脸道:“练儿,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仔细听我说,仔细听好!在这世上,你不亏欠任何人的,你没有必须要还的债,没有人可以要你偿还什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头很晕,他的声音在我耳朵里回响,我木然地跟着重复:“在这世上,我不亏欠任何人的?也没有,要偿还的债?”
邢天的声音越发的飘忽,似乎是直接从脑海里响起:“对,你不欠谁的,也不用还债……”
哦,我不欠谁的……眼皮好重,我好累,真的好累,意识逐渐模糊,彻底晕了过去。
在连云堡醒来之后,我好像总是受伤总是晕倒。不是已经记起催动日魂阳元的心法了吗?我应该没那么弱吧?
我似乎美美的睡了一觉,整个人轻松了许多,耳听着外面的蝉鸣,懒懒的不想睁眼,抱着薄被在枕上蹭了蹭,翻个身背着光线继续睡。一个细细暖暖的东西戳到了脸上,软软糯糯的童音响起:“阿爸,你赖床!”
我睁开眼,亦然正趴在床边看我。我捉住作怪的小手,放到嘴边亲了亲,笑着问:“怎么还没去上课?”
亦然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