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这些都不可怕,可怕得是,曾经他以为最美好的一切,就要这么没了。
师兄和家人,他都留不下。
花锦双一时悲从中来,竟觉前路迷茫。
他大义灭亲地来查程家的事,若一切属实,代价就是花家声败名裂,不仅在朝廷,在武林中也再无立足之地。
也许这对程千述来说,依然不够解恨,可他呢?他算什么?他做错了什么只能眼睁睁接受这一切?
花锦双在别人家门口哭花了脸,许久后哭得累了,便去河边洗了脸,发了会儿呆,又慢慢地走了回去。
程千述没去找他,腰上系着绳子,绳子上挂着兔子和蛇,正打算做饭。
花锦双低着头进了门,程千述看了他一眼:“留好记号了?”
花锦双点了下头。
程千述皱眉,但到底没再说什么,转身搭灶台去了。
第38章 转变
程千述蹲在灶台前有些心不在焉,好半天才将火给生了起来,又去拿锅架上,去水缸里舀水。
水缸放在门口屋檐下的位置,程千述舀水的时候朝隔壁窗户看了眼,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坐在床榻上的花锦双的侧影。
花锦双坐着发呆,头发落到肩前挡住了程千述大半视线,令他看不清花锦双的表情。
花锦双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少年眼眶通红,鼻尖也红了,显然是哭过。
相处这么久以来,他还从未见过少年如此颓败难过的模样,这让他颇有些不适,心里某处透着焦躁和怒火,这怒火是对自己的,他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说“疑点太多了,没弄清一切不要跟花家人走得太近,若花无琅真是害死爹的凶手,这个仇他必会亲自替爹报,到那时候,程家和花家便势不两立,现在拉开距离是最好的。”;一个则说“再有错也是花无琅的错,花锦双有什么错?他还救了你的命,你就是这么报恩的?你爹教你的东西都喂狗肚子里了?”
程千述心烦意乱,但杀父之仇在前,他实在做不到若无其事同花锦双相处。
可他伤了花锦双的心。
程千述皱着眉,拉过一把小竹椅在灶台前坐了,一边拿石板做菜板,开始利落地处理抓来的野兔和蛇,一边走神地想:他长这么大,有哭过吗?花家人那么宠他,可能他从未有过不顺心的时候吧?
花锦双笑起来很好看,程千述从未见过比他笑得更明媚阳光的人了。
他像个小太阳,灿烂又自信,少年意气风法骑在墙头朝他笑的样子仿佛还在昨天,那一身红衣翩然,扬起的眉尾熠熠生辉,令人不敢直视,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程千述恼火地几下剥了野兔的皮,双手沾满血,烦躁不安地发出无意义的摩擦声,刀和石板互相撞击,发出哐哐擦擦的声音,仿佛这样能稍微令他安心一些。
可很快,巨大的不安和愧疚就占据了上风。
他停下手,转头朝厨房对面的小门看了一眼,犹豫不决。
“有人吗?”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还有小孩儿的嬉笑声。
程千述回过神,擦了手大步走出去,戒备地将菜刀别在了后腰处。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手里提着鸡蛋,笑着说:“小伙子你好啊,那位黄衣姑娘呢?先前我们闲聊来着,我想送她点吃的,转头出来她就走了。”
老婆婆朝屋里看了眼,没看见人,担忧道:“她回来了吗?别出什么事吧?我看她心情不大好……你是她男人吗?”
程千述哭笑不得,摆手:“不是,我是……”
“这个你拿给她吧,那么漂亮的小姑娘,一看就没吃过苦头,别在外头受了委屈。”婆婆说,“都是爹生娘养的,让她家里人知道了,不得心疼死啊。”
程千述一顿,沉默片刻,伸手接了过来,点点头:“谢谢啊。”
“你劝劝她。”婆婆抱着小孙儿,道,“没什么过不去的,人生路还长着呢。她男人既然不要她了,她就再找别的嘛。那么好的姑娘,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
程千述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嗯了一声,老婆婆便嘀嘀咕咕地念着什么,抱着孙儿走了。
等人走远了,程千述看着手里的鸡蛋愁眉不展,片刻后走到房门口,敲了敲门。
“那个……”他提着鸡蛋僵硬地说,“刚才有个婆婆给你送来了鸡蛋。”
花锦双的声音在门后有气无力道:“我听到了,放着吧。”
程千述道:“你不出来看看吗?”
花锦双嗤道:“看什么?我又不会做饭,那鸡蛋也不能生吃,干嘛?还想我出来孵吗?”
程千述皱眉,不说话了,提着鸡蛋回了厨房。
屋里,花锦双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哭出来之后倒是轻松了不少,他盯着房门看了半响,想:算了,计较这个做什么?有缘无分的事多了去了,矫情个屁啊?
等办完这件事,是花家的错他认了,随便程千述要怎么着他会替爹挡下来,把这条命赔给他也行;若不是花家的错,其中有误会,误会解开就行了,从今以后他俩再无任何关系。
重复催眠自己好几遍,花锦双叹了口气,将那团发酸发疼,仿佛绵里藏针裹在血脉里时不时刺疼一下的情绪藏进了心底,将它彻底冰封了起来。
小爷是谁?花家最好看,最有天赋的少爷,怕过谁了?
于是他大喇喇地将未知的一切当被盖,倒头在床上睡了过去。
一直到夜里,程千述敲门叫他起床吃饭,他才懒洋洋地爬了起来,蹲在门口拿凉水冲了脸,挽着袖子坐到桌前。
程千述偷偷看他,见他已没了颓丧的情绪,心里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什么,总之五味杂陈得很。
饭桌上的菜很简单,但看起来就让人有食欲。
一盘红烧兔子肉,一份鸡蛋汤,炒了两盘野菜,是红的红,黄的黄,绿的绿。兔子肉散发着浓烈的香味,叫人垂涎欲滴。
花锦双不客气地吃了起来,米是程千述去邻居家买来的,不多,哪怕认真淘洗过了,还是有小小的碎石子藏在其中,比起花家用得最好的米可是差远了。
花锦双这一路也算涨了些见识,不再有什么反应,吃得很是心安理得。
程千述见他没什么不满的,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一边还下意识地观察着对方的神情,注意他更喜欢吃什么菜。
察觉到自己的下意识行为,程千述有些不自在,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花锦双说:“先前你还说过要给我下面吃。”
说着,花锦双神情莫测的笑了一下:“虽然没吃过你的面,这菜倒是不错。”
“想吃面,明天一早给你做。”程千述道。
山野间人不多,天黑得早,很快四周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远远能看到零星几点光。
花锦双突发奇想,说:“咱们养些鸡和鸭,再养条看家狗,怎么样?”
程千述收拾碗筷,蹲在门口拿了个盆洗碗,背对他道:“为什么?”
“反正要等魏小五,总不能待着什么也不做?”花锦双晃着腿,一脸无聊,“我想过过农家小院的日子。”
程千述转头看他一眼,两人视线短暂地对视,程千述没答应也没拒绝,沉默地洗了碗后说:“你白天跟那老太太聊什么呢?”
花锦双耸肩:“闲来无事,随便聊了几句。”
程千述转身去烧水准备沐浴,说:“别太高调了,惹人怀疑不好。”
花锦双哦了一声,见程千述滚出个大桶来,又在桶下垫了石头,在缝隙里烧起火来,好奇道:“你做什么?烫死猪吗?”
程千述:“……”
程千述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道:“是啊,猪。”
花锦双莫名其妙,等水慢慢热了,程千述坐在一边拿扇子轻轻扇着,时不时取出一些柴火来,拿长铁夹慢慢翻着,道:“来吧,猪。”
花锦双后知后觉:“这是洗澡用的?”
“不然呢?”程千述道,“水温你随时跟我说,我帮你调整。”
木桶旁边还放着几个装满冷水的小桶。
花锦双觉得这挺新鲜,篱笆院外一片漆黑,屋檐下挂着灯笼,仿佛世界上只剩了他和程千述两人。
花锦双便脱了衣服,踩着小凳翻了进去,程千述皱眉:“你先试试水温!”
花锦双一个激灵:“有点凉。”
程千述加了点柴,片刻后花锦双觉得舒服了,在水里脱了中衣和亵裤,湿漉漉地搭在桶边上。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一个注意着火,一个趴在桶边看着夜色发呆。
远远地有犬吠声,山林里不时响起古怪的鸟叫,花锦双光着手臂趴在边缘,说:“好舒服啊。”
程千述道:“急行军的时候没什么条件洗澡,一旦扎营这是最方便的,一桶水只要柴不断,大家可以轮着来。”
花锦双登时面露古怪:“所有人洗一桶水?”
“不然呢?你以为有多好的条件能挑三拣四?”
花锦双迟疑道:“那后面的人不是吃亏了……水都该黑了吧?”
程千述没说话,抬头看他,花锦双趴着边缘也低头看他,二人对视片刻,程千述被花锦双这单纯无辜的眼神逗乐了,笑着摇了摇头。
他笑了?
花锦双诧异,但很快程千述就又板起脸,道:“赶紧的,洗好就出来。”
花锦双反应过来,耳朵一下红了:“等等,这水也不换吗?”
“哪儿那么麻烦?”程千述道,“你很脏吗?水黑了吗?”
花锦双立刻道:“当然不脏!”
程千述一瞥他,没说话,意思不言而喻。
花锦双却难得不好意思起来,总觉得这种行为太过亲密了些。
但很快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脸,想:冷静,他只是习惯了军营里的生活,这对他来说什么意义也没有。
想是这么想,心里到底有些别扭,他几乎在水里坐不住了,立刻就要起身换人。
程千述道:“也不用这么着急,这几天一直赶路,你……”
花锦双摆手:“没事没事,已经很舒服了……呃……”
花锦双伸手要拿桶边湿掉的衣服,程千述道:“我去给你拿干净的,你别动。”
花锦双看着对方走远的背影,将脸埋进水里吐了几串泡泡——他习惯什么都有人提前为他备好,忘记了得自己先准备干净的衣服。这下又麻烦师兄了。
“想淹死自己?”头顶响起声音。
花锦双忙抬起头,水珠从他脸颊滚落,程千述正踩在凳子上,手里举着帕子和衣服看他。
温柔的月色下,水波里的景象一览无余。
程千述也不知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回过神的时候脑子里已记下了花锦双赤…裸身体的样子。
白皙的肌肤十分娇嫩,但该有的肌肉一点不少,是劲瘦结实的习武之人的身体。
十六岁的少年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青涩,哪怕平日在庆州横着走,又十分狡猾机灵,但此刻不着寸缕黑发披散肩头,看起来却依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带着初生幼兽般的无辜,令人不由自主地怜惜。
程千述这些日子的焦躁不安,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以及对花锦双的愧疚和矛盾情绪此刻仿佛找到了发泄点,看着对方难得的温驯模样,一股冲动涌入身下,形成一团炙热的火,差点将人连同理智一起焚尽了。
他抬了抬手,但到底控制住了自己,竭力镇定道:“先擦擦吧。”
花锦双发现这样洗澡的不便之处了,没有屏风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