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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欧盈怎么办呢?
送走花满渚以后,在扬州发生的事情,她绝口不再提起。李忘贫好奇心不重,人虽然笨,也知道关于她舅舅的事,问了也是白惹伤心。因此,他也什么都不提,稀里糊涂跟着任平生和花满渚卷起这一场是非里,等一切都结束了之后,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唯一清楚的就是,这个他第一眼就喜欢、后来越来越喜欢的姑娘,被这一切伤着了。
刚开始的时候,欧盈都是漫无目的地打马前行,走到哪里算是哪里,整天都难得有什么表情。李忘贫看着心疼,憋足了劲去逗她开心,看见什么好的都弄来送给她,不停地讲些乱七八糟的笑话,如此过了小半年,欧盈才终于生动了一些。许是时间久了,终于想开了罢,脸上总算又有了笑容。
李忘贫趁热打铁,天女撒花一般将大江南北的好风光都数一遍,欧盈想去哪里他就陪着去哪里。两个人笑着策马扬鞭的时候,李忘贫总有一种胸腔被填满的感觉。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就是小渚以前说过的携手而行,浪迹江湖呢?
他本来是很开心的,有什么遗憾的或是挂念的,也都被粗大的神经糊弄过去了。如今被妹妹成亲这件事一勾,登时有些后知后觉的难受。
父母亲肯定是很生气的,妹妹呢,拜堂的时候哥哥都不在,会伤心吗?
郁郁寡欢了好几天,欧盈终于忍不住问他到底怎么了。要知道,在李忘贫脸上出现忧伤这种情绪真是太难得了。
难得欧盈会主动问他怎么了,李忘贫心神一震,还没来得及高兴,却突然反应过来,这么久了,欧盈只是问了一句话而已,自己都能开心成这样。
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
倒不是觉得不值。李忘贫小时候有个外号,叫李铁柱,说他这人跟铁打的柱子一样,一根筋,不转弯。他喜欢的,就拼尽全力护着,哄着,也不管会不会有回报。
只是对爹娘、对妹妹的愧疚正有汹涌的势头,再听欧盈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然让李忘贫那钝如顽石的小心脏有点承受不住了。
再粗糙的人,也会觉得委屈。
一向粘着欧盈上蹿下跳的李忘贫,竟然沉默不语地在房里闷了好几天。但边南地乱,欧盈要出去他也不放心,提着缰绳跟着,却也不再像以前那般说个不停了。
那天欧盈见一个异族小姑娘卖自己织的粗布小玩意,料子不好,花样却很精巧,越看越觉得那钱袋子正适合李忘贫,便停在小姑娘身前自己看。
开开心心地付了钱,一转身正要递给李忘贫,身后人来人往,哪里还有李忘贫的影子。
欧盈懵了,这突然不见人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她愣神片刻才想起来去找。边南小城不大,但要找个不知道去了哪里的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欧盈跑了半座城,才终于在一条街上见到李忘贫的背影。
“李忘贫!”欧盈喘着气停下来,两手叉着腰叫了一声。
李忘贫竟然没有反应,还在往前走。欧盈怒火直冒,只得又跑了两步,猛地拽住李忘贫的袖子。
“李忘贫!你找死是不……”欧盈一句话还没骂完,看见李忘贫的表情,生生愣住了。
他明显是神游天外,突然被拽了回来,还没反应过来,但欧盈清晰地看见,李忘贫眼眶微微发着红。
“你……怎么啦?”欧盈放开手。
“我……”李忘贫回过神,看了看四周,“诶怎么到这儿来了?”
“……”欧盈叹了口气,又拽着李忘贫的袖子往回拉,“回去再说!”
李忘贫“哦”了一声,跟着往回走,一路上竟一句话都没说。欧盈回头一看,他跟木偶一样被自己拖着走,眼睛不知道望着哪里。
欧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他,耐着性子问道:“李忘贫,你到底怎么了?”
李忘贫甩了甩脑袋,眼神躲躲藏藏的,回了一句:“没什么,没。”
“李忘贫!”欧盈瞪起眼睛。
“真没,”李忘贫搓了搓自己的脸,“刚就是发了会儿呆,走吧我们回去。”说着便去要去拉欧盈。
“我告诉你,”欧盈一闪身躲开了,“不说清楚我不回去了。”
“盈盈别生气……”
“我没生气,我就想知道你到底哪根筋不对了。”欧盈铁了心要问出个所以然,直接坐在了一棵柳树下。
李忘贫不说话,欧盈也不说话,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瞪了半天,李忘贫还是挪了两步,坐在欧盈的身边。
“说吧。”欧盈哼了一声。
深吸了两口气,李忘贫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直直地望着前方,话却是对欧盈说的。
“盈盈,这么长时间了,我喜欢你,你应该是知道的。”
欧盈一愣,转过脸看了李忘贫一眼,脸上绯红,连忙又将头转了回去。这话说得突然,她还没想好怎么接,李忘贫又开口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小渚。”他缓缓地说着,认识他以来,欧盈从没见过他这么淡然的时刻,仿佛不管周围会发生什么,别人会回答什么,他都只想把心里的话说完。
“我第一次见你就……不知道怎么形容,就觉得这姑娘怎么那么好看呢?后来,又觉得,这姑娘怎么那么惹人疼呢?”
欧盈脸上简直烫得吓人。
“那时你说你是小渚的未婚妻,我虽然是粗人,也知道兄弟妻不可欺。可是后来,小渚告诉我不是这样的,他还说,‘你若有情,便去求一个有意’,这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你是死心眼儿的姑娘,心在小渚身上,眼睛就见不得别人了。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也烦我,但我若是不跟着,就怕你万一迷路了呢?万一受欺负了呢?我总得跟着才放心。”
欧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李忘贫并没打算听,又接着说道:“上次遇到的那个霁州商人,跟我说我妹妹成亲了,我就要有小侄子了。可我完全不知道她嫁的是个怎么样的人。盈盈,我可能要回家看看了。”
李忘贫终于收回目光,看着欧盈极为认真地说道:“你若想留在这里,我会找人好好照应你;你若是想回北方,我就送你回去。这段时间,我不会烦你,等我从霁州回来,我去找你,到时候,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能不能与我一起,种田砍柴也好,浪迹江湖也好。”
欧盈心里乱成一团。
“盈盈,你放心,”李忘贫摸了摸欧盈的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不管你的。你若容我,我自当照顾你一辈子;若是无缘,我以后,当真只待你如妹妹一般,为你找个好人家。不论你有没有亲人,有没有家,盈盈,我是一定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欧盈眼眶一热,李忘贫托着她手肘将她拉了起来,试探着,终于还是缓缓抱住了欧盈。
他感觉自己肩上一沉,欧盈将脑袋埋进了他肩窝里,那是热乎乎的、明明白白的温度。
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玉簪,轻轻戴在欧盈头上。
欧盈想抬头,李忘贫微微用力摁住她,轻声说道:“在扬州跟于家少爷打架的那天,就想送给你了,怕你不要。但我现在好像不怕了。”
“走吧,天色晚了。”李忘贫放开她,没有再说什么,往回走去。
第二天,李忘贫就上路了。客栈的老板、小二,一一打点妥当,还雇了几个老实的护卫,嘱托他们时刻照应着。小二转交给欧盈的包裹里,伤药、银票、遇事如何求救,事无巨细,交代得一清二楚。
望着满是鲜艳异族色彩的边南城镇,欧盈想哭。
这一别,就是半年。
霁州李家镖局这两天热闹得很,小姐刚生了龙凤胎,又赶上李老爷五十大寿,阖府上下喜气洋洋。李家在霁州人缘是很好的,除了镖局,还经营着布庄、米行,从不欺行霸市,因此他们家有喜事,大半的百姓都跟着高兴。
可欧盈不高兴。她刚进霁州城,正想找个人打听李家镖局,就听人们议论纷纷说李家有喜事。
有喜事?什么喜事?他不是只有一个妹妹么?
欧盈下意识就以为是李忘贫要成亲了,登时气极,问了方向就怒气冲冲地往李家奔去。
行至半路,伤心又涌上来,欧盈差点儿在大街上哭出来。明明说好要来找她的,自己却在家里成亲了,这算什么呀?
越想越委屈,欧盈掉转马头,当时就想再也不见李忘贫了,管他要娶谁呢。
马儿才跑没两步,又被欧盈勒停了。
凭什么不去?他骗了人,还想顺顺利利成亲么?就要闹得他不得安宁。
欧盈咬了咬牙,一抖缰绳,仍旧朝着李府飞奔而去。正是开门迎客的时候,一条大街上多半是去李府赴宴的人,鞭炮声、马声车声,喜气洋洋,热闹得不得了。欧盈连避让都顾不上,硬打着马,一路从熙熙攘攘的大街冲到了一派喜庆的李府门口。
那个穿得整整齐齐站在门口迎客的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抹再熟悉不过的明黄色就这么风一般冲过来,猛地停在自己面前,就像当年打开门第一眼看见她一样,瞬间错晃了眼前的光影。
“李忘贫!”欧盈气呼呼地喊了一句,接下来却不知道该骂什么了,就坐在马上看着,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起来。
李忘贫像是被天雷砸傻了一般,还是他老爹在一旁拍了他一巴掌问他怎么回事,他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将欧盈拉下了马背。
“盈盈,”李忘贫差点儿结巴,“盈盈!你怎么来啦!”
欧盈蹙着眉峰,眼眶里水汪汪一潭眼泪,眼看就要往下落,给李忘贫吓得不轻,一阵手忙脚乱:“诶盈盈,怎么了怎么哭了?”
“兔崽子!”他老爹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还不快进去!”
门前半条街都是他们家的客人,这姑娘冒冒失失闯过来,不知道跟自己儿子有什么纠葛,李老爷当然不能装作没看见。
李忘贫只得将缰绳甩给下人,半拽着欧盈进了屋。
一到没人的地方,欧盈眼泪落得更厉害了,李忘贫忙不迭地去擦,结果越擦欧盈哭得越起劲,最后干脆放声大哭起来,李忘贫又心疼又慌张,完全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最后干脆把毛巾一扔,将欧盈按在怀里,任鼻涕眼泪都洇在他胸前。
等欧盈哭够了,李忘贫才小心翼翼地放开她。
“谁欺负你了?”李忘贫压着怒火问道,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只以为是他不在的时候欧盈受了什么委屈。
欧盈眨眨眼睛,眼泪又要掉出来似的,抽噎了两声才说:“谁让你成亲的!”
“成亲?”李忘贫诧异道,左右望了望,又指指自己,“我?”
欧盈瞪着发红的眼睛不说话,小模样可怜极了,李忘贫心软成一团。
“谁跟你说我要成亲了!”
“霁州城都知道你们家在办喜事了!”欧盈越想越生气,“新娘子呢?请出来我看看!”说着就要往外冲。
“诶诶诶,”李忘贫赶紧拦住她,哭笑不得,“胡说什么呢,今天是我爹寿宴,哪有什么新娘子啊!”
“诶?”欧盈一愣,“寿宴?”
刚才远远只见府门前红彤彤一片,倒是的确没看清贴的是寿字还是喜字。如今回过头来打量,李忘贫也并没有穿喜服,这屋里屋外,并没半点要办婚礼的味道。
一时间,欧盈又是尴尬又是无措,刚才哭得太久,还偏偏在这时候打了一个嗝。
李忘贫憋着笑,捏着衣袖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