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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阁领不明白严重超过律法规定储存剂量的染料和穷有什么关系。
“王大人只知道我是个中丞,哪里知道生意的难处,苏芳木的价格起伏不定,向来都是趁便宜多买进储存。”李中丞擦着汗说。
“那朝廷的律法李大人就可以罔顾了?”王阁领说。
李中丞只好问道:“王大人打算如何处理?”
王阁领道:“染坊要搬到偏远之处,超过规定剂量的苏芳木交由暗卫府销毁,李大人以后的生意,暗卫府会派人监督。”
李中丞走的时候很不情愿,说那样的话生意就没法做了。
虽然没收了大量苏芳木,但也无法证明这就是暗器上毒藥的来源,殷世遥原本想带人直接捣毁染坊,王阁领不同意,陆离也不同意,因为李中丞毕竟是朝廷的高级官员,不能不给他几分薄面。
接下来王阁领着手安排另一件事。每年夏秋交接的时候有一个集训,几百名暗卫轮流到军营接受训练,以便体能和行动力每年保持在稳定的水准。
去年负责训练的都尉派去戍边,今年朝廷另指派了官员,殷世遥听见“奉昌都尉丁泽安”几个字微微愣了一下。王阁领吩咐手下准备好茶水,因为丁大人要来暗卫府办理交接事宜,话没说多久奉昌都尉丁泽安以及随行侍从就到了。
殷世遥觉得凌若辰一定长得像生父,因为和丁泽安这个舅父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倒是丁泽安走起路来步伐稳健虎虎生威,一副武将作派,很有可能凌若辰的身手是跟着这个舅父练出来的。
王阁领和丁泽安客套一番后,必要的手续开始办理,文书上写明第一批去军营的有一百多人,还密密麻麻列出了姓名,王阁领当场盖下暗卫府的鲜红大印,轮到丁泽安,印拿不出来。
“王大人,我以为这是要带回去办理的文书,印没有随身。”丁泽安解释说。
丁泽安今年才接手负责,想必不熟流程,况且无论哪个官员都不会在出近门的时候把官印装在身上,王阁领明白,但是犯了难,按照日程这一百多暗卫明天就要去军营,手续必须提前办好。
“不如这样,丁大人暂坐,我派几个人到贵府上把印取来?”王阁领和颜悦色地问。
“哦不不不不!这个……这怎么能劳烦王大人的属下呢?”丁泽安也客气地笑道,笑出了一头汗。
几个“不”字响亮地连着出口,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丁大人从进门到落座寒暄一直稳重有度,怎么突然慌张起来?
王阁领也不勉强,因为按照常理丁泽安接下来应该说:让我的手下走一趟便可。
可这句话就是没等到,丁泽安拿出手巾擦了擦汗,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放下茶杯又擦了擦汗,才道:“已近立秋,想不到天气还是如此闷热。”
王阁领看着摊在两人面前的文书上自己盖的印记尚未干透,又听着丁泽安关于节气的感慨,觉得有点恍惚,不知道是该让话题回到当务之急的公务上,还是该让手下把后厨的冰镇解暑汤拿来。
“丁大人的官印在城南靖寺坊吧?”殷世遥终于忍不住问道。
丁泽安差点没跳起来,表情极之复杂:“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对凌若辰的厌恶,厌乌及屋,也就对丁泽安和那个用来喝退许公子的官印也一起厌恶起来,殷世遥说:“丁大人身为朝廷重臣,官印怎么能借给旁人?”
王阁领本想大咳一声制止殷世遥这种以下犯上的无礼,可看到丁泽安的反应心里却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再一看陆离和郁子苏也是满脸惊异,便没有咳出来。
“你……认识他?”丁泽安的脸上走马灯一样换了七八个表情,半晌才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十三
殷世遥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凌若辰之间的关系难以形容,要说认识,自己对他并不了解,也没兴趣了解,要说不认识,发生过的事已经有点混乱不清。
所以殷世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以为有丁大人做靠山就在外面仗势欺人,丁大人是不是应该严加管束?”
“你说的是谁?”丁泽安原本已经有点明白的表情又变得迷糊了。
“凌若辰。”
凌若辰来找过殷世遥,所以这个名字暗卫府的人都不陌生,但怎么和丁大人扯在了一起,连王阁领都在等着下文。
“哦,你是说若、若、凌……若辰?”丁泽安忽然口吃了。
殷世遥也不明白丁泽安是怎么了,好像这个名字念起来十分拗口,索性问道:“丁大人不是他的舅父吗?难道不该约束他?”
丁泽安又擦了把汗,神态终于恢复正常:“若辰从小就有些任性,我也是疏忽了,只知道指点他功夫没教过他别的,不过他虽然霸道了些,心性却不坏。”
殷世遥知道丁泽安自然会袒护凌若辰,也不觉得意外,而且看着身为奉昌都尉的丁大人被自己问得狼狈了半天,也就不想再提。
王阁领忽然问道:“丁大人是凌公子的舅父?”
“对对,正是!”丁泽安忙道。
“哦……”王阁领和陆离郁子苏几个交换了一下眼色,没再说什么。
“我这个外甥心高气傲,平时也少有人管,要是得罪了王大人的手下,我在这里先赔礼了!”丁泽安说罢站起来躬身作揖。
王阁领当然立刻扶住,客套地说:“丁大人客气了,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不过丁大人,你看这印……”
王阁领看看天色不早,盖印的事必须尽快解决。
丁泽安道:“不瞒王大人说,我那官印被外甥借去玩到现在没有归还,他脾气大,别人去不行,还是我亲自去比较好。”
丁泽安说完便急匆匆告辞,一个时辰之后果然带了印来盖在文书上。
殷世遥走出暗卫府的时候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丁泽安说凌若辰心高气傲一点也不错,可就是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憋屈地委身,似乎有些不值。当时报复的冲动放在现在想来不过如此,对丁泽安的质问也很多余,以凌若辰那种性格原本就不该和自己搅在一起,现在算是两清了,以后最好各走各路。
但是想法归想法,殷世遥一进酒家就看到了凌若辰。
“世遥,你今天见到我舅父了?”
一定是丁泽安去拿印的时候提到了。
“嗯。”殷世遥不想理这个人,就冷漠地应了一声。
正是酒家人最多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几张熟脸,姓方的公子竟然把书僮也带来了。十四五的样子,相貌肯定是挑选过的,乖巧伶俐,天生一副媚态,上次自己醉得不清好像在这张脸上还捏过几把,当时方公子就要脱书僮的衣服,被自己拉住了。
“殷公子,几天没见,还以为今天又要白等了!”方公子满面笑容站起来招呼殷世遥过去。
“世遥!”凌若辰想抓住殷世遥,迟疑片刻手又放下了。
本来殷世遥还在考虑,一看凌若辰的样子,立刻就往方公子那边走。
“叫什么名字?”殷世遥捏着书僮的脸问道。
书僮没说话,只是和方公子一起看着殷世遥身后,不用说,凌若辰也跟来了。
“滚!”殷世遥转过身说。
“世遥,我……我没什么恶意,就是想见见你,一起喝酒。”凌若辰说。
“我没时间,也不想见你,快滚!”殷世遥已经不耐烦了。
“这位公子,最近倒是常见你,难道也是在等殷公子?不过我与殷公子是旧识,这位公子还是另找别人吧!”方公子说着就伸手拉殷世遥。
“旧识?你算个什么……”凌若辰刚要发作忽然语气又婉转了,“不错,我就是来等他的,他去哪我都会跟着,大家不要客气,一起坐吧。”说罢直接坐下了。
方公子立刻语塞,殷世遥说:“方公子,不如换个地方。”
“对对,这几天我在青韵阁一直包了厢房等你,不如现在就去!”方公子拉着殷世遥便走。
凌若辰还是跟在后面,一直跟到青韵阁,掌柜一看是四个人,一时不敢相信,忐忑地问:“几位客官……要一间房?”
方公子道:“我有包房,麻烦你们找几个人把他打发走!”说罢指了指凌若辰,又在柜台丢下一锭大银。
掌柜的看了一眼银子,一边拿起来一边笑道:“好说好说!”回过头正要喊人,凌若辰突然说道:“看来方公子是个有钱人,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走。”
没想到凌若辰走得这么干脆,殷世遥有点失望,原本还等着看凌若辰被赶出去的时候会如何狼狈,结果匆匆收场。
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天没有喝酒,殷世遥没有什么心情,为了摆脱凌若辰才跟着方公子和书僮到了青韵阁,现在凌若辰一走,殷世遥觉得有些疲倦。看着书僮在自己面前脱了衣服,身体白皙柔滑,脸上媚态娇艳,心里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方公子吹熄了灯,房里只剩下一点月光,殷世遥由着方公子脱下自己的衣服,无动于衷躺在床上,书僮大概服侍方公子惯了,手法娴熟地在殷世遥身上摆弄。一直殷世遥都很抗拒这种行为,但在凌若辰家经历了那一个下午,最后的矜持无声破碎,再也没有可在乎的东西。殷世遥觉得自己已经躺在深渊的水中,越沉越深,终将沉入黑暗。
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什么人?”方公子十分不悦,眼前这个漂亮的身体刚刚有了反应就被打扰了。
“公子,实在抱歉,这里被人包了,公子得马上离开!”外面的人说道。
方公子怒道:“本公子已经包下的房子怎么会还有人包?什么人这么不讲道理?!”
砰地一声房门大开,凌若辰站在门口:“我!”
“你?你不想活了?本公子家里是……”
“别说了,你家再大也大不过奉昌都尉。”殷世遥抓起衣服胡乱穿上,一边淡淡地说。
方公子一愣:“奉昌都尉?你怎么会说起奉昌都尉?那是我舅父!”
“什么?”殷世遥也愣住了。
方公子是方庆山的儿子?难道和凌若辰是同母异父?他们之间难道不认识?
“还想冒认权贵?”凌若辰冲过来一手拎起方公子一手拎起衣服还没穿好的书僮大步走出门外。
“凌若辰,你要干什么?你放手!那还是个孩子!”殷世遥追到门口凌若辰已经放下两人回来了,奇怪的是外面的方公子没了动静。
“我让手下送他们回家,行了吧?孩子?你还知道他是孩子?连孩子也不放过,还三个人……”凌若辰说不下去了。
殷世遥也觉得理亏,刚才躺在床上脑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如果不是凌若辰突然闯进来,自己可能真的会把那个书僮……方公子和书僮是什么关系轮不到自己管,但自己从来没对一个孩子做过那种事。
“你把这间房包了?”殷世遥没话找话,想让凌若辰别再提起书僮。
“不止这间,整个青韵阁都包了。”凌若辰说。
殷世遥不再说话,这样的事太符合凌若辰的性格了。
“世遥,想喝酒吗?我带来了。”凌若辰从门外拎进一坛酒。
殷世遥见才一坛,问道:“你呢?”
“你要是不介意,一起喝。”凌若辰说。
“那就算了。”殷世遥慵懒地倒在床上。
累,也厌倦,话也不想再说,刚才是方公子,现在是凌若辰,又有什么不一样呢?有酒没酒,什么人什么地方,还有什么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