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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江山-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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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舟扬初听到这话的时候,心头的震动难以形容。他明白齐鸿烈虽然看似愚勇,但显然已经看出来了幕后的指使者是谁。这让韦舟扬不禁对齐鸿烈起了杀心。然而,齐家之根基牢固,岂是他动了杀心就能够如何的?
  韦舟扬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心里再凌乱,面上却仍能绷着平静,朝齐鸿烈拱了拱手,又向元幼祺憨笑道:“陛下明鉴!章国公所言,臣虽愚钝,亦不敢当!”
  元幼祺笑了笑。
  齐鸿烈则若有若无地冷哼一声。
  朝堂上的一场风波,暂时平息。元幼祺也很大度地没有追究任何人。
  然,这样的大度,让做了出头椽子的季侍郎与刘御史,包括韦舟扬本人,更觉得惴惴不安。
  皇帝不是傻子。就算是个傻子,齐鸿烈最后那番话,已经点题,足够身在局中的人,看出些许端倪。
  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皇帝竟是不动声色地轻轻将此事揭过,仿若之前在朝堂上的一些质疑、驳诘只是君臣相得的友好讨论。
  这件事的余波,久久不息。最难受者,除了那几个不知深浅的发难的臣子,便是元君舒了。
  那日早朝之后,元君舒便托病在家,连着几日都没上朝。她心里面乱得很,太多情绪和事情需要整理,却偏偏怎么整理都理不清楚。
  等到她再次入宫去面圣的时候,请安毕,便向元幼祺呈上了请辞女科主考官的折子。
  元幼祺似乎已经看破了她的心思,将那份奏折压下,没急着看,而是先看着她的脸,淡道:“瘦了。”
  几日不见,皇帝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变化,这样的体贴关心让元君舒心里一酸,迅速低下头去,遮掩眼中的热意。
  元幼祺没有追究她情绪的变化,由着她垂头收拾情绪,自顾自打开她的那份折子,大略看过,笑道:“你就是不辞,朕也是要让你辞的。”
  元君舒一震,之前的酸楚情绪一扫而空。
  却听元幼祺悠然道:“接下来的是殿试,惯例是由朕亲自但若主考官,并由朕出题的。”
  元君舒微圆了嘴。
  皇帝所说是真。她恍然意识到皇帝实在调侃她,登时不由得微红了脸。
  元幼祺仍是没有深究她的反应,好像什么异样都没发现似的,将案上的一叠纸递给她,道:“朕这里正好有个差事,着你去办。”
  元君舒本以为自己当日在殿上一时失言,会招来皇帝的斥责和冷落,浑没料到那件事之后,皇帝仍是信任自己,还让自己办差事。
  她其实是很喜欢办差事,很喜欢熟悉政务的,几乎想都没想便接过了那叠纸,看了一眼之后,便呆住了。
  《盐策》?
  她愕然地看着元幼祺。
  那是一份女科考卷,想来是刚刚批罢,呈到御前的。
  元幼祺笑着抬抬下巴,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元君舒翻了翻,更是愕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考卷上誊撰着答卷人的名字:周乐诗。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中午11点整更新百合,11点半更新言情。如果过了这个时间还有没更新,那就是当天没有更新了,小可爱们周知,省得总是惦记着翻看是否更新了,鞠躬~

  ☆、第二百二十八章

  云虚观。
  一众香客簇拥着一个衣饰不俗的年轻女子步入三清大殿。
  因着是清晨时分山门刚开; 观中的香客尚少; 这名姿容不错的女子的出现便显得有些突兀。她却浑然不将旁人的目光放在眼里; 站立在三清塑像前面; 仰面看着。
  旁边的奴仆早就极有眼色地奉上了一簇香,殷勤地点燃。
  女子擎着那簇香; 也不跪拜,只朝着三清塑像躬了躬身; 口中默默地不知念叨了些什么; 便让一旁的香火道人将那簇香插。入了硕大的铜铸香炉之中。
  那香火道人平日里也是侍奉惯了京中贵人的; 见这女子的仪态,再瞄一眼那香的模样、颜色; 嗅一嗅那香燃烧时候的气味; 便知不是凡品。他一边向香炉内插香,一边想着要不要寻个机会去通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就在这些人进入云虚观山门的时候,知客道人已经悄悄去禀报了。
  女子看着香火道人插完了香; 仍是站在那里没动。
  她目光毫无顾忌地盯着三清塑像; 神情探究。不像是在礼敬进香; 倒像是在质疑三清有没有能耐似的。
  忽听得一道清朗的声音招呼道:“天尊无量!贵人安康!贫道见过贵人了!”
  女子闻声,一凛。她身后的仆从亦警惕起来,齐齐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云虚观的掌观玄诚子身着八卦道衣,头顶束着偃月冠,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正缓缓走来。至一丈开外处,他站住了,向着女子打了一个稽首。
  女子自然是认得他的,脸上的表情瞬间丰富起来,终是冷笑道:“道长好!”
  玄诚子却像是没看出她脸上明显的不悦,犹带着诚挚的笑意,道:“贫道不知贵人微服莅临,实是惭愧。敢问贵人,可需要贫道遣人暂驱散了闲杂人等?”
  这名女子,便是安妃韦臻。
  她今日原本是想打着替祖父祈福的名头,不声不响地来云虚观中窥察的。岂料,遮掩的能耐实在有限,行径做派早就将她的底里泄露无遗。
  她纵是迟钝,也清楚玄诚子所言的隐意:她微服确是微服,但以天子妃的身份孤身微服,又是在省亲期间,实在是不适合传扬出去。玄诚子没有直呼她的封号,而只以“贵人”代替,已经是在替她遮掩了。
  而玄诚子所说,虽是自言“惭愧”,其实又何尝不是在质疑韦臻悖逆了礼制,做了不该做的事?
  已经被人家看出端倪,人家还替自己遮掩了,韦臻又有什么脸面要求什么“驱散闲杂人等”?
  何况,就算是当今天子,就算是先帝,偶尔微服来云虚观中参拜祈愿,也不曾跋扈地驱散他人。云虚观是大魏御观不假,却也没道理不许旁人进香。
  “本宫奉旨为祖父祈福,本就是微服出行,若是惊扰了寻常香客进香,便是辜负了陛下圣恩,本宫亦于心不忍。”韦臻道。
  她说不必驱散旁人,这在情理之中。然而,却搬出了天子的名头来,这话,可就值得玩味了。
  玄诚子心中琢磨着她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再次口诵道号,感怀道:“贵人孝心,定会感动天地!”
  既是微服造访,言辞间就该有所顾忌。而这位安妃娘娘,竟然大喇喇地自称“本宫”犹不觉,难道视来来往往的香客为无物吗?
  玄诚子暗自摇头,已经将“不过如此”的考语加在了这位安妃娘娘的身上。
  韦臻却是不知道玄诚子心内的想法的。她既知道自己的行踪被云虚观掌观察觉,就没法不担心起另一件事来。
  “元凌道长可在观中?”韦臻径自道。
  元凌真人是先帝御封的护国真人,是一代宗师般的人物,她在云虚观中做上座道人,是云虚观的荣誉,便是云虚观的掌观也无权干涉她的自由,唯有尽可能地尊重和敬重她。
  玄诚子没料到韦臻突的问起元凌真人来,初时还以为她想替卫国公求元凌真人祈福,便如实道:“元凌真人此刻并不在观中。章国公的嫡长孙今日满周岁,特特地请了元凌真人过府去祈福。”
  他原以为这话会让韦臻失望,不想韦臻听了,竟透出欣喜的情绪来,还莫名其妙地追问了一句:“当真?”
  玄诚子实在觉得这种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遂点头应是,心里则暗暗思忖起来:听闻陛下是感念于眼前这位的痴心,又顾念着韦家对朝廷的忠心,才纳了这位为妃的。这位单恋陛下许多年,别是闷出来什么隐疾了吧……
  他生于商贾之家,二十岁上被他的师父看重了资质,渡入道门,对于世事人情的洞烛自不是元凌真人那种幼年便出家的人可比的。他既然已经觉察出韦臻的异样,心里便开始思虑着应对的策略,嘴上只与韦臻说些耐听的闲话。
  而韦臻,在得到了玄诚子的肯定答案之后,就向自己身后的几名灰衣仆从使了个眼色。
  那几名身形矫健的灰衣男子得令,立时悄悄向着不同的方向散开去,朝着云虚观的深处走去,似随喜游逛,更似查探寻找。
  那个诡异的眼神,玄诚子岂会觉察不到?
  他心中登时警铃大作,想起了元凌真人曾经的嘱咐,忙不迭也向随侍在自己身边的小徒弟不着痕迹地打了个手势。
  那小徒弟会意,亦悄悄退开去,悄悄地搜寻那几个灰衣人的踪迹去了。
  然而,灰衣人人数既多,走得又快,他一时间如何寻得分明?
  那几名灰衣男子中的一名,夹在进香的善男信女中,出了三清大殿,却并没随着人流继续往里走,而是瞄准旁边的一道长廊,脚步极快地穿过,身影消失在了长廊的尽头。
  他很快便发现,长廊连接着云虚观的几重大殿和偏院。偏院是观中道众日常活动的区域,此时却空无一人。
  灰衣男子心中一阵暗喜,却仍不失小心谨慎。他环视周围,发现果真没有旁人的时候,方大着胆子凑近了偏院的那片住屋。
  若有人借住在云虚观中,十有八。九就是在这里……
  他的手掌按在了其中一间紧闭的房门上,尚未发力,身后陡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江靖?怎么是你?”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自己的名字毫无征兆地被人喊出,还是在自己正打算做见不得人的事的时候,这个叫做江靖的灰衣男子不被惊吓到才怪。
  他本能地扭身去看,双眼迸出两道阴森凶狠又警惕的寒芒。
  然而,却在看到身后之人的一瞬,整个人都错愕了:“大……大公子?”
  身着蓝色锦袍的韦鸿鹏,眼睛死死盯着他犹按在房门上的手,随在他身后的两名高壮劲装护卫也是虎视眈眈。
  江靖像突然被一把火燎着了,抖着手缩了回来,不安地偷瞄韦鸿鹏,不知如何应对才妥当。
  “道门清修之所,你来这里做什么?”韦鸿鹏厉声道。
  江靖张了张嘴,磕磕绊绊地说不出个所以然。
  “是不是大小姐让你来的?”韦鸿鹏寒声又问。
  江靖慌忙摇头,绝不敢承认是受了韦臻的差使。
  韦鸿鹏冷笑,斥道:“还不快离了这里!”
  “这……”江靖犹豫。
  “怎么?我的话你敢不听!”韦鸿鹏拔高了声音。
  江靖焉敢不听?他是韦府家将,平素虽然听韦舟扬差遣,然韦鸿鹏是韦府嫡长孙,将来的国公爵位和整个韦府都是他的,江靖没法不顾忌。
  江靖无法,只得喏喏退出。又被韦鸿鹏一嗓子喊住:“把你那几名同伴也都找来我!”
  江靖:“……”
  听了梁少安绘声绘色的描述,元幼祺不禁莞尔。
  “如此说来,韦家的人扑了个空?”元幼祺笑道。
  “是!那几个人之后便被韦大公子唤走了,很快便离开了云虚观。”梁少安道。
  他很明智地没有提及韦臻。再怎么说,韦臻是陛下的妃子,何为枕边人,何为疏不间亲,梁少安性子再直,御前行走多年,也是懂得避讳的。
  元幼祺自然也没有提韦臻。韦臻的心思、韦臻做了什么,她看得清楚着呢,稍稍一想便可得知。眼下,她只要知道墨池在云虚观中安然便好。
  只是,韦臻着实可恶,竟然借着进香的名头,去偷偷搜寻墨池。她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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