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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令懿根本没想到一向对自己和蔼可亲的七哥,竟然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些话来。
这种话,无疑是将她“慕恋兄长”的那点子少女心思剥开来,晾晒在太阳底下示众。若说唯一的一点点区别,也不过是七哥顾及着男女之别,没有将那层遮羞的薄纱全然揭去。
元令懿将将十六岁,尚处在一个由少女向成熟女子过渡的年纪。俗语“哪个少女不怀。春”,虽说得粗鄙,却也不无道理。
这个年纪的女子,对于爱情,难免或多或少地怀着些幻想的因素,特别是,当她的身边,存在着某个美好而强大的足以让她寄托幻想的对象的时候。
身为天子,身为兄长的元幼祺,俊美、强大、宽仁、才华横溢、容貌极盛……与她有关的这些形容词,显然极符合现下大魏少女的审美,于是,元幼祺便成了元令懿倾慕的对象,这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这种隐晦又暧昧的心思,或者过得两年,或者等到元令懿再成熟些,就会渐渐淡了,彼时再想起的时候,大概也只会付之一笑。
偏偏,这个美好又禁。忌的少女梦,猝然被元承宣打破,击得粉碎。
元承宣本是出于好心,不想兄妹三人之间再生出什么变故,不承想,因为不懂得少女的心思,好心反办了坏事——
元令懿再端庄知礼,也是个女儿家,被自己的亲哥哥这般说了,脸上怎么挂得住?
她心里又羞又恼,咬着牙瞪着元承宣。
她想与元承宣争辩些什么,悚然惊觉,事实似乎真的就像七哥说得那样。
她喜欢亲近九哥,喜欢九哥的容貌,喜欢九哥的气息,喜欢九哥的声音,喜欢九哥的一切……因为喜欢九哥,她吃了宫里刚刚得宠的谭绍儿的醋,吃了宫外昏迷的墨池的醋……
最最重要的是,九哥是她的哥哥,是从小把她抚养长大的父亲一般的存在。她与他,是永远也不可能的。
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元令懿顿觉心灰意冷,觉得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而无力的。
她还能说什么?还能争辩什么?
她于是连元承宣都不想再看到,扭头转身,便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七哥是直男老好人(再见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连襄是个君子。
元承宣拉着元令懿退下之后; 他便掩紧了门; 接着在门旁距离床。榻最远的地方; 背对着床。榻、面向墙坐下。
“陛下请开始吧!臣已经准备好了!”连襄道。
连襄的人品; 元幼祺是信得过的。
以他多年为自己请平安脉的兢兢业业,足以证明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她对连襄有知遇之恩; 又看重连襄的人品医术,一力推举连襄; 直到任上太医院院首; 连襄投桃报李; 忠勉于君王事也是有的。但连襄其人,对于她; 有一种近乎于愚忠的忠诚; 哪怕是在当初第一次为自己诊脉,轻而易举地发现自己是女儿身的时候,也未曾表现出丝毫的动摇。
这件事; 十五年来元幼祺不得其解。唯一的解释就是,八成与顾蘅脱不开关系。
想是顾蘅临逝去前; 看重连襄是个君子; 用某种方式将未来自己的康健交托给了连襄。
元幼祺知道; 顾蘅做得到。
顾蘅总是有着常人意想不到的智慧,为了达成目的,顾蘅甚至有时候会用些小小的要挟手段,比如,她强要元凌真人收自己为徒。
但顾蘅看得很清楚; 清楚元凌真人的为人,更清楚一旦元凌真人收自己为徒,无论如何都会全力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
归根结底,顾蘅总是为自己考虑得那么多,那么周到。
元幼祺幽幽地想着,同时凝着墨池的脸,心底里翻涌上酸甜苦辣的滋味。
终于,终于,让她再次遇到了她……
苍天保佑,华存真人庇佑,让她再次见到了她,哪怕她已经不记得她,她都不会再放开她!
元幼祺内心里悲喜交错着,抖着手解开了墨池的衣裙——
墨池就是顾蘅,哪怕是昏迷着,无知无觉,元幼祺做这种事的时候,还是紧张得不得了。
朕是在查伤,查伤……
元幼祺的脑子里不停地重复着这样一句话,却还是抑不住一双手和一颗心颤个不停。
好不容易敞开了墨池的罗裙,露出了里面浅色的中衣。
绸面的料子滑手贴身得很,将墨池玲珑有致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
元幼祺登时没出息地烧红了脸,更没出息地呼吸都紧促了两分。
她大窘,忙撇脸去看远处只余一道背影的连襄。
连襄没反应。
元幼祺不确定连襄是否能听到自己方才呼吸的异样。连襄不是习武之人,耳力应该……没那么好吧?
元幼祺定了定神,强忍着羞意,拉开了墨池的中衣,又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墨池的亵。衣。
掀开的同时,她犹时不时地瞄一眼头顶上墨池的反应,做贼似的。
墨池自然是昏睡着的。
墨池若是有意识,大概对填饱肚子更感兴趣吧?
然而,当元幼祺看清墨池亵。衣之下的小腹处碗口大的一片青紫色瘀痕的时候,便再也没心思羞窘了。
这是……被突然踹了一脚所致,而且力道不轻!
元幼祺学过近身的搏斗之术,也粗通医理,她马上就能够想象得到:某个个头不算矮的男子,暴起一脚踹在了墨池的小腹处。
那人是个会武的,穿的靴子也是上好的材质,不然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而墨池在这一脚之下,必定直接栽倒在地,疼得汗流满面……
他们,竟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
元幼祺之前紧张的哆嗦,此刻化作了气得哆嗦。
眼下,尚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她告诉自己要镇定,却还是在对连襄描述伤势的时候,流露出了恨痛之意。
“小腹上有碗口大的青紫,是猛力脚踹所致。”元幼祺道。
连襄听到了,亦觉察到皇帝语气中的愤恨。
“病人应是被殴打虐待过。请陛下再看看旁的地方,是否有伤痕。”连襄比元幼祺要镇定得多。
只一处伤,就让元幼祺疼得不行,再继续检查下去的话……
元幼祺咬了咬牙。她的宝贝,她不会允许别人去查看。
她要自己看个清楚,唯有这样,她才能牢牢记住那些人都做了什么!
幸好,墨池的身上其余的地方,并没发现旁的伤。
元幼祺一颗心才放回了肚中。
她此刻才能定下神来思考:那幕后之人应该是因着墨池没有按照既定的计划为他们做事,气急败坏之下才对墨池行凶的。
观墨池脸颊上的红肿,应该是先被狠抽了一记耳光的。
所以,墨池之前拒绝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欲擒故纵”,而是无法做到悖逆本心。
而那幕后之人,还要利用墨池,绝不会真对墨池大打出手的。这是其一。
其二,他们也是怕真超出了自己的承受底线,“冲冠一怒为红颜”,将丽音阁夷为平地吧?
毕竟,天子之怒,伏尸百万。他们不能不顾忌。
你怎么那么傻!
元幼祺心疼地看着墨池脸上的红肿。她已经照原样将墨池的衣衫重又穿了回去,犹舍不得移开目光去。
他们让你算计朕,你就暂时听他们的啊!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朕又不会真的被他们算计了……哎!你那么聪明,怎么就拗不过这个弯来呢?
就算你现在不记得朕,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朕,至少不要吃亏啊!你不是姓冉吗?你得接近朕报仇啊!你忘了吗?
朕都自个儿送到你的面前让你报仇了,你怎么就这么犟呢?
你不会……真的不喜欢朕吧?
元幼祺越想越觉得心里更不好受了。
“连卿,墨姑娘被饿了很久了,得喂她吃些东西吧?”元幼祺索性不去想“喜欢不喜欢”这么纠结的话题,转头去问连襄。
连襄得了元幼祺的讯息,已经转过身来,却只是远远站着,不去看榻上的墨池。
这位姑娘,嗯,墨姑娘伤得不重,只是被狠饿了几顿。连襄心里有了数,应道:“久饿之人,不宜暴食。臣已经想好如何应对了。陛下请放心,臣这就去准备。”
“那她的伤……”元幼祺忙又问。
“无妨,用几剂活血化瘀的药,便可,”连襄想了想,又道,“陛下亦不必担心病人还昏迷着。被饿得狠了,这是身体的自我保护下的自然而然的反应,不碍事的。”
元幼祺这才宽了心,由着连襄退下了。
不到两刻钟,连襄端着一只托盘回来了。
一袭青衫、斯文儒雅的连大人,学起了侍奉的丫鬟,谨小慎微地端着的托盘上,放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砂锅,浓郁的米香味已经飘到了元幼祺的鼻中。
这画面,还真是……颇为违和啊!
然而,连襄说出口的话,更出乎元幼祺的意料。
“臣刚熬了稀薄的粟米粥,这个最适合墨姑娘此刻食用。”他说道,盛了一小碗粟米粥。
果然是黄澄澄、香喷喷的薄粥,瞧着都让人食欲大开。
元幼祺大感兴味,笑道:“朕竟不知,连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尊夫人真是好福气啊!”
连襄脸上一热,窘道:“陛下说笑了!臣的夫人,肠胃不是很好,有时吃不惯家中厨子的手艺,臣就偶尔下厨为之。”
元幼祺赞叹道:“孟子说‘君子远庖厨’,朕却觉得,连卿这样的好丈夫,才是真正的君子!”
连襄闻言,脸上更热了,忙道:“陛下谬赞!”
他递上那碗粟米粥,又道:“粥凉了易伤胃,还是请墨姑娘快些用吧!臣这就去请宁王殿下寻一位妥当侍女来喂墨姑娘!”
“不必!”元幼祺摆手道,“朕喂她。”
言毕,竟是接过了那小碗粟米粥,舀了一小勺,凑在嘴边,小心地吹了吹。
连襄哑然。
陛下这是要亲自服侍这位墨姑娘?
天子之尊,自幼养尊处优惯了的,莫说会不会服侍人了,能有这么个想法,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躺在那儿的,不是太后……旁人不说,就是风贵妃,嫁给陛下十五六年了,可得陛下服侍过一次进食?
连襄惊奇得暗自啧声。
这个墨姓姑娘,想必是陛下的真正在意的人吧?
连襄思及此,恍然一抖——
墨姑娘是女子啊!陛下也是女子啊!
原来,陛下喜欢的,真的是女子啊!
连襄于是暗骂自己糊涂。
皇帝的性别,他第一次诊脉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于他而言,不重要。他在意的是,那是他的主君和恩人,是顾蘅托付给他全力保护的人,他这一生,必定为皇帝鞠躬尽瘁,以酬君恩,以慰顾蘅之托。
所有人都认定皇帝是男子,那么皇帝的后宫之中,如所有皇帝一般有许多妃嫔,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连襄却从没想过,身为女子的皇帝,会与后宫中的妃嫔有什么感情上的交集。
他以为,皇帝是女子之身,之前要亲自为墨池看视身上的伤,只是屈尊,而不涉其他。现在看来,全不是这么回事——
皇帝是对这位墨姑娘动了心思了。因为动了心思,她才不许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哪怕是侍女,看到墨姑娘的身体。
难怪难怪!
连襄又骂了一遍自己糊涂。
精通诊脉如他,就算离得远,方才也听到皇帝在剥墨姑娘衣衫的时候,莫名生出的抽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