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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慌张,朱睿卿很淡定的从前院推门而入,吃过晚饭在院子里撒欢的三个小萝卜头抬起头看他,大丫头跟他打招呼,甜甜的问:“四姑姑,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没见到你出去的身影?”
朱睿卿多留意了她几眼,顺口编道:“日中。”
他不欲多答,径直绕过三个小萝卜头,往自己的房中走去。
朱氏坐在炕上,脸色不愉,朱大出去寻他了,自然是私底下小幅度的寻找,生怕被其他人发现他们家“四娘子”又偷偷的跑掉。
“当家的……”朱氏站了起来,以为走进来的是朱大,待看清楚是朱睿卿,脱口而出的话噎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朱氏的脸色变了几变,朱睿卿没那闲工夫欣赏她的变脸技术,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走了许久的路,脚都给磨出水泡了,这具身子不得不说,娇贵的指数,高,真高!
跟朵娇花似的!
他当摄政王的那些年,身子都没那么娇贵,反而重生在了农家,不合时宜的醒在一具娇弱的身子里。
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浅笑,被朱氏看见了,以为他在笑话自己与朱大一惊一乍,气得立马夺过他手里的茶碗,怒目而视他。
朱睿卿吓了一跳,茶水从茶碗里泼出来,洒了大半在他的衣裳上。
“你还知道回来?”朱氏的声音尖细高昂,院子里的三个小萝卜头听见了,连忙跑来,眼巴巴的扒在门口偷看。
朱氏虎着脸,瞪了他们一眼,没开口说话,三个小萝卜头已经缩了缩凉飕飕的脖子,吓得跑掉了,不敢再来偷看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娘要骂四姑姑
朱家大丫头一边跑开一边想,四姑姑自从被抓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比以前成熟稳重,还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
大丫头没读过书,她本能的察觉到朱睿卿的不对劲,至于哪儿不对,又说不出来。
也对,谁能想得到,大夏朝至高无上的摄政王,在登基的前夕,醉生梦死后,会重生在百年后农家落魄的“小娘子”身上!
子不言,怪力乱神。
油灯闪烁,朱大拖着疲累的身子回来,走到自家门口的外围,便听见了自家婆娘的大嗓门,他仔细听了听,知道二郎回来了,连忙加快步伐。
二郎是有孝心的,知道回来。
朱大心中难得的升起了愧疚之情。
要不是真正的四娘子与人私奔,跑掉了,朱大不会听从朱氏的话,让朱二郎男扮女装,替嫁镇国公家病恹恹的外室子。
他狠心的叹了一口气,走入屋里,便得见了这么一幕——朱氏在昏黄的油灯下指着二郎的脑门,一个劲的骂骂咧咧,二郎不躲,任由朱氏的指头摁着他的脑门破口大骂。
朱大心疼弟弟,连忙走上前,一把抓住朱氏的手,说道:“干什么呢,骂就算了,还指着脑门骂,嫌二郎不够厌恶你这当嫂子的是不是?。”
“哪有你这样当嫂子的,”朱大不满的说道:“关着二郎,不给二郎出来吃饭就算了,现在二郎自己回来了,还指着人骂骂咧咧,当心二郎记恨上,又跑掉不回来了,看你上哪儿哭去”
朱氏愣住,被朱大的话说到心坎里。
万一他跑掉,不回来,怎么办?
朱大一面教训婆娘,一面暗自观察弟弟,见朱睿卿低着头,一言不发,以为他心里头难受,便准备待会儿哄一哄他。
朱氏愣完神后,发现一向老实巴交的朱大居然在教训自己,一下子急了,又被朱大字字珠玑说到心眼子里,无话可反驳,只得咬唇不语,面上露出委屈的神态。
朱睿卿一直用眼角瞥着他们,见朱氏露出委屈的神态,心中觉得好笑,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
先前,朱氏夺过他手里的茶碗,想要摔在地上恐吓一下他,毕竟朱二郎胆小如鼠,下马威一下,后面的话儿自然水到渠成,威吓加哄骗,保管治得朱二郎服服帖帖,不敢再造次。
不过,朱睿卿不是货真价实的朱二郎,朱氏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
朱氏没摔茶碗,她把茶碗重重的摔在桌面,碗底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朱氏心疼的观察了好几眼茶碗,见茶碗没坏才有功夫来教训朱睿卿。
朱睿卿不想理会泼妇,脸上的表情始终冷冷淡淡,朱氏似乎被他冷淡的神色逼急,动了怒,不择手段的挥动大手,想要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朱睿卿怎么会让一介村妇在他清醒的情况下掌掴,最初他重生初醒之时,是搞不清楚情况才被王婆赏了两个大耳刮子,扇得他头晕耳鸣,可怜宿醉的摄政王初醒后遭遇非人的对待。
而今,他不会再让自己委屈半分。
抓住了朱氏的手腕,往后一摔,目露冷光,冷冷的盯着她。
朱氏好似被他可怖的眼神吓住了,她从来没见过软弱可欺的朱二郎露出此等眼神,他冷厉的眼神好似一把刀,在剜她的心。她被吓住,心中毛骨悚然,有些退却的心思,怕面子挂不住,在外强中干的强撑。
朱睿卿本欲说些什么,但是他听见了屋外的动静,知道是朱大回来了,眼下不能与朱家撕破脸皮,需步步为谋。
狡猾的摄政王当机立断,坐回原位,低着头,佯装处于弱势。
他退,朱氏进;
朱氏立即步步紧逼,手指头都戳到了他脑门来对他破口大骂。
接下来的事儿,都在摄政王的算计中。要是朱大对自己的胞弟半分感情都没有,朱睿卿的小计谋自然得不到预料的效果。
朱大还在半劝半责怪的说着朱氏,冷不丁,朱睿卿开口,又吓了两人一跳。
他说:“大哥,我想通了,不会再跑了。嫂子说得对,二郎男扮女装嫁给镇国公府的郎君冲喜,能享受几日的富贵日子。与其再过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不如痛快享受,再去地狱,也无怨无悔。”
作者有话要说: 审签失败,真的很想待在晋江啊,心如死灰……哎
自闭中,所以更新就……希望你们佛一点,我努力挤牙膏更新!
☆、第七回
自打那日朱睿卿跑出去又主动回来,与朱大和朱氏剖析内心,说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话后,朱大心里对于这个胞弟的愧疚之情加重,每天晚上吃饭都要嘘寒问暖,甚至晚间去山上打了野味,或是采摘菌菇,给他加菜。
虽然,加的菜都是朱睿卿不喜欢的。
他醒来后,就没喜欢过朱家一日三餐吃的菜,是已,朱大给他夹菜,看着朱大的口水沾在菜上,摄政王脸上的笑都要僵硬,然后裂开。
朱氏先前狐疑的一直暗中观察朱睿卿的一举一动,夜里的门是不锁了,可是他的房间里一有什么举动,朱氏必定会点油灯,敲门询问他的情况。
朱睿卿初始闲得无聊,折磨了一两日朱氏,后来朱氏眼下青黑一片,夜里没睡好,白日里干活都没精神,她把一些轻活,比如喂鸡喂猪之类的活儿交给朱睿卿,朱睿卿看着自己手中生了锈的菜刀和案板,又站起来,隔着老远,使劲瞅一眼后院的猪仔。
虽然看不见,可是,并不妨碍朱睿卿心里有障碍。
堂堂摄政王,重活一世,回来喂猪,说出去都是个笑话。
朱睿卿跟自己生闷气,有些想甩手不干,可是看见朱氏精神萎靡都在干着活儿,转眼儿一想,便放下架子,努力研究怎么剁猪笼草和野菜,去喂猪。
亏得前世浪迹江湖,吃过苦,不然这活儿,朱睿卿真想自暴自弃的扔在一边儿,不置理会。
生了锈的菜刀剁不了肉骨头,拿来剁野菜,倒是一把好手。
三下五除一,野菜被剁烂,剁完野菜,朱睿卿又开始发愁,下一步呢?
路过的朱大的大丫头被朱睿卿一把抓住小手,朱睿卿好声好气的询问大丫头怎么捣鼓猪食,大丫头大大的眸子里闪动狡黠的光芒,接过他手里的大桶,像是一阵风跑得没影。没一会儿,回来后,木桶里多了些饲料。
大丫头说:“四姑姑,你怎么变笨了!你忘记要添加饲料了吗?”
“要这样……再这样……”大丫头把剁好的野菜和饲料搅拌在一起,说:“你看,不就可以拿去喂猪了嘛。四姑姑,走,我们一起去——”
朱睿卿走在大丫头的身后,看着丫头瘦弱的身子拎着一个与她身形相当的大桶,不忍的出声道:“我来拿吧。”
“不用了,”大丫头回头说道:“又不是很重。”
朱睿卿:“……”
他看了一眼满满当当的一桶猪食,没说话。
两人走了三四分钟的路,从前院走到后院,猪儿被圈养在后院,统共五只猪,一只大母猪,四只几个月大的小猪仔。
说是小猪仔,以朱睿卿的眼神衡量,至少有二三十斤了,不愧是猪。
丫头把木桶放下,对朱睿卿说:“好了,四姑姑,我们来一起喂猪吧。”
丫头递给了朱睿卿一个木瓢,她率先舀了一大勺拌好的猪饲料,热情的招呼早已迫不及待围上来的猪崽,嚷道:“来来来……别抢……人人有份……”
朱睿卿隐忍不适,有模学样,用木瓢舀起一勺子猪饲料,放在给猪准备的暗渠,还没得放下,猪儿争前恐后的凑上前来,吓得摄政王吞咽一口口水,手中的木瓢直愣愣的掉入猪圈里,洒泼在猪崽的身上,而他,人已不知何时往后了一大步,离着猪圈至少有三步远。
大丫头反应过来后,“咦”了一声,奇怪的瞅了瞅朱睿卿几眼,等猪儿吃完食物后,用木棍赶走它们到一旁去,因为身量不足,不能弯腰捡起来木瓢,只好打开猪圈门,走进去。
朱睿卿的双眼死死的钉在大丫头脚上半旧不新的绣花鞋的鞋面,绣花鞋踩在肮脏的猪圈地面,亲眼见证她的鞋面沾染猪崽的粪便。
回前院的短短一路,朱睿卿一直没说话,他知道他破绽百出,他只希望朱家快点把他送走,嫁给那个什劳子的镇国公家的外室子,管他是谁,能救他走出偏僻落后的村子,便是他要紧紧抱住的金大腿。
他不想一辈子都待在偏僻落后的村庄,当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娘子”,他有一腔抱负,他想要恢复老朱家的江山,而不是蹉跎岁月。
朱睿卿清楚的认知到自己的处境后,整个人处于恍惚的状态。
大丫头把自己的疑惑同朱氏说了,反而被朱氏骂了一顿,嚷道:“成天没个正形,小丫头管什么大人的事,有空就去看好弟弟妹妹,别多嘴嚼舌根。”
朱氏在床笫之间,没少私下和朱大说朱睿卿最近的不对劲,朱大心中暗自以为是他这个哥哥没当好,被金钱迷花眼,要把胞弟当成女娇娥嫁人。
朱大抽了一个农闲的时间,找朱睿卿谈话,言辞之间皆是自己对不住朱二郎,要不就同镇国公庄子上的管家说明情况,悔婚?
朱睿卿一听,那还了得,当即出言驳回。
朱氏后来听闻了,还在一旁凉凉的附和,你想悔婚,你那亲弟弟还不愿呢?你不想过富贵的日子,二郎可要过上几日再去阴曹地府同你父母会面。
这话儿一出,饶是朱大再窝囊,谈及他死去的父母,不免重振夫纲。
两夫妻大吵一架。
朱睿卿在自己的屋子听见了朱氏尖利的声音,以及朱大低声下气认错,没理会他们夫妻传出的动静,他打开箱笼,朱四娘子的嫁衣已被朱氏绣得七七八八了。
朱二郎到底是男子,身量与四娘子还是有点儿差别的,朱氏给他改了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