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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陛下还有别的事吩咐吗?”
“你先下去吧。”杨显疲倦地挥了挥手。待王全离开,他又轻声说了一句“到时还要去给出发的大军送行。”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于青萍。“陛下先安歇吧!”青萍又劝了一句。杨显起身,青萍陪他去寝宫。
杨显昏昏沉沉地睡去,青萍越仍旧很清醒。翻来覆去,总为他难过。军国大事,无数的责任压在他肩上,哪里还能轻松?没有人帮他分担神情,没有人替他忧虑,连自己也不能。青萍忆起偶尔他对自己显出严肃的,他还觉得委屈觉得震惊,原来一直是自己不懂。即使是掌握天下万民命运的皇帝,也有他的身不由己言不由衷。他不说,也无处可说,在他身边呆了那么久,他还不懂?以前觉得皇上是一种强大到别人关心不来过问不了的身份,但在那一刻,青萍突然意识到身边的杨显才是最需要关心的人。
在西宫的最后一天,杨显变得很温柔,他闭口不提边境的事,青萍见他国事压身仍陪着自己,也格外体贴,对他悉心照料。两个人都分外珍惜这单独相处与世无争的最后一段时间。“陛下喜欢温泉,臣陪陛下去吧?”青萍说。
杨显轻轻摇摇头:“今天不想去。”或者是边境战事的影响,他的心总似被在弦上绷着,有一种时间的紧迫感,让他想每一分每一秒都和青萍在一起,什么也不做。
“今天天气好,外面风和日丽,春光正好,让臣陪陛下走走吧!”青萍又说。他看杨显只一味坐着,怕他苦闷,执意想陪他散心。话一说出口,青萍不禁想起那一年的事。那年也是他劝皇上春游来着。“你只管殿内痴坐,岂不辜负了窗外的春柳□□?”那时他见杨显呆坐着,便如是说。杨显是怎么回答他的?“负了春柳□□又如何,不负卿便可。”他说。负了春柳□□又如何,不负卿便可。青萍在口中细细品味,当时一句调笑的话,现在想来,竟大有深意。他忍不住俯身过去,趴在椅子上坐着的杨显肩头,揽着他的肩,耳鬓厮磨。
杨显也想起了那件事。那年青萍想要春游,他允了,仍不够,青萍固执,偏要替别人向他讨公道。他兴致勃勃地说“皇后自然要去的,杜贵妃蓝妃连虞妃诸人久居宫中,也当带出去散散心,当然,独少了媚妃岂不无趣!”他总是不理解他的心情,其实,他只想有他陪着,就够了。提起媚妃,他心里又一阵隐痛。他可知道,自己一直这般纵容他。后来到底皇后贵妃都跟着了,还是来这西宫。西宫,这个词突然让他心惊肉跳,那次的中毒事件,就发生在西宫下面的山路上。杨显心里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他霍地站起来“我们出去吧。”
殿外果然春光明媚。垂柳嫩绿的新叶点缀了整棵树,千条万条绿色的柳枝垂下来,迎风依依,春风得意。迎春花黄灿灿的花朵一簇簇开在绿叶葱茏的枝头,在阳光下烂漫一片。又有梨花卧雪,落红成阵,燕转莺啼好个春!青萍扶着杨显走在苑内的小道上,心情轻好。
太阳一点一点西移,杨显越心慌,越不想离开这里。“西宫的春太美好,美好的像梦一样。朕总怕有一天醒来,这些再也找不回。”杨显在一棵杏花树下站住,抬头望着满树的花说。青萍也抬头,诺大的一棵杏花树,枝头的杏花浅浅粉粉轻轻柔柔的,一支支蔓延开来,开得满树繁华。西天的阳光透过枝头撒下来,千丝万缕的光芒,沐浴在光芒中的杏花明丽耀眼,那么美那么温暖。青萍心里有一种倔强的感动,那一刻,他心里柔软的想流泪。“放心,我会一直在,即使你去战场,我也会寸步不离的护着你!”青萍说着,伸出双手,蒙住了杨显的眼睛。“你信不信我?”
杨显闭着眼睛,太阳的光亮仍能透过指间被感觉到,一片暖融融红。他笑了。“逸儿几时学会舞刀弄枪了,竟要保护我?”青萍放下手,也笑。“爱妃!”他喊。杨显不应。“爱妃!”语气越发温柔。杨显仍不理。“爱妃,爱妃,爱妃……”青萍喊着,笑地喘不过气。
皇宫之中,陈世海坐在兰香宫,看女儿陈蕙兰抱着婴儿,带着从容欢心的神情。他不免又添一份烦扰。世事总不如人愿,料也难料。先皇在世时,他一心培养忠王,不料后来被太子所害。然后太子谋反,□□被打压,至先皇去世,他又荣升丞相。谁能料到最后登基的会是杨显呢?他把心思花在女儿身上,一心把她培养成皇后,盼她生个皇子将来登基,皇后的位子是坐稳了,偏是个不爱美人的皇帝。后来好不容易怀孕了,谁能料到又出那样的事?现在好了,没有盼头了。皇帝多病,皇位无继,西边境又起战事,哪一件事不要他操心!人老了,近来更容易感觉到累。他看了看皇后,又一次觉得失望。“皇后娘娘要没什么事,老身告退了!”他说。
陈蕙兰抬头看了看他,父亲鬓间已经有白发了,她想。“父亲保重身体,皇上需要父亲,国家也需要。”她知道怎样的话能安慰他。果然,他眉眼露出几分笑“老了,快不行了!”陈蕙兰也笑。他是故意这么说的。“父亲还年轻,弟弟都还未婚,您还没抱孙子呢!”
陈世海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了,他又站住,问道:“你弟弟的婚事,你有没有好的人选?”
陈蕙兰已经低下头去,看着婴儿微笑。“父亲做主便是。”她说。陈世海移步离去。
月樱苑,樱花又开。树下,绣球在追逐一瓣飘落的樱花。它的小瓜子在半空中一抓,那片花瓣被它碰触,飘落一边,它赶紧扑过去,终于按住了,再抬起爪子,花瓣委零于地,它转转白色的小脑袋,见那花瓣不再动,便觉得无趣,转过身去,又抬起头,看着飘落而下的飞花。殿前的虞婉樱看着活蹦乱跳的绣球,笑得满目温柔。她走过去,从地上抱起那只猫,望着它圆溜溜水灵灵的眼睛,越发觉得可爱,伸手从枝头摘了一朵樱花放在它的耳边,绣球动了动耳朵,又歪了歪脑袋,那朵花滑落,它看着那朵飘落的樱花,又动了动耳朵,抬头看着它的主人。虞婉樱想起那条绣着绣球的丝帕,上次慕容苏来,见他是贴身放着的,想起这些她心里仍然暖暖的。“看你还和小时候一样淘气,你是不是很喜欢这里啊?”虞婉樱笑语嫣然。
“娘娘,娘娘!”送锦边喊她,边匆匆进来。“怎么?”虞婉樱看了她一眼,问道,声音轻柔婉转。
“娘娘,我才听修心殿里的太监说,皇上后天就回宫了!”
虞婉樱听了,也没见什么反应。“知道了。”她说,一边抚摸着绣球绒绒的头。
“还有,”送锦看了一眼虞婉樱的神色,略一犹豫,还是接着开口说了“慕容公子被封为了龙虎将军!”
虞婉樱抬起头来紧紧看着送锦,送锦只得又说道:“听说要和西雄国打仗了,慕容公子要领军出征。”
虞婉樱听慕容苏被封将军,先是欢欣,又听出征,心中忍不住担忧起来。公子固然武艺不凡,只是西雄国的人向来彪悍凶残,又是去西部边境那么荒凉偏僻的地方……虞婉樱想着,把猫递给了送锦。这件事公子会怎么想,他会想去吗?他会,公子是个有志向的人,又满腔报国之心。这么想着,虞婉樱心情才算稍微平复。
终于还是要回宫了,这天一早,王总管就把一切都安顿好了,只等皇上启程。杨显起床盥洗过,吃了点东西,便带着青萍上路了。杨显坐在皇撵里,青萍骑马随侍旁边。一路山色清新鸟鸣幽,又有蓝天空旷,阳光明媚,和风习习,白云悠悠。这样好的天气,真让人想策马驰骋。青萍想着,转过头去看杨显,见杨显望着远山,有些心不在焉。“陛下在想什么?”
“朕在想,山的那边就是祁县了,可是朕从来都没去过。平国这样大,朕只看过地图,地图上那些地方还都没去过。哪一天啊,朕想亲眼看一下朕统治的这片土地!”杨显一挥手臂,宽阔的臂袖在空中飞扬,划落。
“祁县臣去过,以前师父带我们去过很多地方,陛下要去,臣可以为陛下带路!”青萍望着阳光照耀下的重重群山说。“祁县虽然不大,却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县里的集会也很热闹,尤其庙会,更是人山人海……”青萍只顾绘声绘色地讲着,突然,马停了下来。
“什么事?”杨显问。
“回皇上,这路上不知谁人洒落的黑豆,马停在那儿吃呢。”王总管应答。
就在此时,青萍的马突然不安地甩蹄,青萍四顾张望了一下,一眼看到前侧林子里飞出一支箭,直直向杨显射来。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多想,青萍一下扑上去,就在那个瞬间,飞箭□□青萍背后。青萍看了一眼杨显,见他一副受惊的表情,情不自禁说了句:“陛下,没事。”
杨显瞬间惊愕,接着勃然大怒:“给朕追过去,看看什么人藏在林子里!若不能活捉,便杀无赦。”说过又来看青萍,见血从他背后流出,才片刻的时间,衣服已经被血浸湿了一片。杨显心里一阵慌乱,口中一直喊着“太医,太医!”手臂一直抱着青萍,没敢再动。
随行的欧阳子赶紧前来,查看青萍的伤势。“陛下,箭射的位置太靠近心脏,继续前行的话怕一路颠簸会触及心脏,但若贸然拔出也有风险。还请陛下定夺!”
杨显又看一眼青萍,见他脸色渐渐发白,连嘴唇也失去血色变得苍白。他心里又慌乱又悲痛,眼泪就扑簌簌掉了下来。青萍吃力地抬起手,为他拂去泪水,这是他第一次见杨显在众人面前这般失态。“陛下,让先生帮我,把箭拔了吧,插着箭,睡觉,很难受。”他说话开始变得吃力,他还想说,插着箭太丑,引他放松,但有些力不从心。杨显看出了他的力不从心,也从他的话中感觉到了他的好意,才更加心痛,痛的呼吸艰难,话也说不出。他只看着欧阳子点了点头。欧阳子见状,打开药箱,准备起来。
“陛下,需要让他平趴着。”欧阳子见杨显一直抱着青萍不肯放,轻声提醒道。杨显点点头,王全带着几个人帮忙架着青萍平放在车上,杨显起身下撵。众人一番忙乱,把青萍放好,宫女们又有条不紊地准备好了水、面巾等备用工具,候在旁边。欧阳子先小心翼翼地帮青萍敷了麻药。又过了片刻,方问青萍道:“公子感觉到背部的疼痛减轻了吗?”
青萍虚弱地点点头。背部出来一阵一阵麻木的感觉,间隔痛感的来袭。渐渐地疼痛变得遥远了,模糊了,周边的一切都越来越远,欧阳子同他说话的声音也遥远的若隐若现,要消失了一般。青萍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也逐渐模糊,我要死了,他想。却奇怪很平静。杨显呢,还想再他看一眼,青萍想转过头去看他,努力了半天,才发现头没有动,眼睛也是闭着的。我要死了。他最后一念想到。然后世界消失了。
杨显自始至终守在青萍身边,看欧阳子小心翼翼又迅速决断地拔出青萍背上的箭,血从伤口汩汩而流,欧阳子马上拿起准备好的药包放上去止血。杨显看青萍一动不动,知道他已经昏迷过去。到这一刻他的心反而冷静下来,他静静地看着欧阳子做后期的处理工作,帮青萍的伤口清理了,再包扎好。他又拿起那支箭端详了一下,谨慎地说道“箭进身体二尺,很深,万幸箭头没有毒。”
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