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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焦躁的抬抬手“没什么事就下去吧!”唯恐青萍说什么,紧接着喊道“王全,朕饿了,传膳!”站起身走开。
又站了片刻,青萍方慢慢踱出。在心底留下轻微的叹息。
这一次青萍没有让巡城史同去,只有四喜跟着。杨显站在城楼眺望着载了青萍的马车离开,心里竟有些阴谋得逞的小得意。他已经原谅他了。他很愉快地走下城楼,也不乘步撵,径直走回修心殿。进得院内他又突发奇想到青萍的房间看看。房间收拾的很整齐,并无多余的东西,几案上也只放了他日常使用的笔墨纸砚。那是什么?杨显看到案边有一封信。他果然是来辞别的。他拆开看时,那书信正是写给他的。先看到信中写他对秋屏的愧疚和痛惜,杨显为他的痛苦而不忍,又觉得自己似乎在他心中的分量比不过一个宫女,愤懑不已;待看到信中言见他日日政事繁忙,夜夜孤影对月,不愿再让为难,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感动;又见笔锋一转,写皇后如何清洁高贵,若能常伴他左右他亦可安心,杨显复又郁闷起来。皇后。他何以那么敬重她,偏偏是她。似乎在他眼中他连她亦不如。
冬天的夜晚很冷。没有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修心殿更显得冷清。杨显走到兰香宫门口,院内烛火隐隐,在夜色里分外凄清,同修心殿并无不同。一阵温润的愧疚罩住了他。在王公公的喊声中,兰香宫苑门大开,带众人院中恭迎。杨显闻到淡淡的香,不是一丝一缕的,也不是一阵一阵的,是那种隐隐约约却又无处不在的飘散了整个宫苑的清香。记忆中每次来这里首先感受到的都是兰香,一年四季,却又四季不同。杨显扶起陈蕙兰。他又嗅到那种香,让他几乎辨不清这香味是来自花,还是她。
这下兰香宫的宫女们可忙了,又是沏茶又是捧露,又要服侍皇上洗漱更衣,又要伺候皇后沐浴梳妆。里里外外一派热闹繁忙,却唯独被众星捧月般伺候着的两个人静得出奇。杨显静坐几案边,他留意到案上的兰花,较上次看到的又不同,玉白色花瓣在烛光中安宁的绽放着,是一种不骄不躁的美,一种不悲不怨的守候。心中难得片刻宁静。这盆花他认得,企剑白墨。陈蕙兰静坐梳妆台前。镜中的他望着那盆兰花出神,是侧影。剑眉英展,鼻梁伟挺,轮廓鲜明。又见他唇角动了动,似乎是一抹笑容拂过。她看见他在笑,却没看见镜中她自己的笑影。在那一笑中,圆月般的脸上笑靥轻现,香腮泛起崇光。圆满丰盈。
皇后妆成。宫女们鱼贯离开,殿门关上。在那尚未合严的门缝里,仍有一缕缕黑暗挤进来,裹着严寒。烛火似乎也畏惧寒气,便有些躲躲闪闪。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杨显眱了一眼,见她脸若圆月,眉如新柳,杏眼圆睁,樱唇润红。其实她很美。他想。
他走过去,抚住她的肩。她顿时像受惊的小鸟,站起,转身,低下头去。片刻的慌乱。再抬起头时,已恢复镇定自若的神情,眼睛望向别处,未落实的一个虚空的点,那样她就可以依然保持高贵典雅,不失礼范。
他心里止不住飘过一丝厌烦。她很好,他知道她很好,可他就是看不惯她这样,仿佛永远戴着面具,又像是故意这么做把她的好彰显于世让他负疚在心永远都摆脱不了。“青萍为何单单称赞于你?”他皱着眉。紧盯着她。问。
她移回面庞,正视着他,犹自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瞬间双眼迷濛,眼帘便挂了泪珠。她仰头,闭眼,硬是把泪关了进去。地面的影子也是昂着头,骄傲地很。却在颤抖。
“他对你非同一般?”他固执的问,像在跟谁较劲。
她跪下,依然抬着头。睁开眼,双眸清澈如初。“臣妾对陛下问心无愧!”声音清冷。
看她理直气壮的样子,他如百蚁食心,难受得紧。他蹲下身,抓住她的手腕。“你问心无愧,那你是在指责朕德行有亏”
她直视他,不俱,不言。
连神情都和他一样。他突然抱起她,按到床上。她越是抗拒,他越是要征服。她终于不再反抗,疲软地躺着。把自己全然交了出去,任他处置。泪却悄然滑落,侵入双鬓浓密的发丝,消失。
杨显已沉沉睡去。陈蕙兰还醒着。她觉得很累,也很无力。但她还是起身吹熄了蜡烛。这样她就可以不用看他,可以忽略一切,可以退回到最初入宫的时候,一样爱他。凤彩霞披,龙绣锦被,红烛高照,纱帐低垂。掀起红盖头的那一刻,她看到他轮廓鲜明的面孔,剑眉舒扬,凤眼耀光,镇定的神色之中溜过一丝惊慌。像她一样。这就是皇上,她将陪伴一生的男人。她心里想。娇羞中隐藏着一股甜蜜的欣喜。他看着她,她知道那时自己一定很美,眸如秋水,面若春花。他揽起她,一层一层褪去了她的红装。眼睛久久的看着她的颈项,手便在她双肩轻柔摩挲。有点酥,有点痒。他覆上她的唇,柔软微凉。这是她的夫君,从今以后她将与他朝夕相对、举案齐眉,她将与他青丝成结、皓首相携。她想。她伸出玉臂抱住了他。他手上动作停顿了一瞬,然后更热情的回应了她。他也曾那么温柔,对她。
她翻身,依偎在他身边。泪又不听使唤的滴下,落在他肩上,他不知。苦涩的感觉。他总是不知。为什么那么好的开始,竟会变成如今这样!她这一生做的最对的事情是入宫。最错的也是。
当杨显在兰香宫熟睡的时候,青萍在观香楼。西厢客房。周边喧闹的很,更显得房内两人清寂。其实也不是。看那紫绡芙蓉帐,银台红凤烛,水晶壶,夜光杯,无一不泛着暖晦的光芒,而室中缭绕的熏香,更是令人不饮自醉。清淡的是慕容苏,静寂的是青萍。青萍近来本就愁绪满怀,理不清化不开的,此时再看神色淡淡的慕容苏,便多了一分理解。落寞和失意,古今都一样。两人对饮一杯,慕容苏开口道“上次你留的画像,我很喜欢。没想到姑娘画技如此精湛!”
青萍看他一眼“公子过奖了!”这青萍戏子出身,嗓子本是极好的,此时轻声细语,不知底细之人并不能听出破绽。所以虽是第二次见面,慕容苏仍未怀疑。
“敢问姑娘芳名?”
青萍并不回答,左手举起杯子在眼前,夜光杯盈盈的光把杯中之酒也染的绿悠悠的,他眼中泛起光芒,有多迷离,就有多温柔。把那杯酒放在唇边,丹唇轻启,啜饮而尽,方眄着慕容苏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公子又何必多问?”
青萍看着慕容苏,慕容苏也看着他,而在慕容苏眼中,青萍这双眼此时眼波婉转、顾盼流年。只是终抵不过沧海桑田,时事变迁。“也有人负了姑娘不成”他不免又问。语罢望着她幽幽的双眸方觉失言,轻笑一声,自饮一杯,权当赔礼。一时想着她惹人怜,一时又觉小婉更是凄清,心神不安。
慕容苏向来是每饮必醉的,只是此次见眼前的女子亦有求醉之心,他不免克制。青萍饮过几杯酒,胸中便有些暖意,心中却依旧清寒,而愁绪越发浓重。像外面漆黑的夜,浓的化不开。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强烈的寒意涌进来。窗前的街道是京城中最繁华的地方,白日喧嚷嬉闹,现在也已十分寂静。远处一片片房屋朦胧地隐匿在黑暗中,灯火也无。夜很深了。有什么东西飘进来,落进酒杯中。又有两片飞来,青萍留意地看着,一片落在他肩上,一片落在他手掌,白色一点,轻盈细软,刚触到肌肤便融化了,只剩下一点濡湿,凉凉的。下雪了。
慕容苏看着那个女子凭窗而立的身影,几分袅娜,几分凉薄。“下雪了。”他听见她说。他移步过去,关上了窗。“小心着凉!”他说着,引她回坐。仍旧为她斟酒。
“敬公子一杯,以谢公子多次信笺问候!”
慕容苏看着眼前持酒的女子,双眸闪烁有如星辰。她醉了,他想。他正思虑她身子方好不宜饮酒过多,她已一饮而尽,纤手移来盈着他的酒杯也喝了,眼睛看着他笑。
“姑娘醉了!”慕容苏接过空的杯盏,说。
青萍竖起食指在唇间,丹寇朱唇相映红。丹寇轻移,朱唇微启。“我没有!”声音带着辩解又夹着撒娇。
“我们回去吧。”慕容苏果断起身。他的马车一直在观香楼外候着。该把她先送至檀倾园,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到本文有一个收藏,很惊喜。原来这样安静的故事还是有人喜欢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很感激你对我的支持和鼓励——还有,感谢愿意阅读这个故事的人,谢谢你们!我想说,你们真是独具慧眼、品味高雅,继续保持哈
第11章 秉烛伴读
青萍随慕容苏出来。雪越下越大了,漫天飘洒,纷纷扬扬。慕容苏仰头看着。漫天飞雪,像是漫天梨花。突然想起那双紫绡缀玉绣花鞋。那天她的衣服真漂亮,洁白色中衣外披一层粉色轻纱,如唇吻梨花、雪镀彩霞。梨花纷纷铺了一地,那双绣花鞋的脚小心翼翼,不忍踩踏。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觉得便连看那金莲也是失礼。她就走在他左手撑起的伞下,亭亭玉立,又婀娜多姿。即使望着前方,也能感受到她绸缎般的一头乌发,和发丝下玉□□嫩的颈项,还有她佩戴的明月芙蓉耳铛。他眼光慌乱地再度移开。
青萍早已走入雪中。雪轻舞飞扬地飘下,即使下一刻就要融化,也没有丝毫凌乱,依然是飘逸而优雅。还有那树梅花,那么寒冷的夜晚,也不惊不惧,自顾自开得那么红艳,自顾自繁华。生命那么短暂,越是寒冷,它越要盛放,原来还可以活得这般倔强这般高傲!是啊,这一世越是漂泊,越要活得灿烂!越是困苦,越要活得欢乐!时光易逝,便连这一刻也再难得,何不及时行乐?青萍如此想着,满心愁闷被他化成一腔浪漫,尚存的几分醉意更助雅兴:这漫天雪花多美啊,不可辜负;这凌寒盛开的红梅多美啊,不能辜负;这相伴饮酒的人也不当辜负。在这一去不返的雪夜,何不献唱一曲。唱那《贵妃醉酒》,是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美,是醉眼玲珑、刻骨铭心的缠绵!不,不要怀人不至的幽怨。唱《桃花扇》吧,唱那至死不渝、永不妥协的刚烈和坚贞,唱那艳冠群芳的美貌和血染桃花扇的凄艳!只是终不免浮沉随他人偏见。要唱前人未曾唱过的那个西湖苏小小,在豆蔻年华尽情美貌肆意挥洒,又在芳华正茂时阅尽繁华飘然而去,生则如夏花绚烂星华灼耀,死亦若秋叶静美雪原素皓。青萍举头旋舞着,目光闪烁,看着漫漫夜空中一片片雪花扬扬落下。纷纷扑面。芸芸盈眼。定要这般尽心尽意地活一场,方不枉此生!他想。
慕容苏送青萍回,不提。却说杨显一早醒来,尚未起床便觉晨光明亮耀眼异常。身边的陈蕙兰不知何时早已起去,殿内空空庭院寂静。起身下榻,推开轩窗,就看到满眼的雪光,冰凉而明亮。厚厚的积雪装饰了这个沉寂的皇宫,竟有些流动的生机。明明那么冷的,他竟觉得有些温暖。宫女们鱼贯而入伺候他洗漱,安静而整齐。他看那些宫女一个个绯红的双颊通红的鼻尖,大笑起来。是一个好的征兆。在离开兰香宫时,他还不无遗憾地想到陈蕙兰的那双肩,还有她丰腴柔滑的玉体。其实抱着她他睡得很安稳。只是。也仅仅如此。
青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