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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冯铮一问这话; 马闲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哭大闹起来:“你们这些官人也都是与他坑蒙一气的!你们这是害我的孩子啊!”
卢斯上去一把将马闲拽了起来; 啪啪两个大巴掌给他洗了脸:“是男人嘛?是男人就说人话!让我们把你孩子找出来!”
马闲被拽得打了个哭嗝,卢斯把手放开的时候; 他脸都白了,跟受惊的兔子似的,一窜就窜到了吕祥生身后,躲着去了。
吕祥生与二人赔礼,又带着仆役跟他们回到了马家。
路上虽然短; 但那几个马家的仆役也把该说的说清楚了。
其实很简单,就是今天一早,奶娘进了小公子房内; 却发现床上没人; 众人把家中翻了个底朝天; 也没将人找出来。只能把马老爷叫了起来,才有了这一番大乱。
冯铮问:“小公子房里取暖是点火盆,还是烧炕?”
“是烧炕的。”
“那他人不见,可摸了床; 是温的还是凉的?”
“这……”几个仆役彼此看看; 显然都是两眼一抹黑。
其中管家模样的人硬着头皮道:“小人们都不是在小公子房中伺候的,并不知道。”
“他呢?”卢斯一指马闲。
马闲又被他吓着了,躲到了吕祥生身后:“我听说慧儿丢了,就出来寻人了; 哪里顾得上摸他的床?”
没等卢斯说他,吕祥生把他从自己身后拽出来了:“孩子丢了,你却连到他房里看一眼都不曾?!”
“我以为是你把孩子带走了啊!我自然是来找你了啊!”马闲比他声音更大。
“你……”吕祥生指着他,最后却也只能叹了一声,放了手,跟着一起进了马家。
马家的宅院其实不但不大,还有些小,是个三进院子,连个花园都没有。不过一绕过影壁,进了垂花门,卢斯和冯铮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就在这个中间不大的院子里,靠着边上摆着几个茶几,茶几上杯盘狼藉,中间能见着撕碎的布料或纱或绸都是极其艳丽轻薄的颜色。
边上几棵瘦弱弱的小树下头,都是一滩滩呕吐过的秽物,风吹过,送来一股子酸腐的味道,里头还有些尿臊味。
冯铮和卢斯都以袖掩鼻,吕祥生则是以袖遮脸,马闲进来看见自己家这样也有些不好意思,但看他们仨都是这反应,那不好意思就变成气恼了,抬起胳膊就指着官家:“你们这怎么也不收拾呢?!”
官家弯着腰一个劲的认罪:“都是小人的不是,是小人的不是。”
卢斯却已经略微适应了这些味道,他走到一张茶几旁边,弯腰用手试着碟子碗的温度:“酒还没彻底放凉呢,你家这是折腾了一晚上?早晨起来发现孩子丢了,仆人可不是得先记着找孩子为先吗?哪顾得上收拾你这些?”
要不然这位早晨起来那一身臭味呢,卢斯原来以为他是从烟花之地回来的,却原来人家根本就是将烟花搬到自己家里了。
“方才你说,你家小公子住在后头的后罩房里头?”冯铮问。
官家低头道:“是。”
冯铮眉头皱得更紧,后罩房离这院子不远,看这院子里的情况,昨夜里这边花天酒地,那孩子怕是也听得一清二楚。若是真有歹人翻进院子把人劫走,也怪不得仆人听不到孩子的动静呢,都让这里的动静给遮住了。
“马老爷,你先将散出去找人的仆人都叫回来,再把昨天来你家吃酒的客人也都告诉我们吧。”
“那些客人我都认识,断然不会是劫持了我孩儿的歹人。”马闲赶紧给自己昨日友人作保。
“我俩不过是以防万一……”
冯铮好言好语,马闲却立刻炸了:“什么叫以防万一!我说孩子是这人带走的,你们却都让他三言两语说得轻轻放过!如果确又要揪着我的友人说事!我是慧儿的亲爹,我哪里能害他?!你们且将他捉起来,三棍两棒下去,他自是招了!”
可怜刚才还护着他的吕祥生,这时候气得面白唇青,双手都哆嗦了起来。
院子里的仆人都听不下去,一个个离得马闲远远的,官家干脆道:“昨日老爷请了什么人,小人都知道,只是有些人是昨日的客人带来的的,我们却是不知道了。”
“吃里扒外的老狗!”马闲正说的兴冲冲的,让观者这横插一杆,顿时大怒,抬胳膊就要去打人。被吕祥生一把拽住手腕:“闹够了没有!”
马闲一怔,恶狠狠看着吕祥生:“我看我儿子怕是已经被你杀了吧?果然,有钱有势的就是能勾结官府,你等着,我这就去告你们!”
马闲转身就跑出去了,吕祥生要去追他,让卢斯拉住了:“吕老爷,这孩子走丢也有几个时辰了,越早捋顺了线索,孩子越早能找着。再跟马老爷闹,若是找不着……更有甚者找回来时好好的孩子已经丢了点零碎,那可就怪不得我们了。”
吕祥生果然不去追了,只是有些艰涩道:“我只是担心他坏了二位官爷的名声。”
卢斯一笑:“没事,我俩身正不怕影子歪。”
吕祥生觉得他说这话实在是让人佩服,可是他这笑,怎么让他背后一寒呢?
官家被叫过来,讲昨日来了什么人一一说来,其余仆人也过来尽量添加。看得出来,这些仆人倒是都不错的,也都是真心想找回孩子。
这些被添上来的人名,就让卢斯和冯铮撇嘴了。这个老爷,那个公子的且不算,里头还有这个馆的哥儿,那个楼的姐儿,这小院子昨天一场欢宴到场的人加起来竟然有小四十。
卢斯和冯铮一碰头,冯铮道:“我回衙门招些人手。”
“嗯,我留在这看看这宅子的状况,想法子找出来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
两人分头行动,吕祥生本来想跟着冯铮也去一趟衙门,他担心马闲的状况。却让卢斯给叫住了:“吕老爷,这院子我看你都熟,且你在这也不算是外人,小公子是住在后罩房的,我不方便自己进去,还请老爷跟着我一起。”
吕祥生看卢斯真的丝毫也不担心去诬告的马闲,顿时也跟着放了心,想着马闲去了至多是被人扔出来,这边马闲虽然没有妻妾,但后罩房里有几名婢女,并非不信卢斯的人品,只是为了让马闲回来后少些闲话,他也就跟着去了:“也好。”
去后罩房先进正房,一进了正房,卢斯就闻到浓浓的香气,再看看规制摆设,他问:“不知道这位马老爷是做什么营生的,住的地方虽然不大,但这做派可是一等一的。不置可否有什么对手,仇敌?”
“这……”
“马老爷能有什么营生?都是从吕老爷家拿的银子。”
“陈伯!”
卢斯忍不住看了一眼吕祥生的脑袋,只觉得上面绿云绕顶,神光刺目。马闲的那张脸虽然还算不错,可为人都这样了,吕祥生竟然还把他当做宝贝一样养着,除了佩服,这也只能佩服了。
“吕老爷,你与马老爷不是和离了吗?”
“实不相瞒……我给这些并非为了马闲,而是为了慧儿。那孩子是个好孩子……”
他这么说,管家倒是闭嘴了,卢斯见他脸上还有几分无奈和赞同。看来那个慧儿真的是个好孩子,可惜投生错了爹。或者这孩子不是马闲的?也不见得,若真是那样,吕祥生早该把孩子要过去了。
“吕老爷喜欢这孩子,所以如今还并未再有婚配?也依然没有其他孩子?”
“那孩子是随我的姓的,我日后的家业,也是给他继承的。”吕祥生的话说得极其干脆,“我族里的人却都是在老家,开阳并没有谁有这样的胆子,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稍后我自会给大人写一份单子。”
卢斯都不知道该说吕祥生是好,还是不好了。他要是真觉得慧儿好,那干脆就说孩子是自己的,抢回来在家里养着啊。可他是又要把孩子放在不着调的亲爹身边,又要说让孩子继承家业……真是嫌麻烦少。
眼看着,到了后罩房,卢斯就不用跟这位吕祥生挑战自己的三观了。进了小公子慧儿的房门,发现这屋子布置的也真是清雅,就是不像孩子住的地方:“慧儿……是八岁,不是十八岁吧?”
“是八岁。”吕祥生也皱眉,“我上回给慧儿买的瓷娃娃,他不是极喜欢吗?还有绒布的老虎……都哪去了?”
“前两天马老爷生气,都给砸了,烧了。就连老爷送来的画本的三国,也没能逃得了。”
“他怎么……”
“看孩子的人呢?”
“关进了柴房里,这就给大人押过来。”
卢斯点点头,走到床边,看床铺现在已经铺得干净整齐:“这是你们后来铺的,还是一早起来就这样?”
“应该不会这样吧?奶娘和丫鬟是要照顾着少爷睡了,才能睡的。”
卢斯点点头,又去看窗户,窗户已经是锁得严实了,卢斯把窗打开,法显窗框一点浮土豆没有,还能看见擦洗过后的水因子。房里的窗户不大,卢斯要出去有点麻烦,他探头朝外看,见外头地面上,有两个脚印,却不是孩子,而是大人的。
卢斯从窗户里出去,两步就是院墙,他纵深一跳,两手抓住院墙的墙脊,手臂用力,身子就上去了,坐在墙上朝下看,这家后头没有人家,只有一条小巷子。从墙上跳下去,果然在地上附近的位置,看到了另外一双脚印,这边上还有几双小脚印。再走远点,脚印就乱了。
这年代鞋底子都是木头的、百纳底子的,或者草编的,鞋底的纹路极难分辨。
只能确定孩子不是一个人走的,但到底是被劫持,还是自愿跟着走的,这就不一定了。
卢斯从原路翻墙回去,三个伺候小少爷的下人已经带到了,一个奶娘罗婆子,一个丫头翠儿,还有该是粗使的杂役大柱。
“被子是你们谁叠的?”
翠儿道:“是奴婢叠的,奴婢一早起来给大哥叫起,没在床上见着人,以为大哥已经起了。你叠的时候被子是冷的还是热的?是掀开的,还是盖好的。”
“这……”翠儿想了想,“好像被子是比平时冷一些,好像是盖好的。”
“昨日是谁哄着你们公子睡觉的?”
“是奴婢。”罗婆子擦着眼泪,她看起来至多二十六七,且颇有几分颜色,如今哭起来,甚至可说是楚楚动人了,“昨夜里,奴婢是哄好了大哥,眼看着他睡沉了,这才走的。”
“哦,那今天早晨,你们谁擦的窗框?”
“……”
“不知道?大柱你既然是杂役,那这事是你做的?”
“不不不,小人等闲连屋子都进不得,也就是在外头洒扫,干干粗活,擦窗框什么的,哪里干得了?”
“翠儿?”
“奴婢进来叠了被子发现寻不到大哥,就跑出去喊人了,擦窗框作甚?”
不等卢斯点名,罗婆子已经匆忙道:“奴婢听翠儿说不见了大哥,匆忙就出去找人了,如何还会来擦窗框?”
“……”都这么着急的跟窗框摆脱关系,原来卢斯还怀疑是不是贼人临走擦了窗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这四个人里必然有谁知道些什么,“除了你与马老爷,还有这三个伺候人之外,还有谁与小公子亲近的?”
先按照孩子是自愿走的想,那就得是亲近人。
“并没有了。”“大哥是个老实孩子,不常出门的。”“大哥最爱的就是自己在房里读书呢。”
罗婆子三人七嘴八舌,卢斯却认定了这三人是恶仆。八岁的孩子,真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