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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卢斯笑着,脑袋缩进了被子里,被子外头就只冯铮露着头了……
房里正热,两人却不知道,屋外下起了雪。
“钱班头!冯捕头!卢捕头!出人命案子啦!!!”天刚亮,卢斯家小院的门就被哐哐哐的敲响。
钱老头看着从一个屋里出来的,神清气爽的徒弟俩,摸了摸胡子。
卢斯跟冯铮一起向老头行了个礼,卢斯说:“师父,我俩准备今天就去写契书。”然后对着老头伸出了手,“给个红包呗。”
钱老头一个脑崩儿就弹在卢斯脑门上了:“我给你个红包!”
“哎呦”卢斯捂着脑袋惨叫,等把手拿开,果然是多了个“红包”。
对卢斯是这样,可对冯铮,老头就是另外一样了:“你是个老实孩子,这小兔崽子要是欺负你欺负得太过,记得说话。他就是得寸进尺的,你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卢斯一张小白脸,连冯铮都错认了他的身份(指攻为受),老头却从第一眼就很明白,卢斯是头充满了攻击忄生的小狼崽子。他跟冯铮真的走在一块了,老头其实松了口气。这两个孩子,互补啊。
说这话,老头还真递给了冯铮一个红包:“等你们俩摆酒的那天,给你包一个大的。”
“是,谢谢师父。”
卢斯也无所谓老头厚此薄彼,冯铮整个人都是他的,给他的红包跟给他们俩的红包,没啥不同。看见老头真的准备了红包,卢斯已经心满意足了。
爷三个都不是黏黏糊糊的人,红包的事情这就算完了,三人紧赶着就出门了。门口叫他们的是两个捕快,正是周二和秦归。
一见面才知道,这一个晚上过来,惠峻竟然出了两条人命案子,要不然特意把他们俩给叫回去呢。
一个案子算是飞来横祸,昨天惠峻有一户侯姓人家娶儿媳,有贺客喝醉了酒,就歇息在了侯家。第二天起来,贺客骑骡子回家,谁想到边上有小孩子捡了昨天大喜日子没有燃尽的鞭炮,一个鞭炮就扔在马鼻子上了。
骡子惊了,贺客当场被甩了下来,还断了一条腿,骡子两步冲上去,把扔鞭炮的小孩给踢死了。
第64章
现在就是小孩的家人抬着小孩的尸首,先到了知州衙门; 又到了知府衙门; 说是让人偿命。
“这不是熊孩子自找的吗?”卢斯道。
“可不是呢!”周二一拍手; “兄弟们也都这么说,可谁让那户人家穷; 而且死的还是个孩子呢。大人头疼着呢。”
卢斯了解的点点头:“那咱们现在的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有些香艳了。”周二呵呵呵的,笑得猥琐。
“秦归,你说。”
“捕头,第二条人命是个被冻死的年轻男子,赤身礻果体; 身上还有些……有些那个痕迹。”秦归言简意赅,就是说到一半有些尴尬。
“找人去各家问了没?”这个各家,可不是寻常的各家各户; 而是各处门子。
“找了; 还没消息。”周二道; “而且,发现尸首的是刚上来替班的蒋瘸子,他把尸首挪到更房去了,还解了绑缚; 盖了棉被。”
“不是现在两个更夫一块吗?怎么就他一个?”卢斯面色有些不好; 虽然他是二把刀,但这些东西从老头开始调教捕快开始,卢斯就跟老头说了,老头作为一个老吏; 对这些也是赞同的,并且帮助卢斯实行了的。就连更夫,也知道在自己该干什么。
“该一块值夜的沈多金昨天夜里拉肚子,没上工。”
“以后也别让他来了。”关于更夫的各种规章制度还是挺齐全的,真拉肚子,应该是找人替班,这明摆着是偷懒,把事都扔在新人身上了。
众人到了西头的更房,这么个小房门口,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人,先头赶到的捕快正在驱赶两个胆子大到摸进房里去的孩子。
卢斯和冯铮进去,觉得这更房里头和外头的温度也差不了多少:“没烧火炕?”
“没,没柴。”回话的是个左右肩膀不一样高的三十多岁汉子。
“师弟,你来问话,我去验尸,然后咱俩再换过来。”
“好。”卢斯点头,原本大多数时候,是冯铮来问话,卢斯去验尸,这就跟在云县,他俩分开办案一样,他们俩就算在私事上即将彼此一体,在公事上也互相扶助,也更希望彼此能够越来越好。
“蒋瘸子?”
“是小人。大人,这人真不是小人杀的啊!小人、小人就是好心救人啊!”
“别哭了,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尸首的?”
“四更……四更刚过……”
卢斯在心里换算一下,也就是一点刚过,他歪头问秦归:“知道昨夜里雪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吗?”
“不知道。”
“去找其他更房的更夫来,问他们。”
“昨夜亥时三刻就开始下雪了。”蒋瘸子大着胆子道。
“就是说你发现尸首的时候,地上已经开始积雪了?你可曾看见尸首旁边有脚印?有多少脚印?”
“这……当时天黑,我发现尸首后吓了一跳,后来匆忙把尸首抬回来救治,没注意……”
“尸首是被捆着的?绳子呢?”
“我、我扔在发现尸首的地方了、没、没拿回来……”
“他身上一点衣物都没有?”
“该是……没有的吧?”
“你这更房里是什么时候没柴的?你带尸首回来的时候,房里是热的,还是冷的?”
“这……一开始还是有点柴禾的,我带尸首回来的时候,满身是汗……也没注意房里是冷的,还是热的。”
“……”卢斯开始怀疑这家伙证词的真实性,除了尸首之外,所有证据都让他弄没了,所以线索也全都让他给切断了。卢斯摆摆手,“先把他压下去。”
“啊?大人!大人这事真不是我干的啊!”
“又没说对你用刑,这是你们该着的,跟你一个班的沈多金要不了多久也得跟你去见面。”
周二和秦归上来,把还想喊冤的蒋瘸子拉走了。没法,这时代就是到处都有连带责任,这回可是在惠峻发生命案,不是借调出去协助其他地方,要是十天之内不能破案,卢斯和冯铮也得挨板子。
“铮哥,看得怎么样?”
“这人怕不是楼子里头的。”
“哦?”卢斯也凑过来看,窗户敞开着,还算能看得清楚,然后打量了一番尸体,戴着手套的冯铮还扒开尸体的嘴巴,给他看了牙齿,卢斯也点头,“这人家境怕是不错。”
为什么他们俩这么说呢,因为这人看起来已经二十四五了,年纪不大。可如果干的是那一行,年纪就太大了——就说冯花炮,那已经是很会保护自己的人了,但也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大得多,而且身上有很多细小的伤痕。那还是那天卢斯看见他在磨刀,要是下半截,乱七八糟的伤绝对要更多。
而且冯花炮是单干的,这要是落在狠心的鸨母干爹手上,二十四五的年纪更是已经被糟蹋得没人样了。
这些事,别说是捕快,就是知府,乃至于皇帝,也管不了,人家是捏着卖身契的“正经”买卖。不过要真是那些人家,他们也不会偷偷摸摸抛尸,那都是光明正大把尸首丢到乱葬岗的。
话回正题,说眼前这具尸首。
即便是因为死亡失去了血色,这人还活着的时候,皮肤也够白的,而且身材消瘦,但是手脚的指甲都修剪得干净整齐,右手上有写字磨出来的茧子,没有冻疮,牙齿也是洁白整齐。在这个时代,都说明这个人是个没有营养不良,衣食无忧的读书人。
“铮哥,我看你刚才捏他的牙关,很容易?”
“是容易,几乎没用上劲……对了,尸僵!”冯铮赶紧去查这人的脖颈关节与双脚关节,这人已经彻底软了,“尸僵已经彻底消失,而且尸斑……也太乱了。这人……死了超过三天了?”
“不确定,温度对尸僵是有影响的。”卢斯眯着眼睛,抬手摸了摸更房的炕席,更房的炕上没铺褥子,就这么一张席子,卢斯这一摸,摸了满手的灰尘,他先是嫌弃这脏污,继而脸色一变,“把蒋瘸子带回来!”
“怎么?”
“这是落灰,不是脏,席子是新铺的。拉肚子的沈多金也带来!搜更房!周二,你带两个兄弟,去蒋瘸子和沈多金家里,搜!”
旧席子在哪?或者说是不是炕上应该有炕被的,炕被呢?为什么要换掉?
让别人搜,卢斯和冯铮也没闲着。卢斯蹲在地上,就开始掏炕灰,掏了几下,就发现炕灰还有余温。这说明,炕凉得他们认为的要晚,那么炕凉的这么快,应该是人为的通风了。
“窗户和门是你们打开的吗?”卢斯站起来问。
“不是,我们以为是前边的兄弟为了看得清楚敞开的。”秦归摇头,看他们先来的人,先来的人也摇头,看更先来的,看来看去,所有人都在摇头。
一会,蒋瘸子被带来了,一见卢斯就哭天抹泪:“大人,大人我真的冤枉啊,大人!”
“你冤枉?那跟我说说,你们更房里的就炕席,哪里去了?”
蒋瘸子愣了一下,看着卢斯的眼神有瞬间的惶恐和惊讶,可很快他就低下了头:“大人,原来的炕席都磨出了洞,让我扔了。”
“哦,扔到哪里去了?”
“这、这我哪里知道?”
“我们在你家里,是搜不到什么不对的东西了?”
“更房摆放柴禾的地方,虽有积雪,却不过是薄薄一层。”冯铮也从外边进来了,“且你家窗跟下,积雪下乃是一层冰,你这更房里可是热了不短的时间了,还是骤冷骤热的。”
“这……该是我出去打更的时候,火灭掉了。”
“大人!大人,我是真闹肚子了啊,哎呦!”沈多金这时候也来了,沈多金今年才十五,是跟他叔叔一块来干更夫的,进来之后赶紧就喊冤枉。
“卢头儿,冯头儿,他是真闹肚子了,这一路上就拉了两回。”带人来的捕快一脸的嫌弃,显然是一路上被“熏陶”得难受。
“我问你,你们更房的柴禾有多少?”
“柴禾?那是不老少的啊。昨天白天我就肚子不舒服了,说要找个轮班的,蒋瘸子说他一个人能成,我这不好意思,特意买了三担柴。”沈多金说话间是一脸的悔不当初,这要是找个人顶替上他,那哪里有这么多事啊。
所有人都看向蒋瘸子,虽说一担柴和一担柴的多少是不同的,但想来沈多金这个三担,让蒋瘸子烧一个晚上是足够的了。
“这、我、我腿脚不好,烧的柴多,不知不觉,这就、就烧完了。大人、我、我真没杀人!真没杀人!”
“杀人?!!”沈多金吓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这不就是发现尸首的事情吗?怎么就又跟杀人联系上了?
没人回答他,捕快们都安安静静的站着,只有蒋瘸子在不断的说着已经没有人相信的各种解释。
“卢头儿!冯头儿!我们找着东西啦!”带着人去蒋瘸子家里的周二回来了,带回来的,是一个破烂包裹,包裹里头,放着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一身男装,这衣服鞋子还有头冠的材质,显然不是蒋瘸子能有的,拿出里头的长衫来比比身量,看鞋子比比大小,果然就是男尸的。
“我、我只是贪图钱财,这才脱了他的衣服,我真没杀人……”
“行了,都带回去,尸首……拿他自己的衣裳盖好,把门板卸下来,也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