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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斯和冯铮都是一愣,卢斯首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该!天道好轮回啊!!”
笑完之后,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说起无法无天,说起对人命的漠视,中原的贵族远比不上草原上的。因为草原上原本就有奴隶,很多东西还处在蒙昧状态。宗教上还大量存在血祭,人牲。鸦片这种东西,固然是因为一开始制作出它的人,就给使用者敲响了警钟,但看着俘虏在烟雾里欲仙欲死,总会有人忍不住尝试一下的。
可只要尝试了,这些人还能放下吗?他们可是跟被掐着供应源头的俘虏,与可能存在的奸细不一样,他们可以随时随地大量的供给给自己。
那么一旦一个人染上了,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传染。偏偏草原不足还跟中原不一样,中原皇帝一声令下,那就是全国禁毒。可草原部族现阶段并没有一个有着如此威信的大单于,毕竟,他们已经接连败给大昱很多年了。
如今这情报人员都已经变成烟鬼了,草原上的其他人呢?
这消息必须第一时间告诉给皇帝知道,两个人匆匆忙忙的就进了宫。现在他们俩来,皇帝第一时间召见已经成了常态。
皇帝一开始叫两人进来心情还是挺好的,毕竟小侯爷这么快就找回来了。可听两人一说这找回来的过程,他就是越听脸越黑了。当场就一封圣旨下去,不但那郭县令的官儿别做了,他们一家子都给发配了。
对这种人,卢斯和冯铮是一点都不觉得他可怜的。只是有点遗憾,这人怕是被押走发配的时候,后悔的也是没能先一步把奸细赶走。这种东西,他根本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的。
继续朝下说,卢斯对于自己的猜测,说的还是很谨慎的。只是说放出鸦片这头恶兽的蒙元人自己,怕是也沾染上了。
皇帝听完,喜色只是一闪而过,更多的是忧虑:“卢爱卿,你当初给这个逍遥散起的统称还真是不错——毒品,毒品……既然是毒,那从做了它的人,到最后用了它的人,就没有一个不沾染上的。且,全都不得解脱……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啊。”
皇帝只在一瞬间因为敌人的衰弱而喜悦,可更让他惧怕的,是这个东西蔓延开来后,所带来的可怕影响。他站了起来,背着手走来走去:“一旦染上了它,文官办公的时候起了瘾,不办了,服散去。武将打仗的时候起了瘾,不打了,服散去。要不了十年,朝廷就再无可用之人,可战之兵。嘶……真是,每次听到这东西,朕都要打个哆嗦啊。”
皇帝对这个东西的痛恨和恐惧比谁都深,因为它毁掉了他引以为荣的长子。而且,皇帝不是没问过长子逍遥散的事情。可每次一问,戒除了很久的长子,都会全身颤抖,流露出痛恨、屈辱却又渴望的神情。那一次次的让他明白了,那到底是多可怕的东西。
一样的话,卢斯曾经在他的那个时空,从文字笔墨上,看到另外一些人发出类似的呼喊。但那个时候的中央帝国早就已经病入膏肓,不但无力拔除身上的毒疮,反而还要因此大量失血。幸运的是,现在这个国家龙威犹在,不幸的是,那东西出现的太早了。
或者说,这种东西应该是永永远远都不出现才好。
“两位爱卿,如今不管如何严查,这逍遥散还是入关了。毕竟,它实在是难以查出。不知道你可有法子?”这东西下禁令不让用,可是管不住自以为没事的白痴,或者别有用心的混账。而且它太容易藏了,随便个走江湖的郎中放在要箱子里去,就能蒙混过关。
卢斯稍微犹豫,道:“陛下,臣早年间做捕快的时候,曾经见过训犬的卖艺人。”
他突然说训犬,皇帝有些意外,但知道卢斯不会在这个时候扯闲篇,所以点了点头,让他继续朝下说。
“训犬人手里有许多卡片,假装犬能识数,扔了几颗豆子,就让犬去找那字数的字片。实际上,却是训犬人每次都在卡片上抹了特别的气味,指引着犬去找。但那味道,咱们人却是闻不到的。”
皇帝思索之后点了点头:“朕也曾听过犬儿顺着主人的衣物,在森林中找到主人的逸闻。犬的鼻子,是比咱们人灵便。爱卿的意思……”
“毒品怎么个不同,咱们人就算是经过了训练,也可能错过。但是犬不同,闻到了让它记住,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若能寻来训犬人,让他们训练出闻到毒品就狂吠的犬儿,分散于各处要地,多少能起些作用。”
皇帝面上露出喜色:“何止是起些作用,若真能如此,朕便可略略安枕了!这事情……还是交给你们无常司去办。”皇帝觉得,今天他这是又挖掘出来了无常司的又一个用法——可以通过他们的手将江湖上的一些人引为臂助。
为君者,就应该是能让鸡鸣狗盗之徒,也能有所作为。如今卢斯提议的这个,训犬的,这不正是如此吗?
“对了,除了训犬之外,像是那些什么耍猴的,训鸟的,只要是有用的,也都可找来一用。”
对这位皇帝的举一反三,卢斯和冯铮除了佩服,是说不出其他了。这天皇帝没留饭,
等到两人出了皇宫,冯铮才悄声凑过来问:“训犬?”他跟卢斯形影不离,他怎么就没见过那样耍把戏的人?
“死之前在那边看到的,我们那边有缉毒犬。”
“那像陛下说的猴子和鸟……”
“没,还没见过那么高级的!”
冯铮笑了一下,两人一边商量着事情,一边走了。
而他俩刚从御书房里出来,在他们后边进去的,就是夹着一个盒子的周安。
“今天怎么自己来了?”
皇帝一上来竟然就是这么一句话,闹得脸上一红,不过也没害羞多久,他讲带来的盒子双手奉上:“陛下,臣来归还这几道圣旨。”
太监过来,将冯铮的盒子接过去,打开之后,查看了确实是圣旨还有两道兵符,并没有什么夹带之物,才放在了皇帝的书案上。
皇帝看着那打开的盒子里,规规整整放着的圣旨和兵符,不由笑了:“给你的就拿着用吧,反正这回用不上,还有下回。”
周安赶紧跪倒:“谢陛下信任,但是,如此要紧之物,放在臣的身边,臣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这些东西,不只有皇帝写好了的,让他便宜行事的圣旨。最要紧的是有可以调动御林军的兵符,还有两道空白圣旨!周安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只觉得那空白圣旨白得他眼晕!这东西要是不小心弄丢了,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你这人,就是太板正了,怎么这些死物让你睡不着觉,那朕的儿子都放在你家里了,你就睡得安稳了?”
“陛下!”周安现在是真后悔没带太子过来了,他头一次知道皇帝还有这样的时候。
皇帝笑了笑,他最开始还是嫌弃周安年纪太大的,但这些日子下来,看着儿子的改变,倒是一天比一天接受周安了——无论是作为他二儿子的伴侣,还是作为未来储君的伴侣,周安都是合格的。周安能够让他的二儿子快乐,也能够让他的太子步入正轨。
几句调笑,虽然是让周安不好意思,但也是皇帝亲近的表示,是拿他当家人看呢。
看周安是真的脸红得受不了了,皇帝也不逗他了,他拿出了四道圣旨一道兵符,然后将盒子合上,示意太监再给周安送回去:“这次你就别不收了,当年皇后身边也有这么两样东西,再朝上,大将军身边也有。这都是为了以防万一的,拿着吧。”
“陛下,臣如今……”看皇帝脸色,周安明白自己拒绝无能了,只能收下。不过,抱着这盒子出来,虽然依旧觉得他沉甸甸的,却又有了一种不太一样的感觉——这个……难不成是皇家的聘礼?
脸上刚降下来的热度立刻又有重新升上来的趋势,周安抱着盒子,脚步匆匆的出宫去了。
卢斯和冯铮连夜找了无常司中与江湖联系紧密的几十人,他们都是有师承的,即便无门无派,那也是跟着有名有姓的大侠学过艺的,要这些人去寻训犬人。可别以为带着犬到处走的走江湖卖艺人就好找了,这些人在这年头是艺人也是异人,经常是宁愿牵着犬走天下,也不愿为五斗米折腰的。只能通过这些人,帮忙介绍一下看看。
即便都是跟江湖有联系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训犬人,最后得了命令跑回师门求援的也就不到二十人。之后这件事,两人能做的也就只有等着看有没有机缘了。
转过天来,得到消息奸细跟自家的伤员得晌午的时候才能到,两人就一早去了崇象侯府。果然,到的时候,小侯爷还算清醒,知道他们来了,必然是为了公事,当下就请两人进了卧房。
卧房中的味道,不太好闻。长期吸鸦片的人身上总有一股臭味,小侯爷被俘之后,也没得到多好的对待。救他出来之后,也来不及给他多好的照顾,就一路赶回开阳。就算他到了家了,他这个样子,热水澡怕是没人敢给他洗的,顶多是用湿热的毛巾擦洗一二。
“小侯爷,您真辛苦了。”冯铮叹一声,发自真心的,受了这么多罪,真是不容易。
小侯爷原本应该也是个俊俏英武的儿郎,可现在那张脸瘦的就跟一颗骷髅包着一层皮一样,饥民大概也比他看着健壮——周二要是在这,就知道这人比他在衙门口看见的时候更瘦了——他年纪也就比冯铮大两三岁,可是如今头发稍微梳理过,不再跟一脑袋墩布条似的,就能看出来其中已经夹杂着白发了。
小夫人坐在小侯爷身边,夫妻俩拿他们做恩人,并不避讳,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一只手带着几道伤疤但还算修长,另外一只手干瘪枯瘦形如鬼爪,但谁也没放开谁。
“说不得辛苦。”小侯爷说话带着气音,如同濒死的老人那样有气无力,“还要多谢两位将军,在下做梦都没想到,还有一家团圆的一天。”小侯爷有点激动的要起身,小夫人也没拦着丈夫,所有的事情她都说给丈夫听了,两个人都感恩。
蒙元人从他身上探走了那些情报,他以为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死了,谁知道……
“这也是崇象侯一家世代忠良,命不该绝,我们不过是尽了一点绵薄而已。”这功劳冯铮和卢斯可不敢受,两人让开小侯爷这一礼,回过身来,让这病人赶紧躺下休息。
“行了,小侯爷,你也想谢我们,那就养好了身体,要谢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如今一丁点的体力都重要得很,别浪费在跟我们的客气上。”卢斯看这人倔得很,干脆拉下了脸来。
小侯爷怔了一下,果然不再跟两人掰扯什么谢不谢的,乖乖躺在床上。
冯铮道:“小侯爷,你身上发生的时候,都已经说与了周二。他也已经说与了我们,所以也就不需要再复述一遍了,只是有些问题,我们现在要问一问您。首先,小侯爷可知道你在的是哪个部落?”
知道了是哪一部,那就能确切的指导哪个部落里头有鸦片了。可周二说,小侯爷并没有跟他说是哪一个部落的。
小侯爷苦笑:“我还算清醒的时候都被关在帐篷里头,不能离开,后来脑子混沌了,倒是出去过几次,可看到的东西都是光怪陆离的,跟做梦一样。后来我倒是也旁敲侧击过几次,那些人也不瞒我,可今天说他们是孟和部的,明天说是庆格尔泰部的,没一次一个样。我虽然知晓一些蒙元语,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