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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一只乌鸦这时候正好飞过,落在院墙外的枝条上,歪着脑袋朝他们的方向看。
要是过去,皇帝也是要觉得这鸟儿晦气的,如今却多了几分感谢。可是皇后在他怀里一动,大概是让乌鸦的叫声惊醒了,那点感谢立刻就烟消云散了。察觉到自己的心里变化,皇帝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陛下……”皇后虽然醒了,却也没起来,依然靠在皇帝的胸膛上,“臣妾也不知道,承恩公是什么时候起了别样心思的……但臣妾刚从宫里出来,承恩公那边就知道了,只是臣妾那时候疯疯癫癫的,也没多想……”
“嗯,你以后也不要多想,这样挺好的。”皇帝搂着皇后的肩膀,即便事情还什么都没解决,可他现在胸口已经松快了许多。
“不……臣妾想让陛下问一问承恩公,长安染上药瘾的事情,跟他有没有关系?”皇后先是咬牙切齿,而后突然将声音低了下来,极其心虚的道,“再者……陛下能让璧儿来……见一见臣妾吗?”
“你放心,璧儿那孩子心胸敞亮,只记得你这亲娘的好,并没有任何坏的。”
“……”皇后嘴唇动了动,然后发觉自己这话是真不好接。
说她相信自己的二儿子?那万一二儿子还怨着她呢?就变成孩子不懂事了。可她该怨不该怨?那自然是该!
可要是她说自己不相信,就是该让孩子怨,那也不对啊。
总之,无论正说,反说,都跟给儿子上眼药似的。那这是皇帝还在试探?皇后不信,脑子清楚了,才明白她跟皇帝的感情到底到了什么地步。之前的自己实在是太能作了。那皇帝这么说话堵她的嘴是为了……
“璧儿怎么了?!”
“……”皇帝是真没想到皇后反应这么快,其实原来傻白甜的皇后挺好的,“他就是出去办点事。”
“普通的事情陛下何至于如此?”
眼看皇后就要哭,皇帝赶紧劝:“你放心,放心,他会没事的。”
皇后盯着皇帝,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了,还是让她给憋回去了:“陛下,你要是有事就忙去吧。注意身体。”
皇后其实知道得不算多,她就知道承恩公,她爹那边的情况,不正常,怕是有谋反的意思。皇帝要是还不来,她就装不下去,要想法子主动联络,通知他了。可是现在看来,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皇帝摸了摸皇后的脸颊,折腾了这么一会,她发髻都散了,那只金凤凰耷拉在一边,脸上的妆更是都花了,一条白一条红的。且皇后本身其实早已经不年轻了,这两年折腾得厉害,疏于保养,皱纹更是一条接着一条的。可他就是觉得这女人美,无论是刚才盛装时,还是如今狼狈时,世上再无第二人能做他的皇后。
“不许再想傻事了。”
“嗯……臣妾不想了。”
“不要说臣妾,说为妻。”
皇后笑了:“好,为妻……夫君。”
他们俩都知道,这是一个承诺,皇帝承诺给皇后,要不了多久,他们就做一对平凡的夫妻,而不是一个庞大帝国的皇帝和皇后。
“你这地方不安全了,跟我住到宫里去。”
“陛下,夫君,你可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啊。”明摆着现在有事,她这已经死了的皇后再住到宫里去,一旦让人揭开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本来我这次过来,也是为的这个,这地方显然是不太安全了。这时候让你跟长安住在外边呢?太危险。”
当然,皇帝原来是没想把皇后接近宫里去的,只是要接前太子,而是要把皇后转移到更偏僻的,无人知道的地方去。因为确实这地方已经暴露,可是,现在皇后是这个样子,他怎么还能把她放在外头?
“好,我跟夫君回去。”
于是,皇帝这次出来再回去,身边就多了个宫女,还多了个干瘦干瘦的侍卫——其实让前太子扮成太监比扮成侍卫可信度大,但皇帝总不能让自己的儿子扮太监啊。
转过天来,胡大人、邓大人和周安被秘密的宣进宫,这一来,三人发现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几位大臣也都在。都是朝廷肱骨。众人坐下,就看皇帝遣散了旁人,再叫进来了一个宫女与一位侍卫。
那年纪不小的宫女众人看着只是有些眼熟,可那侍卫,就诸位大臣惊叫一声,站了起来。
再想起来昨日前往边塞的太子,有些脑洞大的大臣,顿时就有了些不好的联想。
“长安,说吧。”皇帝一叹,把解释的机会交给了前太子。
此时此刻,前太子站在这里,看着久违的殿堂,更久违的大臣们,心情也是有些难平。他站出来,对着众臣一拱手:“假死蒙骗各位,是长安的不是。”
众臣都站了起来,前太子直到“死”的时候还是太子,以太子之礼下葬,朝廷的记录上也是太子。所以,他还是太子。
这个礼大臣是不敢接的。
“长安有愧……”前太子叹了一声,把当初中了熏香,染了毒瘾的事情一一道来,“……如今,在下人虽仍在,却不过是孤魂游鬼,再无法担负一国储君之任。父皇怜惜,不愿看我因此被黜,许我假死,保存颜面。”
“殿下……您刚才不是说自己如今已经戒掉了毒瘾吗?”下头有个老大臣问。
在朝臣看来,前太子跟如今的太子都是嫡子,如今的太子虽然也干得不错,但毕竟前太子当了二十多年的太子,且并无差错,反而宽仁有节,又行事果敢,乃是明君之相。现太子虽然也不错,但毕竟才当了两三年太子,之前名声也不好,还喜欢跟狱吏之辈在一起厮混,行事也总有些跳脱。那要是前太子能回来,他们还是喜欢前太子。
“诸位大人,在下虽然戒掉了毒瘾,但身体亏损严重,怕是于寿数有碍。况且……”前太子深吸一口气,“若是再有人拿了熏香或是逍遥散来给在下,在下怕是很难忍住。”
要说这些话,需要的是很大的勇气,尤其对于前太子这个人中龙凤来说。他这话很直白的告诉众人:我废了。
说完了之后,前太子那焦黄的脸上,又多了一片灰色。皇后不忍,过来拉着大儿子的手,带着他下去了。
这下,不用解释,众臣也明白为什么皇后也跟着假死了,这是担心儿子太过。
“逍遥散!乱国之祸根!”皇帝在上头,咬牙切齿。
众臣拱手:“陛下所言甚是!”
“皇后和长安之事,朕本来不欲告知诸位,但却是太子一力坚持。”皇帝叹了一声,“如今国家怕是要遭逢大难,万望诸位也一切以国事为重。”
要是没有后来这些事,前太子也就平平安安做个富家翁,平淡一世了,再不会有谁知道,他还活着。
他这次站出来坦承自身,因为承恩公已经知道而来,他和皇后还活着,这样一来他们活着本身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很可能承恩公会利用到他们身上,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断了这条路。
他是一个没办法重担大任的太子,皇后则是一个一心照顾儿子,甚至抛弃了皇帝和宫中另外两个儿子的皇后,他们今天明确表示了自己再不会参与朝政,谁再敢把他们拉出来做筏子,那今天的这些大臣就都知道里头有问题了。
众臣有人留下继续跟皇帝商议国事,有人回去自己的衙门继续干该干的事情,只有周安,被私下叫了出来。
“娘娘。”发现要见他的是皇后,周安很是有几分无措。
皇后看着周安,作为一个母亲,还是一个希望重新担任起母亲职责的母亲,她的第一反应是不大满意周安的——他年纪太大了,也就比皇帝年轻上几岁,但若是喜欢女子,孩子怕是都跟太子一样年岁了。
可是,她做错过一些事,不想再错了。周安千不好万不好,太子喜欢,而且皇帝说过,这人确实不错。
“璧儿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人,愿你二人长长久久的。”皇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璧,拉着周安的手,塞在了他的掌心中。这是两条首尾相连的九尾金鱼,材料用的是羊脂白玉,周安接在手里,只觉得一片温润柔软。
旁的东西,周安不会要,但这个,周安红着脸,跪下谢了恩。
“若有委屈,尽可以对我们说。那孩子有时候不太会体谅人。”
“不、殿下……很好。”周安脸更红了。
皇后脸上也发热,她这儿媳妇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真是什么话都不好说。
还好,除了这些私房话之外,还能说些正事:“我有个婢女,名叫锦荣,许多事都是她在办的,不过她是忠心于我……”皇后脸又红了,不过刚才是尴尬,现在是羞愧,“我那时候混混沌沌的,很多事……都办错了,结果拖累了她。”
之前那些年还没什么,就是她心里拧着,可最近两年,尤其是前太子出事之后,那办的事情……她自己站在现在朝后看,都想一头碰死去,做人哪里有那么办事的?更不用说他还是一国的皇后,家事,国事,都让她弄得一团乱。
周安安静的听着:“这位大姑姑一直在娘娘身边,想来也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娘囊无需担心。”
皇后点了点头:“你去忙吧,我也不在这里耽搁你的正事了。”
周安走了,皇后又叹了一声。前太子从后头绕出来了,叫了一声“母后”,过来搀扶着皇后。
“你二弟现在都有了心上人,你还不找一个吗?”太子到现在还没娶太子妃,因为多年前,他说自己已经有了意中人。昱朝皇室,在伴侣上头还是很开通的,皇帝当年要不是那么傻呆呆的懵懂着,也不至于让皇后有两个妹妹了。
“儿臣的意中人……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归宿了。”太子低头看着地,“其实……很多事情,儿臣都比不上二弟,他有了心思就敢去追,儿臣……却优柔寡断,等到想明白了,却早就已经迟了。”
“……”不,你不是比不上你二弟,是像你爹,“你喜欢的,是个男子?”
“嗯……”
“那他是娶妻生子了,还是有了契兄弟?”
“母后……”
“看来是有了契兄弟,那其实你也可以试一试。”皇后就算是想开了,那本性在那呢,现在看她儿子依然什么都好,“要是对方不喜欢男色那就罢了,既然也喜欢,你把人抢过来又算得了什么?”
太子左右看了看,四周围确定没人,他才凑到皇后耳边,小声道:“是冯将军。”
“冯?无常司的?”
“嗯……”
“不是拿这个人搪塞我?”那是真的感情甚笃的一对儿,别看他们是两个男的,但贵妇人们私下里谈论,多少人都羡慕他们,甚至还有人拿先帝跟大将军的事情与他们相比较。
“不是,当年在食谷县避难,曾经跟他们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但儿臣那时候年岁太小,没想明白,后来又分开,只以为是记挂救命之恩,所以,也就是在朝中帮胡大人周旋一二。也算是护住他了。直到他们来了开阳,儿臣……”
这是前太子谁都没说的恋情,皇后和皇帝不知道,他身边伺候的下人也都不知道,就只有他自己默默的,深深的,掩埋在心里。
“长安,你还年轻得很的,总能再找到喜欢的。”皇后心疼的摸了摸儿子的额头。
“母后,儿臣知道。”前太子笑了笑,却已经下了孤单一世的决心,他这样的一个废人,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