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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字仿佛惊雷一般,殷素娥顿时捂住了嘴,两道清泪霎时间涌了出来。林九思则在一瞬间流露出惊讶、怀念、痛心等种种情绪,甚至也有晶莹的泪光在眼底微微闪烁。
“孩子,你过来。”林九思向云奕招了招手,语气中满含着沉痛之意,“让林伯父好好看看。”
云奕依言上前。当他站在林九思面前的时候,这位年过四旬、经过无数大风大浪的林家家主竟然微微有些颤抖,晶莹的泪光在眼底闪闪烁烁,那触目惊心的激动与感慨,竟让云奕也不由自主地感动。于是他下意识地轻声道:“林伯父……”
“好孩子。”林九思声音有些轻微的抖,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过云奕的长发,传来一丝丝极淡的暖意,“好孩子……已经二十年……二十年了啊……这二十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云兄……没想到,他的孩子还活着……还活着!”他倏然爆发出一阵大笑:“苍天有眼啊!云家的孩子还活着!云兄……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云奕见他激动得不能自已,不由得也有些鼻子发酸。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父亲在过世二十年后还会有人如此怀念,还会有人如此追忆。那一瞬间,他素未谋面的父亲突然摆脱了抽象的概念和剪影,逐渐蜕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或许在二十年前,林九思与云中则鲜衣怒马、年少轻狂;他们肝胆相照、纵马飞歌……然而一切都毁灭在了那一刻的杀戮与残忍之中,这该是怎样的一种痛心,又该是怎样的一种哀悼!
林九思止住了笑声,微微阖上双眼,仿佛在竭尽全力将泪意深埋回心底。过了片刻,他睁开眼,眼中流露出温暖而真实的笑意:“孩子,这么多年了,你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吃了不少苦?你长得像你母亲,但神情却像你父亲……”
“我……我很好。”云奕也不禁有些激动,先前对于六大世家那些淡漠的情感、胡乱的猜想在此刻统统抛在了脑后,眼前的长者不知在江湖上经过多少风雨,却仍然在见到他时如此失态,想必当年林家对云家也是义薄云天。他的心性本就至纯至善,谁对他好,他便不顾一切想有所回报,林九思如此明显的关爱与回护,更是让他感到父亲般的温暖与爱意,于是他忍不住绽开一个明亮的笑容:“谢谢林伯父关心,我当年被我娘拼死送走,这些年倒也没吃过什么苦。”说罢,他便将流英谷的日子大致概括了一下,将寒英剑、梅濯令等事也大致说了一遍。流着泪的殷素娥听完,不禁哽咽道:“好在上天庇佑,你没吃什么苦……”话还未说完,便再度流泪不止。
“好了,夫人,奕儿这孩子不是好好的?”林九思安慰了一下他的夫人,又向众人苦笑道:“女人家就是如此,当年她和云夫人的关系很好,难免激动了些。对了,”他看了云奕一眼,捻须而笑:“当年我林家与云家还曾指腹为婚,定下一桩亲事,想必奕儿这孩子还不知道。”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云奕,就连顾景行都愣住了。顾栖迟点点头,也笑道:“不错,林兄不提,我险些把这事给忘了。当年林夫人与云夫人指腹为婚,言道,若是腹中孩儿具是男孩,便结为兄弟;若是一男一女,便结为夫妻。此事我六大世家均知,现在奕儿这孩子也长大了,林兄,你女儿呢?”
林九思笑道:“采薇这孩子,肯定跑去找朱家小姐玩去了。”说罢他对殷素娥道:“夫人,你快去找找。”
眼见自己就要被迫见到那个林家的小姐,云奕禁不住出声道:“我……”却被顾景行暗暗扯了一下袖子,剩下的话便吞回了肚子里。他向顾景行投去诧异的一瞥,顾景行仿佛看出他想说什么,向他抬了抬眉毛,摇了摇头。
“奕儿。”林九思唤了云奕一声,语气温和,“先前听你说,你师父命你出谷重掌青阳盟,梅濯令在你手上,不知可否给伯父一观?”
云奕点点头,伸手入怀,忽然摸到自己早晨匆匆揣进怀里的两个馒头。他暗自窘迫了一下,掏出梅濯令,递给林九思。
小小的令牌据说是由梅花树根雕成,上面刻着六朵小小的梅花,中间四个篆字“肝胆相照”。林九思翻看了一下将它还给云奕,叹道:“梅濯令虽说是青阳盟盟主的信物,但象征意义更大些。当年云家虽世代习医不习武,却悬壶济世,侠肝义胆,我其余五家尊云家为盟主,也是心甘情愿。梅濯令,便如同我六大世家的情义一般。今日云家尚有后人,青阳盟自然由云家后人掌管,我决无异议。”
云奕不由得一呆,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林九思。他没有想到,重掌青阳盟居然如此容易,仅凭一枚小小的梅濯令,林家便已承认他是青阳盟盟主。
“林兄果然高义,顾某自叹不如。”顾栖迟长叹一声,对云奕道:“林兄所言不错。青阳盟本就该由云家做盟主。梅雨论剑过后,我会发信通知其余三家,顾某在此,见过盟主。”
说罢他向云奕俯身行礼,顾栖迟是长辈,他一行礼,顾家其余人包括顾景行在内也跟着行礼,林九思哈哈一笑,同样见礼道:“林九思见过盟主!”
云奕从未见过这等阵仗,顿时有些手忙脚乱:“别别别,你们别这样。我不过是后生晚辈,怎当得起如此厚礼?林伯父,顾伯父,景行,快起来。”
众人起身,林九思道:“想当年寒英剑在梅雨论剑上也曾大放异彩,奕儿,你既然带着寒英剑,可否借我一看?”
云奕点点头,解下腰间寒英剑,递了过去。见林九思接过长剑,他忽地想起一事:“林伯父,侄儿曾听闻,第一任寒英剑剑主曾在梅雨论剑上拔得头筹。云家世代行医,又怎能在梅雨论剑上夺魁?”
林九思与顾栖迟对视一眼,缓缓道:“你有所不知。你父亲云中则有个弟弟名叫云知珩,此人是不世而出的武学奇才。他私下习武,这才在梅雨论剑上一举夺魁。可惜,因为他违背了云家不得习武的规定,被你爷爷逐出云家,后来不知所踪。”
说罢,林九思将寒英剑还给云奕,笑道:“林某期待,青阳盟主此次依然能在梅雨论剑上一展风采。”
作者有话要说:
楚恪警告之后,云奕转手就把剑给别人看了……
第9章 梅雨论剑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有轻柔的微风裹挟着淡淡的水汽,扑面而来一股梅雨时节特有的清新。云奕原本被安排在六大世家的首位,但他考虑到自己还饿着肚子,若是坐在首位那么显眼的位置,恐怕怀里的馒头就永无出头之日了。于是他坚决推辞了林九思的提议,但却拗不过顾栖迟和顾景行,不得不在顾家首位落座。
他这一落座,便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从四面八方投来或探究或打量的目光,无一例外都带着几分好奇——这个俊秀的少年是何人,竟能在顾家首位坐下?
云奕倒是不甚在意那些意味各异的目光,他只是觉得自己实在是饿,太饿了,以至于在看到少林方丈那金红色的□□之时都能想起红辣椒那鲜艳的颜色。他暗自吐出一口气,感到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偏偏周围不知是谁在吃酱香卷饼,那香味溢满空气,云奕不由得向后靠了靠,用余光四下寻找,随后便发现一个坐在自己斜后方的少女正偷偷低着头,酱香的味道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好饿……
云奕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无比痛恨自己此刻青阳盟主的身份,不得不保持“端正文雅、目不斜视”的别扭姿势。好在顾景行坐在自己身后,于是他再度向后靠了靠,向顾景行耳语道:“景行,那个坐在你旁边的姑娘是谁?”
谁料那个少女的耳力好得很,云奕刚问完,她便抬起头,那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无辜地眨了两下:“你要问我是谁,不应该亲自问本人更好一点吗?”
她的唇上还蹭着一圈卷饼的酱,看上去颇有些滑稽。云奕忍住笑意轻咳一声:“好罢,你是谁?”
少女对天翻了翻白眼:“不告诉你。”
她的举动其实颇有些无礼,不过云奕倒也不计较那些虚礼,他的目标主要在少女手中的卷饼上:“那……这位女侠,”他向少女微微眨眨眼,“我实在饿得很,你能把卷饼分我一半吗?”
少女一双妙目瞪得铜铃那么大,半是好笑半是惊奇地看着他。一旁的顾景行忍不住嗤笑出声:“明徽……你不是拿了两个馒头……”
“馒头的目标太大了。”云奕微微叹了口气,尽量向后靠在椅子上以便于和顾景行说话。他目不斜视、直视着前方的模样实在怪异,那少女差点把嘴里的饼渣喷在顾景行身上。
“谁让你坐在这个位置的?”少女一面含糊不清地说话,一面继续咀嚼嘴里的饼,“不过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坐在顾伯伯上首?”
云奕在椅子上别扭地动了动身子,顾景行又一次轻笑出声,他对少女低声说道:“你居然不知道?他就是你指腹为婚的未来夫君,也是现任青阳盟主。”
少女这下把嘴里还未来得及咽下去的饼全喷了出去,她张大嘴一脸惊呆了的样子,云奕也大吃一惊,一时间忘记了自己作为青阳盟主要保持目不斜视的姿势,转过了头,呆呆地注视着那个少女。
“你就是林采薇?”
“你就是云奕?”
两人同时开口,接着目光又同时落到了少女手中的卷饼上。少女默默把卷饼用油纸包好收了起来,云奕默默转过了头。
糗大了……林采薇想。她是林家唯一一个女孩,因此林九思和殷素娥对她分外娇惯,再加上自幼习武,便少了几分寻常女子的安静贤淑。虽然从前也听母亲说起过自己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少女情怀,也暗自猜想过这个未婚夫如果活在世上会是怎样一个少年,却没想到竟是在这样窘迫的情况下与他相识。想到这里,林采薇微微涨红了脸别开目光,匆匆擦了擦唇上沾着的酱。
云奕……没想到是个俊美的翩翩少年。不知他是否会在心中介怀自己适才粗鲁无礼的举动?林采薇忐忑不安,不禁悄悄瞥向云奕。
云奕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已经饿得想不了那么多了。他开始怀念蓟州客栈里的明珠豆腐、金丝卷、小笼包、千层饼……正在走神间,身后的顾景行轻轻推了推他。
“明徽。”
云奕从对美食的怀念中回过神来,茫茫然一看,擂台上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男子正看着自己,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似乎是他刚才说了什么,正等着自己回答。
这……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云奕站起身,一脸的不明所以。自己不过是个无名小卒,那个华服男子一看便是某个门派的掌门。只可惜,云奕既不认识他,也不认识他的服饰,根本看不出来他是哪个门派的。
“他是唐门门主的儿子唐应寒。”顾景行低声提醒道。
哦……不是掌门……云奕看向唐应寒,想起自己应该行礼,于是略一抱拳,但他并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只能无辜地笑笑,一脸诚挚之意:“抱歉,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唐应寒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十分之精彩。他冷哼一声:“青阳盟主这是在挑衅吗?在下乐于奉陪!”
云奕真的很无辜。
他只不过是因为太饿而走神,根本就没有挑衅的意思,可惜看唐应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