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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还不快走?当心他们又要拿你!”那柳祁被那酒气和催情香蒸腾了,脸上也有些红润,一时心神荡漾,神色缱绻得很。巧官是风月中人,看着柳祁的脸色,自然明白得很,又将身子贴了上去,搂住了柳祁的脖子,轻轻磨蹭着:“再不走,我就不让您走了。”柳祁天生管不住裤腰带的,最近又憋屈着,见了个长得似傅魅的、来跟他撒娇,使他腔子热,不觉酒气冲头顶,也伸手搂着对方的腰,却觉得这小官的腰怎么还没自己的细。
不想柳祁酒酣耳热之际,忽然被人推了一把,没反应过来,怀里就空了,那巧官惊叫一声,被人狠狠扯开。柳祁吓得酒醒了大半,定睛一看,却是柳离。那柳离气得发抖:“爹……跌死你个不长眼的!”那巧官已跌倒在地,便以为柳离在骂他,惊魂未定:“你是?”柳离正要骂他,却又瞥见剑略正往这边走来,连忙换了一张嘴脸,笑盈盈地扶起巧官:“我误会了、误会了,你别怪我!”柳祁也立即心有灵犀一点通:“可不是,他是好心送我从后门走的,你还把他当狐狸精打!”那剑略已快步走来,只问道:“怎么回事?”柳祁一颗心快要跳出来了,真是有种捉奸在床的心虚感:“你怎么来了?”
第70章
一个人心虚有时是气虚,又是又可能是莫名的气壮,柳祁则是属于后者,恶人先告状也:“倒是我吃个酒,你倒巴巴的来了,明日他们又笑说剑少爷看得真紧。”剑略汹汹而来,听了这话却也是一怔。柳离赶紧抢着说:“我在路上碰见了略叔,是我说要来贺贺柳先生的,叫略叔陪我来的。他还说,你平日在家、在典礼司里闷着,正好出来散散闷,才不要来烦你。是我非要缠着来。”剑略打量一下他们,目光留在那巧官那张精巧漂亮的脸蛋上,眼神也是陡然变冷:“我不过是来看看,不必这样。倒是一来到就听说他们说你入了洞房,我才故意来看看新郎。”巧官被他盯得浑身发冷,忙答道:“那些大官人吃醉了要闹,柳先生一直挣扎着,挣扎不开啦,才被推了进屋里。小的知道他尴尬,赶紧拿了钥匙,趁别人不注意,带他来侧门这儿走。”剑略沉吟半晌,也采纳了这说法,便道:“这些人也太无法无天了。”柳祁赶紧附和:“可不是!我再不敢和他们吃酒了。”
这事倒算是就此揭过了,剑略当时脸色阴沉,但回去后倒也和善下来了,并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只是回头那柳祁又和柳离吃茶,柳离却似无意一样地说:“起哄的那群人倒是吃得很醉,第二天都迟到了。”柳祁笑笑:“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柳离又说:“这种事哦,没人问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第二天一早咱略叔就带了公文去典礼司要交接,发现他们都不在,就去举报了。”柳祁一下噎住:“嗯……那倒是不巧。”柳离打量了一下柳祁,忍不住说:“爹爹,你真的……能不能控制一下你自己啊!”柳祁听了这话,脸都绿了。
柳离当然看得出来父亲脸都绿了,可脸色有点绿也好过头上有点绿,在柳离看来,那剑略倒不止是“一点绿”了。柳离虽然为父亲作掩护,但心里还是站在剑略那一边:“略叔对你真的没得说的!不是我这个做儿子的胳膊往外,是你真的要认清现实!”柳祁被儿子一顿教训,真是生气:“什么现实?你这个小孩又能知道什么?”那柳离也是成人了,被老爹呛说是“小孩”,当然也忍不住回呛:“我也大了,你也老了!一把年纪,还搞三搞四,就你会折腾!”柳祁听了“一把年纪”四个字,真正是正中红心,直击痛处,一下子话都说不出来。
柳离打量了一下柳祁的面色,也知道自己说过头了,又和缓下来,说道:“再者,略叔也不是省油的灯。被他发现了,也不是好收场的。你那天光顾的那个小官,昨天就被卖掉了。”柳祁一怔,想起那巧官的漂亮灵秀,不禁大为惋惜:“卖了?怎么卖了?卖去哪儿了?”柳离听了,脸上也有些生气的样子:“爹爹!你还想着他呢!”柳祁便说:“我哪里就想着他了?你不说我也记不起来,只是你先说起了,我就多问两句。”
柳离见劝那柳祁不动,也是非常无奈。他早听说自己的生父满京师的风流韵事,还以为是言过其实,没想到自己老爹还能老来俏,搞那么一套,真正唱戏都不敢这么演。
柳祁还没明白,又听小破烂回来报信,说剑略和敖欢一大早去了药王舍,说是要拜会常无灵。柳祁听了,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只说这些男人能不能学学三从四德。不要老是整些有的没的,影响他出去乱搞的心情。
柳祁跟柳离告辞,又乘车风风火火地赶到了药王舍,却见里头花木娴静、草木森然,幽静得很,并无那火药迸射的味道。他只信步走到药园的亭子下,见亭中剑略与灵无常下棋呢,敖欢翘着脚坐在旁边。人人都说“观棋不语”,那敖欢显然不是真君子,在棋盘边哔哔个没完没了,一直对着灵无常嘲讽,说他下棋的技艺比个塞外莽夫还不如。灵无常却是永远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那敖欢哔哔得累了,也是没劲儿,便安静下来了。敖欢静下来了,灵无常反而看向他,淡淡问道:“是不是口渴了?”那敖欢被他这一句又调拨起来了:“有什么好茶,还不赶紧给本王子送上来?”灵无常便唤人来上茶。却见一个袅袅身影捧茶而来,剑略斜眼看见,棋子都捏紧了——这奉茶的少年正是被剑略示意要酒馆卖掉的巧官。敖欢不认得巧官,但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哪来这样精致的孩子?”灵无常便淡淡答:“不知道,只是柳先生喜欢,就买下来了。”剑略的棋子一下落错,又想悔棋,那灵无常早将之扣住,二人眼锋似刀锋交错。在三尺之外树荫之下的柳祁观到这一局,只想立即叫车回家。
柳祁正打算回头走人,却是没动一下,就被眼尖的敖欢给认了出来。那敖欢当然唯恐天下不乱,高声笑唤:“柳大人,您也来看药王啊?”柳祁心里骂娘,脸上笑扬,也笑着走过去:“我能认识药王是谁啊?我是来看剑少爷的。”柳祁这话讨好得太明显,剑略却是一点不领情,反而觉得柳祁无端殷勤,必然是有问题了。
剑略便道:“天天住在一起,何必跑来这儿找我?你也真会给自己找麻烦。”剑略少有的脾气,也让柳祁怔住了,只道这次祸事了。那柳祁又笑着说:“我本想找你来着,听说你来这儿了,不仅你,连欢王子也来了,我就也来凑凑热闹。”剑略却笑:“这热闹有什么可凑的?你身子弱,还是静养好些。”柳祁还没说话,灵无常却截口道:“柳大人体弱的话,可以多来我这儿调养。”剑略横了他一眼,又横了那动人的巧官一眼,才看向柳祁:“只怕他越来这儿越能耗损!”柳祁脸也黄了,可谓是颜面尽失,又尴尬异常,一时又恼敖欢刚刚叫他过来,一时又恼常无灵这样出头,一时也恼剑略丝毫不给他脸面,那柳祁是越想越没脸,又越想越气恼,脸上忽红忽白的,好不精彩。
大家僵在此处,巧官决定先跑,便不发一言,默默退下。敖欢却不肯放过他,只说:“你也没规矩!不知道给柳大人也倒一杯?”柳祁有气没处撒,见敖欢还在哔哔,便立即撒在他身上:“欢王子口渴,我不渴!欢王子爱吃茶,自管吃去,不必劳心我那一份。”敖欢却笑道:“这男孩长得漂亮、手也巧,沏的茶跟泡过蜜一样,你该尝尝。说不定尝过了,就嫌家里的茶淡了。”敖欢这话说得没有分寸,柳祁听了却也忍得,只是轮到剑略忍不得了,那剑略抬眼看着敖欢:“王子何必句句针对祁儿。他无论如何,都是我的人,难道这点脸面,王子都不肯给我?”敖欢见剑略真正动气了,便捧着茶道歉:“我以茶代酒,喝这一杯,兄弟莫怪。”说着,那敖欢便大口吃了茶。剑略的气稍平,却轮到灵无常唯恐天下不乱:“说王子不给面子柳祁,可我看剑少爷才是最不给面子柳祁的那个。”
这话倒是说在柳祁心坎上了。那剑略听了,也明白,却又冷硬地说:“我的家事,与你无关!”灵无常却淡然说道:“怎么就是你的家事了?他姓柳,不姓剑。”剑略的眼神陡然一冷,叫柳祁见了也惊,只怕剑略下一刻就要亮剑杀人。那柳祁便忽地把棋盘掀起,却见棋子翻飞,黑黑白白的子都打在常无灵的黑脸上,常无灵倒是被砸得似乎一点不痛,仍是那一动不动的样子。柳祁一脸怒色地说:“你特么给我闭嘴!”说着,柳祁又指着敖欢,骂道:“你也闭嘴!”那柳祁原本掀桌,是为了阻止剑略发火,想要阻止别人发火,最好自己先火,他自己装作发火,不想还真的发起真火了,越想越气,又对着常无灵及敖欢大骂:“你俩特么的就不是个东西,天天盯着我、挑我的错、找我的茬!我特么找谁惹谁了!”敖欢还想说“你招惹的人还不够多么”,但自问现在场面不好看,也不好回嘴,便默默受着了。
第71章
大家都吵着架,那巧官鼓着脸的,一脸茫然,想了半天,还是要悄悄溜了,没想他往外一走,天上就忽然哗啦的下雨,他竟也困住了,扭过头来,又见柳祁神色和缓了,似乎是这天上的雨也浇熄了他心头的火。柳祁轻轻一叹,对剑略说:“下雨了,咱们回去吧。”剑略也深感闹得不愉快,只默默点头。灵无常却说:“天色不早,下雨了,路不好走,如不嫌弃,还是留宿一晚再说。”
这三危王城郊外路不好,下雨泥泞,车马难行,灵无常提出这个建议,完全是合理的。只是考虑到大家并不友善的关系上,又显得有些突兀。然而灵无常却对敖欢、剑略并不存在十分介怀,完全是为柳祁的出行而考虑。剑略只道,对方提出邀请,自己却强硬拒绝,倒似落了下乘,便也装出一个欣然接受的样子。既然剑略答应了,敖欢也决不一个人离开,柳祁更是只得留下过夜了。
灵无常让小厮为他们准备了三间房,剑略一听就不乐意了:“不好占药王那么多地方,我和祁儿住一间就可以。”灵无常却说:“房间狭小,恐怕两个大男人挤一起住不惯。况且我这儿房舍甚多,平日也没什么客人,难得来了三位,岂可怠慢?”敖欢却嘻嘻笑道:“你总非得要把人柳祁系在你裤腰带上方可?”剑略横他一眼的时候却又瞥见了柳祁的脸色,心里也是一阵歉然。剑略那样玲珑,岂能不知道柳祁挂着“剑家的男人”这个身份自尊大伤,又岂能不知道外头的人私下拿柳祁当兔儿爷取笑,这段剑少爷与柳大人的关系,怎么看都是不平等的,有点像柳侯爷与魏略的当年。只是当年魏略的心还没奔出院子,不至于有那么多的野心与同等多的委屈。那剑略想了想,便也没坚持了:“既然如此,就劳烦了。”
药王居这儿在三危郊外的半山,交通不便,但是地方广阔,屋舍错落有致,颇具韵气。柳祁、剑略、敖欢三人的屋舍都相距十丈以外,彼此不闻。这天还哗哗下着雨呢,打开窗也更是看不清对方的屋舍了,剑略心里总有些不安,又后悔了,觉得应该坚持和柳祁一起住,不然谁知道他还能搞出些什么花样来!那剑略正踌躇着,却听见门扉叩响。
不止是剑略这儿,柳祁这儿也听了敲门声。柳祁心里觉得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