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徐宴清看着手里的药,总觉得有些蹊跷。
他与沈观澜互不相识,沈观澜还是大夫人的儿子,按理说不可能一回来就这样帮他的。
再说了,那下火汤虽是老爷要他喝的,可大夫人掌管着沈府的内务,这件事是经她手来办的。沈观澜怎么可能说服那么恨他的大夫人?
好消息来的太突然,反而让他不安了起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刚才太夫人派人来传话,让您好些了去她那,她有话和您说。”
骊儿交代道,说完便看到徐宴清掀开被子要下床,忙道:“您要去哪?二少爷让您这几日多卧床休息的。”
徐宴清让骊儿拿一套干净的衣衫给自己换上,道:“我没事了。太夫人既然有话要说,那就现在过去吧,这个时辰刚好伺候她用晚膳。”
沈府的太夫人是个慈祥的老太太,爱听戏,在徐宴清嫁进沈府之前就经常请徐家班来府里唱堂会了。
也是因为有太夫人在,大夫人她们就算折腾徐宴清也不敢下狠手。不过这段日子太夫人身子不大好,一直都在南院静养,轻易惊动不得。
徐宴清换了身素白的长衫,洗漱一番后就往南院走去。
路上见到不少丫鬟家丁,那些人明面上对他恭敬行礼,背地里却指指点点。徐宴清早就习惯了,面不改色的踏进南院的门,倒是骊儿沉着一张脸,嘴里不住的嘀咕着什么。
徐宴清知道她是在替自己抱不平,也就没说什么。到了南院门外,传话的丫鬟让他们稍等,不一会就出来带他进去了。
徐宴清跟在丫鬟身后,穿过前厅和院子,径直入了太夫人的屋子。
按照惯例,太夫人都是坐在太师椅上等他的。只是今日进去,却见了一个高大的背影坐在圆桌边上剥花生,太夫人也坐在桌旁,不知和那人说着什么,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带路的丫鬟朝太夫人行了个礼便出去了,徐宴清只得走到太夫人面前,拱手道:“太夫人,宴清来给您请安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太夫人笑道:“好,好。宴清啊,你还病着怎么就过来了?快来坐,让观澜再给你瞧瞧。”
徐宴清一怔,再抬头时便对上了一双温润的眼眸。
沈观澜穿着剪裁得体的灰格子西裤,白衬衫外是一条棕色的Y字型背带,将他的身形衬的修长而挺拔。剑眉之下是双深邃的眼睛,正凝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自己。
徐宴清与他对视了一眼,便被他唇边的酒窝弄得有些发怔了。
一个男人脸上有这种东西,即便他长得再英俊,气韵也会柔和不少。加上那副打量着自己的目光也不像寻常人般带着窥探或轻蔑,徐宴清定了定神,主动对沈观澜一点头。
沈观澜拿起桌上的布巾擦干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丝绒盒子递给他:“四妈,初次见面,这小礼物还望你笑纳。”
见他开口便是一句“四妈”,徐宴清蹙起眉,刚生出的一点好感便碎了一地。本想拒绝的,但老太太殷切的看着自己,只得硬着头皮收下了:“多谢。”
“四妈坐吧,我给您把脉。”沈观澜往旁边一让,做了个请的动作。徐宴清只得坐在他刚才的位置上,道:“我已经没事了,多谢你的关心。”
“这不行,宴清啊,你就让观澜看看,这样我也好放心。”太夫人道。
徐宴清只得将右手摆在桌上,目光却不与沈观澜对视。沈观澜也没说什么,当着太夫人的面掀起他的袖子,把那一截清瘦的腕子露了出来,三指轻轻按住脉搏。
他一边把脉一边打量着徐宴清,脑海中又想起了这人刚进来时看的那一眼。
沈观澜在国外待了几年,虽谈不上阅美无数,也是见惯了打扮精致的俊男美女们。只是没有哪个像徐宴清这样,一袭素衫竟然穿出了诗词里的画中人之境。
徐宴清的长衫比起屋子里那些奢华的装饰品来说单调太多了,只有下摆用暗纹绣着两根浅绿色的竹子,几片竹叶呈飘落状,胸前的盘扣上坠着条同色的流苏,除此之外再无饰物。
这样素净的穿着,配上那张清秀的脸和一身拒人千里的气质,让沈观澜怎么都没法把他和初相见的“徐青岚”想成同一个人。
见沈观澜盯着自己的脸看,徐宴清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没想到迎来了沈观澜关怀的问话:“四妈还咳嗽?我让下人每日炖点西洋参茶,这东西补气,你就当水来喝。”
徐宴清昏迷之时已经白受了他的恩惠,如今清醒着,自然不愿再有交集。见他拒绝,沈观澜只得看向太夫人,摆出一张无辜的脸来:“奶奶,您看四妈这是在跟孙儿见外呢。”
太夫人最喜欢这个宝贝孙子撒娇了,哪怕沈观澜都是个二十一岁的大男人了,在她眼里也还是个孩子。她“哎哟”了两声,对徐宴清道:“宴清啊,观澜今天来给我请安,特地说了你身子的事。他是学医的,中医西医都擅长,你听他的准没错。”
徐宴清解释道:“太夫人,我不是不信二少爷,只是我身子真的无碍,不必那么麻烦了。”
“怎么无碍了?那下火汤喝了一年多,只怕已经有隐疾了。四妈好心性,连折寿的大事都能不放在心上。”沈观澜一开口就堵得徐宴清说不出话来,见他脸色不好看了,沈观澜收敛了点,继续道:“我已经把这事跟奶奶说了,想来之前给你诊症的大夫不了解你的体质,才会下了那种药性霸道的汤药。我先替你调理一阵子,等身子恢复了再换温补的下火汤来。”
太夫人在旁应和道:“就听观澜的吧。你也是的,怎么不舒服也不跟正宏说?还傻兮兮的喝那汤药。”
徐宴清听到这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太夫人年纪太大,早就不理家中的琐事。就算徐宴清知道那汤药伤身,也没办法不从。只因太夫人就算喜欢他,也不会替他这个“妾”出头,去和老爷以及大夫人作对的。
可沈观澜却把这件事怪到了给他开药的大夫头上,既给了大夫人台阶下,又让太夫人有理由插手此事。
徐宴清不由得看了眼沈观澜,没想到这个看着不靠谱的二少爷居然会这么聪明,连硝烟都没点着就帮他化解了危机。
许是他的视线头一回没有闪避的缘故,沈观澜迎上他的目光笑了起来。那酒窝就像裹着甜汤的酒酿圆子,让徐宴清有种不小心糖放多了的错觉。
徐宴清咳了一声,将目光移开了。
作者有话说:沈少爷一口一句“四妈”,叫的真顺溜。
第六章
太夫人留徐宴清吃晚饭,同席的自然还有沈观澜。
徐宴清只是来请个安,便又受了沈观澜的关照。这陌生人的善意来的有些过头了,他心里不安,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一顿饭吃的一点滋味也没有。
太夫人没把精力放在他身上,一个劲的让沈观澜多吃些。倒是沈观澜不时给他夹菜,让他多吃点有营养的。
等这顿饭总算吃完后,徐宴清走出屋门,正想松口气,身边就黏上了一块橡皮糖。
他吓了一跳,立马躲开两步和沈观澜保持距离。
见他吓到了,沈观澜才发觉自己太热情了,居然直接拍了他的肩膀。只得笑着解释:“四妈不必害怕,我在国外习惯了这样和人相处,不是有意对你不敬的。”
徐宴清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便要走。沈观澜跟上,继续道:“四妈怎么对我这么冷淡?可是在气我母亲昨天罚你的事?”
见沈观澜毫无顾虑的把敏感的话题拿出来说,徐宴清也不知他是真的少根筋还是故意的,只得否认:“二少爷想多了,我与二少爷初次见面,自然不比相熟的关系可以无所顾忌。”
“四妈对我是初见,我这两日可是见了四妈好几回了,连四妈的身子都是我检查的,怎么还说不熟?”
沈观澜这话说的有点急,没压着声音,又惹来了附近一个家丁的注意。徐宴清已经猜不到他到底想怎样了,只觉得他这种随心随性的大少爷还是躲着为妙,便也不回答,匆忙就往南院大门走去。
“四妈!你别走那么急啊,天黑当心摔了。”沈观澜几步追上去,见他脚下真的绊了,立刻抓住他的手。
徐宴清就像被开水烫了一样,急忙抽回手来,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怒气:“请你放尊重点!”
沈观澜愣住了:“我怎么不尊重了?”
“我与你并不熟,理当保持距离。还有,希望你别一口一句四妈,这听着太别扭了。”
“不想听我叫你四妈?那你想听什么?宴清?”
沈观澜是一本正经说出这话的,但是天已黑,徐宴清看不清他的脸,就觉得他这话满是歧义,像极了嘲讽。
以前在徐家班唱戏的时候,徐宴清经常会遇到纠缠他的客人,故而他对别人的示好都很敏感,从来都是避而远之的。沈观澜这莫名其妙的亲近举动让他把握不了分寸,想避又避不开,情急之下就没能控制住脾气,斥道:“我的名字不是你可以叫的!”
“我爹就可以叫对吧。你让他直呼你的名,还喝那种不可理喻的药。四妈,你既不是自愿嫁给我爹的,为何不走?还要留在沈府受这些屈辱?”
沈观澜的话一句比一句直白,像是一道道天雷打在徐宴清脚边。徐宴清已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只觉得这位养尊处优的二少爷如果不是傻子就一定是个疯子,他怎么能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说这些?
徐宴清掉头就走,他没办法再跟沈观澜相处下去。这次沈观澜没有追上他,只因太夫人想起还有话没交代,让丫鬟追出来拦下了沈观澜。
“爷,您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啊?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骊儿一直守在院门外,看到徐宴清就迎了上来,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眼,发现徐宴清脸色苍白,脚步也有些虚浮。
徐宴清就着她的搀扶稳住了情绪,低声道:“你到底跟沈观澜说了些什么?一五一十全告诉我!”
骊儿早知会被发现,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她像做错事般低着头,道:“其实是二少爷问了我才说的。他觉得奇怪,为何你会愿意喝那种伤身又屈辱的药,便问了你的过去,还有嫁入沈家的缘由。”
徐宴清倒吸凉气:“你怎可对他说这些?他可是大夫人的儿子!若是他把这事闹大了,大夫人只会变本加厉的为难我。”
骊儿听到这里也觉得不妥,但她只是个未满十七岁的姑娘,一看到沈观澜那副与众不同的做派就当做救星了,哪里衡量得了那么多利弊?
“那怎么办啊?刚才您在太夫人那里是不是受罪了?莫非太夫人就是为了这个找您去的?”骊儿急道。
徐宴清叹了声气,让她别急:“太夫人没说什么,我刚才在她屋里看到沈观澜了,他把下火汤的事弄到太夫人面前去。这下太夫人也发话了,让我先别喝那东西。”
骊儿眼里还含着泪光呢,闻言一喜:“真的?二少爷真的说到做到了啊!太好了!”
看骊儿兴奋的直跺脚,徐宴清却满腹忧虑。
他从小就被卖进了徐家班拜师学艺,不但吃尽了苦头,更是尝遍了人情冷暖。就算后来成了角儿,也多数都是身不由己的。他太清楚这个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善意了,任何人的好处都必须要他拿东西去交换。
这个身份尊贵的沈家二少爷从小衣食无忧,在家里被当做宝贝一样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