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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提这个淫贱的女魔头,一航,你回去!新城,绍南,扶他回去!”
慕容冲是个傲岸之人,平生所服者唯有铁飞龙与玉罗刹,闻言大怒,喝道:“黄叶道人,你侮辱我还罢了,你还敢污蔑我的恩人!”呼的一拳捣出,黄叶横臂一挡,两人内功都极深湛,可是慕容冲力气较大,双臂一格,蓬的一声,黄叶道人给他震出一丈开外,慕容冲也摇摇晃晃,退后三步。大声叫道:“卓一航,你会哭,不害羞么?玉罗刹敢作敢为,你难道就不如一个女子!”
卓一航抑郁数月,本来就如一个将要爆发的火山,被慕容冲直言一喝,立刻收泪,大声说道:“请师叔原谅,另选掌门,弟子去了!”黄叶红云齐声喝道:“不准去!”黄叶发身跃起,慕容冲一拳上击,把黄叶迫退下来。红云伸手一抓,抓着了卓一航肩背,突觉滑不留手,卓一航肩头一摆,如游鱼般脱了出去。原来他的内力已有了火候,.与红云已不相上下,红云又不敢施展杀手,那抓得他着。红云道人举步要追。慕容冲又是一声大喝,左掌抓他胳,右脚踢他下盘,红云道人胯身急闪,慕容冲大笑道:“牛鼻子老道,你们不准我做大媒,我可不依!”黄叶扑来,慕容冲拦门一站,伸掌踢腿,狠斗二人。耿绍南与虞新城那拦得着卓一航,被他左右一推,两人都跌倒地上。黄叶兴红云暴躁如雷,可是慕容冲号称“神拳无敌”,在拳脚上的功夫比他们俩都要高明,拦门一站,犹如金刚把关,两人冲击十数回合,都冲不出去。慕容冲忖度卓一航已逃到山下,这才哈哈笑道:“牛鼻子老道,你的掌门人年纪也不小啦,他去找媳妇儿你们也要管吗。哈,哈,不用操心啦。我也要去赶着吃喜酒,失陪,失陪!”黄叶道人一个肘底穿掌,直插过去,红云道人脚踏中宫,双拳齐出。慕容冲哈哈大笑,一个“卧虎回头”右拳向后猛发,将黄叶道人格退,再霍地向后一撒身,双脚连环飞起,“分花拂柳”,踢红云双跨。红云武功稍低,只听得砰砰两声,被他踢过正着,顿时似一个皮球,抛起一丈多高,“吧”的一声,跌在神座之下,额头碰起老大一个疙瘩,还幸慕容冲脚下留情,不用全力,要不然连他的双腿也要扫断。
慕容冲拱手道:“得罪,得罪!失陪,失陪!”夺门奔出。红云气呼呼的爬起来,道:“师兄,呜钟击罄,聚集门人,追这凶徒。”黄叶道人苦笑道:“不必多事了。结了一个冤家还不够吗,不要再结了。”其实红云也是在气头上,口不择言。细想一想:白石青负伤未愈,自己和师兄不是人家对手,众弟子更不用说了,凭什么可拦截慕容冲。
黄叶道:“慕容冲我们不必理他,卓一航可要寻回。我近来越想越心寒,武当派若不能找到一个有能为的掌门,振作一番,只恐再过数年,武当派的名号更叫不响了。”可是卓一航一走,有如鱼跃深渊,鹰飞天外,那里还能找得着他。
再说铁飞龙和客娉婷回到山西龙门故居,日夕盼望玉罗刹能和卓一航同来,一直过了数月,时序已从初秋转入寒冬,玉罗刹仍是连信息也无一个。客娉婷甚为焦急,道:“莫非她给武当山那群道士害了?”铁飞龙笑道:“那不至于,我怕的是卓一航变了心了。”客娉婷道:“来春我们到武当山探望消息吧。”铁飞龙道:“玉罗刹与我如同父女,与你亦如姐妹,以她的性子,即算失意情场,也断不会自寻短见。我看她迟早都会回来。”可是日过一日,玉罗刹仍不回来。客娉婷修习红花鬼母的武功秘笈,颇有进境。一晚,夜过三更,客娉婷午夜梦回,忽见窗口伸进一个头来,白发披肩,面色惨白,眼睛闪烁,有如火,客娉婷吓得魂不附体,大叫“有鬼呀!”那人头急忙缩出。
铁飞龙闻声惊起,推窗一望,也吃了一惊,可是铁飞龙久历江湖,到底胆大,仔细一看,那白发披肩的“女鬼”向他拜了两拜,转身便走。铁飞龙大叫道:“裳儿,回来!娉婷,快出来接你姐姐!”客娉婷披衣冲出,那白发女人已飞出屋外,铁飞龙和客娉婷急忙追出,一个叫道:“裳儿回来!”一个叫道:“姐姐,回来!”那团白影突回身说道:“婷妹,我不是有意吓你。”娉婷道:“我不怕,你就是真的变了女鬼,我也不怕!”那白影续道:“你要好好照顾爹,有你伺候他老人家,我不用担心了。”铁飞龙道:“你回来吧。”那白影转身又拜了两拜,道:“爹,你自己保重。我还了我师父心愿,也要去践岳鸣珂之约了!”转身疾走,初见还见雪地上一团白影滚动,渐渐人雪不分,但见皑皑荒原,星斗明灭,玉罗刹已去得远了!
铁飞龙黯然回屋,客娉婷泪流满面道:“练姐姐怎么弄成这么样子?可惜她绝世容颜,未老白头。她也真忍心.为什么不肯和我们同住?”铁飞龙叹道:“一定是卓一航变了心了。伤心易老,伍子胥过昭关一夜白头,忧能伤人,有如此者。你姐姐素来爱惜容颜,听她口气,一定要到荒漠穷边之地,潜心练剑.再不见世俗之人了。”两父女吁嗟叹息,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日娉婷仍是郁郁不乐,一个人到村外散步,忽闻得远处马铃叮当,过了一阵,一匹马疾驰而来,马上人血流满面,冲到她的眼前,忽然跌落马背,那匹马身上插有几枝羽箭,骑客跌地,马嘶一声,发蹄疾走,客娉婷将那人扶起,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少年问道“这里是龙门铁家庄吗?”客娉婷道:“是呀,你是谁?”那少年道:“你快救我一救。”正是:荒村来异客,平地起波澜。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廿七回 无意留名 少年求庇护 忏情遗恨 公子苦相寻
那少年身受重伤,疲倦不堪,跌下马后,爬不起来。客娉婷将他扶起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那少年道:“你这小妞儿好罗峻,你愿救我,就快把铁飞龙叫出来,你若不愿救我,就请将我身上的佩刀拔出来给我!”客娉婷不知他是什么来历。本想问个清楚,如今看出他受了重伤,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村子外马铃之声又隐隐传来,少年叫道:“来不及了,把佩刀给我!”客娉婷道:“你要它做什么?”那少年道:“我宁死也不落在奸人之手!”客娉婷心道:“这少年直率可喜,而且宁死不辱,看来不是坏人。”毅然说道:“好,我救你!”马蹄声来得更近。客娉婷将那少年一把抱起,放在路旁麦田里的一个枯草堆中。客娉婷一生从未这样接触过男子,那少年身子又重,压得她胸口透不过气。好不容易将他掩藏好了,追兵已进入村口。客娉婷也算精细,急把外衣脱下,塞入草堆,只手在泥土上一抹,把血迹混合。
片刻之后,追兵已到,来的是五名骑客,好像是公差的样子,为首的问道:“喂,小姑娘,你可见有一个受伤的少年,骑马在这里经过吗?”客娉婷道:“见着的!他向前面跑了?”一手指铁家庄的方向。少年那匹马,本来受了好几处箭伤,沿途滴下马血。那几名骑客看了一阵,忽然问道:“前面是铁家庄吗?”客娉婷道:“不错,那少年进入铁家庄了。”
五名骑客一齐下马,交头接耳商议一阵,一人道:“铁飞龙脾气古怪,不能问他硬要。”一人道:“我们五兄弟难道斗他不过。咱们先礼后兵,叩庄索人。”又一人摇了摇头,表示很不同意。这几人商议之时,客娉婷站在路边,凝神静听,目不转瞬。
一名骑客突然如有所悟,迈前两步,桀桀笑道:“喂,你是什么人?”客娉婷道:“我是农家女子,一早出来拾草的。”那人道:“你不是铁家庄里的吗?”客娉婷答道:“我是附近村子的。”客娉婷自到了铁家庄后,洗净铅华,改成村女打扮,俊俏的脸上又有泥污,谁也想不到她在不久之前,还是一个比公主更华贵的女人。
可是这名骑客江湖阅历甚深,看了一阵,哈哈笑道:“咱们跑遍天南地北,几乎给这小妞儿蒙骗过去。来,你们瞧——”伸手一指,说道:“你们瞧,她面有泥污,身上这件紧身棉澳,可光鲜得很哩!说话又这样清楚俐落,那里是什么农家女儿!”
客娉婷心中一震,只听得那人喝道:“快说,你把他藏到那里去了?他是万恶不赦的强盗,你敢把他收藏,你的小命还想要吗?”客娉婷道:“什么强盗,我不知道。”那人大喝一声,上前要捉客娉婷。另一人道:“不可造次,问她是铁飞龙的什么人?”那人道:“铁飞龙的女儿早已死了,又没收有女徒弟,我料她是盗党!”脚步不停,伸手便抓!
客娉婷回身一闪,那人叫道:“吓,好快,好俊的身法,居然是会家子呢!”客娉婷这一出手,五名骑客全都动容,知道她绝不是什么普通的农家姑娘了。
和客娉婷动手的那名骑客武功甚是不弱,使的是北派劈挂掌,手脚起处,全带劲风。可是客娉婷得的是红花鬼母的真传,红花鬼母当年以一拐双掌,纵横江湖,武功非同小鄙,掌法刚柔并济,劲力内藏,厉害之极。客娉婷虽然火候未到,可是掌法使开,回环滚斫,那名骑客已是应付为难。
观战的一名骑客道:“这小妞儿准是盗党无疑,咱们上啊。”这五名骑客都是西总督陈奇瑜帐下的武士,奉命追踪那个少年的。可是这五名武士的来历又有不同,其中三名原是西的盗首,被陈奇瑜招安过去的。另两名则是东厂的桩头,外调到西总督军中,协助缉匪的。
和客娉婷动手的这人,便是受招安的盗首之一,和他同受招安的两个同伴见状不佳,拔了兵器,双双跃出,那两名东厂桩头,瞧了一阵,却凝身不动,彼此对视,面有诧异之容。
客娉婷独战三名武士,却也不惧,双掌交错,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凌厉之中见绵密,斫截之中杂点穴,三名武士,拚力围攻,又斗了五七十招,是未分胜负。
可是客娉婷究竟是初出道的雏儿,久战不下,气力不支,掌法转乱,敌人围攻更紧,一刀一鞭双掌,配合呼应,着着进迫。客娉婷汗透衣裳,面上的泥污,也给汗水冲掉了。
激戟中客娉婷一个疏神,冷不防给敌人的鞭梢在肩头上扫了一下,痛得“哎唷”一声叫了起来,原是动手的那名敌人哈哈笑道:“你这女匪还不降顺?快快招供!”客娉婷叫道:“爹,快来啊!有人欺负你的女儿呀!”那三名武士怔了一怔,喝道:“铁飞龙是你的什么人?”客娉婷道:“是我的爹,怎么样?”三人哈哈大笑,齐道:“你还来蒙混我们,你想吓唬我们,真是笑话!”围攻更紧!
草堆里忽然悉悉索索的乱响,那受伤的少年爬了出来,大声叫道:“不关她的事,我在这儿,你们将我带去,把她放开。”
这一来,大出众人意外,那三名武士发一声喊,舍了客娉婷,上前捕捉“正点”,客娉婷呆了一呆,忽地里又听得有人叫道:“你不是宫主吗?喂,龙老二,且慢动手,这位姑娘是奉圣夫人的千金!”
这两个东厂桩头,外调之前,曾在内庭执役,那时客娉婷在宫中尊荣之极,两人职位低微,还没资格和她亲近。但虽然如此,他们也曾见过几次。适才初遇之时,他们万料不到客娉婷便是这个村女,后来汗水冲掉了客娉婷面上的泥污,他们才认得出来。赶忙大叫“宫主”!
这一来,那三个和客娉婷对敌的人吃惊不少,收了兵器,吓得呆了。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