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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得几步,达摩院中又跳出一名和尚,手提一柄方便铲,寒光闪闪,拦在面前,说道:“施主留步!”
岳鸣珂知道少林寺对武功的考核最严,寺中僧众或以拳技见长,或以暗器见胜,或以兵刃称雄:而对拳技、暗器,兵刃全都有了造诣之后,再精研内功,到内功也有了深湛的造诣之后,方才送入达摩院。所以少林寺达摩院中的高僧,无一不是内外兼修,身怀绝技的好手。这个和尚从达摩院中跳出,必然是少林寺中有数的人物了,当下抱拳请问,这和尚名叫天元,乃是镜明师的头徒,横铲把关,稽首笑道:“岳施主请亮兵刃。”
岳呜珂道声“得罪”,拔剑在手,只见一泓秋水,满室生辉,原来岳呜珂的师父天都居士在天山上探取五金之精,托前辈炼剑师欧阳治子炼了两把宝剑,一长一短,长的名为“游龙”,短的名为“断玉”,岳呜珂这把,正是天山派镇山之宝剑游龙剑。
天元和尚见他亮出宝剑,微微一凛,但想起方便铲乃是重兵器,宝剑难削,亦自不惧。岳鸣珂施礼之后,平剑当胸,天元和尚一铲拍下,岳呜珂两肩一摆,身躯半转,反手一剑,急如电光石火,直刺天元手腕,天元和尚喝声“好快!”手腕一翻,方便铲反铲上来,岳鸣珂把剑一收,转锋刺出,天元和尚的铲向前一送,只听得“叮当”一声,火花四溅,方便铲缺了一口,岳呜珂也觉臂膊
,不敢怠慢,就在腾挪闪展之时,手中剑已刷,刷,刷的连进三招!
天元和尚胜在臂力沉雄,见岳鸣珂剑招来得厉害,把一柄铲盘旋急舞,离身两丈以内,风雨不透,全身上下,俨如笼罩在一片青色的光幢之中。岳鸣珂赞道:“好!”凭着一身所学,游龙剑疾若惊飙,吞吐撒放,在青色的光幢中挥霍自如!
天元和尚大吃一惊,他是达摩院中的高僧,论本领在少林寺可坐第三把交椅:论阅历南北各派的武功无不见过。但岳呜珂的剑术,乃是探纳各家剑术而成,沉稳雄健兼而有之,天元和尚打了五十余回合,竟然摸不透他的家数。
两人辗转攻拒,又斗了三五十招,岳呜珂剑招催紧,直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下,在青色光憧中盘旋进退,只听得一片断金戛玉之声,连绵不断,激斗正酣,忽听得又有声音,空中飘下,原来是镜明老师在塔顶传声,微哂说道:“天元你已经输了,还不退下!”声音并不很大,但却入耳惊心。天元一楞收招。只见方便铲的两边锋刃,已全给削平,虽是惊心,但心想:这乃是对手宝剑之力,论本领自己并未输招,所以虽然被师父喝退,心中却并不很服。
岳鸣珂望空遥拜,绕过达摩院,再向藏经阁行去。这时天元和尚已上了石塔,问师父道:“弟子并未输招,师尊何以喝退?就是有意放他,也该让他知道。这样让他,岂不叫他小觑了少林寺的铲法?”
要知少林寺的伏魔铲法,乃是武林绝学。当时论剑法首推武当:论拳掌暗器和其他器械却还算少林,所以天元和尚有此说法。镜明长老又是微微一哂。说道:“你跟我这么多年,在达摩院中也坐上了上座了,怎么输了招都还不知?你看你的胸前衣服。”天元和尚俯首一看,只见袈裟上当胸之处,穿了三个小洞,这一下冷汗沁肌,才知岳呜珂确是手下留情。
镜明老师合什赞道:“真的:江山代有才入出,各领风骚数十年。想不到老衲晚年还得见武林中放此异彩。”天元和尚骇然问道:“这岳鸣珂的剑法究是何家何派,师父对他如此推崇?”镜明老师道:“他的剑法乃探纳各家各派精华,独创出来的。我久闻天都居士在天山潜修剑法,这人想必是他的得意高足。”天山嵩山相隔何止万里,霍天都潜研剑法之事,只有极少数武林长老知道,天元和尚虽是达摩院中的高僧,却连霍天都的名字都未听过。当下更是惊异。镜明老师又道:“这人除了功力还稍嫌浅薄之外,论剑法即紫阳道长复生,也未必能够胜他。看来他不必要我们让,也可以闯过四关的了。武学之道日新月异,不进则退,汝其慎之!”天元和尚得师父所传最多,在诸弟子中武功第一,本来有点自负,经了此番教诲之后,修养更纯,习练更虔,终于继镜明师之后,成为少林下一代的主持,这是后话。
再说岳呜珂绕过了达摩院,行到初祖庵前,藏经阁已然在望。这初祖庵乃少林寺僧纪念达摩祖师所建,非同小鄙,岳鸣珂急忙跪下礼拜。里面尊胜师笑道:“岳施主请进来坐。”岳呜珂进了庵堂,恭恭敬敬的行礼说道:“弟子参见,不敢较量。”这尊胜
师和镜明长老乃是同辈,本来他不想自己把关,后来见到岳呜珂武功确实厉害,一时兴起,这才从石塔下来,要亲自试试他的功夫。
尊胜师笑道:“你不必过份谦虚,坐下来吧。学无先后,达者为师。相互观摩,彼此有益。”岳鸣珂道声“恕罪”,坐在西首蒲团之上。尊胜师坐在东首蒲团之上,两人相距三丈。尊胜道:“咱们不必动手较量,我就坐在这蒲团之上与你比比拳法吧。”岳呜珂心想:坐在蒲团上怎么比拳?只听得尊胜说道:“我们相距三丈,拳风可及,你我就坐在蒲团之上发拳,若谁给打下蒲团,那就算输了。若两人都能稳坐,那么就用铃声计点。”岳呜珂诧道:“什么叫做铃声计点?”
尊胜师微微一笑,把一个铜铃抛了下来,说道:“把它放在怀中。”岳呜珂依言放好。尊胜
师盘膝而坐,也把一个铜铃放在怀中,然后说道:“你我随意发拳,以一炷香为限,两人若都不跌下蒲团,就看谁人的铃声响得最多。”这比法倒很新奇,岳呜珂点头遵命。
尊胜端坐蒲团,道:“请发拳。”岳呜珂一拳劈空打出,尊胜喝道:“好!”迁击一拳,拳风相撞,岳鸣珂拳力稍逊,只觉微风拂面,幸好铜铃未响。尊胜连发数拳,岳鸣珂拚力抵挡,拳风相撞,每次都有微风吹来,而且风力有逐渐加强之势。岳鸣珂一想不好,这少林神拳无敌,和他硬拚,必然抵挡不住。尊胜一拳打来,他暗运千斤坠功夫,坐稳身子,却并不发拳,只听得铃响叮当,尊胜数道:“一,二……”岳呜珂趁这空隙,骤发一拳,尊胜一拳方出,未及发拳抵御,怀中铜铃也叮当响了,岳呜珂也数“一二……”两人铜铃都各响三下。尊胜笑道:“你倒聪明。”遥击一拳,岳呜珂又使用前法,待他出拳之后,才再发拳,那知尊胜这拳却是虚发,岳呜珂一拳击出,他才按实,拳风又撞过来。岳呜珂急忙缩手,尊胜出拳快极,跟手又是一拳,岳鸣珂怀中铜铃又叮当响了起来,这一次岳呜珂输了两点。
岳鸣珂领了个乖,留心看尊胜的拳势虚实,寻瑕抵隙,此来彼往,铃声叮当不绝,过了大半炷香,岳呜珂比对之后,输了五点,心中大急,尊胜一想,该让让他了,岳呜珂连发两拳,尊胜并不抵御,怀中铜铃响了四下,岳呜珂比对只输一点,不觉露出笑容。尊胜暗道:“再让你着急一下。”不再让拳,拳风猛扑,岳呜珂打起精神,带攻带守,过了一阵,比对又输了三点,香已就要烧完。岳呜珂不知尊胜心意,只道他有意为难,猛然得丁一计,尊胜又发一拳,岳呜珂运内力一迫,怀中铜铃骤然飞了起来,岳呜珂加上一拳,两人拳风冲击,那铜铃在半空中炸裂,铜片纷飞,岳鸣珂大叫道:“哎,我的铜铃毁了!这如何算法。”尊胜一楞,身形欲起,岳呜珂趁这档口猛发一拳,尊胜怀中的铜铃接连响了三下,滚落蒲团,那炷香刚刚烧完!
尊胜大笑道:“老弟,真有你的!咱们刚好扯平,这关算你又闯过了!”岳鸣珂道声“得罪”,跳下蒲团,作了一揖,只觉两臂痛。尊胜笑道:“以你的年纪,有如此功力,这关也该让你过了。”
岳呜珂走出初祖庵,但觉淡月微明,星河耿耿。忽然想起初人寺时的那条黑影来。心想连闯四关,夜已三更了,那条黑影若是少林寺中所派暗中盯着自己,为何现在还不出现。不知不觉走到了藏经阁,岳呜珂又跪下去磕了三个响头,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好孩子,进来吧!”
岳鸣珂推门进去,只见镜明老师端坐蒲团之上,岳呜珂急整肃衣冠,下跪参谒。镜明道:“你是天都居士的弟子么?”岳呜珂道:“是。”镜明师道:“三十年前贫僧游至峨嵋,与令师曾有一面之缘。那时他正收集天下剑谱,冥思默索,欲穷其理。后来他隐居天山,音讯乃绝。今晚看了你的出手,想来他天山剑法已成,贫僧真要为故人道贺了。”岳鸣珂垂手说道:“天山剑法初具规模,还望大师指点。”镜明长老笑道:“剑击之学,老衲远远不及尊师。你今晚到来,我试试你的内功吧。”岳鸣珂吃了一惊,心想内功较量,赢输立判,想取巧藏拙,均无可能,这却如何是好。镜明道:“你到那边的蒲团上坐下。”岳鸣珂只道他又与尊胜一样,要试自己的拳力,急忙说道:“弟子万万不敢接老禅师的神拳。”镜明微微一笑,道:“我不是与你比拳,你且坐下。”岳呜珂自知失言,镜明师一派宗主,断无与自己比拳之理,面上一红,依言到蒲团上坐下。镜明端来一个蒲团,坐在岳呜珂对面,取出一条绳子,递给岳呜珂道:“你我各执一端,你照平时做功夫的样子,静坐调元,让我看你内功的深浅。”
岳呜珂将信将疑,心想:怎么这样就可以试出我内功的深浅,于是盘膝坐下,做起吐纳功夫。坐了一会,只觉胸腹之间,似已结成一股劲力,随着呼吸动作,上下升沉。这正是内功到了一定火候时,体内所养成的气劲。岳鸣珂自幼随师父在天山静修,内功已得真传,所以坐了一会,已是气透四梢,身子微微发热。岳呜珂自知颇有进境,心中欢喜,眼睛微开,只见镜明师端坐蒲团之上,闭目垂首,面有笑容。岳呜珂心想难道镜明师已测知了我的内力,只此一念,心中已有微波。镜明惮师仍是闭目静坐,岳鸣珂坐了半个时辰,杂念惭生,从猜测镜明用意想到“龙泉百炼诀”不知能否取到,一会儿又想到自己的武功不知是否能入老师法眼,一会儿又想到熊经略锁守边关,军情不知有否变化:杂念一生,以意行气,已没有最初那样自然。镜明师忽道:“善哉,善哉!”岳呜珂吃了一惊,又听得镜明师道:“斩无明,断执着,起智慧,证真如。这十二字诀,古今修士几人领略?”岳呜珂凛然戒惧,咀嚼这十二字,领悟镜明长老是借上乘佛理,指点自己内功。所谓“无明”,指的乃是“贪嗔痴”之念:所谓“执着”指的乃是心中有事不能化开,以致闭塞性灵。所谓“真如”乃是指无人无我之境。佛家理,必须斩无明,断执着,然后才能起智慧,而到达真如的境界。岳呜珂从理参透内功修持之道,豁然贯通,心中开朗。
岳呜珂一通此意,杂念即泯,运气三转,心境空明。镜明师把绳一牵,道:“行了,你依此修持,内功自有大成之日。”岳呜珂起立致谢,不知镜明何以会知自己心中意念,正想请问。镜明已道:“修练内功,必须心中一尘不染。心若不静,四肢亦不能静,所以若有杂念,必形之于外,你初坐时,绳子微动,其后即归静止,可见你内功已有火候。可惜尚未纯静,其后绳子又微微颤动,有如死水微澜,我就知道你必然胸有杂念了。”岳呜珂心悦诚服,正想察告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