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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季心头梗了一下,道:“先不说这个,我替你把伤口清理一下。”
“不用,一会我自己来。”拒绝的很干脆。
“你看得见?”方季有些恼怒,声音又沉了几分。
“有铜镜。”
继续死犟。
“你身上哪里携带了铜镜?”方季不免觉得此人假话说的比自己还烂。
就这荒凉之地,这破烂的小客栈。
拗不过了,莫堇总算是默认了。
不一会,方季便用仅剩的那只手将他伤口清理好了,小心翼翼地洒上伤药,莫堇那长长的睫毛簌簌地扑在方季的手腕处,柔柔的,痒痒的,顿时又心猿意马起来。
“好了吗?”一个不识时务的声音传来,方季幡然悔悟,想的什么事,下流!
君子好色而不淫,风流而不下流 ,多情而不滥情。
心里默念了几遍,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悔意。
良久,莫堇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个人,他也会此法。”
方季瞧了瞧这张认真的脸,实在是怪可爱的,什么江湖恩怨,朝廷祸事,他没心没肺地都抛到脑后,被狗吃了。
“你有没有在听。”莫堇抬起手,朝他后脑勺拍了一下。
方季一点也不恼,只觉得这是打情骂俏,趣味盎然。
莫堇偏过头,盯着方季瞧了瞧,突然坏笑道:“还有一个人就是你。”
方季差点没被这句话呛到,他也会?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这口黑锅下来,真能砸死人!
尽管心里千般无奈,万般委屈,却装的面不改色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还会这个?”
莫堇伸出手,满脸真诚地说:“我教你你便会了。”
方季怔了怔,一把握紧这只唐突的手,心道:这个人平日里比自己还冷,一说话却能烫死人……不过我喜欢。
方季勾了勾唇,幽幽道:“阿堇,你学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方季:本少爷道貌岸然。
莫堇:本公子衣冠楚楚。
注意形象。
食色性也。
色令智昏。
第34章 都听你的
方季大约是因为伤痛,浑身动弹不得,怎么也睡不安稳,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着,干脆睁开双眼,想换个姿势坐起来。
忽然门开了,莫堇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衣襟还带着凉凉的寒风。
虽然刚刚睁开双眼,视线还很模糊,浑身僵硬麻木,但他还是努力地朝床边挪了挪。
莫堇见状,将粥置于桌上,飞快伸出一只手,扶他坐起来,又恐床头咯到他,便将枕头塞在后背处,这才放心地走到桌子前,端着热水,伺候方季洗漱。
方季看着这个一大早忙着伺候自己的人,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温暖,双睫不由地轻轻颤动着,病恹恹地说道:“这倒真成了我的下人了。”
“难道不是理所当然么。”莫堇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根帛带,将方季散落一肩的墨发细细束好,转身又将那碗粥端了过来,道:“不冷不热,刚刚好。”
“我自己来吧。”方季有些拘谨,实在是不习惯,又怕自己说不清楚,引起误会,遂又补了一句:“平日里这些事都我自己做。”
莫堇握着汤勺的手怔了怔,一脸惊愕:“你的下人们都这么伺候你的?”
“不是,是我将他们赶出去的。”方季苦笑了一下,眼神闪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莫堇一向都不喜欢探究别人的隐私,一瞧方季那不对路的神情,便不再多问,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一只手如何吃?”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方季见莫堇竟然对自己的问题毫不在乎,又有些不自在起来,他内心竟然是渴望他继续追问下去。
“你不愿意说就罢了。何必强人所难,引人不痛快。”莫堇舀起一勺粥,虚虚地吹了几下,便送到方季嘴边,方季木纳地张开嘴,食不知味般地吞了下去。
“你不问我,怎会知道我不愿意说,”方季反问道。
“哦,那你说。”
对于莫堇这种言简意赅的敷衍回答,方季莫名头疼,他一下失了兴致,深吸一口凉气后,带着点失落道:“还是以后说吧。”
“嗯。”一个轻飘飘地声音传来,随即一勺粥又伺候了过来。
方季抬眸瞧了瞧莫堇那张好看的侧脸,心里一阵感慨。
原来自己除去那些想入非非的事情真的就跟他无话可谈,一开口即是死局!而莫堇甚至比他更无趣,两个人明明在同一条路上,有着相同的脾性,却怎么也融不进去,有时候一句话就能把两人的关系堵的个措不及防。
寒霜对冰碴,真的很尴尬。
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两人始终未发一言。
莫堇仿佛看透了方季的心思,他抚着方季的肩头,将他拢过,轻轻抱了一下,贴着他的耳朵道:“不高兴了?”
这明明就是一句温柔耳语,方季却又会错意了。
怎么感觉自己被当成一个小家子气的小媳妇一般,浑身别扭,又不动声色道:“没。”
真是回答的干脆响亮,毫不拖泥带水,即便是那温暖的怀抱,也未能将这块寒霜捂个明白。
这一个“没”字分明就在昭示着:我有,还非常。
莫堇垂下眸子,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方季,突然话题一转:“你王大哥的事不要去查了,盖棺定论,让他去吧。”
方季对这突然一句话给砸蒙了。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心里头已经一遍又一遍地在质问他。
为何不查了,王大哥对你那么好!
为何不查了,王大哥死的太冤枉!
为何不查了,你凭什么就不管了!
你怎么能不查了……
“为什么……”方季喃喃道,他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问莫堇。
“你不知道为好。”莫堇一只手在方季后心按了按,像是抚慰,温柔缱绻。
一般这种话往往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愈是能激发别人的求知欲!
“为什么?”方季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莫堇的脸。
“你信我,不要查了好吗。”莫堇言辞恳切。
方季被这温柔细语彻底打败了,“好,听你的。”
两人再次陷入了深深地沉默。
怀抱温暖,方季的头轻轻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去他的相对无言,那就相对无言吧。
“你有事在身不可耽搁太久,猎鹰传讯,一九他们已离开了景州。”
“你与猎鹰联系上了?”方季直起身,又道:“我们可否追上?”
“骑马自然是可以的,倘若坐马车……”莫堇垂下眸子看了看方季,欲言又止。
方季知道莫堇的意思,自己目前的状态断然是不可能骑马的,只能坐马车了。那……
西北与景州虽相距千里,但脚程快的话,也不过数日便可到达。自己已经耽搁了两日……
就在他沉思之时,莫堇递给他一个包袱,道:“你的东西。”
方季闻言,脸色骤变,目光散在别处,道:“我动了你的东西,还打碎了一件……”
原以为莫堇听了会恼自己,他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来面对。
“本就是你的东西。”莫堇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好像那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倘若如此,他又为何收藏那么多年。
方季有时候觉得,眼前这个人越来越让自己迷惑不已,他甚至觉得,自作多情的那人怕是自己罢……
莫堇见方季脸色不太好看,原本淡淡的眼眉忽然挂上了一抹笑意,他打开包袱,道:“换上衣裳,一会便上路。”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慎的慌,像是去赴死一般。
方季苦笑着道:“上路?”,随即又想起了什么来,他诧异地看了看那套衣裳:“你买的?”
“嗯。”
“你知道我穿多大的衣裳?”
“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地方荒凉,没有那么好的料子,你凑合穿吧,等出了这地再换。”莫堇一边说着,一边替方季穿上衣服。
这衣裳确实糙的慌,不过方季倒也不是个挑剔的人。
然而他却还是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我其实可以穿你的衣裳的。”
莫堇突然停下手,打量了许久,慢慢悠悠地说道:“你确定你能穿?”
这还需要回答吗,自然是不能的。
方季为自己的荒谬可笑的想法顿感羞耻,他此时此刻就想着钻进被窝里将自己蒙死。
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
方季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莫堇给自己穿衣收拾,莫堇也静静地忙活着,心照不宣,谁也不理会谁,倒也自然了。
寒霜与冰碴再一次巅峰对峙。
“那面具你想起来了?”
“嗯。未曾想你还留着,我……”带着些许内疚和感动,方季又噎住了。
“我已扔了,不必挂怀。”
方季被这冷冷的一句话给震惊到了!
料想那日,那条大蟒蛇,还是这面具救了自己,怎么说扔便扔了!这里还有什么蹊跷,那条蟒蛇为何对这面具唯命是从?
这么重要的东西说扔就扔了!
方季把所有情绪都在脑子里翻腾了一遍,最后蹦出一句:“那面具对我很重要!”
莫堇不解,道:“如何重要?”话虽淡淡,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前些日子在乌山,有条大蟒蛇对此面具很顺从,是它救了我。”
莫堇显然是不敢置信,他沉思良久,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是两条黑色蟒蛇?”
“嗯。”方季低声回答,随即又心虚地补上一句:“另一条被我杀了……”
“你把淄魍杀了?”莫堇惊讶道,手指突然捏紧了方季的肩膀。
这一举动显然是方季没有料到的,在他的印象中,莫堇很少有这么大的情绪变化。
“淄魍没死,是另一条。”方季侧目看了看那只紧捏住自己肩膀的手。
“那是淄魅,这两条蛇是我灵蛇谷之灵宠,只不过它们长年呆在灵山……”莫堇没有再说下去,他不漏痕迹地松开了手。
“抱歉,当时我……”
“我知道,它定是要伤你性命,你才杀了它,既如此,又何妨。不过是一牲畜罢了。”
灵蛇谷离景州相隔数百里,在一座神秘峡谷内,相传几百年来都无人找到通往谷内的入口,除灵蛇谷族人,外人不得入。
灵蛇谷中有座灵山,山中有各种奇珍药草,当然毒虫野兽也颇多,就连灵蛇谷族人进山都要小心翼翼,一不留神便命丧山中。
特别是山中两条大蟒蛇。一条叫淄魍,一条叫淄魅,这两条蛇多大年龄了,除了谷主大概无人知晓,且这两条蟒蛇只听从谷主号令,其他人等入灵山必然被这两条蟒蛇袭击,毫不留情。
令莫堇不解的是,这两条蟒蛇是如何被驱使到景州的?
至于那两条蟒蛇为何见了那碎玉面具而听从方季的号令,莫堇眸光一闪,他自然是明白的。
方季见莫堇久久不言语,料想莫堇应该在疼惜那条蟒蛇吧,一阵内疚再次袭来。
他话题一转,温声道:“阿堇,京城离景州千里迢迢,你是如何躲开那些杀手,安全到达的?”
莫堇未曾想他会问到这个问题,他晃了一下神,笑道:“换脸。”
方季盯着他那张好看的脸瞧了又瞧,并未瞧出什么不同。
莫堇从袖间掏出一透明的**,还有一瓶药水。
他将药水倒在面具上,又将面具敷在脸上,用手轻抚了片刻,一张陌生的脸孔出现在方季面前,看的方季目瞪口呆。
“如何?”一个完全的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