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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可以享乐,但那些将士们,一到冬季,寒衣不暖身,伙食不果腹,每每收到朝廷回信,最后都是那几个重复的字:国库空虚,实属无奈。
朝中那位被明王嗤之以鼻的帝王似乎掐准了明王的七寸,不降,不反,不弃。
明王大约是整个王朝中最穷的皇亲贵胄了吧,为了钱,他可以卖官鬻爵,勾搭盐商,苛扣商贾,甚至不惜卖了自己的亲儿子,也卖过自己。
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咳咳咳!”不知是伤口疼的直咳嗽,还是炭火冒出的青烟呛的,又或许是想起了某些不堪的过去。
钱春拾起地上的铜火钳子,拨了拨炭火,气的直咧嘴:“朝廷也真是抠门的狠!这拨放的炭都是又湿又潮还是最下等的底料炭!老百姓都不要的劣质炭,竟然都拨给了我们!可怜二十万大军在卖命……”
“住口!你是越来越放肆了!”明王一掌挥过,钱春一个屁股蹲,摔坐地上,炭灰呼了一脸,倒十分滑稽。
忽然帐帘被拉开,一道刺骨的寒风钻了进来,钱春一个哆嗦,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大帅,不好了!”一随侍哭着嗓门,匍匐在地。
“有没有规矩,不会通报吗!”钱春站起身来欲指责。
这厮大概忘了自己曾经也同这名随侍的行为如出一辙。
明王摆了摆手,钱春便退了出去。
“何事如此惊慌?”明王哑着嗓子,隐约感到了不好的讯息。
“世子他……没了!”随侍撩起袖子狠狠抹了抹脸,随即又磕了几个响头,道:“小的们无能!”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明王毕竟是明王,这么骇人的消息,他仍旧处变不惊,不冷不淡,无悲无喜。
随侍惶惶然地退下了。或许他应该一直在想,王爷是不是悲愤过头了,所以……但他只是个下人,默默退下,不敢多言。
大帐内,便只剩下明王一人,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冷漠过头,自己儿子没了,好像就只是没了,可当人都散尽,独留他自己之时,他发现原来并非如此,他也是人!人心都是肉长成!
他胸口的伤剧烈地抽痛起来,疼的直痉挛,他的双手狠狠地扣着军被,骨节发白发麻,直至颤抖。
那是他的亲生孩子,曾经让他无比骄傲的孩子!在他与他相处不多的日子里,他从未抱怨,从未让他操心。
他不相信他的儿子会自甘堕落吸食五石散,可事实又摆在面前,他想救他,却又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他明知道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在陷害他的孩子,他却鞭长莫及!
“待来年开春之时,我的虎狼之师自会踏平你们!乱臣贼子!”明王的面色苍白,双眸陷入了极深极深的恨意漩涡中,以至于钱春在外禀告了好几声,他也毫无察觉。
钱春迫不得已,只能端着热茶轻声地步入帐内,一瞅见王爷那形态,便知大事不好。踌躇半天,终于开了口:“王爷,信使传来消息,说有一妇人在大营外求见您,还给您送来了一信物,不知您肯不肯见她一面。”
言罢,钱春从怀里掏出一枚蝴蝶玉佩,递与明王。
明王垂眸看了一眼玉佩,呼吸有些不畅,虽不愿再过多掩饰自己的失意,但此刻他的悲痛却也实在是无法遮盖,他接过玉佩,置于袖间,喉头处艰难地吞咽了几下,不耐烦地说道:“叫她进来吧!”
钱春低低答了一声“是”,随即又端起热茶,递给了明王,明王接过,钱春便出了帐外,对门口的士兵交代了几句。
不多一会,一名戴着斗笠的黑衣女子便出现在了帐门口,不等通传,明王便像是接待一位十分熟悉的老朋友一般喊道:“外头冷,进来吧!”
黑衣女子翩然而至,裙裾带着丝丝寒风。斗笠外罩着黑纱,一直垂至胸口。
“千里迢迢来我军营,倒是诚意满满。我猜你不是来看我笑话便是来与我交易罢。”明王手捧着热茶,眼神复杂,喜忧参半。
“算你猜对一半。首先劝你节哀。”黑衣女子倒也不避讳:“如果,你不怀疑是我做的话,我倒是真的想与你交易。”
明王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不禁哑然失笑:“不不不,你怎会那么愚蠢,我自然是不会怀疑这事是你干的。只不过我心里还是很难过的,毕竟你我只剩交易了。”
“这么说你是有兴趣与我交易了?”黑衣女子打量了一下帐内,目光落在那盆连钱春都嫌弃的炭上,此时,它已不再冒青烟了。
女子“噗嗤”一声大笑,揶揄道:“堂堂明王穷酸成这样?你若告诉我,我送你十车八车的,这种东西,我府里的下人都不要。”
明王将杯内热茶饮尽,将茶杯掷于地上,“砰”地一声,碎片落的满地都是。帐外的士兵手持**欲往里边瞧,被钱春阻止了。
莫说一女子,以明王的武力,再来十个也非他的对手。根本无需他们多此一举。
黑衣女子瞥了一眼面色不悦的明王,撩了撩裙裾,坐在火盆旁的长凳上,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有什么好恼的,当年你不是因这穷困霸占了我,又威胁我诞下子嗣,名正言顺地巧取豪夺,几年前又将自己亲儿子卖了换军饷,要我说,你为何不反了……”
“住口!”明王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犹如看见一只毒蝎子,又似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无情地掀开,他心底的龌龊与不堪被瞧的个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做都做了,还怕说么?”黑衣女子淬了一口,冷笑道:“你拆散一对有情人,又威胁她与你苟合,生下一孽畜,你又设计杀死了她的父亲,难不成她还要对你感恩戴德,深情款款?”
明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撑起身子,战靴都置一旁,赤着脚,从榻上走到她面前,一步一步逼近,直到鼻息可闻。
“你比我好到哪里去?我做这一切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大昭国千秋万盛,我从未想过为了自己!你呢?你为了一己之私,陷害自己的兄弟姐妹,你父果真是没有其他子嗣?你利用自己的爱人,为了自己的地位,你把自己的亲骨肉送到风口浪尖,妄图吞并我大昭。”
黑衣女子淡定地听他说完,不置可否,随即拍了拍手,哈哈大笑,道:“明王的猎鹰过真厉害,查的真透彻,可还查到什么?”薄纱掩着她那冰冷的眸子和那张随着岁月流逝而老去的脸,那张脸已韶华不再,只剩下凉薄。
“你的交易呢?该不会还是劝我与你合作,让你的另一个儿子登上大统,掌控天下吧?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本王姓王!”明王冷哼一声,唇间的热气将女子斗笠上垂着的黑纱喷的轻微抖动着:“你休想!”最后三个字
从他嘴里狠狠地迸出来,砸的那是掷地有声。
“是吗?你已年过六旬,余下的歪瓜裂枣你还指望他们能统一天下?或者保卫家国?大昭完了,你应该清楚!”黑衣女子毫不畏惧,她站起来,斗笠边沿抵着明王的下巴,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会后悔的!!”
“你可真是个刻薄的母亲,最毒妇人心,用在你身上真的再合适不过!同样都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你何至于如此区别对待!”明王指尖深深地扣入掌心,恨不能将眼前的女子捏碎,但是他不能!他看不透她!他被她抓在手心,甚至连反抗都不能!
他后悔二十年前去招惹她,这是他栽的最惨的一次!
“不一样,一个是和心爱之人的孩子,一个是与痛恨之人的孽畜!”黑衣女子伸出手掌,握成拳,“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次想掐死他!”
“你敢!”明王掌风一动,黑衣女子轰然倒下,撞断了长凳,一口鲜血溢出唇角。
外边的人听着帐内的动静,一个个心惊肉跳,谁也不敢窥探半分。
热血一点一点冷却,理智一点一点恢复,明王极度愤怒的情绪慢慢平复,最终化作一个字:“滚!”
黑衣女子闻言,挣扎着站起来,整了整衣襟,讥讽道:“你会来求我的!你会后悔的!走着瞧!”
一阵疲惫感涌上心头,他十分厌倦这个人,他曾经心动过,乃至现在,爱恨交加,欲罢不能。
有时候他恨不能将她掐死,看她如何再威胁自己!可是他不能,不敢,也有不舍!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狠狠回了一句:“宁为玉碎 ,不为瓦全!”
作者有话要说:
爱恨交加,左右两难。
我总想起一句话,
若爱,请深爱。
若不爱,请放开。
但是,这种事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既已纠缠,那便是一生一世,
直至死。
第29章 我来寻你
连子风站在窗口,不知道望向哪里,怔怔出神。一阵寒风闪过,一黑影掠了进来。
“进来吧!”连子风闭上窗,踱到书案前,径直坐下。
带着幽冷寒风,暗卫单膝跪地,道:“启禀统领,数日前,我们派往景州的人全部……全部被截……”
“一百来号暗卫,全部没了?”连子风抬起手,掩袖抚了抚鼻,惊的连咳几声。
什么人这么凶残,竟然能将一百号暗卫悉数歼灭?这事倘若让那位同样凶残的二殿下知道了,又不知会翻出个怎样的惊涛骇浪!
但这事能隐瞒他吗?
“何人所为?!”连子风从震惊和诧异中缓过神来,声音喑哑。
“怕是……统领您看!”暗卫从怀里掏出两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递与连子风,道:“这是我们的人在尸群中捡到的。”
“双怀刃!”连子风接过,细细打量着。
双怀刃,那不是大师兄的杰作吗!
“师弟,师弟,师兄有一物送你!”莫北行神秘兮兮地将连子风拖到一边,掏出了两把匕首,往里一扣,两把匕首便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器:“精心打造!利的狠!送你!”
只见他手臂轻轻一挥,双怀刃便如同螺旋般飞出,“噌噌”地几声,一排树枝应声坠落。
按下暗扣,便成了两把武器。
真是个好东西!
“师兄,这是个什么新鲜事儿?”
“我给它取名——双怀刃!”
这么珍贵的东西!却出现在劫杀一百号暗卫的凶手手中!
“你看清了吗?这东西真是凶手所留?”
暗卫闻言,又谨慎地回忆了一下,道:“确认无误!盯梢的暗卫亲眼所见。”
“人手一对?”连子风暗自惊叹!若是如此,这得多大的手笔!恐怕是……莫不是……越想越觉得寒意森森!
“是,统领!此凶器颇为罕见,削铁如泥!一般武器根本不能与之匹敌!”
废话,我会不知!连子风心道。
“那方季可有消息?”连子风手指摩挲着双怀刃,这玩意又重又凉。
“情况不太好,失了内力,又被几拨人围追堵截,目前还在景州困着,据悉,明王大世子已亡。”暗卫一一禀报。
“下去吧!”连子风抚了抚额角,脸色乍青乍白。
暗卫轻道一声“是”,便匆匆退了出去。
可马上又有一人影幽幽地走近。
“听不懂人话么?又进来做什么!滚滚滚!”连子风放下双怀刃,不耐烦地摆摆手,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看来是真的糟心的狠!
“是我。”清冷的,淡淡的声音。
连子风抬了抬眼,轻挑了一下眉,不悦地说道:“你属猫的吗,悄无声息。”
“并非我悄无声息,而是你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