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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泪流满面,看我的眼神有怒有恨,却也有悲,她说:“小高,你这么做,大哥要是知道,他可怎么办?”
我反而不知所措起来:“赵将军怎么办我咋知道?难道是你以为我是个阉人,就不能……不能对你怎样?”
“小高,”长乐对我笑,令我不可思议的毫无畏惧的笑,“你看不出来么,大哥他把你我都当成家人,就算你能忍心,我是做不到让大哥失望伤心的。”
“你骗我。”我放开长乐,可是我不信,“将军他即将封妃,他是我的主子,我要他作我的主子!可是他不一不骂我,二不打我,他也没有用各种奇怪的方式折磨我,他根本就没把我当自己人!”
我没想到,当我这些低声嘶吼出口,长乐竟然愣住,她的眼泪凝结在两腮,眼睛里雾气蒸腾,她形状优美的双唇微颤着,直到她用手捂住了口——
“小高,小高……”
倏然间,这个姑娘跳了起来,紧紧地搂住我的颈项,她毫不避讳柔软的胸膛紧紧贴住我,即便在前一刻我原是对她心怀不轨,可此刻我竟觉得尴尬与唐突,我想推开她,却又恨不得她抱着我直到天荒地老。
不知什么时候我也跟着长乐落泪,我的姑娘,我心爱的人,你用你的拥抱与你的怜悯,帮我找回了失落已久的情感,你让我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要去对她好,是要恨不得替她挡了世间一切苦厄,情愿自己备受煎熬,死无葬身之地,也不忍她受半分伤痛。
我与长乐终究未能有任何肉身的突破,但我清楚,我与她,已有所不同。
伴着她,一起经历过许许多多事。
当赵将军被皇帝抱在怀中,年轻的帝王傲然一路至寝殿时,长乐便在我身边颤抖不已,她始终无法相信她所崇敬的大哥会屈服于皇权淫威下,作个随波逐流的臣妾。
是我劝慰了她,我向她提及我们的身不由己,我们的忍辱负重,是我问她,是情愿赵将军不堪屈辱寻死觅活,还是愿他咬紧牙关强撑,以期拨云见日?
长乐在我怀中嚎啕大哭,哭完,她擦干了泪,挂起盈盈笑意,去见赵将军。
到那皇后强行配婚,长乐被带走之后,我除了恨,仍是恨,恨自己不过一小小内侍,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啊!长乐!我心爱的姑娘!
当她归来,我们除了相对痛泣,便只有互相约定,不能让赵将军知道长乐的遭遇,我们有志一同,在这阴冷的后宫,我们要保护我们的将军,不要让重情重义的他,受到点滴伤害。
只是我知道,长乐的伤与痛,她从不在我面前掩饰,她在将军面前流不出的泪,对我却是尽情地流淌;也是因为她,我深深地明白,爱上了一个人,哪能不坚强?毕竟,随时要分担她的忧伤与哀愁,你若倒下,她能靠谁?
从静华宫到承贤宫,我与长乐,始终追随赵将军左右。
赵将军确如长乐所言,即便是对我,他也持平和相待的礼数,甚至说出了把我当成朋友的话。
他素来坦荡,大概从未想过,对一个阉人道五伦之友,意味着什么。
我也想不到我竟没有大哭——是了,将军还说我是个男人,他没有看不起我,那时我就知道,哪天我为他和长乐死,也是高兴的。
反正我命贱,能死得有点意义,该是多好?
长乐去了太后那边,我的身体仿佛也被抽掉了一半,将军没有责骂我,他仍然像从前一样,教我读书写字,偶尔还带我练些拳脚。
将军的字写得很好看,虽然我不懂书法,但那字笔画苍劲有力,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长乐比我晓得多,她偷偷告诉我,写字也讲究字的风骨。
那天我在将军的书案上看到一句:“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
其实理解不了这话的意思,但是那个“正”字,将军写得好端正好漂亮,我想起自己的名字,同是一个“正”。
将军为我解释了很久,我太蠢了,还是领悟不到。
直到母亲领着大哥的孩子进宫看我,我终于明白了我的“正”究竟在哪里。
进宫到现在,九年,只有母亲曾来与我见过一回,仿佛还是最初的第二年或第三年,在这苦瘠凶险的深宫,我完全没有家人的慰籍。
母亲早已成了干瘪的妇人,我的侄儿睁着眼好奇地看我,他才六岁,却已经知道我的不同——母亲要他喊我“小叔叔”,侄儿说:“不要,他身上的味道好奇怪!”
奇怪吗?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没了天生的雄物,但也不是女人,小解的时候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排净,为了掩饰身上的臊味,只好和宫娥一样洒着香粉,小侄儿怎么会闻得惯这种味道?
然而母亲拥抱了我,她毫不在意我身上是什么味道,她告诉我,不是她不愿来,是她每次要来,都被父亲阻止,去年父亲走了,她终于可以来见我了,往后她年年都会找机会来见我,还要带上小侄儿来相认,这样哪年她不在了,我若被赶出宫,也还能有个收留的地方。
我真以为我苦尽甘来了,却跟着接到内府的密令,有人要我毒死将军,如果我不做,母亲与小侄儿的末日很快就会到来。
他们给的期限在中秋之夜,我清楚那时便是我的死期,我一点都不想死,我想见长乐,我想见母亲。
这一晚,长乐通过将军,赠我一个香囊,我可以带着心爱姑娘的礼物,去见阎王。我真的很骄傲,虽然我是个阉人,不中用、下贱的蝼蚁,可我得到了一位天下最好的姑娘赠送的礼物。
长乐没有开口对我说过喜欢,她用她的眼睛却说过上百回。
更让我高兴的是,将军说,只要不是在宫中,他并不介意我与长乐……当然我知道我不会,即使我活着,我怎能让我心爱的姑娘守活寡?我留在她身边,伺候她和她的丈夫,就好了……
将军,长乐,我总算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了。就算是输,甚至是死,也要坚持该坚持的东西——你们就是我的“正”,我不能失了它,那是我仅剩的宝物了。
长乐,黑白无常带走我之前,我坚持去地坤宫看了你一眼,真好,最后见到的样子是你在微笑。再见了,我心爱的姑娘,你要长乐,永远。
将军,请不要难过,能死在你怀中,我很满足,为朋友而死,就算是个阉人,是不是也够格作你心中的男儿?
若有来世……若能再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卧床抱被,正文就不写啦,本来就给说逻辑不清了,哈哈……
就依美丽小天使的建议,写个与正文有关的番外@@
以后恶趣味发作说不定会写与正文无关的番外……
第55章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
赵让的咄咄逼人令慧海消去笑意,彻底闭了嘴,冷冷地觑着赵让,似乎认定他爱子在怀,不敢造次。
叶颖莫名,但她熟悉赵让,如今那人无论站姿还是表情,都明白无误地传递出拒绝之意,她试图将贤儿抱过,只上前一步,便慑于赵让周身弥漫的森冷而驻足。
兴许仍属心有灵犀,赵让转瞥叶颖一眼,把贤儿放下,孩子小跑进母亲的庇护下。
而赵让仍是一言不发,直视慧海,慧海从面无表情,渐渐到嘴角抽搐,眼皮不住眨动,开口刚骂得声“赵让你这不识好歹的……”,便从外传来一声柔和而清晰的笑语:“赵将军,别来无恙?”
乍听这声音,慧海浑身一震,脸上现出放心的神色,重新堆出笑容。
赵让亦缓了态度,笑道:“李夫人,久违。”
当那说话之人踏进屋来,不曾见过此人的叶颖登时看得呆了,她久居南蛮之地,所见的汉家女子大多是出身微贱、肤黑粗鄙的终日操劳之辈,而眼前这新来乍到的女子,却身形高挑,蛮腰纤纤,窈窕若柳,肤白如雪,似吹弹可破,眼波流转间,已是含情脉脉,举手投足,柔弱惹怜。
“将军是因夫人在场,方如此生分么?”女子向叶颖叉手一拜,眉眼带笑,“妾身子玉,幸会赵夫人。”
叶颖以五溪族的礼数还了一礼,视线不由在子玉脸上周旋。
“不唤‘李夫人’,是当改口称呼‘谢夫人’么?”赵让轻笑,初见之时,尚对这前太子妃颇有好感,只是如今心境已变,纵知失礼,也委实忍不住拿了名节来暗讽子玉。
子玉浑若不察,面不改色,以丝绢掩口,笑答:“将军说笑,妾身寡居,不曾再嫁,怎能改口?倒是将军,封妃的敕书仍在宫中吧?妾身等才该改称‘贵妃’不是?”
她语罢含笑向赵让,却不料赵让不过微微一哂,不见动容,勃然变色的却是叶颖,五溪族王女猛然上前,朝子玉面上不甚用力地掌掴过去,大声道:“他是我丈夫!不是什么贵妃!”
子玉捂脸错愕,动弹不得,便是赵让也为叶颖的所作所为怔了怔,回神之后忙把那对母子拉向身边,看着叶颖的怒容满面,欲言又止,唯有苦笑一声。
小小厢房内一时剑拔弩张,三名女子各据一方,相持不下,赵让哑然,既脱身不得,也只有强行破局,干咳声道:“李夫人,叶颖莽撞,不知礼数,尚请见谅。只是您与诸友将她和贤儿山长水远地带入金陵,在下实难相信夫人与诸友是仁德为怀,善心大作,专为在下阖家团聚而不辞劳苦。”
子玉终将手掌放下,左脸颊通红欲滴,衬着旁处嫩白,倒生出别样的风情来,她盈起笑意,道:“自是有事劳动将军。可还巧了,无需妾身等相邀,将军大驾已至,这可是天意。此厢房太小,太过局促,还请将军携夫人随妾身移步。”
她给足台阶,叶颖却不买账,扬了头怒气不减:“别以为你生得漂亮就能乱说话!刚刚打你还是轻的!”
“莫再失礼。”赵让略一伸手,拦住跃跃欲试又待上前的叶颖。
子玉唇角微扬,并不看叶颖,只向赵让柔声道:“尊夫人孔武有力,将军真好眼光,难怪庸脂俗粉,不入您的眼。”
赵让只是微笑不语。
出了屋来,日头已是偏西,赵让一望不远处那披霞戴彩、褐红独特的七层琉璃塔,便知自己所料不差,此地正是大崇恩寺,那高耸的标识无法掩饰,他心中已有了推断,想起李朗,不知皇帝如今处境,忧心如焚,却唯有不动声色。
待侧头瞧去,叶颖已将怒火置换了好奇,而紧紧贴着她的贤儿在小心翼翼之外,也睁大圆溜溜的眼,四处张望。
母子两人皆换上一身崭新汉服,装饰齐备,不仔细端详容貌,两人便与大族门阀的贵妇童子一般无二,只是叶颖涂脂抹粉的颜面上掩不住风尘仆仆,贤儿的谨慎也有别于顽童的大胆放肆。
赵让看在眼中,暗暗叹息,心头一沉到底。
将三人带入一座大院,经过穿廊,来到青瓦涂朱的正屋前,慧海未等入内便行合十礼告辞而去,独剩子玉领了进屋。
屋子甚大,当先是厅堂,两侧各通小径向寝屋,子玉也不多留,向赵让款款拜笑:“将军且与夫人在此歇息一夜,莫要心急,明日自见分晓。”
待她走后,叶颖母子抑制不住新鲜,在屋内四处察看,进了寝屋,见六扇镶金镂边屏风,更觉有趣。贤儿爬到床上,发觉席上竟有个椭圆形状、中部微凹、上绘白底黑花的瓷器,不由大声惊呼,用力将其抱起,向赵让叫道:“父王!这是什么?”
赵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