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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财消灾,这一招以前萧寂见别人用过。如今自己终于也有这个实力试一试了。
打发走了那帮寻事的,萧寂才一步步走向前。最终还是俯下身,跟地上这个被按着的青年四目相对。
不等萧寂开口,青年便先一步低下头,回避着目光。
“从一。”久违的称呼,却是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萧寂见着他不肯说话,只是让侍卫把他带上,一路往回走。
这一面见得,与其说是心疼,更多是惊讶和不可思议。
当初哪怕是在戍陵街头捡到从一的时候,落魄成那个样子,眸子里却依旧是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然而如今……萧寂完全想象不到这么些年来他经历过什么,总归是后悔当初放他走,如果再有次选择,绑也得给他绑上,绝对不能放出去。
回到客栈以后,萧寂没着急问话,只是让他先清洗干净,再点上了些往日他最喜欢的菜色。
只是这次不同了,楚长安最后是被几个内宦按着洗干净套上衣裳的。在桌前只是这么坐着,眼前的食物动也不动一口,一言不发的盯着地面,更不去理睬萧寂。
萧寂本想问他这么多年过得如何,但想起来方才遇见时的那副样子,想必是过得不好,再问也是讽刺。
“谢谢。”萧寂没开口,楚长安却是先一步说道。
萧寂见着他坐着一动不动,便靠近去拆他手里的棉布包。
果不其然,里面装着的是那块儿玉珏。只是品色没用当初那么好了,很多地方已经缺块儿磨损,但依旧能看的出是当初萧寂送出去的那个。
这玩意儿,萧寂当时也算当断则断,一直摘了收着。虽然是收着,但也基本上是束之高阁,再也没碰过。
没想到在对方手上,却是依旧视若珍宝。
“玉还留着,人为什么要走?”
“我以为你会先嘲笑一番。”楚长安说着将手上的玉珏转弄了一圈儿,声音带着些许沙哑,“这么多年,我过得挺好。跟小时候遇见你之前的生活差不多,仔细想想,也许这个才是真正的命吧。”
“不过相比谎言之下,真实的世界再残酷我也喜欢。”
萧寂没接话,只是一把将楚长安揽了过来,抱在怀里死死的不肯松开。
以前这么抱的时候,也是这般,相顾无言。但是能感觉到出楚长安应是紧张或者兴奋的,而不是像今日这般,宛若一潭死水。既不挣扎也不反抗,就这么任他抱着。
楚长安越是没反应,萧寂的手扣的便越死,恨不得把人勒的喘不过气来才算。
“我们回去吧,一起回去。”萧寂不断地念叨着。如今既然是找到了,若再松开,萧寂觉得自己这脑子估计也就够当个亡国之君。
“回去被你当成废人一样,怜悯后半生吗。”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萧寂忽然有些意识到楚长安这些年为何过成了这幅模样。
指不定不是楚家不管他,只不过是碍于心底最后一点儿骨气,自己不肯罢了。毕竟算起来他跟楚老爷无冤无仇的,只是占用了人家儿子的一副皮囊而已。
有些地方的固执,时间过得越久,就越能看得出来。
“怎么会?照着你之前那么多功劳,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也是你应得的,何来怜悯一说。”萧寂说着自己先笑了出来,然而虽然是笑,眼眶却是不争气的红了大半。
只要这玉留着,就是有戏。多半只是心里没过欺骗的那道坎儿,又或者是身子残了一半儿,自尊过不去。
萧寂依旧是耐心,见着他不躲,便松了些力道,但还是把人圈在怀里,似乎要把这么久的全部给补回来。
“一个人在宫里这么些年,当真是寂寥。从一哪怕是回来闲暇之余陪我说说话也好啊。从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我不对,只是一直没办法跟你开这个口,怕的就是你一气之下一走了之。没想到后来还是没逃脱这个宿命。”
“以前的那些事情不求你原谅和一时间全部接受。但……这么多年的感情与真心,不求你能回应珍惜,哪怕是看一眼也好。”
话没说完便转了调,紧接着楚长安便觉得肩头似乎湿了一块儿,拥着自己的躯体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从开始不大的起伏,到后来哭声已经不是咬着牙能忍得住的。但即便是忍不住,也要往死里忍。
楚长安是人。有七情六欲的那种。
这么多年来……心中总归是住着些往事。
萧寂算是比重最大的那个。
其实时间过得久了,也说不上恨,因为一回想起来,永远是对方的好。只是当时走了,便无颜再回去。而且一身残,已经失去了保护别人的能力,撑死当个拖油瓶。
“跟我回去吧,不求你能够原谅,只当前尘往事不算数,我们重新开始,来日方长可好?”
过了大半晌,萧寂哭的也累,只是这泪水还是没有流尽一般。
上次这种情况,是在多年前国丧的那日。
正当萧寂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附上了一双手,将他也拥入了怀中。而且右手的力道明显要弱上好些,即便是这样,还是死死的抱着不肯松手。
“好。”
不计前尘往事,只求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要说: 萧寂:玛德早知道哭有用早几年朕为啥不哭。
番外有甜饼。
☆、番外:年少不知情,只知君
春寒未退; 这是萧寂来到戍陵的第二个年头。
最刚开始,还抱着那么一点点希望,希望父皇和母后不过是一时生气,或者是碍于种种才把他扔在这个不毛之地。等风头过去了; 又能回到京城,和以前一样。
不过现实摆在面前; 萧寂年纪虽小; 但也不傻,总归是能看得清的。
他就是王权争斗之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牺牲品。
虽然是被扔在这种地方; 但京中天子到底还是念着这个儿子,启蒙的文武导师该请还是请了,只不过不太负责就是了。
不过好在萧寂自己肯上进; 脑子也算得上好使,哪怕讲的不详细; 自己也能领悟的到。
京城那边的消息,萧寂一直关注着。前些日子听闻,京中最大的那个世家,出了事儿; 具体是什么没传出来,但总归是不怎么光彩。萧寂听了只当是耳旁风,毕竟素不相识。
但虽说是耳旁风; 萧寂还是留意了几分,有市井传闻,说是他家的长子流落在外; 而且还傻了。也有说是死了,被哪个恶毒的妾侍杀死的。总之是大过年的出了这档子事儿,太不吉利。
明明入春了,昨夜却又是满城飞雪,已经脱下的斗篷,今日又得裹上了。
一大早,戍陵街头的酒馆才刚刚打烊,萧寂就趁着这片刻的寂静,出来走走。平日里安德王府就那么大,待得也闷,外面又吵,萧寂喜静。
戍陵虽然是个通商要塞,但也不少打小生在这儿的。有些家中穷困的,生下来也养不起,干脆直接放他们自生自灭。
这些孩童打小就是流浪在街边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很难活过冬天。即便活过了,还有下一个冬天,总归没多少能够长大成人的。
今日萧寂在街口遇见了一个。
身上裹着不知从哪儿来的旧被褥歪在街边,身形瘦削,面色惨白,但从骨骼体型上看的出,在这些流浪的孩童之中已经算的上年纪大的了。
毕竟大多数活不到这个年纪,就已经死了。
萧寂难得好奇,走上前去想看的仔细一些。
还没碰到他,侠士在他手边发现了一块儿已经磨损的不成样儿的玉佩。
萧寂拿到手里摸索了一番,马上反应过来了什么,又悄悄的把东西搁了回去。
大抵是闹出来的动静大,地上倚着的这个艰难的睁开眼睛,瞧着眼前这个衣着华贵的小公子,第一反应就是跑。
毕竟能活这么大,偷盗为生免不了的,下意识以为是有人找他算账,自然是要跑。
不过已经病了一个冬天了,哪儿还有力气跑,没走两步就栽倒在地上。
萧寂只是慢悠悠的把他掉在地上的玉捡了起来,再不紧不慢的追了上去,“就是提醒你,东西掉了。”
“谢谢……”
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萧寂见了心中忽然诞生起来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与其说是荒谬,不如说早就打过这个算盘,但自己也觉得不大现实。然而如今或许是天助,就这么歪打正着的让他给遇见了。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萧寂说着将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连同玉佩一并丢给了他。
“忘了。”
这声忘了估摸着是不假,毕竟瞧着这空洞的眼神,也不像是记得的样子。
“跟我回去如何?保你吃饱穿暖,不受苦难。”萧寂说着俯下身子,也不嫌他满身都是泥泞,就这么向他伸出手。
神明转世。
这是地上卧着的人对萧寂的第一印象。
不过世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即便是有,怎么早两年没遇上,毕竟安德王也不是来这儿一天两天了。
“有什么条件吗?”
“为我所用。”
这四个字包涵的意思太多太多,而且对于一个半大的孩童而言,想理解透彻实在是困难。当时从一想着,这命都是他救得,为他所用又有何不可。
思量了半晌,还是搭上了萧寂递过来的那只手。
时光过得飞快,转眼离当初捡到那个脏兮兮的孩童已经过去了数载。
关于身世浮沉,刚开始萧寂还有意试探,最后发现他大抵是真不记得了。也没再去提。
毕竟在从一心里,萧寂还是保持着一个再世菩萨的形象。如果这个时候把话说开……最最关键的事情,是京城那边已经发现了端倪,三番四复的来要人。
萧寂不会给。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知道苏家对这个长子越是重视,自己这个把柄才能抓的越紧。最后还击的时候才有胜算。
毕竟如今在朝堂上一手遮天的世家,野心也是昭然若揭。至于为何按兵不动,估计也是等着萧寂这边的动静。
什么时候萧寂动了,亲手杀兄弑父了,再来个黄雀在后。
不过这些事情,从一自然是不会知道,甚至压根不会察觉。一个萧寂隐瞒的好,另一个也是在他心里认定了萧寂是救命恩人。
一晃数载,两个人少年已经不知不觉中长大了不少。
小时候萧寂总是沉默寡言的,长大的也是。然而从一恰恰相反。
估计也是混熟了,嫌萧寂性子闷。
没事儿的时候捏一下脸,动一下头发,萧寂不生气,就这么再次循环。直到萧寂忍无可忍,追着他满院子跑,连房梁瓦片上都不放过才是。
只是如今两个人体型已经接近成人,再像年幼之时挤在一处总归有些不妥。至少萧寂是这么觉得的。
而且从一……萧寂总觉得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两个人往常虽是情同手足,但萧寂还真没见过谁家手足之间会在私下里非要抱在一起的。
尤其是今日。
逢上节日了,萧寂开了两坛陈封,忘了对方是个初沾酒的主。酒过三巡,死活扒着萧寂不可撒手。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装的。
萧寂被他坠的难受,但却也念及着对方的感受,没说重话,只是一个劲儿的耐心劝着他把手放下来。
“沉,困了就回去睡,别赖着我。”
“我不。偏不。今天我见着别的姑娘快倚到你身上你都不推开,你就是针对我是吧。”
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