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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有什么事儿?”进食过后人难免会慵懒些,萧寂也不例外。因着打心底没把楚长安当外人,坐姿也就没有往日那般端正了。
楚长安思量了半天,才算是找到了一个比较稳妥的说法,“毕竟君臣之间这种事情有背伦理,臣以后会注意着些,怕万一影响陛下名声……”
话说出来的时候楚长安也感觉到了,似乎跟自己原本要表达的意思不大一样,见着萧寂的表情也证实了这一点,又赶忙补充道,“您别误会,主要是今儿个已经有人问起来,虽然已经搪塞过去了,但是也就瞒的过去一时。臣受人诟病没事,反正以前做的那些事儿已经够臣下千百次地狱了,自然是不怕世人这点眼神,主要是念着您。”
“也是。”
然而楚长安刚没松口气,萧寂后半句差点没把人呛个半死。
“这个好办,昭告天下,立你为后便是。这样一来从一也能名正言顺的站在我身边,以后朝政上的事情一起处理也能轻松一些。”
楚长安也弄不清楚是自己表达有问题还是对方理解有问题,又气又笑道:“臣不是这个意——”
【已删减。自行体会。】
一旦醒来,仿佛要将人撕裂的疼痛便又一次从身下袭来,再是困倦这么一折腾也睡不着了。
萧寂大抵是察觉他醒了,伸手又将他按了回去,“再多休息一会儿罢,昨夜睡你的晚。”
“醒都醒了,横竖今日还有事。”既然是醒了,再是困睡回去也不合适。楚长安没理会他的劝诫,自顾自起了身,开始穿戴。
楚长安刚开始还不懂萧寂为何用一副怜悯的目光望着他,等到他自顾自的穿好衣服准备下床的时候可算是体会的透彻。
双腿残存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支撑身躯的重量,还没走两步,一个趔趄差点儿没趴到地上,不过到底这么多年的习武的功底还在,这一次没出洋相。
萧寂虽然知道楚长安这幅样子是拜自己所赐,但是这种时候还是很不厚道的没忍住,笑出了声。
说是笑出声也不过就是一瞬即逝,不过须臾便恢复了以往的正经。
楚长安:“……”
虽然这么多年来幻想的场景如今终于兑现了,但是滋味和梦境之中比起来可是差了天壤地别。
要是能重新选择,楚长安宁愿再挨一次箭雨也不想受这个罪。
最后萧寂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把他给扶了回来,耐心的替他洗漱了一番,将经过一夜炸成一团儿的头发重新梳理好。
“对了从一,过两日怕是需要你跟着苏渊走一趟。”萧寂想了一宿,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这些朝臣里头虽然不乏年轻有才之辈,但是肯全心全意效忠于他的,也就楚长安一个。而且两个人本质上的君臣关系,不管过了多久都是不会变的。
“还是因为那件事儿?”楚长安对于这句话并不意外,为君所用乃是本职,要是萧寂真成天让他闲着,楚长安心里头反倒是不安了。
这一次回来不就是为了帮他稳住这千秋山河吗,要是只是为了图安逸而做个笼中之鸟,当时楚长安就应该直接喝了孟婆汤然后头也不回的上桥走人。
“嗯。苏渊年纪大了,有些时候做事儿不决断。若是真的有他下不去手的地方,从一帮着代劳一下。”
“成。什么时候动身?”楚长安答应的也利索,只不过这次准备起身的时候不用萧寂按着,自己就知道坐回去了。
“过两日,等着他身体稍微好点儿的时候。要是实在好不了会再令派其他臣子与你一起。”萧寂想了想,还是又补充了一句,“若到时候真的是和苏渊一路,从一大可舍弃以往夫子教的待人之礼,横竖对方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这句话楚长安听的云里雾里的,但也只得答应了下来。其实楚长安很想问问萧寂,苏言明在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如果可以的话千万别让这个祸害跟着。
不过最后楚长安还是没问,毕竟比起言明,还是那个老狐狸更令人担心一些。
“对了还有。”
楚长安以为他还要交代什么事儿,已经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昨天药帮你上过了,剩下的药膏放在你衣袋里了,自己若是够不着中午的时候过来我帮你。”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萧寂总能保持着一副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乍一看倒是正人君子的很,只是其中种种,怕是最亲近之人才能体会的到。
楚长安第一反应他说的是手臂上的伤,心想两只胳膊横竖都是一样长的,有什么够不着的。
然而转念一想,忽然发觉不对,紧接着全身的血液恨不得都涌到了脸上,一时间目光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合适,只得死死的盯着地面。
光天化日之下,竟是……楚长安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怕是瞎了,当初怎么都没看出萧寂又这能耐。
最后还得咬着牙道了谢,“多谢陛下关心,这些小事就不麻烦您了。”
身子骨到底还是硬朗。清晨的时候再是痛的要死要活的,仿佛下一秒都得去跟阎王喝茶似得,天亮的时候也勉勉强强能走路了,只要不做什么大动作,别人也看不出来两样。
不过每日的晨训还是逃不过的,楚长安忽然觉得自己是脑子缺筋儿了今日非得起来,倚病卖病不好吗,哪怕以后再挨罚也行,非要在这种时候遭这个罪。
结束之后别的同僚都该去吃饭的吃饭,该回去站岗的站岗,只有楚长安一个人扶着墙,咬着牙缓慢的走着。
虽然全身上下充斥着剧痛,但一个人的时候总归是得思考一点儿事情,比如昨日里头苏言明说的那番话。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苏世元很可能是跟他父亲闹翻了。这么一来,苏渊没了棋子,自然是又想起来安分守己四个字是怎么写的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父子俩唱双簧,让萧寂误以为他们父子俩已经闹翻了,从而放松警惕,实际上背后盘算的事情更大。
思来想去楚长安觉得两者都有可能,也说不上来哪种更合理一些。
最后楚长安还是决定传书给苏世元,也不指望打听什么,就是基本的问候一下,联络联络感情。
“楚侍卫!”
楚长安还在盘算着这信该怎么写,显得比较真情实意。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身边儿就多了个清脆的声音。
能在宫里头一口一个楚侍卫喊他的,也只有这小宫女一个。毕竟这些同僚楚长安也没有多去接触,倒不是看不起或者觉得不是一路人,只是生活中萧寂占得比重太大,无心再去管别人。除了采莲好像也不认识什么人。
楚长安虽然对人家姑娘没什么想法,但还是想维持着些形象。比如现在这幅狼狈不堪的样子,站也站不直,走也走不稳,就连嗓子都是哑的。留着自己看看就得了,别人看了去楚长安自己都嫌丢人。
“采莲姑娘早。”楚长安抬起头勉强笑了笑。这么一笑,本来就惨白的脸上又多了几颗汗珠,不难看得出他正忍着疼痛。
“这是怎么了?”上一次楚长安的事儿可算是给采莲吓得不轻,这一回察觉到不对,赶忙问道。
“天气湿热,之前习武留下的病根,复发了。”楚长安疼归疼,但还没疼到头脑糊涂的地步,见着采莲的神色似乎是相信了,楚长安才算是舒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没舒完,采莲的神色忽然严肃了起来,瞧着四下无人,才悄悄开口道,“这……楚侍卫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陛下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
“怎么想到这个了,陛下好端端闲着打我做什么。”楚长安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采莲这是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是我值得夜……听闻里面似乎有些动静……咦,楚侍卫你脸怎么红了?”
☆、第三十五章
那个让百姓人心惶惶的名字; 终于还是在初秋的夜晚破开了汴京城的城门。
从城上的号角响起来到破开城门,再到漫天火光,也不过顷刻。
其实早在数月之前,有些机灵的就已经察觉出来圣上有意封锁消息; 不过机灵的毕竟是少数,大多人百姓还是一味的信着朝廷能带给他们安康。
然而如今摆在眼前的; 哪儿还有什么安康; 能活命就谢天谢地了。
这一行人一路上来势猖狂,主动投降的城主便放过一马; 若是执意不肯投降的,也很少有三日之内攻不下来的城池。而且一旦遇上这种死命不从的官儿,到最后总是少不了一群无辜之人跟着他一道步入黄泉。
刚开始邻关的城池还常有这种情况; 然而越是到了中部,防范也松散。又见着前面的已经吃了大亏; 大多都选择直接投降。再不济也是表面上服个软,然后再悄悄传书汴梁,启奏圣上有敌来犯。
然而龙椅上坐着的那个本来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又因早年沉溺奢靡; 财政上的问题简直没眼看,朝廷里头也是乌烟瘴气的一塌糊涂,有吃里扒外的; 有仗着家世可劲儿压榨公粮的。太子虽然是个明白人,但是手上的那点儿兵马在敌军的势力下犹如沧海一粟。
萧瑟今年二十有五,虽然从出生起就是太子; 但也是近几年圣上身体不行了,才有了太子的样子。
这一日他怕了许久,终究还是来了。
趁虚而入的不是别人,而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当初这个弟弟还在他母妃肚子里的时候,太医就说是个男胎。自古以来帝王家手足相残的事情太多太多,当时听闻这个消息,圣上第一个反应就是趁着他还未出生就送走。
说来也是命大,那妃子几碗汤药进去,都见红了孩子硬是没掉。到底也是圣上的骨肉,见着命这么硬,也不忍再去折腾。
也就是一步错了,才为自己埋下了个隐患。二十年过去了,这个隐患终于是破土而出了。
对于这个弟弟,萧瑟说来也可谓痛心。当时萧寂出生的时候小太子还不知道多一个弟弟对于他而言是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能有个人陪着他,陪着他消遣在宫里头的漫长倦怠。这个时候两个人当真就是想寻常人家的兄弟,东宫里头从来都是成双成对出入的。
不过好景不长。
有一日萧瑟听太傅讲完了书,兴冲冲的回到东宫,结果却是发现怎么也没找到弟弟。他疑惑,跑去找母后和父皇,问他们阿寂去哪儿了。
刚开始大家还愿意骗骗他,说小皇子病了,会传染,除了太医不能让其他人接触。不过渐渐地,大家都懒得骗了,见着萧瑟一往这上面说就赶紧转移话题。萧瑟不傻,哪怕是他们不说,也能感觉出来一二。
是啊,帝王家,曾经再是亲密的手足,也终究是要刀戈相向的。
如今萧瑟也不是那个会追着别人问弟弟去哪儿了的小太子了,做事也比以往沉稳了许多。这些日子来家国日渐倾颓,他都瞧在眼里,虽然尽力挽救也无济于事,但不代表能就这么甘心的看着这个弟弟夺取这一切。
情急之下,萧瑟也顾不得脸面了,还是敲开了一个长久不联系的故人家的门。
来开门的少年生的秀气,见着萧瑟来了也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借兵?”
音色清冷,如同他整个人一样,不被世俗所染。
萧瑟只是把头低的更低了。
“如今的局势怕是借兵也晚了罢,都打到汴京来了。我能将父亲的兵符拿出来,可你能有把握战胜吗?”那少年说着这又将门开的大了些,“进来吧,别站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