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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箭难防-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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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无黯干脆利落地向蔚予纵告辞,往城西的红雨庐去。红雨庐是吕玄都在扬州最常居住的宅第,平日里少有旁人踏足。这里空间并不算广阔,布置却很用心,四周多植桃树,盛夏时分不见红雨纷飞的桃花艳景,屋檐掩映在青翠的枝叶间,显得格外幽静深邃。其间的每一样摆设都是吕玄都亲自安排的,务以他自己舒适为首要目标。
  吕玄都这几日并不经常出门,只是书信往来不绝,想来是在借机布置什么。平日闲暇无事便引着他在扬州四处游玩,为他引荐了云芳斋的蝶娘子,让他各色点心吃个够,甚至还带着他去了古楼在扬州的根据地相思阁,带他见了他曾说过的右臂计都画平竹。
  宋无黯步履缓慢地转过前厅,路过书房,他将这个不大的红雨庐摸得清清楚楚。他知晓正厅中摆着的屏风上雕刻的不是梅花而是桃花,他知晓从正厅到书房中间一共铺了六十四块青砖,他知晓书房的山水画后面藏着一幅吕玄都亲手所绘的晏紫淮的小像。而这些,全部是吕玄都告诉他的。
  他非常清楚吕玄都正一点一点将自己摊开在他面前,试探着露出柔软脆弱的腹心。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举动。无论是对吕玄都,还是对他自己。初时,宋无黯无措,而现在,他冷静。
  两人一直停在扬州,吕玄都似乎并不急着处理罗睺惹出来的麻烦,反而不知为何一再拖延进度。宋无黯陪着吕玄都在扬州停了一个多月,两人难得地相处愉快。若是肯花心思,吕玄都当真是哄人的一把好手,小意温柔,体贴至极,就算是宋无黯有心找茬都找不出来。
  吕玄都生生将事情拖到了八月十五的中秋佳节,宋无黯估摸着自己恐怕要过头一个不在无辜山的中秋了,接近中秋的几天吕玄都一反常态地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多数时间不见人影。
  好在有了从各耆王城中带出来的东西,宋无黯手头并不缺银子,干脆自己上街将节日所需的瓜果点心一律备齐了,甚至还从仇家酒淘来了两坛难得的陈年桂花酒。
  中秋之夜,眼瞅着天色渐暗,月上梢头。宋无黯打算将准备好的瓜果点心摆在后院中庭的石桌上,他端着果盘到了后院,却发现吕玄都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已经将后院布置好了。
  中庭纱幔飞舞,几点零星的烛光温柔朦胧,桌上摆着各色瓜果点心。吕玄都难得穿了一身深青绣团鱼纹的衣裳,看起来比以往稳重可靠不少。这身衣裳衬得他的肤色愈发雪白,一双桃花眼弯如月牙,如泓的眼眸中盛满了月下光辉。
  “无黯,你来了。”吕玄都的笑容中难得有了两分正经的味道。他引着宋无黯坐下,递给了他一只柑橘,又将他平素爱吃的点心推到了他手边:“今晚适合赏月,只可惜我这里没有菊花,只得请你看桃树了。”
  “桃树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两个人在中庭坐了很久,话说得愈发少起来。圆月清辉冰凉,洒满了整个庭院,吕玄都偏头看着宋无黯,缓缓开口道:“无黯,我、我们可以试着在一起吗?”
  宋无黯沉默了很久。原本雀跃不已的心在长久的等待中一点点陷入冰凉,月色为他的侧颜度上了一层薄霜,吕玄都第一次发觉原来他的侧脸看起来这样冷。他忽而听得一声嗤笑:“看来吕楼主也只是俗人,总要在一个地方摔倒。”
  吕玄都脸色煞白地看着宋无黯转过头似笑非笑,他看见他嘴唇开阖,语气轻巧:“这些日子,我骗你的,呆子。”


第四十一章 多情薄情
  中庭月色如霜冰凉冷冽,吕玄都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直直地坠进了冰窟中,这感觉一如当年,他恍惚之间又回到了十八岁那年的弑师之夜。
  那一年,银蟾吐出玉宵寒,薄雾般的月色斜斜地照着千霜楼,穿过薄如蝉翼的绿窗纱洒落一地清凉。十八岁的吕玄都手持玉尺银链一步一步杀入了千霜楼最高层时,看见的便是他师父晏紫淮一身鹅黄衣衫安静地坐在朦朦胧胧的浅绿幽光下。
  晏紫淮生得极美极冷,如一树梨花飘零零摇落满地玉雨金叶,眉修长娟秀,眼清辉灵动,指温润柔软,无一处不完美,论及容貌,犹胜吕玄都三分。他看着吕玄都浑身浴血的模样,清浅浅地笑了起来,似是欣慰似是感慨道:“这些年,你做得很好。师父一直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吕玄都看着他的眼睛,又一次发现他虽然看着他,眼神却很空渺,眼瞳中分明有他,可眼里却没有他。玉尺与银链握在手中,既冰凉又坚硬,触觉分明地硌在手心,让他不得不清醒。他神色中浮现出一种近乎痛苦的迷茫来,粘稠的血液顺着他高束的发尾滑落在他衣襟上,点点如桃花。
  “晏拂!”剧烈的痛楚噎在他的喉口心头,这个名字让他几乎泣血,吕玄都神色麻木地看着晏紫淮,千言万语,百般盘旋,最后只化作无比复杂的两个字:“师父……”
  他的剑安静地蛰伏在他膝头,晏紫淮低头抚过双剑,动作中带着某种力道,像手指穿梭过猛兽的鬃毛,恪制但不轻柔,丝毫没有火烧眉毛的急躁。
  与晏紫淮的稳坐钓鱼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吕玄都的狼狈不堪。他身上受创数十处,衣衫破败,束发凌乱,血液顺着衣摆滴落在地上,汇聚成浅浅的一汪。吕玄都擦干唇边的血液,走到他惯常待着的位置,跪坐在晏紫淮身侧,他红着眼眶伸手去牵晏紫淮的衣缘。
  短剑鹤唳乍然而起斩断了衣摆,也刮下了他指尖的血肉,冰冷的剑身贴着他的鲜血淋漓的手指低声嗡鸣,泪水终是滴落在地。
  “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认错,徒儿若是哪里做得不好,只要师父说,徒儿一定会改。求师父别这样对徒儿……”
  晏紫淮颇为怜惜地抚过他的头顶,动作轻缓地替他将凌乱的鬓发别在耳后:“苦肉计。阿隐啊,你明知结果,又何必试探呢?弄了这一身伤,痛吗?”
  “师父……”
  “阿隐,你记着,苦肉计只有在对方在意的时候才有用,否则只是自苦罢了。” 晏紫淮的手指骤然收紧,拽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阿隐,你父母的案子,你查出凶手了吗?”
  吕玄都顺着他的动作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隔着眼眸中一层水雾,眼前的人越发迷离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他哑着嗓子道:“查出了……”
  “是谁?”
  “是、是——”吕玄都避开了他的目光,几乎绝望:“您。”
  晏紫淮松了手指,颇为感慨道:“你果然做得很好。”他伸手拔出插地上的鹤唳,吹落了剑刃上沾着的血花:“既然如此,为何还不动手?”
  吕玄都看着地上那道深刻的染血的剑痕,被割开的指尖很疼,若说是十指连心,大概他的心痛便不是那么难以解释了。
  “……为什么?”
  吕玄都心中有太多疑问。
  为什么要杀自己父母?为什么在杀死自己的父母之后,又有收养自己,悉心教导?为什么要引导自己查出案子的真相?为什么要在千霜楼为自己设下埋伏?为什么——非要逼自己杀他?
  “杀手不需要问太多问题。”晏紫淮手持鹤唳,剑指咽喉:“你只需要知道,你若是不肯杀我,那么我会杀你。今日,你我只有一个能活着走出千霜楼。”
  “您带我回来,就是为了今日吗?师父与我的父母不是朋友吗?”
  晏紫淮沉吟片刻,长叹一声:“曾经是。”也就代表后来不再是了。朋友反目,并不少见。
  “我带你回来,是想要你杀我,若你不肯,我又何必理睬你?”
  话音未落,晏紫淮骤然出手。短剑攻其咽喉,长剑攻其下盘,吕玄都一拍案几,借力退出数丈,避开了晏紫淮来势汹汹的攻势。吕玄都边打边退,手中玉尺一振,格住了晏紫淮手中之剑。他袍袖一振,银链勾魂,倏忽间攀上晏紫淮脖颈。
  晏紫淮神色从容地放下手中双剑,肯定地看了他一眼:“阿隐果然是聪明人,你和你父亲很像。”
  “我不曾见过父亲。我所知所晓,是你传授;我所作所为,为你掌握。说起肖似,我难道不是更肖似师父吗?”
  吕玄都神色凄清,苦笑着收紧手中银链,晏紫淮呼吸受制,喉咙中发出一声呜咽,眼神格外平静地看着他:“情之一字,你父亲毁于此,母亲毁于此。阿隐,师父教你最后一课,多情薄情只在一线之间,你太多情,若不薄情,终将毁于情字,但愿你能看得开。”
  可我看不开。吕玄都垂了眼睫。
  月似当时,人非当时,可结果却是一样的。当他以手中银链折断晏紫淮的脖颈时,他看不开;一直到如今的中秋,他仍是看不开。
  吕玄都终于看清宋无黯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眼底是怎样的冷冽晦暗。他最终自嘲一笑:“从什么时候起?”
  宋无黯偏头睨了他一眼:“从圣火祭坛的金蝶圣火开始,就是在等这一天。你的幻觉暴露了你的弱点,吕玄都,你太渴望情感了。”
  “哈——”吕玄都赞赏地点了点头:“妙哉,阿拂果然心细如丝,这一局,合该我输。”当年,他恋慕晏紫淮,想以苦肉计避过千霜楼之局,结果是自招负累,痴心成灰;如今,他试着掏出那颗藏了太久的真心,却又一次被打翻在地。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自己骗人太多,也有了为人所骗的一天。
  他以为忽冷忽热是欲擒故纵,其实是毫不在意;他以为搏命相救是情难自禁,其实是小心算计。不是没有发现端倪,而是太想自欺欺人,所幸便当做一切如常。只可惜终有梦醒一日,梦碎时分。
  宋无黯待他不是宽容,而是隐忍。
  杀意,骤然升起。吕玄都手中银链横扫,将案几上的精心布置通通扫落在地,宋无黯巍然不动,冷眼看着他。
  “你做得很好。”吕玄都已然冷静下来,甚至还能对他夸赞出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么吕某便不留客了。”
  宋无黯起身,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衣袖,拱手道:“宋某告辞。”
  “夜横千霜小楼孤,风也萧萧,月也萧萧,百年悲欢梦寂寥。
  此去云间无处归,山也迢迢,水也迢迢,来生愿作小石桥。”
  吕玄都看了一眼满地狼藉,举起手边幸存的杯盏遥遥敬月一杯:“哈?又让你看了笑话了,是也不是?”他将杯中美酒饮尽,明明没有尝出滋味,却道:“妙啊。”
  功成身退的宋无黯径直去了妙云客栈,这一段路不长,他却仿佛走了很久。
  中秋月夜,并无宵禁,他走在暗处,隔着一条街、一座桥,遥遥看见对岸的阁楼画舫,灯火通明,热闹无比。有河灯从灯火通明处顺流而下,一路流向晦暗不明处。
  他忍不住揽了揽衣衫,扬州的秋夜太凉了。好在事情已了,明日便可回无辜山。吕玄都栽了个大跟头,他本来是该高兴的,心口却似压了什么,连眉头也难展。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击其要害,自己全做到了,反击得干脆漂亮。但是,并不快意。
  妙云客栈中难得萧条,堂中只孤零零坐着一个自斟自饮的蔚予纵,看见宋无黯,微微挑起眉梢,似笑似叹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回无辜山了呢。”
  宋无黯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谢恣意呢?”
  “他回家了。”蔚予纵替他拿了一只酒盏:“你来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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