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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无黯的目光在他和水囊之间辗转了一会儿,显然仍然在犹豫。吕玄都举着水囊,表情真挚:“喝吧,你这会儿嗓子一定难受极了吧?”
半晌,宋无黯移开了目光,还是没有接他的水囊。吕玄都叹气:“无黯呐无黯,吕某真不知该如何说你是好。”他指尖一动,银链如长蛇吐信缠住了宋无黯的一双手,吕玄都硬是掰开他的嘴将水灌到了他口中,逼迫着他把水咽下去。
吕玄都一松手,被呛到的宋无黯咳得昏天黑地,原本就受了伤的嗓子疼得更加厉害,他咳了好半天,最后竟然咳出一口血来。吕玄都看着地上的那滩血愣住了,难得的好心,竟然办了坏事,这下宋无黯肯定更恨他了。
看来自己果然没有做好人的天分。吕玄都自嘲一笑,决定干脆将坏人做到底了。他点了宋无黯的穴道,硬是撬开了宋无黯的嘴巴,将止血消肿的药一股脑地倒了进去,又给他脖颈上的淤痕上了药。
穴道被解开的宋无黯喉咙觉得火烧火燎的,眼睛里全是泪水,嗓子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吕玄都把他刚刚用过的水囊丢给他,道:“药性比较烈,过一会儿就退了,退了之后喝点水。别让我动手,否则你只会更难受。”
反正水囊中的水他已经喝过了,这次宋无黯没有抗拒地捡起了水囊,到了离吕玄都最远的角落中,警惕地看着他的动作。吕玄都一反常态地走回了骆驼旁,倚着骆驼闭目休息起来。等到喉咙中的疼痛褪去,宋无黯小心翼翼地喝了两口水,嗓子果然舒服很多。他抱着水囊,不解地皱着眉,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吕玄都究竟这一次有何目的。
第二十七章 各耆王城
门外的风依旧呼啸不止,被掀起的黄沙遮蔽了光线,若不是火盆荧荧地亮着,此时的室内恐怕伸手不见五指。因着还有一个居心叵测、目的不明的吕玄都在旁边,宋无黯不敢睡着,只靠在墙角中闭目调息。
原本乖乖趴在地上的骆驼忽然躁动起来,它在室内几番盘旋,最后停在了门边,似乎试图离开这里。听见响动的宋无黯不悦地看向吕玄都:“吕楼主,你又要搞什么花样?”
吕玄都无奈地摊了摊手:“这次真与吕某无关,是它自己不肯安分。”
“既然如此,你们两个就一并滚出去好了。”宋无黯将骆驼和吕玄都从背风面赶了出去,左右这么多房舍,犯不着非要挤同一间不可。还不待宋无黯轻松片刻,就听见身后激烈的敲门声。
“无黯,快出来!这里不能呆了!”
宋无黯原本不想理他,狼来了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太多次,奈何这次吕玄都似乎打算和他杠到底,眼见敲不开门,甚至整个人撞上来,实在有些反常。宋无黯直觉不对,他猛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拉开房门。正在撞门的吕玄都借机扑到了他身上,死死拽住了他的胳膊:“快走,沙堆被吹过来了!”
宋无黯被他扯了一个踉跄,彻底看清了眼前的庞然大物,被风吹过来的巨大沙堆已经将地处的房舍全部掩埋在了下方,而且还在不断地向高处推进。他难以置信地问道:“怎会如此?”
吕玄都没有那么多解释的时间,他用银链将自己、宋无黯和骆驼绑在一起,干脆利落地将宋无黯丢到骆驼背上,牵着骆驼艰难地向各耆王城进发。他整个人埋在都兜帽中,只露出了一双眯成缝隙的眼睛露在外面,缓慢地解释道:“平时各耆王都都被掩埋在黄沙之下,几年的风季也难露面,不然早几百年下来就被人搬空了,哪里用等到我们来?原本再过三日才会改变风向,不知为何会风向突变,恐怕各耆王都又要被重新掩埋。为今之计,只有先入地势最高的各耆王城躲一躲,再从长计议了。”
宋无黯紧紧抓着缰绳,整个人伏在骆驼背上,身上的银链被吹得哗哗作响,他不顾嗓子的疼痛反驳道:“是吗?恐怕吕楼主是早就算计好了,特意在此等我入鷇吧?”
吕玄都没再继续解释,他走到各耆王城前,从怀中取出红玉玉壶镶嵌在门前的凹陷处,两者完美地耦合,在良久的沉默之后,齿轮与铁链的摩擦声响起,几百年不见天日的各耆王城开启了。
宋无黯从骆驼背上跳了下来:“这骆驼怎么办?里面处处是机关,骆驼不可能过得去。”
吕玄都果断的斩断了绑着骆驼的银链,那骆驼十分机敏地拔腿跑了:“没有我们拖累,它自己可以离开。”
吕玄都与宋无黯一同走进了各耆王城,那扇大门在两人身后缓缓阖上,将身后肆虐的风沙挡在了城外。眼前是一条笔直的石板路,除了橙红色的自然纹理外,上面还雕刻着极为繁复的火焰纹,延展到视野之外的地方,镶嵌着白沙石方片的墙壁上有上下两排烛火静静地燃烧,点亮了空空荡荡的廊道。
宋无黯和吕玄都站在门口处没有动弹。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宋无黯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你若是有王城机关图便拿出来吧,拿到什么东西都算你的,我不会掺和的。”
吕玄都神色有两分莫测,半晌道:“谁告诉你吕某有各耆王城的机关图?”
“各耆王城关闭之后以银城示人,步步杀机,没有机关图你怎么敢进来?”宋无黯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古楼楼主难道是那般莽撞的人物吗?”
吕玄都沉默了一会儿:“现在看来——是。”他叹气道:“吕某并没有王城机关图,之所以进到此处,全是因为沙堆将要淹没过来,吕某并无寻宝之意,只是想要进来避避风头,活命罢了。”
宋无黯不说相信也不说不信,只道:“既然如此,便在此处躲一会儿好了,也不必四处乱闯。我只怕这里恐怕要比外面的沙暴还要恐怖数倍不止。”
吕玄都赞同了他的主意,两人各占一个角落,在门口处坐了下来。过了大约一刻,吕玄都忽然睁开眼睛看向宋无黯:“无黯,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的距离近了不少?”
闻言,宋无黯抬头看向吕玄都,观察了一下两人的距离,两个人依旧各自占领一个墙角,可是距离少说比方才靠近一尺。他暗道一声“糟糕”,恐怕这门口时坐不下去了,再在这里坐下去恐怕逃不出被压成馅饼的结果。
“现在你有各耆王城的机关图了吗?”
吕玄都苦笑:“无黯你真以为我算无遗策,无所不能吗?吕某当真没有各耆王城的机关图。现在要怎么办?”
“这条路不知道有多长,也不知有多少机关,即使谙熟机关术,失措之下也难免中招。”宋无黯抬头看了看镶嵌着白沙石的四壁:“火曰炎上,我们爬上去吧。”
吕玄都看了看无处可以攀附的墙壁,笑道:“那便听无黯的吧。”他回头一看,发现宋无黯从千机匣中翻出一对类似于匕首的东西,将其插入白沙石的缝隙之间,动作敏捷地向上攀爬而去。吕玄都笑了一下,只提了一口真气,凭着一身好轻功,扶摇直上,待一口气尽则不慌不忙地甩出银链借力向上,如是几次便以到了尽头。他先宋无黯一步攀上顶端,墙壁之上有不到一丈的缝隙,吕玄都站在窄窄的墙上四下望去,大部分地方都笼罩在黑暗中看不真切,至于眼前的这条道路,橙红的灯火一路延伸向前,仿佛没有尽头。
不一会儿,宋无黯也爬了上来,他四下看了看,这副情景似乎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暂时安全了,就在这里继续等待吧。”
不到一个时辰,两扇墙完完全全合在了一起。安全起见,两个人不敢随意移动,只得尴尬地挤在一处,距离之近使宋无黯窘迫非常。吕玄都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块儿桂花糕来递给他:“吃点东西垫一垫吧。”
宋无黯只觉得这情形无比眼熟,恍惚回忆起当初在泉兴县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吕玄都似乎也是拿着桂花糕给他。待他反应过来早已非初遇的境况时,已经下意识地接过了桂花糕道了谢。吕玄都似乎对他的知情识趣十分满意,只苦了宋无黯一个人尴尬地捧着桂花糕,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如今吕玄都递过来的东西,自己真是一样都不敢入口,真不知为何要接过来。
“吃吧,吕某不会在这种时候给你下毒。”
宋无黯笑了笑拆开了油纸包:“若吕楼主想要给在下下毒,在下哪里提防得住?”他拈起桂花糕咬了一口,甜而不腻,桂香浓郁,显然还是云芳斋蝶娘子的手艺。他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抬眼问道:“吕楼主和蝶娘子是什么关系?竟总能弄到这些糕点。”
吕玄都摇了摇扇子,笑容狡黠:“你猜?”
宋无黯沉吟片刻,忽而笑了:“想来蝶娘子是古楼中人,受吕楼主管辖吧?”
“无黯冰雪聪明,一猜就中。”吕玄都似乎不大满意道:“云翩和太过懒散,除了下厨,简直半点用处都没有。”
“可我记得古楼的规矩向来是不养闲人。”
吕玄都笑了一下:“倒也没有那般苛刻,云翩和毕竟是老人了,对她吕某多少还是要包容些。”
“想来罗睺、计都也要更包容些?”
吕玄都笑眯眯道:“然也。毕竟他们两个不仅是老人,还是古楼的摇钱树,吕某人自然要更包容些。”
宋无黯嗤笑一声:“没想到吕楼主竟然还是念旧之人。”
“自然。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嘛。”吕玄都寒铁扇遥遥一指:“无黯你看那里,有什么东西亮起来了。”
宋无黯回头去看,脸色当即大变:“快点下去!是我疏忽了,这墙上有火油。”
“哈?”吕玄都四下观望了一番:“去哪边比较好?”
“南边!”话音未落,宋无黯猛然起身向北跳去,只觉身后坠了一块大石,一回头发现吕玄都竟然跟着他一起跳到北边来了。
吕玄都状似无辜朝他摇了摇手腕上系着的银链:“怕无黯把我一个人抛下。”他眨了眨眼笑嘻嘻道:“只是——无黯似乎不大认得方向,这边好像是北边哦。还是说,无黯有意害我?”
宋无黯:“……”当然是有意的!
周围的温度逐渐升高,吕玄都伸手摸了摸发烫的墙壁,不由感慨道:“噫,好险好险我若是跳到另一边,这会儿大概已经被烤熟了吧?无黯呐无黯,你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吕某要怎样罚你才好呢?”他一敲扇子,开心道:“有了,就罚无黯肉偿好了!”
宋无黯眼角一抽,半晌道:“恐怕我没有多少肉。”
吕玄都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似乎确实如此,不过没关系,吕某吃点亏没有关系。毕竟——无黯看起来味道很鲜美。”吕玄都说着,手脚分外不老实地捏了他屁股一把。
捏了,他屁股一把?
宋无黯登时脸黑了。
第二十八章 各耆王城(下)
险些气炸的宋无黯和险些又被暗枚戳出一个窟窿的吕玄都再次一人霸占了一个角落。吕玄都在心中咂摸了一些方才的滋味:啧,这就像是在驴前吊了根胡萝卜,猫儿面前挂了条鱼,光闻闻味儿怎么够呢?
“无黯——”
一根雀尾针钉进了吕玄都旁边的墙上,吕玄都摸了摸被擦伤的耳廓,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觉身下忽然一空,整个人都向下跌落。宋无黯一时不察,被银链牵着拽了一个跟斗,险些也跟着掉了下去。他好不容易在洞口的边缘处停下了,向下觑了一眼,好家伙,满满当当一洞底的钢刀,掉下去非被戳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