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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
“怎么了?”
宋无黯垂了眼睫,声音很低地说:“弟子与他立了三年之约,三年之后,我会杀他。”
陶奉景:“……”他摆了摆手:“也罢了,以你的性子,恐怕也忍不下这口气。瑟溪昨日下山采买去了,尚未回来,不必去水云间白跑。对了,大慢似乎找你有事,你去云在天青阁一趟吧。”
宋无黯微微一抖,脊背挺直了些,神情严肃道:“……师父可知大师兄找我有何事吗?”
“似乎是今年春的账本到了。”
宋无黯:“……”
即使宋无黯心里再抗拒,也不得不去云在天青阁一趟,作为一个无产无业、四处飘摇还花钱无数的穷鬼,大师兄掌握着他的生存命脉。宋无黯几乎是一步一停地磨蹭到了云在天青阁门口。
门开着,远远就能看见魏青玉端坐在案几边正在查阅账目。宋无黯硬着头皮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扉:“大师兄,你找我?”
魏青玉正专心致志地看着账目,听见有人说话,下意识地“嗯”了一声:“请坐。”待他将这一笔核对清楚做了一个标记,方才抬头看向来人。看见宋无黯正襟危坐的样子,魏青玉忍不住叹气:“小五啊,你知道你下山三个月支了多少钱吗?”
宋无黯顿时一僵,脑子飞速运转起来,开始回忆自己下山之后都做了些什么。在九昙会买了一块二百两的寒铁,经过云都入手一块玉花岗,购置了一些材料制造了五枚暗天雷,似乎花了五百两,为小七铸剑给了封绝奇一百两的工费,改进暗枚又用了三百两,算一算似乎有一千一百两……
一千一百两?这么一算,宋无黯自己都吓了自己一跳,怎么可能?见他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魏青玉也不忍继续为难他:“这个月你一共支了两千一百零五十两,入账一分也无。”
宋无黯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他完全记不起多出来的一千两用来做什么了。魏青玉见他并不相信,只得一笔一笔读到:“三月初,你下山我给你支了五百两;三月十四,你在扬州支了四百五十两;三月三十在云都支了六百两;四月初六在,在博陵支了一百两,四月二十八在掖城支了四百两,五月二十八在阗州支了一百两,一共是两千一百五十两,如今你身上还剩下多少?”
宋无黯尴尬地从身上摸出了五十两的银票,加上身上的碎银和铜钱,只剩了不到六十两。魏青玉看着他忧虑地叹了一口气:“无黯,你知道白门一月收入有多少吗?白门一月收入不过两千五百两上下,若是每个师兄弟都像你这样挥金如土,只怕没两个月白门上下就只能去吃土了。”
宋无黯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低头道:“抱歉,师兄……”
“无黯你研究机关术,开销一直居高不下,师兄弟们对你向来包容,只是你此次下山未免太过了些。”魏青玉顿了一下,语气略微严肃道:“未免坐吃山空,在你能够控制自己开销之前,以后你下山每个月只有三百两的定额。若是不够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你若做些机关暗器可以送到钱庄,他们会帮忙估价寄卖,这笔钱不必入公账,就当是你额外的零花吧。如此,无黯觉得可否?”
宋无黯动作僵直地点了点头:“是。”
魏青玉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以自己做个账目,记录下你每日的开销,免得超了额还不自知。要是真的超额了,就及时回转无辜山,不要硬撑知道吗?”
宋无黯乖巧点头:“是。”
“乖啦。”魏青玉对于宋无黯知错就改的表现非常满意:“无黯这次下山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
宋无黯心道:好玩的事情没有遇到,倒是被别人玩了。不过这话是不能告诉大师兄的,否则大师兄以后见了师兄弟下山恐怕会担忧得睡不着。他只得捡了各地的风土人情大略和魏青玉讲了。
魏青玉听得津津有味:“仿佛很趣味。”
“师兄不打算下山吗?”
魏青玉笑了一下:“山上总是要留人的……还不急,总有机会的。”
第二十一章 锦亭山之战
六月时节,格外炎热。无辜山地势较高,待太阳落山之后温度有所下降,晚云台的长案上摆着五副碗筷,案上四荤四素兼一道汤,端的是色香味俱全。陶奉景将最后一道荤菜摆上桌方才落座:“来,开饭吧。有一阵子没有做这么多菜了,不知道手艺退没退步。”
“好啦好啦谁还不知道你的厨艺,少在小辈面前显摆了。” 沈瑟溪一点也不客气地率先开吃:“噫——这个虾味道不错啊。”
陶奉景先给宋无黯夹了一只虾,又给沈瑟溪夹了一只:“你呀,为老不尊,明明知道阿拂最爱吃虾,一把年纪了还要和阿拂抢虾吃。”
沈瑟溪把虾肉咽了下去,不满道:“于情,我是长辈;于理,虾是我买回来的,我为什么吃不得?”
眼见沈瑟溪又要去夹虾,陶奉景手快如电眨眼就将装虾的餐盘挪到了宋无黯眼前:“于情,我最年长;于理,虾是我做的,来,阿拂你吃。”
沈瑟溪一筷子夹了空,目瞪口呆地看着被移开的餐盘,严正抗议道:“师兄!你这也太偏心了!”
陶奉景笑着将那盘竹笋端到了他跟前:“来,吃笋。你不是最爱吃这个吗?”
沈瑟溪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白门人少,氛围向来不拘,这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陆星唇角都露出了些微的笑容。晚食过后,几个人颇为放松地坐在一起闲聊。
陶奉景难得地问起了陆星练功的状况:“七星啊,你最近剑法练得如何了?”
“五师兄所赠之剑非常合手,想来再有半月应当可以突破现在的瓶颈。”陆星顿了顿道:“师父,待弟子突破瓶颈之后,需要下一趟山。”
陶奉景略有些惊讶,问道:“怎么突然要下山?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前些日收到了消息,二姊姊下月中旬大婚,弟子要回会稽参加婚礼。”陆星板着一张脸,硬邦邦道:“待婚礼结束,弟子便会回来。”
陶奉景失笑:“你这么郑重的语气,我还以为你打算下山游历几年再回来呢。”他看向魏青玉:“这是喜事,大慢你陪七星去挑礼物,不要失了礼数。”
魏青玉点头应下。
沈瑟溪笑道:“说来大慢今年也已经立冠了,七星,你家里若是有合适的、没定亲的姊姊妹妹可要帮大慢留意一下。”
魏青玉瞪大了眼睛,连忙摆手:“不不不必了,还是不要耽误了人家。”
这话本是打趣,却见陆星一本正经地应承下来:“好的。我家与姑苏顾家一向交好,若家里没有适龄的,我可以叫母亲去顾氏打问一下。”
魏青玉无奈扶额:“不若先帮平渊问一问,他比我还大一岁呢。”
陆星果断道:“一起。”
沈瑟溪被陆星逗笑了:“七星有前途,以后这些个师兄弟的婚姻大事就都得托付给你了。”
众人笑闹了一会儿就散了,留下陶奉景和沈瑟溪两个人,坐在谭边静默相对。陶奉景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烟杆来,白色的烟圈飘散在风中,他有些感慨道:“小崽子们都要下山了,无辜山又显得空落落起来。”
沈瑟溪劈手夺过他手中的烟杆丢在一旁:“怎么这么多愁善感起来?好不容易把这群上蹿下跳的小崽子拉扯大了,好不容易得了清闲,应该高兴才是。”
“我是担心呐。”陶奉景紧挨着沈瑟溪坐下了,半弦月挂在天边,在静谧的水色里悠悠摇晃:“只要一下山,每个我都担心。”
“担心什么?我当年下山不也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吗?”沈瑟溪嗤之以鼻:“可见,你就是瞎操心。”
“但愿我是瞎操心,我只怕我还操心得不够。我本来以为,凭小五的武功、智慧和心性,当是足够他顺顺利利地闯荡江湖了,谁料得到他运气这般差,只怕麻烦不断。”陶奉景眉心凝出了一道细纹:“瑟溪,荧惑吕玄都这个名字我总觉得隐隐地有些熟悉。”
“也许你在什么情报里看见过?”沈瑟溪微微挑眉:“你不是号称过目不忘吗?”
陶奉景动作一顿:“……年纪大了,记性不如以前了,既然如此,瑟溪就帮我去查一查吧。恐怕是有些年头的事情了,至少是十年前吧。”
沈瑟溪瞪圆了眼睛:“凭什么?你干嘛不自己去查啊?”
“凭我是白门门主。”
沈瑟溪:“……”算你狠。
宋无黯在无辜山研究练习了大半个月,暗枚时时刻刻不离手,有事没事就在和师门众人切磋。可惜时间太短,根本不够他有所突破,只能算是对手感有所提升。算了算时间,他便和要回会稽的陆星一同下了山,两人正好顺路,陶奉景的意思显然是要两个人彼此看顾一下。
陆星看向带着人皮面具的宋无黯,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师兄,你的这个面具是不是太僵硬了一些?看着很别扭。”
因为带着人皮面具,所以一点表情也显露不出来的宋无黯答道:“故意这样的,好让人一眼就看出我带了人皮面具。”
“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让别人知道我不想暴露身份,若是人皮面具做到毫无破绽,对方看不穿,就没有办法起到这样的作用了。”
陆星犹疑,脸上露出了青蛙跳河的表情。宋无黯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这么多了,还是想想你二姊姊的婚礼,礼物可备好了?”
陆星点了点头,拍了拍背着的包袱:“在这里,是大师兄挑的。”
宋无黯和陆星一路向东南而去。本来约好七月初三锦亭山之战结束后,两人一起前往会稽参加他二姊姊陆语素的婚礼,谁料之后又发生了变故。
七月初三,锦亭山。骄阳似火,亭边太阳地的芭蕉叶被晒得有些蔫蔫的,为了不暴露身份,陆星只在锦亭山下等他。一向不喜太阳的宋无黯躲在亭下,犹嫌光线太过刺眼他半阖着眼睛正在脑海里回忆关于暗器第九“花非花,雾非雾”的讯息。“花非花,雾非雾”郑棠棣所用暗器名为“满地梨花”,暗器发时千针尽出,铺天盖地而来,根本让人无处可躲。唯一的缺点是必须借由机关发出,而这个机关是一次性的,一旦第一次失手,很难有第二次机会。
对付“满地梨花”最好的方法就是根本不给他出手的机会,这样虽然可以赢,但既然是暗器比拼,难免赢得不够漂亮。这是他的第一战,他必须要赢得漂亮,至少要给郑棠棣一种错觉——他本事犹胜过“八臂心随”如意刀。
“噫——陀罗你来得好早。”
听见这个熟悉的格外讨打的声音,宋无黯额上青筋一跳一跳,他好不容易扼制住了自己的怒火:“你来做什么?”
“做见证。”吕玄都头戴白色幂篱,垂下的白色纱帘甚至遮住了他的上半身,他悠悠地摇着扇子笑道:“看来你准备得很齐全,本来我是打算早点来帮你易个容的,不过看来现在可以省去这一步了。”
宋无黯冷笑一声:“你可真爱做见证,只是不知道今天会不会见证着又死了一个人。”
“噫,何必说这样的话?”吕玄都故作委屈道:“今日又不是死战,若是你不敌,吕某也不会坐看你送命的。好了,闲话莫说,对上暗器第九你有几分把握?”
“只说暗器第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