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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想过,逃避……”楚九歌淡淡回答一句,便虚弱的再也说不出话了。恣睢怜惜他,便不再深问,替他盖好了被子,随后交代道:“此处不宜久留,既然你行了过来,孤便会尽快带你回南国,让逄三娘医治你的病。”
楚九歌不堪重负的合眼,头轻轻歪向一边,呼吸平稳,似是睡着了。
恣睢站起身,用眼神示意沈化风与他一起出去,关上门后,轻轻说道:“你先行赶回南宫,去寻逄三娘来帮忙,时间紧急,必须拜托她来救小九。”
第15章 ·第十五章·空山新雨落花沉
恣睢怀抱着楚九歌跨上马背,其余薛无华与倾言共驭一马,俞景年单独骑马,由于沈化风限行离开,五人便不紧不慢的赶路。
倾言小声的问道:“难道,就不怕有人会图谋不轨吗?他是南君恣睢,为什么微服私访却不带亲兵?”
俞景年缓缓道:“想来,他在看到我去求助的时候,也没有多想吧,真是因为他爱着楚九歌,无论如何也不想看他受苦,更不能让他白白死去。相比之下,我对他的爱就显得太过卑微,毕竟,我是做足了心里斗争才去的。”
恣睢爱着楚九歌,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们都深信不疑,可他在精神和身体上不停的折磨楚九歌也是不争的事实,这让他们很是困惑,究竟是爱,还是恨?
“但是我们总归知道一点,楚九歌并不是自愿喝下忘川水的,在那么混乱的时候,没有自保能力的他被人挟持也不是不可能。”
“常凌歌?会是他吗?”
“不见得,因为常凌歌是细作的事人尽皆知,楚九歌不可能将忘川水的药方轻易给他。若说是他用某种方法控制了楚九歌,就更加不可能,一直对他怀有戒心的楚九歌从来不让他近身的。”
薛无华与俞景年心中的疑惑一时半刻也无法解开,如果楚九歌想不起那段时间的记忆,那么这段往事就将永远成为谜团,没人知道楚九歌为何会饮下忘川水失忆,也没人知道常凌歌为何要带走楚九歌。
“如果知道常凌歌是哪国细作,恐怕事情就能变得简单的多。”
听了俞景年的话,薛无华耸耸肩,“那不可能,说来我也一直感觉奇怪,常凌歌是细作的事人尽皆知,为什么始终没人知道他的背景,没人知道他效忠于谁,卫王到死都愿意重用他?这难道也是阴谋?”
二人相视苦笑,只好摇摇头作罢。
有些事,不是他们就能够轻易想清楚的。如果真的那么简单,卫国也就不会亡国了。
旅途的枯燥被复杂的思虑所取代,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担忧,每个人都有不能言语的苦衷,相比之下,竟是暂时瘫痪的楚九歌显得最轻松。
“歌儿……我有多久没这么叫你了?”
“自从血溅南宫那次……”
恣睢感觉,楚九歌的记忆真的恢复了不少。在这种没有歧石作为解药药引的状况下,他强行想起过往,如果没有蛟骨藻保命,恐怕早就剧毒攻心,一命呜呼了。
“你恨我吗?”
“恨……”楚九歌轻启苍白的薄唇,“恨我自己……只知道些无关紧要之事……却不能救你脱离苦海……”
谁说人格分裂的恣睢只能给他人带来痛苦?事实上,他自己内心的痛苦,才是最深的无奈与无助。
“良锦……只有你能救你自己。”
楚九歌的眼睛清明,似是一汪清泉,他不仅想起了深爱的恣睢,还忆起了他的名字。恣睢,只是世人对这位君主暴虐一面的称呼。何良锦……究竟多久没人这样叫过他了?
还记得当年,相爷带着膝下唯一的儿子楚九歌进宫议事,当时身为公子锦的恣睢尚且年幼,趾高气扬的走到楚九歌身前,上下打量他一番,便不屑的戏谑道:“听闻相爷之子无所不知,而今看来,不过只是一介浓妆艳抹的娘娘腔罢了。”
楚九歌静静的坐在偏宫的软榻上闭目养神,并不在意公子锦的揶揄,自觉无趣的公子锦有些恼火,却又忌惮相爷的威严,只好作罢。转身离去时,清高孤傲的楚九歌才缓缓睁开眼,将手中的几块乌黑石子丢在面前的地上,缓缓道:“公子之惑,常人难解,在下易解。”
公子锦不屑的跺脚:“你又知道些什么,下贱的娘娘腔。”
“公子锦之惑,乃命名之惑,此惑时至今日,终不解矣。然,何姓,虽为国姓,却是疑词,何良锦,即为何处觅良锦,无恨,无怨,无悔。”
也就是那一刻,公子锦才对楚九歌肃然起敬,此后,若遇楚九歌被人欺凌,他定会出手相助。
后来,楚九歌的智慧得到了南君,也就是恣睢父王的垂青,特征召他为国师,每日顶着这么个官位,事实上就是禁足南宫,南君一有什么疑惑,不去先请教群臣,而是来占卜吉凶。
即使每次楚九歌都会给出正确的推断,却还是引来了朝臣的不满,人们认为他是亡国的祸首,群臣弹劾,一定要处死他。
当时公子锦早已摄政,手揽大权,面对群臣的攻击,他毫不畏惧,一纸圣谕,大开杀戒,铲除了异己,也逼死了手无实权的南君,自己登上了王座,从此在无人敢违抗这位暴虐的君主。
对于恣睢的暴戾,楚九歌一直选择沉默,称王的恣睢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去看楚九歌,再次见面的时候,手上早已沾满无辜者的鲜血。
“你确实需要节制,我这个惑乱天下的妖物,让你杀了那么多人,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的杀心在能停止?”对弈的时候,楚九歌这样问道。
恣睢回答:“你若因天下人的逼迫而死,我便要天下人用性命来祭奠你。”
“以前的你不是这样暴虐的。”
“以前的人也没有切实的伤害过你。”
一场棋局,一段对话草草结束,楚九歌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他必须离开恣睢,为天下苍生,为了恣睢他自己。
楚九歌的离开使得恣睢更加暴虐,没有人约束他,失去了心爱之人的他……恣睢的人格分裂变得更加严重,他开始不顾一切的进攻别国,再肆意屠杀他国百姓,这样的暴行引起了他人的不满,但恣睢极为精明狡诈,因此也无人能反抗他。
“只有你能救你自己……”虚弱的楚九歌再次重复道,“良锦,你要控制你自己……”
恣睢贴着楚九歌的脸颊,感受着那微凉的温度,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只有你在我身边才有可能……”
楚九歌是恣睢最好的镇定剂,发狂的恣睢总是会下令屠杀无辜百姓,以前的楚九歌总是会去阻止他,一把利刃,刺进身体。见了血,恣睢才能冷静下来。
楚九歌的腹部,腰上,腿上尽是刀伤愈合之后的疤痕,那都是他用身体挡住恣睢的后果。若非如此,他又何必去自讨苦吃?
“你知道我恨你吗?”楚九歌淡淡一笑,眼神中的恨意并没有因为身体的虚弱而减退。
一觉醒来,他似乎又想起了更多的事情,包括身为相爷的父亲被凌迟处死,新婚不久的结发妻子被细作活活掐死。他终于想了起来,留在恣睢身边,不是他的一厢情愿,而是他为了要保住自己儿子的性命……
那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如果再失去儿子,他要怎么活下去呢……
他也终于想起了去卫国的原因,不是被恣睢驱逐,他怎可能轻易放开他,也不是偷偷逃出南宫,戒备森严训练有素的士兵,岂是他这种人能够轻易瞒天过海的?
恣睢以他的儿子作为筹码相逼,让他这个祸首去毁了卫国。
如今,这份仇恨连同丧失的记忆一起涌进他的心里,楚九歌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饮下忘川水。
他视公子音为挚友,却将他害的家国不在,他顶着世俗的压力,却也无法拯救自己的儿子,却又害怕自己一死,恣睢会一怒之下杀了他的儿子。
楚九歌可怜自己的命运。
他曾经是那么爱着恣睢,却遵照父亲的意愿,娶了他不爱的女子。婚后,他尽心竭力去做一个好丈夫,却害死了自己的全家人,为了保护唯一的儿子,他连尊严都可以抛弃,却只换来这样的结局。他当然悔,他当然恨……
“楚秋,我一直交给公子音抚养,他们住在南宫,日子也还好过。”
楚秋就是楚九歌的儿子,六年前,他毁掉卫国的时候,楚秋才两岁,如今,公子音不计前嫌,愿意抚养楚秋,这究竟是多大的恩德?
楚九歌不堪重负的失声痛哭,恣睢哑然,知道不该劝慰,自己也没有那个资格。
一手造成他家破人亡结局的人,有什么资格安慰他呢?
薛无华,俞景年与倾言三人面面相觑,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所熟知的楚九歌,是那个曾经清高孤傲,不受世俗所染的国师,后来忘却过去,轻松度日的琴师。
如此失态,还是第一次。
“他积攒压力也太久了,平日也从不发泄出来,总要憋坏的,哭出来也是好事。”
薛无华有些发蒙:“他还有个儿子?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俞景年淡淡回答:“他还没恢复记忆。”
“什么意思?”
“他如果完全恢复记忆,就会想起来,他并没有什么结发妻子,那个孩子也只是他抱养的婴儿……他到目前为止想起的事情,有很多都是被常凌歌篡改过的。”
“你怎么知道?”
俞景年苦笑,“当年他在卫宫中的预言与嘱托……”
第16章 ·第十六章·寒夜残灯恨平生
南国的繁华,是俞景年一行人所没有料到的。曾经,他们以为像这样的战争国家,大城小巷一定都是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百姓也都是接受过训练,随时可以上战场的士兵,可当亲眼看到那景象时,他们不得不改变了看法。
“南国国力昌盛,看来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恣睢也不是傻子,国内如果形势不利,他又怎会觊觎他国?”
民宅的街道都如此繁华,就更别提南宫的富丽堂皇了,俞景年感觉,在这种状况下,要让公子音吃苦也确实不太可能,除非恣睢当真恨他入骨,但并非如此。
楚九歌依旧处在蛟骨藻的药效中,身子不能动弹,只有眼珠和嘴巴可以勉强微动。
回到这既熟悉又痛恨的王宫,恣睢能够明显感受到楚九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当真是祸国殃民,害了卫国,如今要怎样去面对公子音呢?
人最深的无奈,便是力所不能及的无可奈何。
楚九歌不想去见公子音,他哪儿有颜面呢?
“放心吧,你只要在寝宫安心养病,其余的事情,都交给孤来处理。”
楚九歌也无力去管别事,旅途的颠簸使他非常劳累,身子不能动弹也酸痛的很,即使有恣睢给他揉捏缓解,可还是无济于事。
“你非要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只能活在你的羽翼下才甘心么?”
“孤偏要让你天大地大,却没有容身之所,只能在孤身边苟且偷生,楚九歌,这就是你活着的意义,活着,就是为了屈辱。”
恣睢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不复之前的温和,这让楚九歌与沈化风心里都暗暗一惊,虽说恣睢能坚持这一路上不发狂,但也难说他忍了这么久,接下来会做些什么。楚九歌还无法动弹,就连阻止恣睢的机会都没有。
“王上……”
“闭嘴。”恣睢全然不顾沈化风的劝解,飞身跨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