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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
“是吗?”
丫丫笑着,却又像藏着什么话,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看着她,轻声道:“小姐快睡吧,等小姐睡着了丫丫再走。”
“嗯。”
然后再醒来的时候,宫人跪在她的床边跟她说李常在不在了。
她跌跌撞撞地往丫丫的小殿跑去,就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她想着也许同为李姓的常在也说不定,可当她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前时,以往待她来才会敞开的门现在开得大大的,宫人瞧见她之后都跪下跟她行礼。
昨夜还在问她喜欢不喜欢自己的丫头此刻身体冰凉地躺在地上,平时爱笑的眼睛紧紧地闭着,莫雨溪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做甚。只是放轻了步伐,慢慢地靠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躺在对方的旁边,紧紧地抱着。
这丫头昨夜还跟自己说话来着,肯定是又调皮了。
那些个人见拉不动她后便一点一点地掰开她的手指,然后将她带回了宫里。
高高在上的天子劝她不过是一个丫鬟,何必伤了自己的身体。
觉得痛快的皇后也惺惺作态往她伤口上捅刀。
她在自己的宫殿里,一直想着,究竟是谁害了丫丫。究竟是皇帝,还是皇后,亦或者是……自己。
在某日不自知讨嫌的皇后又在她面前晃悠后,她冲着对方笑了笑,分不由说地直接拿了磕碎的碎片刮花了对方的脸。可有什么所谓呢,宠爱她的皇帝,也不过是明面上下了禁令,也没对她有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听说莫景瑜带着萨哈达的军队攻打到城下了。
那些人准备押着她的时候被她挣脱开来了,她穿着宫服堂堂正正地走出自己的宫殿,看到已经长大的莫景瑜,她突然觉得这孩子不像娘亲,反而与莫祁更相似些。
心性也像,若是娘亲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对莫祁下手。
她和那些人被关押在一处院子,给那些人下了药后自己就偷偷地溜回了莫府,换上了入宫前最爱的衣服,带着满身的罪孽在雨声中将白绫挂上了屋檐。
“前山急雨过溪来,尽洗却、人间暑气。”
“暮鸦木末,落凫天际,都是一团秋意。”她摸摸那孩子的头:“暮秋,李暮秋,这是你的名字。”
那孩子笑得可开心了:“小姐,丫丫最喜欢你了。”
是啊,莫雨溪最喜欢的,也是李暮秋了。
作者有话说:
取自宋代吴浅的《鹊桥仙·扁舟昨泊》。
第58章 莫祁的番外
当他还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时,被怂恿去趴刘员外家的墙头。都说刘员外家的女娇娥好看得紧,一些公子哥们要求去看看是否如传说中的好看,他只是被拉过去的。
他还赶着学习,若不是长得不够特别出色,还挂着一个秀才的名头,早就跟那些被送出去的哥哥们一个下场了。
世家的公子一向都瞧不起他,只是因为他是莫家人,才愿意给他卖个好;同样,他也为了培养自己的人脉,才陪这些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们胡闹。
那少女真好看啊,不经意地回头时,一张娇嫩的脸上带着惊讶和惶恐,匆忙地躲在花林中,纷纷扬扬地花瓣划过对方的面容,同时也划到了莫祁的心上。在莫家里见过形形色色的美人,可他却独独对这人上了心。
后来,在莫祁当上家主的时候长成的少女成了他的妻。
他也曾试图逗这人欢心,好让这人对自己展颜一笑;可对方始终闷闷不乐的,托着腮遥望窗外,连他何时走到身边都不知。莫祁知道,这人心有所属,可有什么所谓的呢?只要自己日复一日地待她好,说不定就能回头看看他的真心呢?
没有,哪怕是他纳了一个又一个的美妾,有了新欢,新的孩子,那人也不愿看他一眼。只是偶尔会轻声哄着怀中的女孩儿,然后对她笑。
他有多嫉妒那个孩子啊,哪怕那是个亲生的。
那人是知道莫家的规矩的,只要她求自己,能顺从自己,他当然不会忍心对自己的孩子下手的。他甚至是为了她违逆了长老们,让莫雨溪成为莫家唯一正常成长的孩子。
可这人仍不愿理会他一下。
莫祁想着没关系,这时间还长着,最后陪着对方一起走下去的人是他,总有一天他可以替代她心里那个人的位置。还没他幻想以后美好的生活,这人就连自己的两个孩子都不愿护着,撒手就离开人世了。
就连死之前,都要见一见莫雨溪,也不肯让他进去看她一眼。
呵,多狠心啊。
听说人不能入土就不能安生,若是被火焚化,便会化作厉鬼找她生前最恨的人。
他把莫雨溪送进宫里,甚至是从小将莫景瑜培养成玩物,就是想让那人不得瞑目,好化作厉鬼来晚上向他寻仇。可没有,他的梦中从来都没有那人出现过。
莫祁也尝试将所有有关那人的东西都烧了,可每每到了夜里,就忍不住去躺对方睡过的床,然后想着当时那温热的触感。
一年又一年的,他只能将所有的感情投放在宏图大业上,才好平缓一下内心的痛灼。
莫雨溪比起像母亲,更像他;反而是莫景瑜,像她多一些,只是这孩子越长大,越长得像他,让他唯一的念想都没有了。所以他恨,得知莫景瑜出逃后,他将所有的怒火宣泄到那个暗卫的身上。
多么扭曲的心理呵,因为自己得不到,就更见不得这些人能得到他梦寐以求的两情相悦。
如愿以偿,他将莫景瑜送得远远的。
这孩子长相越来越偏向他,可性格无论怎么教都更像他的娘亲多一些。原以为这人能狠下心对自己下手,可没想到这孩子是在背后为萨哈达使计,还可笑地以此作为来要他去折磨的筹码。
突然想到那人生气时会气恼地咬着他的手,然后还会愤愤地骂他一句疯子。那时的他真觉得这人像只猫似的,挠得他不痛不痒,只是心痛得要命。
现在的莫景瑜也一样。
傻的天真,以为这样就能折辱他了。可更像母亲的他才是致命的存在。
他一生只亲自教导两个孩子,一个是莫雨溪,一个是莫景瑜;他总想着若是他这样虐待那个人的孩子,她是不是会在夜晚梦中半刻指责他,哪怕是来索命也好,他也愿意见她。
可是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没见着这人,反而教出了像她的孩子。
“不,我想我平生最大的成就,可能就是教出了你。”
莫祁此生就待过这两个孩子各一次,一次是那人还在世的时候,莫雨溪刚出生,他还为这孩子亲自换过尿布,然后带着她举高高。只是可能时间太过久远,这个孩子当时年纪尚小,早就不记得这些过往了;对莫景瑜这孩子大概就这一次。
他如同一个为孩子骄傲的普通父亲,对着这个孩子柔声道。
谈判失败后他身体逐渐虚弱了,那些下属为他找了无数个大夫都没有看出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宫里的莫雨溪亲自带着太医来了,她面无表情,也瞧不出是难过还是开心。
“想到你可能就这么干脆就死了,我就有点难过。上天怎么如此厚待你,让你没有一点折磨就死去了呢?”她说。
不,上天最不饶恕的人就是他了,不然他怎会日/日/活在折磨之中,连好好地瞧一瞧那人的面容都不能。
他想,大概这是上天唯一厚爱他的一次,终于能带走他,不再让他承受相思之苦了。
躺在床上一点一点地消磨着自己的生命,可莫祁觉得这一点儿也不枯燥,因为他躺在那人的床上,似是与那人同床共枕,在临死前还能感受一丝对方的温热。
自从对方走了之后,他都没喊过那人的名字;时间长了,他也不指望对方能来看看他,只能通过自己脑海中为数不多的温情画面,来一解相思苦。
真是可怜又卑微,世人皆叹他、慕他、唾他,却无人知他日复一日是如何度过。
无所谓了,反正莫家也要毁在他的手上,畸形的制度终究会只停留在历史中,而他,也只是长河中的一粒灰尘。
某天夜里时,莫祁沉沉的,分不清字迹究竟是在睡梦中还是在现实中。他看见许久未见的那人,对方的面容枯瘦苍白,眼里带着恨意和血迹,可在他的眼里还是一如最初的好看。
就像当年在院子里的花林中,风吹落的花瓣中,他瞧见了躲在花朵里的那人,脸上带着恼怒的飞霞,一双眼蒙着水雾,就那样地看着他。
好看极了。
“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作者有话说:
tui,臭渣男。奈曼斤的番外就不写了,情节放在下一个故事里。
第59章 国师与世子爷001
青仑巅峰之上的殿内一名男子伸出手触及到在身边围绕的小光球,光芒突然笼罩着他的全身,待到消去睁眼时,眼里多了些明晦不明的神色。
再挥手时面前多了一面水镜,里边倒映着一个少年的面容,一把折扇遮着半边面,眼里带着轻佻却又不令人反感的笑意。
一时恍惚,似是见到少年时的莫景瑜。
城西集市内。
少年摇着从书房偷来不知道出自哪位大师之手的题字折扇,折扇遮挡着只剩下乱瞟的眼里带着轻佻的笑意,眼角的一滴泪痣格外的勾人。若是瞧见哪家的姑娘儿偷偷摸摸地看着自己,少年用手肘戳了戳身后的人:“记下来,回去咱跟爹说将人收入房中。”
身后跟的仆人都哭丧着一张脸,还好自己的少爷是嘴上说着胡话,若真这么做,老爷能扒了他的皮。
江家世子爷江子渝,弱冠之年便以风流闻名京城,虽说爱调戏姑娘家,可瞧见人家姑娘面若桃花的,这心里也怕是愿意得很,只是碍着名声才呵斥一声浪荡子。
可这浪荡子素日爱逛风花雪月之地,后院却从未听说有什么暖床丫头的。
这让京城的少女更加幻想着这位世子爷哪天能看上自己,将自己收入后院。
这回本该老老实实在自己院子里读圣贤书的小少爷也无意中不知听哪个多嘴的下人说新来的梨园班有个当家花旦,那曼妙的身段勾得人心痒痒的,那咿咿呀呀的嗓音更是勾人的不得了。
这一听就不得了了,说什么也要去看看的江子渝又偷溜进书房偷了平日里最得江老爷欢心的扇子。
这些身外之物自然是给旁人看了,一天天都放在屋内给谁看呢?江子渝拿的时候是这么理所当然地说。
江家世子爷的名号全京城无人不知了,一袭最爱的红衣加上那枚泪痣更是唯独这一人才有,梨园班的班主进了这京城也自然是做好了准备,何人是何身份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这还没进门,人就已经迎出来毕恭毕敬的:“世子爷。”
摆了摆手江子渝表明了来意:“听闻这的梨园班有个当家花旦长得极好,本世子不过就是来瞧一瞧世面,不知班主可否问一声。”
这位世子爷比起那些个公子哥要好许多,难怪京城内只传风流之名却没有别的不好的传闻。
进去后间的班主没发现这位爷偷偷地跟在后头,只不过在门口的时候就止步了,没打算再往里走了。毕竟戏班子里的规矩江子渝还是懂些的,没道理人家不然进自己还得强进去。
“不见。”
是个清朗的男声隐隐从里边传来,江子渝忍不住想探头往里瞧一瞧对方长得什么个模样,可眼睛使劲往里瞄都不见人从里边出来,只听得隐隐的说话声和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