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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长歌突然笑了,一脸怀念又觉得好笑的模样:“你何时会这样看着我,你放心,我不同你抢他。”
“不过是个蠢货,也值得我同你置气?”长歌看了一眼他,又挪开了视线:“没关系,再等一会就好了。”
许浩然并不能理解长歌话中的意思,可确定他对小殿下没有任何的想法后,才不言不语地撇开了视线。
“你轻点。”
好一会太医才处理好许浩然右边脸的伤口,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特地站在离许浩然远些的地方:“回禀国师,陛下这脸上的伤会留下一条无法去除的疤,右眼也废了,怕是……”
怕是又有些人会拿这个大做文章吧。
许浩然知道,身为天子,首要的第一件事便是身体不可不全,如今义军起义的风口下,他的眼睛瞎了,更是不得民心。
可是他没什么所谓,他可以带殿下离开这里。
“许浩然,你可还记得你许家的家训?”
他沉默了一会,最终转过头,不敢再看长歌一眼,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不记得。”
一时之间,气氛极其地凝重。
是真的不记得还是记得无法说出口,不论是许浩然还是长歌都心知肚明。
他见不着长歌的表情,只听见对方笑出了声,讽刺的意味明显到让他的心一疼:
“也是,早在你举兵造反的那一刻,都不算是许家的子嗣了。”
长歌说的是对的,也算是错的。早在他效忠小殿下的那一刻,就已经不算是许家的子嗣了。
因为,他已经连拜师的初心,都已经忘了。
作者有话说:
都疯了都疯了,呜呜呜,心疼我家将军(虽然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第45章 叛臣与皇帝008
承受过一次刻骨之痛的小殿下已经学会了乖巧,许浩然让他往东绝不会往西,只是他触碰的时候,对方总会下意识地闪躲,然后在反应过来后,惶恐地看着他。
伸出的手停顿在空中,微微动了动,他又缩了回去。
强撑着笑意,许浩然将连夜让人赶出来的喜服放置在周骏延的面前,抚摸着他的脸颊:“殿下,您看,这是臣让人制出的喜服,我们即将要成亲了,这样,我们就能一直一直在一起了。”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低敛着眉目,让人看不清他任何的神色。
许浩然沉默了一会,转身要去处理国事的时候,只听到后边清脆的布料撕扯的声音,他顿住了脚步,没有敢回头。只是再踏出的脚步,却异常的沉重。
也许是他听错了吧?又或是……或是小殿下太过高兴了,不小心扯坏了。
可他,始终都没有回头看一看,看一看那人脸上此刻的表情。
面对曾经共事的大臣们,许浩然恍惚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底下的人从劝他登基变成劝他广纳后宫,到最后甚至让他为国杀掉周骏延。
“国不可一日无君,前朝余孽昏庸无能,还望将军能早日登基掌控大权。”
他是登基了,可没有按照他们的预想来。
“陛下既然登上皇位了,以绝后患应该杀了前朝余孽,避免根基不稳。”
然后他将说了这些话的人全都处死了,直到无人再提。
“陛下登基已久,也该选出个后宫之主,不应该空悬后位已久,甚至是宠幸一个男子,这有违伦理常纲。”
那些人刚说完没多久,他便将这些大臣的后宅弄的混乱不堪。
“陛下,您若继续这样下去,大周迟早要亡。”众人跪拜在他的面前,语气既悲痛又决绝:“还望陛下三思,莫因为美色而昏了头脑。”
他本是为了能够与殿下长相厮守,才会登上这皇位。他本该应是骨鲠之臣,流芳百世;却成逆贼叛臣,遗臭万年。
许浩然后悔吗?他也说不上来,夜夜抱着周骏延,迟迟无法入睡。他怕一闭眼,就是孤魂怨鬼找上他,质问他为何要将大周弄到如此地步,为何将许家百年忠骨弃之敝履。
他曾觉得,人间烟火,他只要拥了他的良辰美景入怀便好;可是如今,人间烟火他没有,良辰美景也没有。
遵从师父的意愿,他抬着头看着面前这个他曾一度嫉妒的男人,他终究是对殿下之外的人,低下了他的头颅:“好。”
只要平定了这次叛乱,他便可以与小殿下离开大周,离开这个充满着不好回忆的地方。
原以为,征战沙场他能打起点精神来,可如今坐在主帅帐篷内,他竟惊觉自己身边再无一人了。那日的被火光点亮的夜幕,他站在山头上,无悲无喜地看着遍地尸体,内心惊不起半点儿的波澜。
原来,原来他已经变成了这个模样了吗?
他不再跟下属并肩作战,不再关心军中如何对待掳掠来的妇孺,也不再理会军内的流言。许浩然只是坐在军内,愣愣地看着面前被风吹起的布帘,如傀儡一般“指点江山”。
举兵一鼓作气直下,短短的几个月内的时间,许浩然便将那些起义的军队打个溃散。
这回他凯旋回京,百姓默不作声地站在两旁,没有往日雀跃的欢呼声。
大概是因为,他是个暴君吧。
自嘲的想着,许浩然归心迫切,想要快点见着他的殿下,好让长歌能兑现诺言,让他带着殿下远走高飞。
铠甲上的银片被血浸染,因时间长的缘故早已泛黑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许浩然的脸也没见得多干净,头发乱蓬蓬的,若不是穿着怕是让人误以为是城边的乞丐。
褪去身上的铠甲,骑马在宫内的道路上,许浩然瞧见了在笼内的殿下,畏缩的站在长歌的身旁,手紧紧地拽着对方的衣袖,见着他的时候还往后退了退。
似是没看见倾巢涌出的士兵,许浩然下了马,一步步地靠近,他看着害怕的殿下,咬着牙:“你骗我。”
那个平日里看似谪仙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的男人轻笑了,他分明感受到对方的笑声里带着轻蔑地嘲弄:“你的确可以带他走,可他是大周名正言顺的天子,你得问他愿不愿意。”
他愿意吗?殿下能愿意吗?
他带着最后的侥幸,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上着台阶,问道:“殿下,您可愿随臣离开?”
离开这个大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若不想随他去,就下令放箭。”
许浩然听见长歌的话音刚落,周骏延就开始慌张地大吼,像是要把所有的惶恐喊出来:“放箭!快放箭!”
“把这个叛臣杀了!”
漫天的箭雨,他直挺着身子承受着利刃,浑浊的眼瞧着模样癫狂的殿下,就像那晚将所有潜藏在纸下的真相挖出来的殿下一般,叫嚣且诅咒着他。
他多想问问他的殿下,是自己不够好吗?为何他的视线总是追随着别人,却从不愿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提着一口气,他费力地走过一个又一个台阶,直到最后都是爬着上去。身下的血在地上拖着长长的血迹,他努力地睁着眼,看着殿下惶恐的模样与退后的步伐,他想让对方别怕自己,别退后。
一张口,却是一口鲜血从嘴角涌出,喑哑的声音发出简单的气音。
他多想将自己的心剜出来让殿下好好地瞧一瞧,是不是鲜红的、支离破碎的;还想问问他,怎么能那样的狠心,把他的真心扔在尘埃里,肆意的践踏。
可是他只能趴在地上,在自己一生都不甘的人的面前,狼狈不堪。
“恨他吗?”
“恨。”
“那就杀了他。”
“杀了他。”
许浩然恍惚地听见殿下踉跄的脚步声,嘴里嘀嘀咕咕着要杀了自己,心口间的箭尽数被拔出,他睁着眼看着周骏延的脸溅上了他的血液,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进他的胸口。
这回,许浩然的眼瞳溃散,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那来自心口间的疼痛了。
作者有话说:
嚯嚯嚯,佛系铁头娃又回归啦!
第46章 叛臣与皇帝009
许浩然觉得自己的灵魂飘飘忽忽的,耳边恍惚听到自己年幼时稚嫩的声音:“徒儿拜见师父。”
响亮的磕头声恍在昨日,他看到面前的男子看了年幼的孩童许久,淡淡地嗯了声。
小殿下总说长歌喜他,偏爱他,视线久久在他的身上不离开,如今细细看着,倒也如对方所说的一样,长歌对他有极大的耐心。明明他从不管师兄与殿下,却独独会手把手教授他武功。
曾几何时,他似乎也有些仰慕着长歌,也曾视线紧紧地追随着他,甚至可以说是依赖。
高塔顶尖上,小小的他在长歌的臂弯上迎着橘红的晨光,拥着往来的云雾,看着底下的如蚁般的瓦房。
“你可知许家把你送到为师这是有何用意?”
“徒儿知道。”
“那你呢?”长歌看着他,眉目清浅,可不知为何眼底却带着柔意:“许家的忠骨,就是你的意愿吗?”
年幼的孩童不懂长者的用意,可看着万里河山,内心却是汹涌澎湃,血液莫名地涌动。
“不,徒儿要这国泰民安,不为君主,只为天下百姓。”
稚嫩却坚定的声音犹在耳边,作为旁观者的许浩然伸出自己的手想要去摸一摸现在仍旧无暇的脸庞,在看到自己沾满血迹的手后,又缩了回去。
好一句“不为君主,只为天下百姓”。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与长歌渐行渐远脱离了师徒之间的亲密呢?
好似当他遇见小殿下时,那小小的人儿冲他一笑,明眸皓齿,好看极了,他看着少年手足无措的,下意识地紧握着拳头,讷声回道:“参见小殿下。”
为什么会喜欢殿下,说实话许浩然也不清楚,可他瞧着殿下时就觉得高兴,当小殿下亲亲热热地挽着他的手,靠近他时,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
还未触碰情爱的少年情窦初开不自知,一颗心随着一根线被人紧紧拽着,任由对方指哪便撞哪,毫无道理可言。
最初看着就觉得美好的回忆,让许浩然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可又充满着苦涩。就这么轻易的,喜欢了这么一个人,哪怕被人如此践踏自尊都舍不得放手,甚至是赶着上去被人这么生生地摒弃。
看着多凄惨啊,可许浩然又觉得是自己活该。
纵观一生,小殿下并未对他多好,只是说几句好话,来兴致时勾勾手指他便晃着尾巴欢喜地往前去;反观他,从遇见殿下之后的余生,仿佛都是围着对方在转,对方只需坐享其成便好。他将一颗真心捧着任他肆虐,可换来的是什么?
究竟是谁骗他说,真心,可换真心的?
明明……明明他就什么也没有。
耳边是刀刃刺进肉里的沉闷声,许浩然的眼神都聚不起一块好好地瞧着周骏延此时的模样。他想了想觉得这样甚好,这样小殿下在他记忆中的模样还是好的。
多想问一句殿下,面对自己的温情,他可曾有一丝丝动心过?
他听见刀子碰撞在地的声音,还听着小殿下如释重负的哭声,许浩然多想抚上对方的脸,告诉周骏延:“别哭了。”
思绪渐渐飘远,许浩然恍恍惚惚间仿若听到长歌的声音,对方似是问道:
“你可曾后悔?”
后悔吗?他也不清楚。
“为了他体验人间疾苦,你难道就没有一丝丝后悔的念头吗?”
陌生又令人觉得熟悉的画面在黑暗中突然亮起,一幕幕闪过,仿若是在看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