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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们一边劝着“殿前失仪,成何体统”,一边在心里摇旗呐喊“驸马爷打的好!”。
晋惠帝也仅仅出声叫人拉开了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之后就没再开口了,因为他被羊皇后拉到一边,轻声耳语了一番利害关系。你以为你妹夫为什么要暴起伤人?还不是你弟弟造孽BALABALA。
晋惠帝懵懵懂懂,却也明白五弟好像是在责怪他妹害死了他爹,握拳小声对皇后道:“不乖,要教训!”
“狠狠教训!”羊皇后对三个与丈夫一母同胞的小姑子的感官还是很不错的。三位公主对羊皇后真是好的不得了,因为……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贾南风那样的对照组下,任何人都能被必成天仙,更不用说性格本就和善的羊青容,三位公主是越看越满意,只巴望着羊青容和司马衷能好个生生世世,性格最软的大公主一直在说这是司马衷苦尽甘来,好人有好报。
楚王见情势不对,不断的想要遮掩。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没办法收回自己的话,只能诡辩:“我也没有说一定是替身僧出了问题。我给了两个选择,你们怎么就只看见了其中一个呢?”
“呵,那你是人是狗?”新丰公主替妹妹站了出来。
杨元后生了三个女儿,老大平阳公主,老三阳平公主,夹在中间的便是这位新丰公主了,新丰公主与楚王一样大,从小都是针尖对麦芒,一个牙尖嘴利,一个凶狠暴戾。
“你怎么能骂人呢?!”
“我骂谁了?我给了你两个选择,你怎么只看见了其中一个呢?”新丰公主原封不动的把楚王的话还给了楚王。
楚王一扫袖子,只能作罢,从小他就吵不过新丰公主。
卫恒上前,替卫家发声,替身僧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在提了,但疾医一事还需要解释,卫家可不给谁背锅:“您说疾医有问题,敢问殿下,有何依据?”
“那裴家修之不是证据吗?”楚王越挫越勇,来了精神,示意淮南王继续。
淮南王没辙,只能硬着头皮,看似帮着楚王,实则漏洞百出道:“是啊,臣弟听闻,治疗父皇的江神医最近去给裴家从小体弱多病的公子治了一趟病,但这位公子却不见丝毫好转,不会是什么庸医吧?”
这段话,本来是要直接点名裴修之快被江疾医治死的。但淮南王没有这么说,还透露了裴修从小就体弱多病。他也就只能隐晦的做到这一步了。
“谁说我孙儿没有好的?”汝南王嗤笑出声。
楚王和广陵王都是心头一动,不可能,裴修怎么可能还没有死?!昨晚的探子不是说……
探子说什么?暗示裴修死了?
那纸条可是卫爹写的。
至于之前种种……
卫瓘和汝南王已经知道了幕后之人的打算,又怎么可能让裴修真的吃药。汝南王郡主之前也不过是陪着演了一场戏而已。世人都觉得她爱子成痴,很好骗,当然,她确实好骗,却也不是那么骗的。她连江神医这样的疾医都敢质疑,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所谓的“大仙”?
“不,不,不,这不可能!”楚王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现实,接受他这么容易就完了的现实。
故事当然不会完。
卫瓘上前,下了最后一步棋:“王爷说完了?那好,轮到老臣有话说了。敢问殿下,藩王人在封国,却私自打探、传递宫中消息,窥伺天子,该当何罪?”
“你、你什么意思?!”楚王觉得卫瓘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证据。
卫瓘的责问却还没有完。
“敢问殿下,两位殿下勾结,装神弄鬼,意欲杀害血脉亲人(裴修算是楚王的远方表弟),该当何罪?”
“我没有!”
“敢问殿下,网罗党羽,构陷朝臣,挑拨离间,该当何罪?!”
“殿下问老臣有没有证据,老臣当然有证据!”
卫瓘迈着老朽的步伐一步步向前,就像是踏着某种鼓点,强劲有力;做贼心虚的楚王却一步步后退,直至腿一软,跌坐在地。
其他人见这种局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楚王作了个大死啊。
楚王扯着脖子开始喊人来救他,可惜他带进宫中的人早已经付诸,王府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宫中的亲卫也已经被王济手下的兵马所控制,他大势已去了。
楚王做的种种,罪不至死,却也活罪难逃。
最主要的是:“今天本是父皇的下葬之日。”
晋惠帝失望的看着闹事的楚王,他不明白他昔日乖巧可爱的五弟怎么了,父皇生前那么喜欢他,他却一点都不为父皇着想。晋惠帝一边摇头,一边用不疾不徐的声音对楚王道:“你这样搅了父皇的安宁,是不孝。”
楚王被带下去关了起来,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第109章 古代一百零九点都不友好:
在十二日这天,晋武帝最终还是没有葬成。
幸好,十三日也是太史令推算出来的适宜下葬的日子,只多停了一天,晋武帝就顺利下葬了。
不少人都觉得挺巧的,天佑晋武帝,两个适宜下葬的日子离的这么近,要不然再多等一段时间,晋武帝就真的连最后一点身为帝王的体面都没有了。
安排好一切的卫老爷子笑了笑,不准备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先帝下葬了,新帝的日常也就终于该走上正轨了:搬入含章殿住寝,在太极殿上朝办公,皇后统领后宫,太后避嫌寡居,太妃们……
出家。
这是胡太后提出来的。都说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三千这个数是没什么科学依据的,对于有些帝王来说,三千实在是太多了,而对于有些帝王来说,三千?也太小看他了。晋武帝就是被小看的哪一个,据种种后世的推理分析,他后宫的人数最少过万。
羊车望幸的昏庸典故就是始自于他。
故事简单点来说就是,晋武帝后宫人数太多,对于每晚临幸谁比较苦恼。西晋这个时候的后宫也还没有什么翻牌制度,晋武帝都不一定能记得他自己到底有多少女人。所以他就干脆坐着羊车(这里的羊车真的是羊拉的车了,和卫玠出门做的那种被小车不一样)在后宫漫无目的乱晃,羊车停在哪里,他就宠幸哪个宫殿的妃子。
也算是个历史上的奇怪了。
这样庞大的后宫妃子数量,不仅给晋武帝造成了麻烦,也给继位的晋惠帝造成了麻烦。晋惠帝自己没有多少妻妾,却依旧要养着一后宫的女人,并且,放眼望去都是后妈。
咳。
实在是养不起啊。哪怕晋惠帝不介意养着,晋惠帝身边的人也替晋惠帝不值,养这么一群不仅不念他的好、还总爱往外传递宫中消息、巴望颠覆了他皇位的后妈间谍,实在是得不偿失。所以,在晋武帝一去世之后,羊皇后就在和胡太后研究怎么合情合理的甩开这些负担。
最先被解决掉的就是没有孩子孩子的妃嫔,一律以皇上恩德为名义,让他们自己的家人把他们接回家去,除了不能在嫁以外,宫中不会在对她们做任何要求。
反过来说,宫中也不会再养着她们。
晋武帝一下葬,胡太后和羊皇后就迫不及待的把她们都送了出去,宫中的开支一下子少了一大半,减负减的大家都很开心。
然后,就是有子女的这批太妃了。
“绝对不能把她们放入封国!”胡太后的立场鲜明又坚定。一方面是出于她自己的私心,凭什么这些过去的竞争对手能过的比她舒服?(和自己的亲儿子住,与非亲子住,还是有差距的),另外一方面则真的是为如今的皇帝考虑,她对皇后表示,“说句难听的,这些藩王手握重权在外,京中没有一点牵绊他们的手腕怎么行?”
羊皇后点点头,其实她没有别人以为的那么善良,好比在巩固丈夫的皇权和见不到儿子的可怜太妃之间,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太妃们。
“她们在宫中也有可能传递消息。”羊皇后宁可牺牲太妃们,这也是原因之一,她们给羊皇后并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
“所以,让她们和我出家吧,在西宫单独划出一片区域,作为我们出家的清静之地,等闲不许人随意打扰。”胡太后的这个出家灵感就来自于之前卫熠等人的替身僧,“就说要给先帝祈福,我倒要看看谁敢有不同的意见,连哀家都带头出家了。”
后宫有儿子的太妃们在知道后,自然没谁敢不同意,只是心里都在骂娘,诅咒胡太后早日升天。
原因显而易见,胡太后是太后,连皇后都要让着三分的主,她出家之后的待遇,能和她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太妃一样吗?太后说想出去松快松快,皇上敢说不同意吗?但是她们这些太妃却是没那么大脸面开口的,也就是说,她们真的要在西宫划出来的那一片四角天地里了此残生了。
“不要啊,我不要!先帝啊……”
“那就殉葬。”胡太后派来通知消息的得力女官如实说,殉葬在这个时候是合理合法的,事实上,从秦汉开始就一直有殉葬的传统。不殉葬,就已经新帝的仁慈了。
所有不安生的太妃终于全部闭了嘴,认清了一个现实,新帝早已经不是她们认知里那个好糊弄拿捏的傻子了。他看似放权放的很痛快,只交由皇后和太后决定这些太妃的去留生死,但太后与她们有仇,皇后以太后为尊,这根本就是没给她们留除了“出家”和“殉葬”以外的任何选择啊。司马衷,好恨的心啊!
对此一无所知的司马衷,正开心的和卫玠吃着点心,感受着当全天下唯我独尊的男人的好处,点心想吃几盘吃几盘!
“陛下,小心牙疼。”
“……”好吧,点心也不是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的,这个皇帝当的和当太子也没什么区别嘛,嘤嘤嘤。
在后宫一片愁云惨淡的时候,前朝则在热烈围观楚王作死一案。
楚王作为一地手握实权的王爷,晋惠帝的异母弟,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肯定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都能审问的,哪怕是卫老爷子,也因为是外臣而没什么戏。
一般这种事,都是交由宗正处理。
宗正,别名宗师,不是一代宗师的那个宗师,就只是个奇葩的特别官职叫法,是宗正府的头儿,负责统管皇族宗人的图谍。这个官职始自秦汉,延续了好几百年,一直到东晋之后才被取代。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家族的族长。
只不过这个家族比较特别,是皇族。在皇帝说了算的情况下,这个皇族的族长也没什么卵用。由皇亲中德高望重的老一辈来担任,更类似于给长辈养老。
宗正在一个皇族的一生中,一般只有很少的几次出场机会。好比出生时候登记一下谱牒,结婚时登记一下谱牒,自己的孩子出生时登记一下谱牒,孩子结婚时登记一下谱牒,以及死亡时候的登记一下。除此之外,更加特殊一些的,就是犯事儿的时候了。
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其实是不太对的,抛去造反那样的特殊情况不谈,其他的时候,哪怕皇族犯事会被抓起来,抓他的也是宗正府,而不是朝廷正儿八经的司法机构。自己人审自己人,能审出个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楚王的情况正是如此。
但楚王并没有因此而轻松多少,因为……汝南王正兼职着这一代司马家的宗正。就是那个他妄图害死人家外孙,又挑拨人家政斗的叔祖汝南王。
“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这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