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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挥过去的那掌显然用了内力,带起的掌风甚至把那个沉重的大鼎都震后些许。
发觉这个教主肯定是动了怒,莫攸宁连忙过来挡在宣礼身前问,“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只是想,收个徒弟。”说话间他看着宣礼的目光,不像是收徒,倒像是要血刃仇人。
“阿弥陀佛,小僧是出家人,不会拜旁人为师。”
“如果你喝了酒吃了肉沾了色,就会被逐出师门吧?”玄司空目光似乎意有所指的在他们二人之间游走一圈,接着说,“然后你拜我为师,不是正好?”
“妄想!”莫攸宁对上他的目光,想起之前所作所为有些心虚,却还是嘴硬着说,“宣礼他没有吃那些东西,不算破戒,怎么会拜你为师。”
“我说过,他迟早会吃。”玄司空甚至笃定,气定神闲望着莫攸宁问,“倒是你,三番五次阻拦我,凭什么?”
“凭…凭…”莫攸宁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孤注一掷道,“凭我知道,你意欲行刺当朝国师!”
“你说什么?”
第17章 第十七章 师承魔教
“凭…凭…”莫攸宁孤注一掷,道,“凭我知道,你意欲行刺当朝国师!”
“你说什么?”玄司空眼神瞬间凌厉起来,看向莫攸宁的时候已然带了杀气。
“我…”看他反应这般明显,莫攸宁以为是自己猜对了,有大着胆子继续说,“如果你跟念思卿无冤无仇,他为何会在扇子上题你名字,你又为何要抢我扇子?”
而且当日在客栈时,莫攸宁分明注意到,玄司空看到扇子时表情明显有些许动容。
沉寂片刻,玄司空不怒反笑,转身往石洞里走去。
“仅凭这样,你就判定我们有仇?”玄司空在一处凸起的石洞前停住,随口说道,“难道我行刺他,还要找个信物?”
如此说来,确实于理不合。莫攸宁霎时被问住,低下头思索片刻才试探着询问道,“难道,你是贪图念思卿字画价值连城,所以才抢了去?”
“会吗?”玄司空还没回答,倒是宣礼先疑惑着问了出来。虽然他不知道念思卿题字的扇子到底价值几何,可堂堂教主为换银子抢东西,未免太牵强了吧?
“哈哈哈,真是好笑!”玄司空似乎是被取悦了,难得笑出声来,伸手转动石壁上某处凸起的机关,“我要他的字画,何时需要抢了?”
只听石洞里顿时回荡起重物挪动的声音,原先紧密合十的石壁慢慢开出个小门,露出里面摆满宣纸卷轴的柜子。
玄司空轻扬衣袖,柜中卷轴宣纸悉数被风吹起飘到半空中。莫攸宁凝睛细看,赫然是念思卿的字画,数量之众,甚至比他这七八年来见到的都多。
“怎么会有这么多?”世人皆说念思卿一字难求,即使莫攸宁贵为王爷要想得到念思卿的笔墨也要求上一求。
从地上捡起个卷轴摊开细细鉴赏,笔墨寥寥勾勒便出□□,题字清隽却不枯瘦,果然是念思卿的笔迹
可右下题字处,分明写着两个字:顾念。
“这字画不像是赝品啊,可顾念是谁啊?”莫攸宁嘀咕着又连续拿起两三个卷轴,依旧是念思卿的山水题字,可落款处均是:顾念。
宣礼也跟着捡起地上宣纸,细细看了几眼。他只见过念思卿题字的折扇,实在判断不出来纸上字迹是否出自他的手笔。单从书法看来,确实写的出色。
“将相折戟佑苍生,怎么只有一句?”世间诗文题字,要么八句要么四句,最不济起码也要写上两句,可这光秃秃的纸上只有半句诗,实在上宣礼困惑,“难道是作诗之人提不出下句,所以搁置了?”
“他怎么可能想不出下句,无非是不想写或写在别处罢了。”任满地字画随便扔着,玄司空好似也不觉得心疼,淡淡瞥了他们二人一眼,“至于落款,他本就姓顾,后来不知道为何改了名去当国师。”
“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会有人姓念。”莫攸宁收起卷轴,到处看了看居然找不到个能安放的地方。
国师随便写几个字都价值连城,总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扔在地上吧?即使现在地上已经七七八八,扔了不少。
“藏了这么多国师书画,你应该是他旧识吧?难道……”莫攸宁似乎想起什么,抬起头看向玄司空问,“你该不会是喜欢他吧?”
‘砰——’
倏尔闷响过后,石洞内先前放着的,要三个成年男子合抱才能围起来的八足青铜鼎硬生生从中裂开,鼎内赤红色的液体流出淌了满地。
“玄施主…”宣礼本想问鼎内液体是不是鲜血,可等他看到玄司空的眼神,却是第一次被的气势镇住了。
“哦?喜欢他?”玄司空凤眸眯起,慢慢都是杀气,勾起唇冷冷笑着,阴森森的声音任谁听了都觉得可怖。“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你、你过来做什么?”自知激怒了玄司空,看他一步一步慢慢朝着自己走过来,莫攸宁顿时胆怯起来,拉着宣礼想要往洞外跑。
可惜两个人久未进食,而且凭玄司空的轻功,怎么可能让他跑出去?他稍稍运功发力,石洞内各处散落的青铜碎片就从莫攸宁耳边划过去,堵住了石洞出口。
退无可退,莫攸宁纵使千万般不情愿,也只得硬着头皮面对玄司空,“稍微说几句就喜怒无常,你这魔头到底想做什么?”
“哦?现在到想起我是魔头了。”他走的慢,但石洞总共也就那么大点地方,几步就到了两人跟前,“依我看,你也喜欢这个小和尚吧?”
“……你要做什么?”听这话,莫攸宁彻彻底底怕了。
“莫施主,你冷静些。”宣礼手被莫攸宁紧紧攥住,握得生疼,知道他肯定是怕,在他耳边轻声安抚,“他不会做什么的,宽心。”
……至少,应该不会对莫攸宁做什么。
所以宣礼才能如此镇定,缓缓握住莫攸宁拉着他的手,试图不让他抖得那般厉害。
“做什么啊,你说呢?”离他们还有半米左右的距离,玄司空站定好整以暇似乎望着他们,就像是看两个垂死挣扎的玩物,“如果这和尚死了,你再喜欢,又有何用?”
“不要,你别碰他!”宣礼的安抚毫无功效,昔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王爷如今尝到了恐惧的滋味,当真是身形具颤。
偏偏让他恐惧的那人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缓缓抬起手捻起块小石头,略一弹指——
堵在洞口的青铜碎片被少年飞出去的身体撞开,残砾从他眼前飞过去,空气里霎时弥漫起腥甜的味道。
他瞪大眼睛望着少年身体从自己旁边被打出去,拉紧的手被迫分开。身体落地的时候少年脸上还带着笑意,满含星辰的眸子凝望着自己,慢慢合实。
再无声息。
喉头哽咽,像是被什么东西把声音全部堵在里面。宣礼死死瞪着眼睛,盯住已经飞出四五米砸到石壁上又跌落在地瘫软着的身体,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莫攸宁!”
几乎是全力冲破喉中梗塞的嘶吼,宣礼从未想过自己能发出这种声音,险些都要把自己耳膜震痛了。
然而,还是未能唤醒莫攸宁。
“我叫莫…孟…田即!对,孟田即!”
“为什么不跟我走?你我已经相识,肯定是可以相处的。”
“这样吧,和好肯定有个人先服软。咱们掰手腕,谁输了就赔罪,如何?”
“我上跪天地,其次跪父兄,再跪了你,想来旁人成亲大抵该是如此,我此生算是周全了。”
回想着他之前所说的字字句句,自己竟然都记得真切。宣礼艰难的走到他身子旁边,身形摇晃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沿途跟他说笑胡闹,对他百般顺从讨好的人双眼紧闭,气息微弱,命悬一线。
“求你,”说出口的声音十分虚弱,却极为坚定,“救救他。”
“哦?你们佛门弟子应该无欲无求,你居然说这种话?”望着他们,玄司空依旧是不近人情毫无动容的模样,连声音都极为冷漠,“你拿什么求?”
“从今往后,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清楚地知道这么说会有什么后果,宣礼依旧清清楚楚的说了出来。
“什么都可以?”玄司空垂下视线,轻蔑的望着他,“就算我让你吃肉喝酒,杀人放火,拜我为师,还学些害人把戏?”
闻言,宣礼静了两秒。
直起身体,稍微用手撑了下直面向玄司空,重重磕了三个头,“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第18章 第十八章 但为君故
“从今往后,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就算我让你吃肉喝酒,杀人放火,拜我为师,还学些害人把戏?”
宣礼面向玄司空,重重磕了三个头,“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呕——”宣礼左手扶住墙,右手捂着肚子痛苦的弯下腰,险些要把胃酸都全部腾出来。
玄司空依旧每日三餐都派人送来酒菜,家禽野味鸡鸭鱼肉应有尽有,甚至还要再旁边看着宣礼进食。
宣礼别无选择,只能每天强塞下腹中。不知是因为吃惯斋菜受不了荤腥,还是出于潜意识里佛门清规作祟,他每次吃完东西都觉得难受,非要吐出来才行。
才两天的功夫,整个人硬是瘦了一圈。
清理干净秽物,又到房内换了身青衣。
玄司空是铁了心不让他做和尚,定不会再让他穿僧袍僧帽,当即放火把宣礼经卷衣物全给烧个干净,找人给他裁了几身平常衣裳。
收拾妥当,宣礼估摸着离练功还有些时候,顺道去了莫攸宁屋内。
莫攸宁躺在床榻上,已经睡了整整两日。
那天他求了玄司空,姑且让他答应救莫攸宁性命。他用毒功夫天下无敌,治病的本事竟也天下无双。
得他出手相救,莫攸宁自是性命无虞。只是身子骨弱,伤了内息,数日都清醒不过来。玄司空只答应救他性命,懒得再帮他多做调理,只是腾了个清净地让他休息。
进入屋内的时候,莫攸宁果然还没清醒。
宣礼走到榻前,定定凝视。大概是昏迷这两天日水米未进,莫攸宁唇色发白甚至有些干裂。即便在睡梦里,眉头也紧紧皱着,不知道是身上疼痛,还是看见了什么难受的事情。
他生来身份贵重,宣礼初见就知道这少爷没吃过什么苦。可打从跟自己同行之后,简直是麻烦不断,就连原本白净的脸色都晒黑许多。现在受伤失了血色,更显得面黄肌瘦形容枯槁。
“唉……”先前宣礼不懂,为何莫攸宁会对他这般执念。等亲眼见他在自己面前奄奄一息时,他又似乎明白了。
但为君故,生死与共。
但为君故,破戒还俗。
“你睡下去也好,免得看到我这副模样。”宣礼垂下视线,伸手拉了拉他露在被子外的手,在莫攸宁掌心轻轻捏了一下,又塞回被子里帮他掖紧被角,“你能平安,真好。”
“还以为你反悔,不想来了。”封山西阴处,玄司空显然等了有些时候,挑眉望着宣礼。
“我答应了你,肯定要来。”稍晃神就在莫攸宁那里呆久了些,等宣礼匆匆忙忙赶来显然是迟了。“今天有事耽搁,下次来早些。”
“就这么点时间,我肯定等得起,也不会跟你计较。”自然是知道他为什么耽搁,玄司空起身从容的沿着只容一人踮脚通过的山路走到宣礼面前,略微俯身盯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