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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拖累,”陆开桓上前一步,黝黑的眸子盯着孟笙,“你更不会是废物……”
“那我是什么?”孟笙惨笑一声,用一只手捂住脸,“你有了困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何茹……我不比她出身显赫,但我只想尽自己所能帮帮你——哪怕你并不稀罕。你问我去崔府干什么?我知道你怀疑崔府和陈永长沆瀣一气,我去崔府只是想帮你打探消息!”
陆开桓怔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孟笙心里竟然是这样迫切地想要帮他的,也没有想到他写给何茹的请求都被孟笙看到了。此时,他心里那些结才算是全部打开了,他伸手将人抱在怀里,声音低柔得像是怕吵醒一朵将开的花。
“傻瓜,你和别人又怎么会是一样的……我又怎么可能怀疑你?跟着你的那些人,不是派去盯着你做什么的,而是在暗中保护你的,以防我不在时你遇到危险,我又无法赶到。我知道你怪我将你保护得太过,可是笙儿,你真的不知道我曾经经历过什么……你若是知道了,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小心了。”
陆开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直刺得他心口痛。他缓了一缓,接着道:“但是,现在,我知道你的想法了,”陆开桓将搂在孟笙后背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我知道你不愿意只躲在我身后,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以后无论是好是坏,就算你害怕,也都得跟我一起面对,跑不了了,知道吗小傻瓜?”
孟笙的脸埋在陆开桓的胸膛上,那里的衣料已经被这场雨打透了,湿湿凉凉的,但是却让他感到格外安心。他将头依恋地靠了上去,像是傍晚归巢的鸟儿,收起翅膀,梳理着被晚风吹乱的羽毛。
他悄悄勾起唇角,小声道:“跑不了就跑不了,我才不会怕。”
有这个男人坚实的臂膀护着他,他还怕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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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方宅。
方玉生坐在椅子上,翘着脚翻看这个月的账目。窗扉处传来一声轻响,他头也没抬,拿起笔蘸了蘸朱砂,在账本上画了一道:“来了?”
影六笑了笑,走到方玉生的桌前,轻声道:“在看账?那我等你一会儿?”
一灯烛火将影六的身影拉得很长,他几近贪婪地借着这盏油灯去看方玉生。方玉生生得一副温雅的好面皮,但内里脾气倒是带着三分娇七分烈的,感受到一束炽热的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终于忍无可忍地抬头凶道:“影六,你看什么看!我又不是大姑娘,好看吗!”
谁知影六摸了摸下巴,倒是认认真真地答了:“好看。”
方玉生被噎了一道,颊侧也染了几许薄红,只是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倒会认为是烛光映的。他放下手里的账本,站起来道:“这次叫你来,是殿下托我问你一件事,殿下想要知道,陆远达的钱财来源。不必说那些明面上查得到的那种,殿下叫你专拣见不得人的说……还有,前几天肃王府上多进了五千两银子,是怎么来的?”
听了正事,影六也收起脸上的表情,正色道:“陆远达很少让我涉及钱财有关的方面,他对我大多都是下些杀人做事的命令,钱财是由他身边另外的人专事,所以我也不知道具体到底是从谁的手里供给陆远达的。但是我常被他派去护送银钱回府,以防被盗,所以大概晓得了一些。”
“护送银钱?”
“有一艘小船,常常星夜而来,在城郊河畔停下,我所要护送的银钱,都是从那艘小船上卸下来的。那船常常是什么也不装,只装着一箱箱的黄金。我曾经同船夫交谈过,他说这艘船是从慈阳来的,那些人瞒得紧,其余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慈阳么……”方玉生皱眉,低声自语,“慈阳……慈阳有什么呢?”
第四十九章·钱袋
“你说,晚宴上,崔家家主与陈知府坐在一处?”陆开桓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在桌子上敲了敲,“我就说,他们之间,肯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孟笙点点头:“是,且崔瀚确实就是崔家家主培养的下一代家主,崔家家主并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就将这个外甥当作亲儿子看待,你若是无处下手,可从崔瀚身上查起。”
他想起崔瀚那副纨绔模样就感觉浑身都不舒服,微微蹙了眉,却还是没能将那夜发生的事都说出来。
此时,一只白鸽从窗缝中飞了进来,片刻后乖巧地落在了陆开桓的肩上,用嘴梳理着羽毛。陆开桓将它捉下来,从鸽腿上取下密信,快速地从头看了一遍,然后交给孟笙。孟笙会意,拿到那纸条后,便在一旁的架子上取出火折子,直接就将那信烧了个干净。
“慈阳……”陆开桓揉着一跳一跳的太阳穴,站起身将这些日子来反复翻阅的大千国地图从一堆卷轴中抽出来,用朱笔将慈阳勾了出来,“既然是从慈阳走的水路,那慈阳作为源头应该有个陆远达的钱袋子……可我记得慈阳只是个小县城,每年堪堪能交上朝廷的赋税,若是赶上了灾年,那还反要朝廷拨银,那地方哪里来的一箱箱黄金?”
他觉得似乎离答案只有一线之隔了,但又觉得怎么也捅不破和真相之间隔着的那层纸,因此觉得十分头痛。
孟笙陪着他站了一会儿,眯着眼在那羊皮地图上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突然出声道:“如果……慈阳不是源头,而只是个中转站呢?”
陆开桓一怔,他感觉脑中似有一根弦忽然被拨动,猛地抬头盯着孟笙,复又低下头去,细细地看着那地图上绘制的八方水路,一字一顿:“是了。”
他就像是一个在闭着眼蹚水过河的人,在汹涌的乱流中被冲得摇摇欲坠,几失方向。但就在刚刚,孟笙的话令他茅塞顿开,福至心灵,似乎是在暗潮中忽然摸到了一块巨石,而顺着这块石头,恰是走向彼岸的路。
接着,他又坐下去,视线凝在地图上,长睫不由剧烈抖动,连呼吸都跟着颤了起来:“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慈阳,根本就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地方,既然最后一程是由慈阳到上京,走的水路,那么上一程有很大概率也是走水路!慈阳地小,只有汝河这一条运河通道,而这汝河再向上,就是接着能通到菱州的淮江这条路!”
这最重要的一环,终于在此时严丝合缝地扣上了——
菱州,竟是陆远达夺嫡的钱袋子!
孟笙有些迟疑地看向陆开桓,开口问道:“你是说,崔家……”
“是,正是如此!我真是糊涂,怎么就忘记了陆远达的母妃是崔家旁支一派的嫡女!每年菱州崔家贡缎,总是会托人为淑贵妃多带一批最新的花色,我原本没有多想,只以为那是崔氏心疼女儿,可现在看来,菱州崔家和陆远达那一派,原是早有勾结!”
陆开桓冷笑几声,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沉声道:“我原本还在怀疑崔家是不是没那么干净,但毕竟只是无凭无据的猜疑,不好因此就闹僵了,但现在看来果真如此——不管是陈永长,还是这个菱州崔家都是大有问题。现在就只管叫人去查,清清楚楚地查,我要将这个崔家里面的烂根都拔出来仔细瞧瞧!”
这些天来绕在心头的疑云终于全部被挥散,陆开桓站起来,快步走到孟笙面前,一把将人拉进怀里:“孟笙,笙儿,谢谢你……你真的是我的启明星。”
孟笙弯眼笑了笑,倒是没接这份功劳:“什么启明星,我也不过是灵光一闪,无意中提到的。你只是因着‘身在此山中’,才一时钻了牛角尖罢了。”
陆开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将这些天来的不快尽吐了出去,他留恋地蹭着孟笙的颊侧,像是一只狼狗蹭着主人撒娇一般。孟笙觉得好笑,却没推开他,任他这样磨蹭。蹭着蹭着,陆开桓倒是被孟笙那一头锦缎似的乌发蹭出了满心的火,他侧着脸去寻孟笙的唇,呢喃道:“笙儿,我们许久都没有过了……”
孟笙被他噙住唇缠吻,那舌轻易就抵开了紧闭的齿,溜进去放肆又霸道地挑逗,孟笙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吻得软了腰,几乎站不住。他感受着一股股热气扑在脸上,心知今日大概是逃不过了,干脆也回拥着陆开桓,低低说道:“别在这儿……去床上。”
半月前陆开桓不知发了什么疯,在这书案前就扒了他的衣服,非要在这里胡闹,将他按在桌上胡来了一通,先是用毛笔在他背上写写画画,又是抱着他在这书案前做那事,最后弄得孟笙喊的力气都没了,只余气音。一个姿势久了,弄得孟笙后腰都被木棱硌出了一道紫红色的印子来,四五天才消下去,孟笙现在看着毛笔都有些发怵,可不想再在这里吃苦头了。
陆开桓也想起来那通情事了,从喉咙里滚出笑音来,弯腰将人打横抱起,低声应道:“遵命。”
…………
隔日,大清早的,府上倒是来了个陆开桓等了许久的人。
那时候,闹了大半夜的陆开桓和孟笙正在一张暖被下睡得正酣,陆开桓最初听见小厮在外头通报的声音还不愿起来,最后还是被吵醒的孟笙强推着他下床去见人的。陆开桓捡起散落在床边的衣物穿上,一抬眼见着孟笙散着一头如瀑青丝,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强打精神看着他,那露出的肩头、脖颈上俱是星星点点的痕迹,心里难免软了又软。陆开桓将右腿抵在床边,俯身在孟笙额上亲了一口:“我先去了,你再眯一会儿。”
说罢,将被角掖了掖,便心情大好地出门去了。
房门外等着的小厮领着他一路穿过回廊,到了这栋宅子的正厅。因着这间正厅朝向不大好,陆开桓之前就命人摆了一扇屏风。他屏退小厮,独自一人绕过了那满绘青竹的屏风,对上那双与记忆中一般锐利的眼,笑道:“总使大人,有失远迎。”
第五十章·流言
谢攸将落在一旁摆件上的视线收回,站起身对陆开桓作揖道:“哪里敢要什么远迎,反是微臣来得迟了。”
陆开桓在刚到菱州的时候,就和谢和韵通信了,他思来想去觉得这菱州以他一人之力可能无法拿捏,又怕做了什么事情传到皇帝耳朵里去,说他武断,到时候无凭无据的,那就说不清楚了,反倒引起皇帝的疑心,所以他干脆写了信,要谢和韵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将谢攸遣来菱州……不久后陆开桓收到谢和韵的回信,说是这次夏核,谢攸会亲自去菱州,若有需要,私下吩咐即可。
夏核与冬核是大千国特有的官员考核制度,其中以六月的夏核为重头戏,十二月的冬核为辅,两项加起来,就是评定一个官员一年的成绩的依据。若是两项审核都能获得上上,那么这位官员下一年必定官运亨通,青云直上;若是都获得了下下,那么最严重的后果可能是连乌纱帽都保不住,被流放荒地。夏冬两次核查,是大千国所有官宦都十分看重的,尤其是文官、地方官,对于一些特别突出的地方,朝廷甚至还会派专人下至那地去考察,以防徇私。
而今年,天子密臣——御监阁督查总使谢攸——却突然自请要来菱州做夏核,不由令大千国朝堂上的各人都揣了一份猜测——御监阁在菱州查出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