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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尽-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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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暗喻意味太强了,听得孟笙眉头拧起来,冷声斥喝:“跪下!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是你能说的吗?”
  卓谨也是年纪尚轻,到底也才是个十九岁的孩子,有种年少轻狂的口无遮拦,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沉默着跪了下去。
  “别在这跪着,丢人现眼的,回你自己房里跪三个时辰,”孟笙甩袖转身,“该学的,你也要自己学,该做不该做的事情,也得自己动脑琢磨。我能救得了你一时,难道能救你一辈子么?以后的路要靠自己走,你要是要强就别光在嘴皮子上下功夫,也多学学怎么伺候主子,别总是叫我一次一次为了你费心费力!”
  这番话说的毫不留情,孟笙说完便步履蹒跚地离去了,只留卓谨在原地面色白得像是一张纸。
  秋意甚浓,凉风西卷,吹得御花园内树上残存的枯叶哗啦啦作响,孟笙却只穿着一身单薄袍子,从背影看,他瘦的吓人,纤腰被束在三指宽的腰带中,细得仿佛一捏就会碎。
  这风实在是太凉又太凶,呛得孟笙忍不住扶着树猛咳起来。他一咳就停不住,那曾经被一支毒箭穿透的肺叶如同破风箱一样震动起来,孟笙抖着手掏出一块帕子捂在嘴上,再拿下来时,只见浅蓝色的帕子中央有粘稠暗色的血慢慢晕染开来。
  到底是破败身子一副,活不了太长时间的。
  好在,他也算是想通了一些事情,此次回来,也并非是想要再活多久。
  御花园中有一处很大的湖泊,名为落雁湖。传闻是先皇在这片湖泊旁遇见了宠妃李氏,那时李氏在湖边抚弄琵琶,先皇对她一见钟情,便赐名此湖为落雁。孟笙坐在落雁湖边的石头上,心里死灰一片。若说他在之前多少对陆开桓有些妄想的念头,也早在去别庄修养之前被打消了。他身体开始衰弱,大抵是从元泰三十年,他和陆开桓从突厥刚刚回到大渝国,替陆开桓挡下那支破空而来的毒箭开始的。
  那时候也不知怎么了,只是见着陆开桓有危险,脑子里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身体便抢先一步挡了上去。那一箭穿透了他单薄的身体,但却没有伤到陆开桓半分。箭上的毒是二皇子从西域买来,至烈难除,尽管陆开桓登基后遍寻天下名医,也没能完全根除此陈年阴毒。这么多年了,正是体内未完全清除的毒素一点点拖垮了他的身体。陆开桓心疼他,便在京郊买了个极大的宅子,平时派人打理看守,孟笙有时犯病,难受得紧了便放人去养养身子。
  但陆开桓到底是不愿放手的主儿,在孟笙此去别庄之前,便被缠着狠狠索求了一顿……待床榻之间的喘息渐渐消下去,孟笙已经累得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说:“孟笙,朕喜欢你,舍不得放你走……你不要去太久,朕会想你的。”
  孟笙汗湿的头发黏在脸上,嘴唇湿润红艳,靠在陆开桓胸膛上轻轻喘息,过了一会问道:“陛下说喜欢我,到底喜欢我什么?”
  陆开桓搂着人,在那雪白的脖颈印出几个吻痕:“最喜欢你……听话。”
  孟笙愣了一下,垂眸轻轻笑了,眼底的光如同在风中摇摇摆摆的烛火,忽然熄灭了。
  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听话的奴才,使顺手的狗,陆开桓必定是喜欢极了他的乖顺。
  在这一刻,孟笙忽然觉得他撑不下去了。
  陆开桓逼着他喝那些女人催乳的药汤,只为了满足那些亵玩的心思。尽管他那样推拒乞求,陆开桓仍是找人看着他必须按时服用,好肆意欺辱他,连他从别庄回宫,陆开桓都要特意问上一句药有没有按时喝……大抵是从来没有把他当人看过。
  这世上到底有什么是值得留恋的?到底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他活得这样辛苦,又到底是为了谁活着?难道只是为了一个不把他当人看的陆开桓活着吗?
  既然生不能由自己决定……那么死,总是可以的。
  孟笙陡然回过神来,看着落雁湖被风吹皱的湖面,笑弯了双眼,打心底生出一种解脱的快意。
  他不后悔,也不惧怕,若说有什么心有不甘的事,那大抵就是活了一辈子,竟没得到过一份真真切切,把他放在心上的爱。也不知道死后,陆开桓需要多久就会把他这个人彻底忘了……是一年,两年,还是他的离去,甚至都不能在日理万机的帝王心里扰起些波澜?
  ……其实他想要的一直都很简单,只是,陆开桓始终没有明白过。
  罢了,也不需要他再明白了。
  四周无人,御花园里是一片死般的寂静。
  忽然,一声沉沉的落水声……
  再瞧去的时候,湖边已经没了人影,只余湖上那久久不息的波纹,一圈一圈地向远处扩去。


第三章·痛失
  “笙儿!”
  陆开桓忽然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起身,但周遭是一片漆黑,静得吓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心里忽然涌上一种恐慌,掀开罗帐,大声叫道:“来人!”
  “陛下,有什么吩咐?”
  “孟笙呢?”陆开桓平日不忍心要孟笙陪夜,就算是叫他陪夜也是在龙床上一起入眠,因此孟笙几乎不做守夜的活,“给朕把孟笙叫来!”
  “陛下,奴才……奴才自傍晚见过孟公公一面,便再也没见到他的人……”
  “给朕立刻去找!”陆开桓捂着胸口,丢给那太监一枚令牌,“找不到就给朕去调御林军,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这一夜,皇宫内灯火通明,没人睡的下一个安稳觉。
  直至四更天,才有人来报,在御花园的落雁湖里,捞出了一具尸体,请陛下去辨认是否是孟笙。
  陆开桓倒吸了一口凉气,勉强站住脚,缓了许久才坐上轿辇,朝御花园的方向赶去。一路上,他都强打精神安慰自己,那肯定不会是孟笙,可越是想,便越是手脚冰凉,全身发麻。
  浑浑噩噩的,也不知过了多久,被人抬到了御花园,那里正围着许多人。一见着陆开桓来了,侍卫和奴才们纷纷行礼,为他让出一条路来。陆开桓走得很慢,似乎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才挪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那具尸身旁边,蹲下身,借着有些模糊的火光,楞楞地盯着那个了无生气的人。
  那尸体在水里泡的久了,面部有些浮肿,皮肤泛出一种死灰的苍白,但依稀可见其生前的风采。
  陆开桓怎么会不认得这张脸,就算是被泡得有些走了形,但这是一副他看了二十年的面孔,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谁——
  这是他的笙儿。
  他蹲在孟笙身边,轻轻拍着那人的脸颊:“笙儿,你醒醒好不好?只要你醒了,朕不会怪你乱跑的,你想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好不好?”
  没有反应。
  “笙儿,算朕求你了,你睁开眼睛,看朕一眼,就一眼?”一滴热泪溅孟笙冰冷的面庞上,可惜这滴泪来得太晚,已然不能再暖得了这具寒了心的躯体,“你是不是生气了?你怎么罚朕都行,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朕?”
  “陛下……孟公公他……他已经去了……”
  “闭嘴!你胡说什么!他没死,他没死!!”陆开桓一巴掌打开那个太监,“朕说他没死!给朕叫太医院院首来!立刻去!”
  奴才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惊愕,可谁都不敢违背圣意,也不敢在此时多嘴,生怕招了皇帝的霉头,于是便立刻去了太医院请人。
  陆开桓浑身发抖,跪坐在地上紧紧抱着那具冰凉的尸体,像是抱着一块冰。深秋的水寒得很,浸得孟笙的身体也冰的要命……他怀里的这具身体,已经不存在任何一丝属于活人的温度了,可陆开桓却不撒手,就那么执拗的抱着,任由寒气从皮肤相接的地方传来。
  他搂着孟笙的头,小声嘀咕道:“笙儿,你是不是冷了,我给你暖暖,好不好?”说罢竟将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裹在那具早已没有感觉的尸体上。
  陆开桓觉得有什么东西硌在他腿上,伸手去摸,在孟笙腰间摸到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东西,陆开桓费了些力气才把那东西掏了出来,当他看清楚那是什么之后,终于忍不住,流下滚滚热泪。
  那是一块芙蓉玉雕刻的玉佩,是桃花的图样,通体呈淡淡的粉白色,算不上是顶好的玉石,玉色不够清透且有杂质,雕工也不怎么样,甚至还有一片花瓣有刻错的痕迹——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权宦随身带着的竟是如此廉价的一块玉佩。
  但陆开桓明白,这块玉佩是哪里来的。
  这是他尚且还是少年的时候,亲手为孟笙雕的桃花佩。
  那时陆开桓作为质子,被远送突厥,只有孟笙毅然决然地跟着他去了突厥受罪。在突厥,他和孟笙过得是极为压抑的生活,只能苦中作乐,倒是和孟笙在那蛮夷之地过了三年简单快乐的生活,这块玉佩就是在孟笙生辰时,陆开桓为孟笙准备的贺礼。只是当时陆开桓身上的钱不够,只能买了一块品相平平的芙蓉玉,拿回来自己雕刻。
  这么多年过去了,陆开桓已然记不得孟笙收到这块玉佩的时候是什么神情了,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块早被他丢在记忆长河中的玉佩,竟被孟笙这样视若珍宝地带着……
  神思恍惚间,太医已经提着木箱匆匆而来:“参见皇上。”
  陆开桓茫然地抬头看了一眼太医,然后扯唇惨然一笑,低声道:“你过来看看,他是不是走了?”
  太医怔了一下,将手探上孟笙细瘦的手腕,在心里措了一番婉转的言辞,却被皇帝抢了先:“行了,你不用说了,朕知道,他已经死了……也是,他怎么还愿意留在朕身边?你说是不是?”
  这番话已将太医吓了个半死,连忙跪地磕头,恐慌到了极点:“请陛下恕臣无能,恕臣无能……”
  皇后不知何时也到了御花园,站在陆开桓旁边提醒道:“陛下,是早朝的时辰了。”
  陆开桓抬头看了看皇后,眼神里满是血丝,似乎一夜间便苍老许多。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后扶了扶松松挽着的发髻,弯腰在陆开桓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一字一句道,“陛下还是赶紧梳洗上朝吧,免得这宫里传出去,说您为了一个宦官伤心欲绝,甚至罢了早朝,陛下想想,这要是被天下人知道,不知道该怎么想陛下,怎么想孟公公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陆开桓如同被皇后兜头浇了一大桶冷水,整个人都冷了下来,许久,他低头亲了亲怀中孟笙的额头,然后将人放在地上,强撑着吩咐道:“烧了吧。”
  这三个字,是陆开桓这辈子下过的最心痛,最不忍的命令。
  他是皇帝,是九五之尊,天家颜面不允许他为一个太监再有过多的失态,于是他只能强忍着涌到喉咙的血腥味,吩咐了孟笙的后事。
  只是,自打十一岁那年孟笙来了他身边后,他早就习惯身边围着那个人……没有了孟笙的将来,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那一天,陆开桓还是如往常一样,换好锦绣龙袍,坐着龙驾上了朝,看上去与每一日都一样,毫无破绽。但只有陆开桓一个人知道,那日早朝大臣的启奏,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嘉安六年,嘉安帝寝殿中多了一个无字牌位,其后是一个紧封的白色玉罐,里面是什么,宫人心知肚明。皇帝每日睡前必做的事情便是要烧三支香插在香炉中,并且对着牌位自说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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