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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皇帝有过在先,失信于民,那么在后宫乃至皇嗣的处置上,作为太后,她便一言九鼎。
看来这阵子,太后也是被逼得狠了,才会绝地反击,不惜耗尽自己与皇帝那一点母子情分。
仪仗蜿蜒而来,又有内侍在殿后架起屏风,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坐了下来。
轩辕晦笑了笑,合乎规矩却怎么看怎么敷衍地行了礼,“问独孤太后安。”
连一句“母后”都欠奉了。
独孤太后的声音清清冷冷地在屏风后响起,“皇帝免礼。”
赵诩悠悠一笑,率领群臣向独孤太后行了礼,便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看戏。
人都到齐了,轩辕晦便对宗正寺卿以及他找来的几个院正道:“稚子娇嫩,取血之时请手下留情。”
几人应了,便有人取了器皿来,赵诩站的远,乍一看似乎和书中提过的并无两样。
“请列侯做个见证。”独孤太后冷冷道。
话音一落,窦立为首的勋贵们便围了一圈。
轩辕晦对沈觅、赵诙、肃抒恩、裴隽等人笑道:“广陵侯、郾城侯、张掖侯、闻喜伯,你们亦有爵位,难道不想凑个热闹么?”
说罢,他自己也走下玉阶,撸起袖子,对太医道:“请。”
太医小心翼翼地取了天子的血,又用针戳入太子粉嫩小手。
令人讶异的是,小太子只是抖了几下,瘪了瘪嘴,倒也未哭。
“ 如此英雄,定是我儿。”轩辕晦感慨道。
他还在沾沾自喜,就听沈觅高声道:“恭喜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颍川国公一个爵位,赵诙郾城侯(靠近颍川)一个,其实赵氏捞了两个爵。
沈大人这个封邑好,可以去扬州养老
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呢?接受番外点梗 (^o^)~ 我酌情选
ps:不开车 不开车 不开车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122章
那两滴血真的溶到了一起,再不分开。
赵诩放下一半的心,不管如何,太子的位置是保住了。
沈觅却是心如擂鼓,偷眼去看赵诩的神色——皇后的冠帽可会变色?
御医又取了赵诩的血,小心翼翼地滴了滴方才太子的血进去。
众人翘首张望,连屏风后的独孤太后也站了起来。
御医周身一振,神情极其微妙地盯着赵诩看了许久,方道:“恭喜皇后殿下!”
赵诩自己探头一看,突然有些想笑,难道这太子当真是用什么回纥秘术生出来的?怎么和谁的血都溶?
“御医,”独孤太后的声音从后殿悠悠传来,“哀家与皇帝情如母子,不如也让哀家凑个热闹,添个血浓于水的彩头。”
她这话说的不可谓不歹毒,一方面又将她与轩辕晦的母子情分抬了出来,一方面,轩辕晦只是她养子天下皆知,如果她和小太子或者皇帝的血融到一起……
太后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又从惊诧不已到恍然大悟,皇帝定然是在水中做了手脚。
赵诩微微扬起头看着屏风,不知为何,他有感觉,此时此刻独孤太后也定然在看着他。
他们本可以不如此剑拔弩张,可从太后纵容白日社对他下手那一日起,陇右勋贵与河东士族必将水火不容。
兴许轩辕晦有着制衡的心思,可就算是他也不能不承认——元光一代,只能有一个后族。
轩辕晦本托着腮的手顿了顿,随即朝御医指了指,“太后年事已高,可得小心些。”
“回禀陛下,太后娘娘的血与旁人均不曾相溶。”
屏风后的身影丝毫未动,不知是过于吃惊,还是大失所望。
“也罢,”轩辕晦轻轻一笑,“孔少卿,崇圣公今日可到了?”
孔维轶已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正真心为帝祚有后欣喜,一听他此问便茫然道:“太子满月,普天同庆,陛下有旨,宣家父与天师府张道长一同入京庆贺……”
“犬子无状,臣有罪。”到底是孔府族长,即便孔维轶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崇圣公仍然一副泰然自若之状。
轩辕晦眯起眼笑了笑,“我看朝中似乎还有人不甚心服,不知崇圣公是否愿意为朕分忧?”
“陛下之命,臣无有不从。”
当崇圣公与孔维轶的血溶到一处,却与旁人的血毫无干系之后,纵是再顽固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太子元后嫡子的身份无可动摇。
赵诩垂下眼睑,背后早已湿了一片。
轩辕晦轻笑一声,对屏风道:“太后,您可满意了?”
此时此刻,就是再鲁钝的人也已感悟到,尽管出了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即使德宗朝起,独孤氏不附逆党,为宗室几番生死……
可这个与皇室一同发迹,几经起伏仍屹立不倒的陇右豪族,在新朝的前程恐怕也便到此为止了。
“臣有本启奏。”沈觅不失时机地开口,“关于三省改制一事……”
他欲言又止,目光定定地投向屏风后的方向。
到底是肃州的老人,就是如此知情识趣,轩辕晦颇为满意道:“太后大病初愈,又折腾了好一会,还不赶紧送太后回宫将养凤体?”
独孤太后已知无力回天,独孤氏子孙荣辱仍牢牢把握在轩辕晦手上,此刻也不敢发难,只好浑浑噩噩地回了寝宫。
“沈相,继续说罢。”
接下来的大朝会无风无浪,直至最后,轩辕晦用手指点了点群臣,“既是三省改制,那须得由三省宰相总管。尚书令、中书令,你二人有何看法?”
赵诩谦辞道:“沈相老成谋国,在肃州时便身居相位,臣才疏学浅,不胜其任,还请沈相为君分忧,为国担当。”
“唉,殿下此言差矣,在肃州之时,谁人不知乃是司徒总领吏治,臣不过从旁辅佐。”沈觅情真意切,“殿下本就是王佐之才,将相之器,更与陛下君臣相得,伉俪情深,兹事体大,臣以愚钝老迈之身,实不敢担此大任,还请圣天子明鉴!”
眼见沈觅说着就要跪下来,轩辕晦赶紧道:“沈相将话说到这份上,扬光便不必再谦了。你既年富力强,事儿自然得由你来办。不过沈相你也别忙着偷笑,虽是扬光总揽,可到底是三省之事,谁都别想躲懒去。”
沈觅赶紧道:“臣不敢。”
“散朝。”几桩大事今日都得了了结,轩辕晦兴致颇高,起身便匆匆回内宫了。
赵诩苦笑着看沈觅,“沈相,日后你我怕是要常在紫宸作伴了。”
许是赵诩铁口直断,当天夜里,他便硬生生熬到子夜才回蓬莱殿。
攀爬玉阶时,只觉得脚步发虚,头昏眼花,对身旁拨来服侍他的内侍守全道:“现下我尚年轻也便罢了,过个几年,恐怕只能让你们将我抬上去了。”
好不容易回了寝宫,却见黑灯瞎火,轩辕晦一人卧在重重锦绣中睡得人事不省,长胳膊长腿几乎霸占了整张龙床。
想起自己这一天——四更天早朝后,便到了紫宸殿,先见几位阁老、六部尚书,随即一同用午膳,中间打了多少机锋,应付了多少坑害;午膳后,又以皇后的身份见了宗正寺卿及少卿,殿中省监及少监乃至六局奉御,重新立威立规矩,将帝后太子身边的人重新筛选;快黄昏时,沈觅又来找他,说是陛下觉得三省改制的章程太过粗糙,还需细细拟一份出来,就这么一来二去,折腾到这个时辰。
而罪魁祸首整日除去早间批了几个奏折,去看了眼太子外,整个午后几乎全在上林苑与旧将游猎饮宴……
赵诩低头嗅了嗅他身上,尽管已沐浴过,但仍有淡淡酒气,瞬间心头火气,伸手想去掀他的被子。
就在此时,轩辕晦似是醒转,感觉到他在身旁,嘟哝着凑了过来,伸手将他拽到榻上,贴着他脖颈蹭了蹭。
赵诩长叹一声,歇下了找他算账的心思,任凭困意将自己裹挟,到底是伴君一夜好眠。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的身世上一章作者有话说说过了,请南张北孔进京,也是为了给太子的合法性和尊贵性添砖加瓦。
南张北孔可以去度娘衍圣公和天师世家
第123章
太子满月那日,是个雪霁天晴的好日子。
刚过五更,宫城中地势最高的蓬莱殿中便已然嘈杂起来。
轩辕晦翻了个身,托腮看着赵诩只着中衣踱来踱去,“朕的梓童,能不能别再乱转了,眼晕。”
赵诩顿足,挑眉看他,显然被气笑了,“陛下啊陛下,你是真的心宽,还是没把太子放在心上?待会便要去祭天祭祖,太子的名讳都还没定,难不成你要对太、祖太宗、世祖仁宗禀报,我家轩辕大郎聪明绝顶,天生福相,做这个太子再合适不过,日后江山社稷托付给他,你们尽管放心?也罢,祭天祭祖是陛下你与列祖列宗的事,我等闲人都管不着;那晚间宴请群臣,你是不是也要将太子抱出来,说这是我家大郎,诸位多多照拂,尽心辅佐?”
轩辕晦见他气急败坏,竟还没心没肺地笑笑,倒回榻上,露出半身斑驳痕迹。
“你啊,”赵诩实在没办法,折回他身旁,将锦被拉到他肩上,“要是有内宦看见,成什么体统?”
轩辕晦不置可否地笑一声,“朕就是体统。”
说罢,他沉吟了一会,“我轩辕氏虽认轩辕黄帝为祖,却是实打实的鲜卑人,过了这两百余年才与汉人无异。可到底不如你们这些世家讲究,给皇子起名也不过取同个偏旁,鲜少正儿八经地按族谱排辈。据闻世祖曾动过这个念头,后来觉得太麻烦而作罢。我倒是觉得,此事倒是可以从这代做起。回头我去宗庙时,再想想罢。”
赵诩瞥他一眼,“你既有主意,我也不多管闲事了。”
“哎,分明是你家事、分内事,如何就是闲事了?”轩辕晦伸手去取里衣,不知挣动了哪里,忍不住“嘶”了一声。
赵诩为他取了衣裳,一件件为他穿上,“恕臣逾越。”
“再犯上的事你也做过,谈什么逾越。”轩辕晦若有所思,“先前鸿胪寺收到了崔长宁从吐火罗送来的贺仪,他说满月他是赶不上了,小太子抓周之时,再添点彩头。”
谈及这个同窗,赵诩忍不住莞尔,“说起来,先前发难的孔维轶也是他同窗,崔静笏倒是知交遍天下了。”
轩辕晦“嗯”了一声,并未多言。
赵诩心中却是透亮——归根结底,这孔维轶看似在发难,实则却是在解围。
后党也好,勋贵也罢,派人笼络或挑拨孔维轶,想让这个“书呆”前去出头,以皇室血脉不可动摇之名发难,皇后必然被废黜,皇帝亦有可能英名扫地。
可他们想不到,轩辕晦看似猝不及防,实则早有后手,只看那日几个院正如此镇定自若,其中没有蹊跷,谁也不信。
不管如何,再无人可拿太子的身世大做文章,太后在后宫之中微乎其微的影响力更被削弱。
赵诩看着束玉带的轩辕晦,没头没脑道:“你我初遇时,我绝未想到今日。”
“哦?”轩辕晦挑眉,“你是觉得我该横死半途,还是老死肃州?”
赵诩戳戳他腰眼,“这几个字眼,忌讳得很,莫再讲了。”
轩辕晦软了软腰,瞪他一眼,又听赵诩道:“从前鬼蜮伎俩均是喊打喊杀,而如今,你也知用谋略去爱人护人了。”
轩辕晦略一停顿,沉吟道:“从前孤身悬在肃州,早就无牵无挂,而我如今妻子俱全,当然要为你们筹谋打算。不然,哪里还有男儿的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