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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怒不可遏,干脆将大半免职,从太学和各州县匆匆简拔了不少顶替。
这招从前世祖为二党掣肘时也曾用过,可彼时世祖为东宫太子,一早便命门下四处寻访贤才,就算是临时任命也不必担心才不堪用。而这次轩辕昕选来的那些,要么是涉世未深全靠太学师长前辈举荐,要么是无才无德一路靠着溜须拍马升官,这些人将本就错综复杂的朝事搞得更加乱七八糟。
晚间轩辕晦从军中归来,见赵诩已不等他,径自用晚膳了,也不生气,呵呵一笑便搬了个胡床坐在一边,就着赵诩案上的饭菜接着吃。
赵诩触了触碗底,“有些凉了,我让小厨房再做。”
轩辕晦摇头,“无妨的,你说崔静笏这招,可算是以退为进?”
“以退为进么?”赵诩勾起唇角,“我看未必。这必不是崔静笏的手笔,也不知是邓党哪个不入流的狗头军师出的主意。”
见轩辕晦有些迷惘,赵诩便取了竹箸,循循善诱道:“你我与崔静笏结盟,乃是因目前我们均与轩辕昕为敌,你说可对?”
“没错。”
“眼下虽然轩辕昕焦头烂额,可邓党细究起来,也并非毫发未损,若是崔静笏,他绝不会出这样的主意。”赵诩将竹箸摆成一个三角,“咱们目前这三方,论势,邓党最大;论名正言顺,轩辕昕当先……”
轩辕晦立即道:“论起主母的贤德敏慧,那还得数咱们肃王府。”
不待赵诩呵斥,轩辕晦道,“我懂你言下之意,目前这个三角已是摇摇欲坠,就等着一方打破,随即各自吞并,最终决出雌雄来。”
他单手将其中一支竹箸掰断,一并放在左手那支旁边,“轩辕昕既无果敢亦无谋略,必然最先败下阵来,而他残存之势,总要有人接手。目前崔静笏打的主意就是借我们的势灭了轩辕昕,然后再借地利之便,吞了他的余党壮自家声势,最终再回过头来对付我们。”
赵诩默然地将两支完好的竹箸取回,继续用膳,留下轩辕晦一人盯着断了的竹箸发呆。
用了口烤羊,又夹了一筷子,就见轩辕晦依旧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赵诩便笑道:“王爷英明。”
轩辕晦皱皱鼻子,不管不顾地站起来将肉叼走,嚼了嚼便咽下了。
赵诩气得直笑,“你是狗么?”
说着还是将自己的竹箸递给他,两人闲谈叙话,共度良宵清光。
第55章
正庆二年,贵妃赵氏有了身孕,皇帝龙心大悦,封其为皇贵妃,形同副后,执掌凤印、代管宫务。
消息传到陇西,赵诩便让白日社的西统领于河给赵语捎去珍贵药材、金银珠宝,更有一封密信。
赵贵妃一读完信,当晚便挺着还未显怀的肚子,在轩辕昕面前说了番肃王妃在苦寒之地、远离家乡、断绝子嗣,如何凄惨,请他复了轩辕晦亲王之位。
想不到皇帝不仅未允,反而拂袖而去,并下旨待她孩子出世,便改了玉牒抱到皇后膝下抚养。
听闻此事的赵诩笑不可抑,对轩辕晦道:“你出的什么阴毒主意,她竟也信了,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
“都是父皇宫里玩剩下的,”轩辕晦转着手中念珠,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怪只怪你那堂妹太蠢,竟真的以为你和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过,崔静笏与孝悾渤汕子行┤兆恿耍趺慈尴ⅲ磕闼凳切{不能生养还是崔静笏他不举?”
赵诩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瞪他一眼,“殿下怎么整日如同个长舌妇人般念叨这些后宅之事,真是越过越回去了!”
“浮生长恨,以后戎马倥惚,烦心的日子在后头呢,现在不沾点烟火气,他日满地狼烟的时候,后悔都来不及。”轩辕晦振振有词。
白苏恰在此时通报,“二位殿下,小公子来了。”
赵诩惊喜道:“还不请他进来。”
轩辕晦酸溜溜道:“颍川赵十九真是交游广阔,方才还说到博陵崔公子,这回又是出自哪个高门大户?”
赵诩忙着激动,一旁的白苏道:“亦是出自颍川……”
他还未说完,就有个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的锦衣青年踱进门来,眉眼含笑。
看清他脸,轩辕晦忍不住阴阳怪气道:“春草年年绿,王孙归不归,十九郎,人家可一直苦苦念着你呐。”
那青年霎时愣在原处,打量轩辕晦半晌才迟疑问赵诩:“堂兄,这是肃王殿下?”
轩辕晦这人毛病不少,比较显着的莫过于三个——脾气奇差、装腔作势、异想天开。此刻看他那神情,多半已然在脑中构思出一部鸿篇巨作。
“王爷当真忘性大,前几日还巴巴地跑去沈府,怎么如今就把我堂弟忘了?他名赵诙,行二十四。”
经他一提,轩辕晦才猛然记起此事,干笑道:“哪里的话,不过是开个玩笑,一见他我便知道定是赵二十四无疑,这般丰神飘洒,这般器宇轩昂,除去王妃的弟弟,谁还能有如此风姿?”
来前赵诙便听闻肃王惧内如虎,被王妃吃的死死的,当时他还以为是肃王放出自污的谣言,如今看来还颇有几分真实。
“在下赵诙,拜见肃王!”腹诽归腹诽,赵诙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轩辕晦赞道:“到底是诗书传家的一等华族,这礼数周全的。不过赵二十四,你兄长诗词歌赋、兵法谋略样样皆通,你所长为何啊?”
赵诙谦逊一笑,“我自幼愚钝,对圣贤之书总是不得其解,只对那些旁门左道感兴趣,却也并无大成,唯一拿得出手的,怕是我的算学。尤其是后来堂兄引荐我进了太学,又寻觅了不少管商之学的孤本……”
轩辕晦转头看赵诩,赵诩只点了点头,想起他那么久前就已为自己筹谋,不由得心中软得一塌糊涂,便柔声道:“既然如此,你便先跟着沈觅四处看看。”
“之后,你写个策对上来,我看看你这些年可有精进。”赵诩插嘴。
轩辕晦起身,本想拍赵诙的肩膀,不知为何又放下了,“你先去洗漱歇息,晚间我在翠柳居设宴为你接风,也为你引见引见。”
见赵诙还有些迟疑,轩辕晦便道:“不必担心,今晚你见的尽数是肱骨心腹。”
赵诙这才礼数周到地退下。
揽过赵诩的肩膀,轩辕晦轻声道:“多谢。”
赵诩挑眉看他,“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轩辕晦不无诧异地发觉,自己竟又有想与他亲昵的冲动,只好一边唾骂自己,一边强自压下心中蠢蠢欲动,故作端方道:“只是我看王妃于商道,已经很有见地,赵诙再如何厉害,难道还能强过你去?”
“我那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赵诩按住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均输平准一类,我不如他。他幼时便长于心算,我来肃州前偶然发觉他在天文历法上也颇有所得,就以管子考他,他对答如流,我当时就存了这个心思,想不到如今竟用上了。”
轩辕晦看着二人交握的手,一时有些心猿意马,可又想起先前孟浪之事,只好强自压抑着。
赵诩却挑起轩辕晦腕上念珠,仔细看了看,“养的不错。”
轩辕晦愣了愣,看向龙眼菩提的一百零七颗念珠还有那夜光母珠,“许是我近来心诚,时常念经的缘故吧。”
赵诩低头笑笑,松开他,心中却想着——看来王爷已从先帝事中缓了过来,近来养的不错。
晚宴人确实不多,除去主人肃王夫夫、主客赵诙,主陪是沈觅,还有几个司农司粮,并无他人。
赵诙出身大家,自是温文尔雅、谈吐不俗,一旁的沈觅极是满意。
轩辕晦见雅间外的屏风后人影绰绰,心中也是有数,便寒暄道:“二十四郎可有家室?若有便一并接了来?”
赵诙似是噎了噎,放下竹箸才答道:“在下尚未娶妻。”
“那通房呢?”沈觅立即问道。
轩辕晦恨铁不成钢地瞥他一眼,又听赵诙规规矩矩地回答,“我颍川赵氏门风甚严,成婚前不得有房内人,这些堂兄也是知道的。”
沈觅自是满意地不行,看赵诙的眼神愈发的露骨慈爱,让一旁的赵诩忍俊不禁。
“也罢,只是有个难处,”轩辕晦促狭道,“二十四郎,你若是住王府便只能住秾李楼,便是我与你堂兄所住的这间……到底有些不太方便。”
他没脸没皮,赵诙倒是红了俊脸,“那我在城中随意赁一间小院便可。”
“你正好要跟着沈大人学东西的,不如就住在他府上好了,沈大人你没意见吧?”赵诩会意,撺掇道。
“哪里的话,求之不得。”
于是,这事便定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管商之学 管仲、商鞅
第56章
肃州这里上下一团和气,万里之外的长安也是喜气洋洋。
轩辕昕的一个美人为他诞下一女,虽不是皇子,可也算得上是为轩辕氏开枝散叶,于是轩辕昕大喜之下,下令举国上下普天同庆,除肃州外免去半年税赋。
这下子,新帝对肃州的苛待算是再无遮掩,人尽皆知了。
“他应该庆幸,若他生了个儿子,恐怕他离暴毙也便不远了。”轩辕晦听闻此事,既不为他三皇兄喜得千金欣喜,也不为肃州激愤,真正的也无风雨也无晴。
赵诩蹙眉,“不过邓党最近动作倒是很大,我怀疑,他们怕是忍不了多久了。”
正值重阳,肃王府做了菊花糕,轩辕晦一会拈一块,一会拈一块,转眼那一小盘便已吃了大半。
“守宁,吩咐下去,今日王爷的晚膳便免了。”
轩辕晦无辜地瞪大眼睛,将那句“为何”咽回去。
赵诩又取了几份邸报,朝中的换血还未结束,轩辕昕似乎是尝到了片语成旨、生杀予夺的甜头,竟对着邓太后最为宠信的内侍侯虎下手,免去他一切官职,打发他回老家养老。
朝中的种种乱象看在肃王夫夫眼里,可谓五味杂陈。于轩辕晦而言,新帝的种种昏聩作为恰恰衬托出先帝的忍辱负重、智勇双全来,而对赵诩来说,这却意味着大乱的临近。
“如果你是邓演,你会急么?”赵诩拈起一块菊花糕,若有所思。
轩辕晦学着他眯起眼,“他今年七十有二,若是再不动作,恐怕真的只能追封了。”
“邓翔和邓翱兄弟也不知是何打算。”
轩辕晦猛然捏碎了手中糕点,冷声道:“我倒是想看看邓演这个‘太、祖’能不能得个全尸!”
事实证明,这一日来得并不算迟。
十月初一的大朝会,本该接受群臣朝拜的皇帝并未现身,反而是先前告病的太师邓演、宣郡王骠骑大将军邓翔、辅国公邓翱一同出现。再然后,朝中上下又多了许多生面孔。
驸马崔静笏再度迁至中书侍郎,这位年仅二十一岁的世家子弟成为本朝史上最年轻的副相。
听闻此事时,赵诩本以为自己心中会有酸涩嫉恨,想不到却是一片恬然,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
倒是轩辕晦为此颇为忿忿,将崔静笏说的一文不值,“有才无德,迟早祸害天下。别说二十一岁做中书侍郎了,就是他做了尚书令,他日也是遗臭万年,万人唾弃。”
见赵诩面无表情,轩辕晦还以为他难过,继续宽慰道:“邓党也实在小气,若是你我处在这个情势上,你放心,我定然封你个……”
说着他便卡住了,封赵诩什么呢……国公肯定不够,更别说侯了,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