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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我者谓我心忧-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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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云祁下令让士兵在原地稍作休息,吃饱喝足了走栈道。
  “王上,吃点东西。”范夤将大饼递过来道。
    楚云祁摇了摇头,他盯着那狭窄陡峭的栈道,转头问冯高:“还有别的路可走么?”
  “没有了,这条相比其他的路是最好走的了。”冯高摇了摇头。
    楚云祁听罢皱了皱眉,这条栈道在天气晴朗的时候走都十分危险,若是再起了雾,他简直不敢想楚国的士兵们该怎么走下去。
  “怕个屁!老子是来砍岭贼的狗头的,这路算什么!”军中有士卒气势恢宏地喊了一嗓子,打破了压抑的氛围。
  “对!二虎说得对!”立刻便有人附和道:“怕个屁!”
   一时间,楚军人声鼎沸,士气高涨,众人纷纷向栈道上挤了去。
   楚云祁皱了皱眉,拔剑对着身旁的一块巨石削了下去,如同雷霆般的声音吓得众人立住看向楚云祁这边。
  “军中不得喧哗,都当做耳旁风么?”
      楚云祁沉着脸,抬高了声音道:“这里是军营不是三尺陋巷,诸位身在军队,就应该知道军法是什么,如此不懂军规,还谈什么上阵杀敌?”
    士卒们面面相觑,才意识到就这么毫无组织乱哄哄地挤上栈道会有多危险,众人低下头,缓缓退了回来,不知是谁带头,哗啦啦跪在楚云祁面前。
    楚云祁扫了一眼众人道:“本帅知道诸位都是我大楚的热血男儿,只是这么你争我抢地过去太危险,我大楚的锐士是要为楚国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怎能葬身在这吃人的山中?!适才挤过去的士卒班师回朝后依据军法惩罚。”
   “诺!”众人应声。
   “本帅开路,各军司马编排好顺序跟着本帅,副将范夤断后。不得喧哗闹事,违令者,本帅刀剑伺候!”楚云祁冷冷扫了众人一眼道。
   “诺!”范夤和各路司马抱拳行礼道。
    很快,众士卒便一字排开,由楚云祁领着缓慢却平稳地踏上栈道。
    楚云祁后背紧紧贴合山崖,面前便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便会坠崖摔的粉身碎骨,将士们都凝神看着脚边的路,队伍静的出奇,只有风吹刮山谷的呼呼声和不知在那个山头的猿猴啼鸣声。
       岭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勾连。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楚云祁在班师回朝后,每每想起攀爬栈道的过程都会唏嘘好一阵,他用夸张的语言向苏珏陈述,而白衣相国总是浅笑着静静倾听。
    大军走过栈道,每人都出了一身冷汗,被山风一吹都瑟瑟发着抖。
      楚云祁也是一身冷汗,身上穿着的玄铁铠甲压在被汗水浸透的衣服上,冰冷似铁。他吩咐各路司马清点人数后朗声道:   
  “将士们,岭国的国都就在眼前,今夜便攻占川渝,斩敌多者,重重有赏!”
  “诺!”山谷间传来众人的呼声。
    岭王自恃大庾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堑地势无人能翻越,便将都城设在大庾岭山前的平原地带,连城墙都懒得修建。
       于是,那还抱着美人温存的岭王还没来得及穿好衣服,寝宫的门便被一脚踹开,两名楚国将士架着他出了寝宫。
       宫门外楚云祁领着三千将士站在门外,火把在黑夜中噼噼剥剥作响,长五尺、高三尺,绘有“楚”字的大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岭王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指着楚云祁难以置信道:“你不是南巡了么?”
    楚云祁眯了眯眼睛,压低了声音慢条斯理道:“寡人南巡路过贵国进来坐坐,岭君不会不欢迎吧。”
   “你、你们!”带着寒意的夜风将岭王最后的睡意吹尽,他瞪大眼睛指着楚云祁,堆满肥肉的脸扭曲着,他破口大骂道:“楚王小子,你不得好死!论辈分你父亲还要叫我一声叔,你算什么东西?!”
    楚云祁挑了挑眉,笑道:“您还是留点力气走黄泉吧,慢走不送。”
      说着,楚云祁向岭王慢条斯理地行了一礼,起身时向身旁的楚国将士点了点头,那位将士手起刀落,岭王还没来得及骂他“乌龟王八蛋”,便身首异处。
    此次夜袭岭国,楚云祁率军直奔岭国王宫,于是岭国的百姓在酣睡的同时,岭国王室早已经成为楚军的刀下鬼了。
    “王上,这个。。。。。。”一个双手沾着鲜血的士兵抱着一个正在哇哇啼哭的婴儿前来。
    楚云祁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他顿了顿道:“孩子留下吧,寡人抱着。”
    “诺。”士兵行了一礼,将哇哇啼哭的婴儿交给楚云祁,提剑离去。
    这一夜,王宫内杀声四起,王宫外却是格外的安详。
      楚云祁抱着已经哭睡过去的婴儿静静站在十六阶白玉台上,看着楚军杀红了眼,将年轻的王子、女儿以及美丽的妃子一个个杀死,月光洒在他的脸庞,那黑玉般的眼眸沉沉的,波澜不惊。
    雄鸡高唱,金红色的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沉寂的岭国嘈杂起来。
      百姓们都揉着惺忪的睡眼开门,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快去王宫车马广场!”众人纷纷涌上街头,向王宫奔去。
    金色的阳光洒在恢弘壮丽的宫殿上,丝毫没有昨夜的腥风血雨,楚云祁身着华服面南而立,百姓越聚越多,对这陌生的楚王指指点点。
    待川渝城中的百姓聚的差不多了,楚云祁缓缓开口道:“诸位,我乃当今楚国之君主,岭王昏聩,苦民久矣。今我大楚替天行道杀了这暴君!自此,寡人宣布,岭地归我大楚,改为岭安郡,废除奴隶,每家每户按人口分给田地,赋税减至三成,免去三年兵役!”
    众人听完,面面相觑,怎么睡了一觉醒来,自家国君就死了,来了个楚王,说要废除奴隶制,怕是在做梦吧。
       不知是谁说了句:“管他国君是谁,我们只要能过上好日子,谁当王上都一个样!”话音刚落,百姓纷纷随声附和,不一会大家都拥到台阶前,齐声道:“楚王万年!”
   “列位,安静!”楚云祁抬手制止道:“现在诸位便至王宫殿内挨个报上每家人口,登记在册后,为诸位分配田地。”
    众人一听有田种了,都前赴后继地涌向宫殿门口,只剩下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恨恨地盯着楚云祁。
    楚云祁挑了挑眉,走下台阶行了一礼道:“阁下可是对此策有不满?”
    “狗贼!窃国之贼!”少年骂道。
    楚云祁笑了笑道:“大争之世,强则强,弱则亡。岭王没有能力护国,本王窃之又何妨?”
   “你!”布衣书生恨恨道:“农人不知亡国之耻,甘愿做你国子民,我陆云不屑为你这狗贼卖命!”
   “我呸!”从军中郎跳出来指着陆云骂道:“就是你们这些假清高们最是害国!不懂百姓耕织之艰苦,不懂一国之君之操劳,整日里只知抱着书卷,说什么仁义礼智,统统都是狗屁!而今礼乐崩坏,战场上你试试你那一套治国之术,看行得通不?别整日怀才不遇,高呼君王无能,也不上秤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楚云祁挑了挑眉,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位平日不怎么说话的从军中郎,这一番话说来还真是辛辣,
    陆丰本还想义正言辞地斥责楚云祁窃人国家违背天德,结果被从事中郎一阵抢白,顿时脸涨得通红,哼哧半天,憋出一句:“无可救药!”
    楚云祁走时是桃花灼灼的三月,这时已是稻穗金黄的七月中旬。
      岭国的夜晚弥漫着薄薄的雾气,一轮圆月贴在黝黑的夜空中,滟滟的月光在薄雾的氤氲下添了丝柔软。
       屋内楚云祁缓缓铺开帛纸,月光从推开的窗户外透进来,和橘黄色的烛光混合在一起,在他深邃的眼底一点点荡漾开来,楚云祁铺开帛纸后微微侧身捏起墨碇开始研墨。
       几个月的征战给那双修长的手添了薄薄的茧,在橘黄色的光晕中,手背手指上细细的伤口竟带了些许柔和,不多时,淡淡的墨香漫延开来,他放下墨碇,执笔点了点墨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人,落笔前抬头望向窗外的明月,整个表情都温柔下来。
   《遗兰君书。》
    楚云祁拜言:昔我往矣,桃之夭夭,今我来思,稻之祁祁。君于鄢城安否?四月未见如隔春秋,吾甚是思念。岭国已尽在我楚掌控之中,百废待兴,君速遣德才兼备之人前来治理。明月皎皎,天涯共此时,不久当归,云祁再拜。
    起笔藏锋顿,行笔向下较轻,至末顿后向上回带收笔,“拜”字垂露映在帛纸上,楚云祁收笔,俯身吹了吹未干的笔墨。
       本应是一封君王诏书,然在想起苏珏温润清秀的面容时,整颗心顿时柔软起来,落笔时,一直以来他对苏珏那种自己也弄不清的情感尽数化作思念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明月皎皎,天涯共此时。
    寥寥数语,沉淀着他对苏珏缠绵悱恻的思念。
    半月后,岭安郡郡守带着楚相昭文君的书信前来上任。
      楚云祁接过郡守递上来的铜管,拔开管盖,苏珏清秀隽永的字映入眼帘:上大夫楚平门下周燮深谙新法体系,通晓岭南风俗民情,乃岭安郡郡守最佳人选,望我王明察。臣苏珏顿首。
    楚云祁将书信反复看了多遍,无奈笑了笑,将帛书放回铜管,掐了掐眉心,抬眸看向执剑立于下首的范夤道:“整顿军队,随寡人即日启程回鄢。”
   “诺。”范夤抱拳行礼,转身向外走去。






第20章 玄机子
       岭安郡官员任免的诏书很快从岭安郡向楚国的大江南北散播开去。
    鄢城相国府。
  “军中传来消息说大军已班师,一月左右便可回鄢。”范瑶推开书房的门跑进来高声道。
  “嗯。”苏珏头也没抬,淡淡地应了一声,落笔在呈上来的奏章上做批注。
  “你不高兴么?我军势如破竹,灭岭国之时,岭王那老儿还以为是做梦呢。”范瑶说道,眉眼间尽是得意喜悦之色。
  “高兴。”苏珏将批注完的奏章缓缓卷好后放在一旁,抬眸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
    攻伐岭国为出其不备,楚云祁率军强翻大庾岭,光是翻山用了楚军三个多月,班师他们走的是岭人修的栈道,相对来说脚程要快很多。
        这日楚军行至一两山之间的谷地,人工修筑的栈道向一条蜿蜒曲折的长龙沿着北侧的山盘旋而上。
      遮天蔽日的树在两山之间的谷地疯狂地生长,想来是树叶遮住阳光的缘故。
      远远看去,那些树木就像是生长在黑暗中没有根系,只有残存的树冠,谷地边缘长着一些诡异的草,外侧浸润在阳光中,内侧则被无边的黑暗吞没,就像隔开阴阳两界的屏障一般透着诡异。
      “您要进墨谷?!”范夤瞳孔骤缩,看着楚云祁失声道。
        楚云祁皱了皱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你率军继续回鄢,我随后快马追到。”
      “王上,您。。。。。。为何要进墨谷?”范夤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隐没在黑暗中的谷地
  “   寡人曾闻岭国的伽沱木是做琴的最佳材料,前阵子打听过,伽沱木便产自墨谷,正好我军行至此,我进去捡块老木带回鄢城去。”
       楚云祁笑了笑,他记得那个月夜曾对温润如玉的公子许下诺言,要送他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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