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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珏愣了愣,想来从上次和楚云祁喝茶闲聊已经是去年十月底的事情了,他都快不记得眼前这位楚国的王还是他的知己茶友了。
“今日没茶可喝,不过。。。。。。”苏珏转头看着楚云祁笑了笑,好看的眸子里氤氲着几分玩戏意味,他故意拉长了声音,摇头晃脑道:“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楚云祁朗笑道:“好一个‘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我倒要看看兰君今日要怎么以木兰坠露为酒,秋菊落英为食。”
“苏某要去厨房,王上要一起么?”苏珏故作神秘道。
“走。”楚云祁毫不犹豫转身出了书房。
两人并肩来到厨房,仆人们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家相国挽起宽袖,将刚刚管家送来的竹筐里的桃花倒在一个铜盆里,又倒了水开始淘洗,而楚国最尊贵的王上被自家相国指使着去淘米。
“王上,相国,这事还是由我们来做。。。。。。”主厨慌忙上前接过楚云祁手里的铜盆。
“无妨,尔等退下吧。”楚云祁道。
“诺。”主厨千头万绪难以诉说,向苏珏、楚云祁二人行了一礼,带着众杂役退了出去,那表情简直就像看见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一样。
楚云祁将米淘干净转头看向苏珏,呼吸一窒,心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苏珏褪了兰芷对襟广袖,穿着朴素的月白色深衣,挽着袖子在淘洗桃花瓣。
本就如白玉般的手在绯红色的花瓣映衬下,竟然带着一丝柔美,他是侧对着楚云祁的,从厨房木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正好洒在他身上,恍若谪仙,不曾蒙尘。
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烦躁渐渐加重了,楚云祁吞咽了一下,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苏珏转头,扫了他一眼,道:“站在哪里干甚?米淘好了就给灶上添把火去蒸。”说这话的时候,他手下也不停,将花瓣从水中捞出来换到另外一个铜盆内。
楚云祁回过神,答应了一声便照着他说的去做了。
将米饭蒸上,坐在灶台旁边烧火的时候,楚云祁偏头看了眼苏珏道:“老夫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娶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喽。”
苏珏咬了咬牙,强忍着没将一盆水泼过来的冲动,当做没听见,用碾杖一下一下碾着桃花瓣,将桃花汁用一个陶瓶收集起来,又听得楚云祁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日长篱落无人过,唯有蜻蜓蛱蝶飞。”
苏珏顿了顿,转头看向楚云祁。
他坐在柴火堆正盯着灶膛燃烧的火出神,跃动的火苗倒映在他幽深的眼眸中,折射着涟漪一般的光。
繁华落尽是吾乡。
鲜衣怒马的年纪,带着经天纬地的力量恣意行事,待到日薄西山,携一人闲话桑麻归于宁静。
淡淡的米香漫延开来,苏珏回过神,拿着一陶瓶的桃花汁向灶台这边走了过来,楚云祁拍了拍手起身道:“熟了?”
“嗯。”苏珏点了点头,将罩着的木盖揭开,带着米香的白雾扑面而来。
“我来,小心烫着。”楚云祁上前将蒸着的一盘米拿了出来,指尖传来的灼烫感很清晰,清晰得他不想撒手,因为这是千万人孜孜不倦追求着的唤作“生活”的感觉。
“王上不但脸皮厚,手皮也毫不逊色啊。”苏珏垫了块布从他手中将大木盘拿走,淡淡道。
“过奖过奖。”楚云祁乐了,跟上来笑道。
苏珏不再言语,将陶瓶中的桃花汁一点一点浇在蒸好的米饭上,来回不断地用筷子搅拌着,直到米饭的颜色从雪白转化为粉红。楚云祁凑上前深吸一口气道:“清冽中带着香甜。”说完又伸手抓了一点。
“你。。。。。。”苏珏还没来得及阻止,只见眼前人将米饭放进口中,细细咀嚼了一阵,睁开眼道:“甜而不腻,口齿留香,好一个桃花饭。”
“还没完成。”苏珏微微叹了口气,拍开某人伸过来的手,拿过外出采摘到的枇杷叶,将粉红色的米饭一点一点分配到枇杷叶上,等着米饭冷了,才将它们一片一片放在铜盘上。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饭中第一流啊。”楚云祁拿起一片枇杷叶,啧啧称奇。
苏珏唤来管家,留了一些在盘子里,剩下的便让管家端出去给府上的人分着吃。
楚云祁像是捧着无价之宝一样捧着那一盘桃花饭在园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苏珏拿了一小坛之前酿的梅花酒,给他倒了点,也在他身边坐下来。
“在桃花盛开的时候,农人都会摘些花瓣做这种桃花饭的,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苏珏喝了点梅花酒轻声道。
“大楚相国如此了解民生百态,寡人自叹不如啊!寡人决定明日就南巡体验民生!”楚云祁长叹一声道。
“南巡?”苏珏闻言皱了皱眉,他抬眸看着楚云祁,顿了顿道:“讨伐岭国么?”
楚国西南群山环绕,其中以大庾岭最为险峻,在大庾岭的西部有一小国,是当年商成王手下猛将熊疲的封地所在,因其地群山环绕,故称“岭国”。
岭国民风野蛮彪悍,由于交通不方便,与中原交流甚少,因此岭人大都野蛮而又顽固不化,仰仗国家有大庾岭作屏障,楚军无法深入其腹地,便频频侵犯,春耕抢牛羊,夏耘抢稻苗,秋收抢谷黍,冬天还要抢渔户们的渔船,一直以来是楚国最头疼的一个地方。
“讨伐治标不治本,得灭国。”楚云祁早就收齐了刚才漫不经心的模样,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
“岭国多大山环绕,大庾岭更是易守难攻的天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强攻根本就不可取,要想将伤亡减少到最低,只有偷袭。”苏珏沉默了一会,抬眸看着他道:“你想亲征?”
楚云祁点了点头。
“不可。”苏珏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
楚云祁亲自带兵攻打中原任何一个国家他都不会担心,可是岭国不同。
先不说岭地多毒虫沼泽,光是那些陡直狭窄的山路都足矣让人望而却步。
楚云祁有些惊讶地抬了抬眼皮看向苏珏,这个人已经是第二次这样关心自己的安危了。
第一次是在他提出变法的时候,第二次是现在。
一直以来都冰封着的那颗心像是被人小心翼翼呵护住了一样,楚云祁感到四肢百骸间流淌的血液都在慢慢温暖起来。
苏珏别过脸,他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王上慎重。”
“寡人南巡体察民情,昭文君苏珏坐镇国都监国,太后魏氏佐之。”
楚云祁收回目光,面无表情道,陈述完这些,他转过头对苏珏一字一句道:“若我遭遇不测,兰君代我,掌国玺,兴楚国。”
苏珏沉默着,良久他点了点头,轻声道:“苏珏会守好王上的江山,等王上回来。”
第18章 挥师南下
翌日早朝结束,大司空(楚国的一种职务,一般时掌管祭祀、典礼、君王出巡之类事务)便东奔西跑,为楚王南巡体察民生做准备。
变法初成,的确需要时刻关注民生,他十分支持楚王这次南巡,只是难以捉摸的年轻楚王一再强调南巡要有足够的排场,极尽奢华是最好不过,看那意思还想让中原各国都知道南巡的事情。
这一点,他十分不解。
第一、君王体察民生本就应该越低调越好,这样才能接触到百姓平常真正的生活状态;
第二、变法初成,一切规章制度都是在打破后重建的,此时极需一个安定的外部环境,若中原各国得知楚王不在国都坐镇,难免会想伸手过来搅局;
第三、极尽奢华的排场会让百姓难以承担,这样百姓会对君王失去爱戴之心,失民心的楚王要怎样撑起楚国这么大一片天呢?
他本以为相国会谏言阻止,可没想到,位列百官之首的相国整个过程都一言不发,丝毫没有要向楚王提议减少出巡开支的意思。
对这位相国,他是三分仰慕七分叹服。
孤身一人入熙,不费一兵一卒三言两语扭转楚国尴尬地中原局面,通过熙国牵制住倾国,为变法营造出稳定的外部环境。
之后回国接手变法,有条不紊安排好各个职位,使楚廷成为一支配合完美的、战无不胜的军队,风驰电掣般进行变法。
若不是他在楚廷为官,他这辈子也不会相信这些事情出自那位白衣翩跹,温润如玉,谦虚温雅,说话时总带着淡淡微笑的公子之手。
“相国都未谏言,王上这样做应该有他自己的目的。”大司空思忖着。
于是,一个早朝下来,大司空已经压下满腹疑惑为楚王南巡东奔西跑地做准备了。
正如苏珏所言,想要灭了岭国,强攻是讨不到半点好处,只能出其不意克敌制胜。
楚云祁在启耕大典前就开始考虑收拾岭国的事情了,弱冠之年,鲜衣怒马的年纪,楚云祁迫不及待想要亲自率领一支属于他自己的军队,痛快地打上一场。
激扬澎湃正少年。
楚云祁又和同龄人不一样,他没有愚蠢到只有满腔热血,他考虑到,战争,不论胜负,带来的都是沉重的死亡,肩负着整个楚国的他也没有权利让楚国千万百姓因为自己的满腔热血落得妻离子散。
有些牺牲是必要的,但是没必要的牺牲是毫无道理的。所以,他选择以南巡作幌子亲自率兵攻伐岭国。
醉翁之意不在酒,攻打岭国一事必须做到严密,以免打草惊蛇,功亏一篑。
所以他的计划是,让“楚王”在南巡是身体抱恙,自己好脱身率军讨伐。
故清楚知道此“金蝉脱壳”之策的只有苏珏,魏太后以及楚平三人,考虑到魏然过于直白的性子,楚云祁思虑再三决定后将他排除在外。
楚王的车驾浩浩汤汤地开出鄢城。
随着车驾传播出去的便是“楚王南巡,上大夫楚平跟随,楚相昭文君监国,魏太后佐之”的消息,中原各国都紧紧盯着这个南边最先称王的大国,等待着年轻的楚王下一步棋的走向。
苏珏身着白衣金凤相服站在鄢城南门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
在楚云祁出征前一夜,苏珏焚香除尘,于蓍室为他占得一卦——上坎下坤,师卦。
《象》曰:地中有水,师,君子以容民畜众。
是说王者出师,守持正固刚正不阿,百姓纷纷服从,大胜而归。
“苏珏于鄢城等我王凯旋归来。”
楚云祁的车驾早已经在他的视线中消失不见,苏珏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此次出征根本不用楚云祁御驾亲征,派范夤足矣,苏珏明白楚云祁一点点的“私心”。
年轻君王鲜衣怒马,叱咤疆场,指点江山,睥睨天下。
这是他吸引苏珏的地方,此情,说不清道不明。
“楚王”离鄢没几日便感染风寒,巡察的重心便自然而然落在楚王钦点要跟随的上大夫楚平身上。
上大夫楚平每日都会将他巡察所看到的尽职尽责、一一汇报给因感染风寒只能坐在轺车里的“楚王”。
与此同时,颍城军营内,三万将士枕戈待旦准备跟随者他们年轻的王上出征岭国。
此次攻打岭国,重中之重是隐秘行军踪迹,战略要点便是攻其不备,速战速决。
楚云祁为主帅,副将范夤,三万将士秘密翻越大庾岭,挥师直指岭国国都川瑜。
楚国新军最鲜明的特点便是纪律严明,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