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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烨并没有认出他的意思,只是淡漠地扫了他一眼,跟看一个陌生人一般无二的眼神。
不久前吴鸾曾飞鸽传书给静澜,告诉他云绝兄妹在南疆解去蛊毒却失去了记忆,看来果真如此。他心如明镜,对于面前的姑娘来说,失去关于他的所有记忆是最好的。
静澜眼中恢复了平静,如同不起波澜的水面,澄澈得能映出世间万物。他缓缓摇了摇头,声音温和而疏离,“姑娘,你认错人了。”
嫤如看着静澜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意,不知不觉中泪水已经浸湿了脸上的面纱。
顾承烨站在嫤如的身后,默不作声地看着妹妹。嫤如回身,抱着哥哥的胳膊泣不成声:“哥哥,那个人……那个人……”
顾承烨拍拍嫤如的肩膀,他能体会妹妹的这种感觉,心中的那个身影明明近在眼前,伸手就能触到一样,却是模糊一片,连面貌都看不清。那种迷茫和痛苦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体会。
如今嫤如好不容易为心目中的身影找到了现实中的人,却被告知认错了人,又怎能不让她灰心失望,肝肠寸断。
不管是真认错了,还是曾经有过什么渊源却不愿相认,总之人家是摆明了不想有任何瓜葛。顾承烨只得无奈地向嫤如道:“如此你也能死心了,从今往后不要再念着这个人。”
经过上百场比武,武林大会终于落下了帷幕,这一年的胜出者正是少林的明空和尚,武当弟子玄真第二,昆仑的静澜第三。武林新秀们如冉冉升起的新星迅速崛起。尤其是静澜年纪最轻,大家都道后生可畏,不出十年,此人必成武林中的顶尖高手。
武林大会后,各路人马纷纷下山,云绝也准备带着妹妹回扬州。可惜他还是低估了嫤如的决心,嫤如再次失踪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信,“哥哥,我要去追随他,无论结果如何。”
顾承烨一松手,素色的雪笺飘落到了地上,好似一颗即便受尽磨难依旧不改初衷的真心。
顾承烨没有再去找妹妹劝说她回家,他明白有些事情是无法阻拦也无法扭转的。
人这一生需要自己走完,即便亲如父母手足也无法代替她做出抉择,很多事情只能等她自己参悟。也许她会守望一辈子,也许等她想明白了会彻底放下,无论怎样这都是嫤如的选择,他这个做兄长的也只能尊重并且接受。
昆仑山的山脚下,出现一位以轻纱遮面的绝美女子,她租了一间屋子,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尘不染,清爽温馨。这位姑娘还在屋外开垦了一片花圃,一到春日便会开出姹紫嫣红的花朵。
有人说她曾是京城里最有名的绣娘,绣出的梅花疏影横斜,仿佛有暗香浮动,绣出的牡丹花国色天香,蝴蝶都会以为是真花而落在绣帛上。
这位姑娘平日里侍弄侍弄屋外花草,或是在屋里绣绣花弹弹琴。她随便绣几件绣品来卖也够平日的衣食挑费了,日子过得平静清幽。当然这姑娘也不缺钱,据说她有一个在扬州做生意的亲哥哥,富甲一方,家业颇丰。
有觊觎姑娘的美貌而心生不轨者可是打错了主意,这姑娘看上去纤细柔美,实际上武艺很是高强,打得那些想来占便宜的家伙哭爹喊娘,从此再也不敢来偷窥。
每月初一十五,山顶道观的大门重重洞开,各地虔诚的香客会入观烧香祈福。
嫤如跟着进香的香客顺着蜿蜒的台阶上到昆仑山顶的道观。她来过几次,却一次也没见过那个身影,这次看来又是要无功而返了。
她远离熙熙攘攘的香客,信步走到后山,后山本是昆仑派弟子的清修之地,外人不得随意入内。但嫤如迷路了,越走越糊涂,看哪里都差不多,完全找不到来时的路,只能顺着唯一的一条石径往前走。
石径尽头是一片枫林,正值秋季,枫叶如火,将漫山遍野染成炫目的红色。
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枫林中舞剑,被剑气震落的红叶从枝头落下,美得如同一幅画卷。
那人身如游龙,飘逸灵动,在林间翻飞时好像随时会羽化登仙的仙人。
嫤如不禁看呆了,周遭的一切都隐退而去,她的目光中只剩下他。
舞剑的正是静澜,他感官敏锐,很快发现了嫤如,却没有立刻避开,只是收了剑势,将长剑放回剑鞘中,抱剑而立。
嫤如一步步地走向他,好像走向的是那个月夜中红色披风飞舞的少年。
静澜眉眼平和,一派道骨仙风的气度,不染俗世一点尘埃,安静地等着嫤如走到他面前。
嫤如的目光仿佛穿透面前的人看到那个记忆中始终不曾褪色的身影。她痴痴地看着他的眼睛,“我迷路了,找不到来时的小径,道长可否指条明路给我。”
静澜微微侧身,“姑娘请随我来。”
他带着她穿过枫林,指着一条往下蜿蜒的石阶道:“沿此石阶下去,便可回到道观的大殿处。”
双目所及是道观黄色的瓦檐在缭绕的烟雾中若隐若现。静澜温言道:“山中的路本不止一条,姑娘又何必执着来时的那条路呢?”
嫤如听懂了他的告诫,苦笑道:“路有千万条又如何?我想走的只有那一条路。”
静澜神色慈悲而疏离,“若选的路是一条没有出口的死路,还不如及早折回,或是干脆放弃,另择一条路走。时辰不早了,再过一会儿道观的大门就要关上了,姑娘快离开此地吧。这山中都是远离尘世的修道之人,立志此生潜心修道不会离开昆仑。姑娘下次请远离后山,不要再随意乱走了。”
这是明白无误的拒绝,划清了他与她的界限,更断绝了所有的可能。
嫤如不甘心,面带迷惘地问:“人生苦短,道长为何要一心修道,难道你心中从没有牵挂过什么人吗?”
静澜面如止水,看向远处的群山,静静地答道:“正因为有过痛苦,所以才能懂得众生之苦;有过执着,才能放下执着;有过牵挂,才能了无牵挂。”
他的话嫤如半懂不懂,却也明白有的事强求不来,有的人始终可望而不可即,如镜花水月,只能存在于自己的记忆深处。
下山后的嫤如自此很少上山进香。但是她却没有离开昆仑山,这样简单的生活也很好,甚至过成了一种习惯。
哥哥时常来看她,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相貌十分出众的男子,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一身贵气,眉眼弯弯,笑起来神采飞扬。他说自己叫吴鸾,初次见她就妹子长妹子短地叫,丝毫不拿自己当做外人。
她偷偷问哥哥,“这个叫吴鸾的是你心底一直惦记的那个人吗?”
哥哥点头,一向清冷的脸上露出暖若春风的笑意。
“太好了,哥哥恢复了记忆,也找到了他。”嫤如真心为哥哥高兴,虽然对方同样是个男子。嫤如能够理解,经过人生的起起落落,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愿意与之携手共度余生的人,又何必拘泥于男女。
顾承烨欲言又止,“嫤如,你若是想知道你与柳……与静澜道长以前的事儿,哥哥可以……”
“不必了。”嫤如笑笑,扭头看向巍峨的昆仑山,神色宁静安详,“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她曾经拼命地回想往昔,恨不得记起她与静澜道长间的点滴过往。可如今她对于前尘往事已经毫无执念,她守候的并不是一段情,而是自己的一颗心,认真说来也就无关乎那个人,所以回忆也就变得不重要了。如何缘起,如何情深,如何失落,都与现在的心境没有什么关系。也许有一天她会离开这里,但不是现在。
闲暇时,嫤如便以山泉煮水,以干花为茶,在袅袅的水汽和诱人的花香中遥遥望着山顶的道观。
有时望着望着一天便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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