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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上的纹络,是他熟悉的龙形印记,前世他挂在腰间十多年,即便闭上眼睛,也可以轻易描摹出它的形状。
他缓了缓,问:“陛下所言当真?”
顾琛哑声道:“昨夜看到你落泪,朕一夜未睡,想了很多。”
“一直以来,朕不曾给过你选择的机会,自以为是地对你好,却不曾考虑过,你想不想要。”
他抚上少年的面颊,粗粝的指腹划过他的眼角,柔嫩的肌肤立刻留下一丝红痕,衬得肌肤越发似雪的白。
“看,朕再如何小心,也会不经意地伤到你,你这样精致易碎的孩子,越想抓得紧,越容易受伤,朕不想再看到阿锦伤心流泪。”
说着,他凑到少年的耳边,轻声道:“宋离,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从朕身边逃走。”
不是叶重锦,是宋离。
一瞬间,天崩地裂,脑海中似有什么轰然炸裂,让叶重锦纷扰的思绪尽皆消逝,只留下一片空白,他捂住胸口,藏在身体的角落里的某种意识,在疯狂叫嚣着逃离,从这具身体里逃出去!从眼前的窘迫中逃离!
他知道!!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既然知道他是宋离,知道他是前世那个宋离,为何一直引而不发?明知道他在装傻,却陪着自己演戏?
那个顾琛,竟学会隐忍至此,多不可思议……
沉默许久,他轻轻一笑,樱唇微启,问:“你舍得?”
傲慢撩人的语气,不是少年的天真嗓音,那是曾经,将顾琛迷惑得理智全无的,独属于宋离的妩媚。
“舍不得,所以,在朕尚未反悔之前……”
叶重锦蓦地起身,他将那玉佩挂在自己腰间,睨了顾琛一眼,道:“既然你让我选,什么时间作答,也该由我决定,在那之前,你不许逼我。”
说罢大步走出茶室。
顾琛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空荡荡的掌心,竟是忍不住笑了。
“朕早知你不忍心。”
他悠悠起身,理了理衣袖,朝叶岩柏道:“朕是时候回宫了,至于那道圣旨,乃先皇所赐之物,叶相好生收着便是。”
说着心情甚好地离去。
安氏呆坐在远处,呐呐地道:“这,这是何意?阿锦怎么收下那龙纹玉佩,这,难道他不知道那玉佩是……”
叶岩柏捋了把胡须,摇摇头,道:“夫人,咱们阿锦,怕是儿大不中留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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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子里,夏荷正在着人清扫院子,见到叶重锦忙上前见礼,忽然传来一声虎啸,一头健壮的白虎朝他飞扑而来,围着他打转,用脑袋蹭他的掌心。
叶重锦蹲下身,抚上它的皮毛,“这才一天不见,就想我了?”
夏荷道:“可不是么,一直是主子带它睡的,昨夜主子不在,它便上蹿下跳地闹腾,闹得整个院子都不得安生。”
叶重锦抱着它的毛茸茸的大脑袋,轻轻蹭了蹭。
“阿锦。”
叶重锦回过头,见是他哥哥,便问:“哥哥是想问方才的事?”
叶重晖没有回答,径直上前,扯住他的手腕,将人带进里屋,砰的一声关上门。
院子里的下人皆是一惊,大少爷脾气虽然算不得好,却从未跟小少爷发过脾气,怎么今日竟是动怒了。
叶重锦被他困在墙角,对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难免不自在,意图从他臂下钻出去,却立刻被他压了回去。
叶重晖冷着脸,问:“阿锦与陛下是何关系。”
叶重锦微微一愣,随即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我与他,是前世的孽债,今世的冤家,剪不断,理还乱。”
他问:“哥哥莫不是以为,陛下对阿锦,就像哥哥对阿锦一样,是兄弟情义。”
叶重晖闭了闭眼,冷玉似的面庞显出几分迷惘,道:“你是男子,我不曾想过,他会对你存这种心思。”
“也是,哥哥这样木讷,哪会想歪。”叶重锦调侃他道:“哥哥该问问罗家哥哥,城南烟柳巷里,最深的一家花楼,是个什么好去处,他一定知道。”
“是什么去处?”
叶重锦凑到他耳边,小声道:“那等下流之地,我可不敢说。”
“……不敢说,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还不是陆子延,他舅舅查案查到那里,他就跟着凑了个热闹,说好些个美男子,各个才貌双全,身段风流,狐狸精似的勾人,陆子延还说,要带我去长长见识。”
见叶重晖脸色越发难看,他忙道:“我自然是不肯的,再好看,还能比我哥哥好看么。”
说着他拉着叶重晖的手,语重心长道:“哥哥,你可不要想不开,去凑这个热闹,你去那里嫖,他们倒给你钱都还赚呢,你回回出门,我都想给你罩上面纱,没的便宜了外人。”
叶重晖寒着脸,道:“倒是与哥哥的想法不谋而合,阿锦回回出门,哥哥都想给你栓条链子带在身边,免得回过头,你就不知被谁给拐跑了。”
“……”
叶重锦觉得,他哥哥的想法有点危险。
第80章 不想长大
是夜,叶重晖第一次约了罗衍出门。
罗大人惊喜交加; 在屋里挑了半天的衣裳; 恒之一直不喜他的浮躁,故而特意选了一件深蓝长衫; 衬得自己气质沉稳,从内而外; 都透着一股正人君子的风范。
二人约在城南的一间茶馆见面。罗衍到时,叶重晖已经喝下一杯茶水。
因着天色已晚; 叶重晖倒也不似白日那般打眼; 不过路过的人,见着那张脸; 仍是有些走不动路。
罗衍远远看着他的身影,似一根墨竹,笔直而修长,平日梳理整齐的长发,此时只用一个白丝带束起,墨发白衣,恍若画中谪仙。
罗衍心跳得厉害,坐在他对面; 笑嘻嘻地问:“恒之怎么想起愚兄来了,还约在这里。”
这话里其实藏着几分心虚; 因为从这里过去一条街,再转个弯,就是他常光顾的烟柳巷。
从名字听; 便知道是个什么去处,他年轻时爱玩,常流连在勾栏瓦舍之处,后来官越做越大,便收敛了一些,不过听曲解闷,他是没甚顾忌的,朝中好此道者也不少,偶尔碰见一两个志趣相投的,一道品鉴诗画,也算风雅。
例如礼部的那位沈琳沈大人,便是在那里认识的。
罗衍抿了口茶水,偷偷打量对面淡淡品茶的男子,面若寒玉,冷冷清清,似天山皓雪,不染尘埃。
他脸颊微烫,那种污浊之地,恒之这样的仙人,想来一辈子也不会踏足。
叶重晖放下杯盏,问:“行淼,我有话问你。”
这一声“行淼”唤得罗衍心肝直颤,他连忙正了正脸色,道:“你只管问,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重晖眼里沁出一丝笑意,道:“城南烟柳巷,最深的一家花楼,是个什么好去处。”
“咳咳咳——”
罗衍一口水呛在嗓子里,脸涨得通红,缓了缓神,道:“你,你怎么会问起这个,难道是谁对你说了什么?不会不会,谁会拿这个污你的耳,实乃罪孽深重!”
叶重晖垂下眸,想起阿锦狡黠的笑,那孩子,分明是故意把他往这里引。
明知是弟弟的恶作剧,可他偏想来瞧瞧,让他讳莫如深的“下流之地”,究竟是何模样。
“带我去。”
罗衍险些没从凳子上摔下去,连连摆手,道:“恒之,旁的事都好说,唯有此事,不妥不妥,那种地方,岂是你去得的。”
叶重晖挑眉,道:“你去得,我去不得?”
“你和我哪里能一样,我浑惯了,可你一向洁身自好,那种地方,你必定瞧不上的,没得脏了你的眼……”何况他自己都嫌不够看,怎么能便宜了别人。
叶重晖神色冷淡,“既然你不肯,也罢,我自己去。”
“……”
罗衍猛地一拍桌,道:“我去!有我看顾着,看哪个小妖精敢动你。”
叶重晖略一蹙眉,罗衍轻咳一声,解释道:“你我两家是世交,我又比你虚长几岁,自然不能任你胡来,若你出了事,我回头怎么跟叶伯父交代,怎么跟我爹交代。”
叶重晖多看了他一眼,从前他不开窍,所以不曾多想,可家里出了那档子事,难免多心一些。
他道:“罗行淼,你对我,总不会存着别的心思吧。”
他的嗓音冷冷清清,却透着一丝寒意。
罗衍胸口一闷,却是哈哈大笑几声,道:“什么别的心思?你我同窗数载,你还不知道我么,我素来爱惜美人,爱惜才华,你既是美人又是才子,我自然是爱惜你这位朋友的。”
说着他道:“倒是你,怎的忽然想去那种地方瞧了,不会是对男子动了情吧。”
说完这句话,他的心已经揪起来。
叶重晖倒没甚表情,只是淡淡道:“好奇罢了。”
罗衍心里一松,在他眼里,叶重晖是不屑说谎的,他说好奇,那便是一定是好奇。
烟柳巷里多的是花楼赌坊,还有一些供人玩乐消遣之地,罗衍的确是熟门熟路,这里面,几乎每门每户他都光顾过,这几年去的少了,最熟悉的是巷子最深处的,那间无声楼。
说是无声,只比一般花楼清静一些罢了。
乌檀木的雕花牌匾,端庄秀气的瘦金字体,细细瞧,却透着一股旖旎的韵味。
门前没有花枝招展的姑娘,只有一个秀气的小厮,见着罗衍,几步迎上,笑容很干净,道:“是罗大人来了,快请快请。”
说着他看向叶重晖,却是生生愣住了神。
“这位,这位是……”
不等叶重晖回答,罗衍替他答:“是本官的好友,只是来听曲品茶的,不必伺候。”
那小厮连忙点头,又看了好几眼,被叶重晖淡漠地瞥了一眼,顿时呼吸都给忘了,心说陪这样的男子,便是倒贴银两,得一夜良宵,也是值了。
因夜色渐深,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小厮忙招呼他们进去。
烛火通明,一路遇到不少人,有客人,也有小倌,谈的是诗词歌赋,论的是古今名典,偶尔一两声爽朗的笑谈,遇到不清楚的,还当进了一般的酒肆茶坊。
叶重晖淡淡扫了几眼,瞧不出什么干系,倒是罗衍轻嗤一声,都是要脸的人,在外厅自然做不出什么,进了厢房,便又是另一副光景。不过这些话,他也只藏在心里,不好跟叶重晖说。
总归他们去的是雅室,没这些乌七八糟的玩意儿。
入座后,罗衍唤来两名琴师,在屏风后抚琴,二人喝茶聊天,倒也悠然。
只是叶重晖意不在此,他想知道,男子之间的爱慕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曲终了,他问:“你常来?”
罗衍忙摆手,道:“不常不常,不过偶尔,这里雅致,待着舒心。”
那两名琴师便轻轻地笑了,原本抚着琴,倒有些儒雅书生之相,此时笑起来,则是体态风流,柔骨袅袅。
能在雅室伺候的,都是姿色上乘,说是清倌,也只是说着好听,偶尔遇到权势滔天,或是一掷千金的客人,哪有不陪的道理,不过罗衍还真没睡过他们,他心里有人,自然瞧谁都瞧不上。
一名琴师低笑道:“罗大人的确不常来,来了也待不久,无声楼的茶水也不过如此,喝惯了御赐的茶叶,哪里能瞧上我们这里的粗茶呢,不过罗大人另一句却是没有说错,我们无声楼虽简陋,但来这里的客人都能‘舒心’而归。”
另一个也道:“罗大人喜欢听曲,瞧这位公子,似乎不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