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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应了,叶重晖才敢说出真相。
原来泰安书院每月底都会有一次诗文大赛,叶重晖本不爱参加这些活动,但听说有人私下设立赌局,赌每个月的胜者是谁,他往日不曾报名,年龄又小,没甚存在感,因此投他的人寥寥无几。
叶重晖思量之后,先去报名参赛,然后把自己的全部家当投进去,赌自己赢。比赛结束后,他非但拿了优胜名衔,还赚了好几十倍的银钱。
“孩儿听闻有位师兄有门路,可以买到寻香楼的点心,就托他帮了忙,想着阿锦怕药苦,说不定爱吃呢。”
叶重锦听得瞠目结舌,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瞧这些读书人赚钱才是真的快,安氏却是露出不赞同的神色,道:“家规里明白写着,不许行赌博之事,若是被你父亲和祖父发现,只怕要罚你跪祠堂。”
叶重晖嘟囔道:“本想偷偷给阿锦的,谁知道母亲恰好在这里。”
安氏白他一眼,“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却将点心盒放回叶重锦的手里,转头对叶重晖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便笑了起来,叶重锦亟不可待地打开盒子,想了想,递到叶重晖跟前,道:“你先吃。”
叶重晖微微一怔,随即眉眼弯了弯,从盒中捻起一只胖乎乎的兔子,道:“哥哥只要阿锦。”
叶重锦是属兔的。
见奶娃娃歪着脑袋露出懵懂之状,叶重晖勾起唇,将那只圆滚滚的兔子递到自己唇边,也不吃,却是微微垂首,在兔嘴巴上轻轻吻了一下。
叶重锦瞪大眼眸,觉得自己又被这小流氓调戏了,他扫了眼盒中的点心,挑出一块翘着尾巴的小狗,当着叶重晖的面一口咬掉了尾巴,俨然有一种宝宝咬死你的豪情壮志。
叶重晖咽了咽口水,他刚才瞧弟弟发狠的模样,竟真的感觉到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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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岩柏去上书房授课,直到下午才回,面上愁云惨淡,甚是忧虑。
安氏给他沏了杯茶,清冽茶香让叶丞相稍稍冷静下来,他放下杯盏,沉声道:“今年中秋,宫里要举办宴席,届时上至高官,下至黎民,皆与天子同乐,只怕我们一家人要去一趟皇宫了。”
“这有何忧心的,这几年老爷升迁,妾身仅是谢恩便去了好几次,哪里就有这么怕人。”
“可问题就在于,太子伴读前几日因故被退了回去,如今正在寻新的伴读。”
“老爷的意思是……”
叶岩柏道:“这中秋晚宴,不简单啊。”
第7章 阴差阳错
叶岩柏没有告诉安氏,他之所以如此忧虑,乃是因为东宫那位太子殿下,近日有些不同寻常的举动,叫他如坠迷雾,看不透内里门道。
叶家在朝堂上的位置很特殊,虽然深受圣上重用,却不属于亲皇党派,同时也不受任何派别的拉拢,始终保持着中立的态度,由于在民间深受百姓爱戴,文人士子更是百般推崇,故地位极高。
但想要保持这种状态并不容易,尤其近几年来皇子们渐渐都大了,除了早夭的二皇子,心智受损的五皇子,另几位,很难说没有动什么心思。
叶岩柏深谙中庸之道,对几位皇子皆是礼待有加,亲近不足,每次授课结束便施施然离去,不留下只言片语。
显然他的做法并不合庆宗帝的心意,皇帝属意太子继承大统,命叶岩柏做皇子太傅,每月月初去上书房授课,其实是想让叶家知道,未来的储君有天纵之才,值得叶家倾力扶持。
但叶岩柏这一系乃是津州叶氏嫡系子孙,入朝为官本就破坏了祖宗规制,自是不愿意卷入皇储争斗中,免得招来祸端,连累族人。
他这一直装傻充楞,庆宗帝好几次找他去御书房谈心,点心一盘接一盘地吃,好茶一盏接一盏地喝。
最后庆宗帝按捺不住,问:“爱卿啊,你觉得朕这几位皇儿如何?”
叶岩柏惶恐道:“陛下的几位皇子皆是天资聪颖,有陛下您的风范。”
这话回答得太宽泛了,庆宗帝皱了皱眉,接着问:“那爱卿以为太子如何?”
叶岩柏又诚惶诚恐地道:“太子亦是天资聪颖,有陛下您的风范。”
庆宗帝气得想拿手边的杯盏砸他,好歹忍下了,谁让这只千年狐狸在外名声极好,他若是今日在御书房里殴打他,明日御史的折子就能堆满御案,那些个文人别的不会,最擅长引经据典地数落别人,而且脾气硬,甭管你是皇帝还是太后,做错事就要挨骂。
于是皇帝瞪了他一眼,挥手道:“爱卿退下吧,好生替朕管教几位皇子,莫辜负了朕的期待。”
叶岩柏吃饱喝足,恭恭敬敬地从御书房退了出来,手心里却捏了把汗,他是真怕庆宗帝忍不住动手揍他。
后来这样的事他经历得多了,便越发得心应手起来。即便皇帝要他携家带口参加皇宫御宴,他也眼睛不带眨地应下了。
直到东宫那位找到他,道:“太傅,王思齐身体有恙,怕是不能做孤的伴读了,不知太傅可有好的人选推荐。”
叶岩柏当即就冒出一身的冷汗,太子殿下虽然年纪尚幼,与自己大儿子一般年纪,却有着一双野兽般的眼睛,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好似无害温和,但不经意间泄露的气场,竟叫人胆寒。
眼前这孩童用纯然无辜的眼神看着他,仍在等待他的回答,叶岩柏深吸一口气,公事公办道:“臣推荐越国公家的二公子莫怀轩,此子性格沉稳,不骄不躁,想来可以当此重任。”
“莫怀轩……”顾琛道:“太傅当真以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叶岩柏握了握拳,没有回答。
顾琛轻笑一声,道:“也罢,容孤再想想。”
叶岩柏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神色凝重,他自然知道,莫怀轩固然不错,只可惜是个庶子,日后若是委以重任,必定有不方便之处,比起莫怀轩,其实还有一位更好的人选。
——他的儿子叶重晖。
八岁入泰安书院,小小年纪名满京城,且家世出众,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唯一不合适的地方就是他姓叶。
若是叶重晖做了太子伴读,叶家便再难独善其身。
杯中的茶水渐渐冷却,安氏倾身给他又倒了一杯,劝慰道:“老爷,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便是那宫宴有豺狼虎豹等着,也有妾身陪您一起闯,何况如今一切未定,不过是猜测,咱们何必自己吓唬自己。”
叶岩柏点了点头,将那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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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东宫。
八九岁大的男孩穿着玄色蟒袍,端坐在桌案前,细长的指尖轻轻抚过洁白宣纸上墨迹,俨然是个端正娟秀的“离”字,他一双锐利的黑眸微抬,寒光乍现。
“如何,可有消息。”
地上跪着几个黑衣男子,皆看不清楚容貌,好似天生隐匿在黑暗中,出现和消失都不会有人察觉。
“启禀殿下,宫中的确没有叫宋离的小太监,倒是京城郊外,几年前有个名叫宋三宝的孩子暴毙了,听说那孩子生前极漂亮,有几分像殿下所描述的人,属下寻画师作了一幅画,殿下可要过目。”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不知过了多久,上座的男孩冷声道:“不必,他不会死,继续找。”
本该是最天真的年纪,不知怎的,那清润的嗓音听上去竟显出几分阴冷,跪在地上的男子如坠冰窟,僵硬着身子缓缓退下。
顾琛问:“相府,可有异动。”
从黑暗中转出一人,伏身跪下,道:“属下听从殿下吩咐,日日监察叶重晖,发现此子除了比正常孩子早慧一些,并且诗文极有天赋,并无其他异常。”
顾琛合上眼眸,淡淡嗯了一声。
却听地上那人补充道:“不过他倒是极宠自己弟弟的,宁愿受罚,也要给那小孩买吃的。”
顾琛微微一顿,道:“你方才说,他有弟弟。”
“是,他弟弟是叶丞相的二公子叶重锦,叶丞相是儿奴,此事是满朝皆知的……”
顾琛蹙起眉头,叶重晖的幼弟应是早夭离世了,那如今这个叶重锦又是因何而活,他的阿离又去了哪里,这一世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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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叶重锦明显发现父母有些魂不守舍,但以他的年岁,有些事情不好问,只得装作不知。
他手里捧着镶边银碗,正要低下头吃饭,却发现碗里堆满了菜,几乎快要溢出来,抬头一看,叶重晖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还催促道:“快吃啊阿锦,多吃才能长高高。”
叶重锦只想把满满一碗的饭菜倒他头上,喂猪呢这是!
安氏瞧见他们又在胡闹,轻咳一声,道:“晖儿,阿锦,快些用膳,晚些时候会有裁缝师傅来府里,给你们做新衣裳,可不许乱跑。”
叶重晖抬头问:“不是才做了衣裳,怎么又做,岂不是铺张浪费,古人云: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母亲,这样不好。”
安氏正待解释,叶重锦用勺子敲了敲自己盛满菜的小碗,哼道:“一粥一饭,来之不易。”
叶重晖被弟弟拆台,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笑着夸赞:“阿锦真聪明,还会举一反三。”
叶重锦:“……”
安氏无奈道:“可不是母亲铺张浪费,只是入宫还是穿得正式一些好,免得看着寒酸叫人笑话了去,也给你们父亲丢脸。”
叶重晖道:“为何入宫?”
叶岩柏在一旁淡淡接口,道:“中秋佳节陛下在宫中设宴,算一算还有小半个月,你跟嬷嬷学学宫廷礼仪,免得到时失了礼数,让人寻到错处把柄。”
叶重晖点头称是,一旁的奶娃娃却举起胖乎乎的小手,软软糯糯地道:“父亲,阿锦不想去。”
叶岩柏把小娃娃抱到腿上,捏了捏他白嫩柔软的脸蛋,哄道:“宫里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很多漂亮的阿姨跟阿锦玩,咱们阿锦一定会喜欢的,阿锦就当陪父亲和母亲,好不好?”
奶娃娃嘴巴张成圆蛋形状,竟是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是真的没料到堂堂丞相会欺骗一个三岁小孩的。
第8章 玩伴
叶重锦抗议不过便要撒娇耍蛮,这一家子最心疼的就是他,但凡他掉下一滴泪珠子,哭个一两声,别说不想去皇宫,就是他要他老爹辞官回乡,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但是他憋了半天,愣是没憋出眼泪来。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只是看上去娇弱,其实性子要强得很。年幼时被家里卖进宫里,他几乎哭断气,后来他就知道,哭也不会有人心疼,不过是白费力气。
再后来,有人心疼他了,他也没有在别人身上寻求安慰的习惯。
他瞪着双眸,努力作出委屈又可怜的模样来,然而在旁人眼里,香香软软的奶娃娃憋红了脸蛋,眼里闪烁着水光亮如晨星,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卖萌!特别犯规!
叶丞相当即就被击中了心脏,兴致勃勃道:“夫人,等裁缝师傅到了,让他给阿锦多做几身衣裳,我瞧见外面小孩都戴什么虎头帽,我们阿锦戴着肯定好看。”
叶夫人笑着应了。
叶重锦那张白嫩的小脸顿时耷拉下来,气闷地从叶岩柏膝上爬下来,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吃饭。
叶重晖在一旁瞧着,微微蹙了蹙眉。待用过晚膳,他凑到叶重锦跟前,问道:“阿锦为何不想去皇宫?”
为何?叶重锦想,因为那里有吃人的猛兽,他不想沦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