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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瓮之计,人骇之下猛吼快退快退。
宋军一乱,左右鸟兽散去。
辽将萧干大喝出击,右侧坡地滚落无数巨木,压倒无数宋军,左侧凹谷焚起野草,烧得宋军四处乱窜。萧干却和副将洪贵、赵兴兵分三路,围吞过来。
宋军陷入一片惊慌混乱中,怎能作战,已兵败如山倒,被杀得尸横遍野,哀嚎连连。
郭药师父子终见悲剧,庆幸自己并未冲入林区。然辽军竟然出兵十万之多,两人仍陷重围,郭药师不得不采突围作战,硬是带领万余骑,相准较弱之洪贵部队,以利箭强弩之势冲穿突围而去。
郭药师见战况紧急,赶忙放出信号弹,直冲天际,后头童贯见着已惊:“怎传求救?难道中伏?”顾不得思考,强令下达,大军快速奔来。
萧干截击成功,见好即收,立即鸣金收兵,辽军三路退去。
刘延庆终能喘息,点将之下,竟然死伤五万余,脸面实是丢尽,他岂敢面对童贯,招来郭药师,道:“你了解敌军,且知地形,我军受击损失惨重,得扳回一城,趁对方退躲,再袭击回来,否则脸面难看。”
郭药师亦觉如此,遂盘算状况,道:“后头十里处另有流花河,对方必设伏于对岸,只要潜行破去,仍大有可为。”
刘延庆道:“就此定计!两万军正面叫阵,一万军潜水过河以杀敌。至于童贯处,派人掩饰即可!”不等郭药师回答,立即调派二十骑回报,剩下者兵分两路,由郭药师父子引领秘密行去,刘延庆仍正面叫阵杀敌。
此时已近黄昏,待追至流花河,天色更黯。刘延庆佯装攻敌,对岸果然屯有重兵,不断反击,刘延庆表面叫骂,暗地却喜,只要郭药师父子潜过河,必杀他片甲不留。
双方遂在拉锯叫阵中渡过,流花河界始终无人可超越。
眨眼已快至二更天,战况越显诡异,任何风吹草动亦受惊吓。
夜黑风高,草木皆兵。
郭药师父子已从远处渡河,且迂回潜至辽军埋伏处,暗自窥探下,果然见得无数辽军伏动,目标全盯向流花河对岸,郭药师暗道大好机会,遂编排攻击路线,且头绑黄带以区分。
郭药师在左,郭药强在右,一声令下,宋军疯狂杀出,霎时刀光枪影,吼声撼天。
辽军怎知另有伏兵,一时受摧残,已显慌张,守将洪贵喝道:“别怕稳住,我们有十万大军!”辽军军心稍定,郭药师更喝:“大宋有二十万军已杀来!”宋军气势高昂。那对岸刘延庆见及郭药师偷袭成功,登时喝及手下强行渡河,顿时形成三面夹攻局面。
后头童贯军见及战事再起,且为大宋军攻势强劲,知道胜算在握,喝着辛兴宗、童强两路先锋赶来支援。
那千军万马奔腾之势,确能撼山动岳,吞天掠地。童贯不断威喝,享受千古英雄莫过于此之雄霸气概。
那郭药师父子为抢战功,更杀得辽军人仰马翻,血流成河,守将洪贵几乎抵挡不住,刘延庆更抢攻渡河,为复白天之仇,简直杀若狂人,个个变成野兽厉虎般吞噬辽狗恶兵。
洪贵已伤痕累累,却不见萧干及赵兴回师解救,不禁发出厉啸:“将军快来救危啊——”声音已吞没杀伐之中,辽军确已险象环生,随时可能被歼灭。
然郭药师却发现不对,照白天估算辽军应有十万军,纵使一役折损数千或万余,亦有八九万军之多,怎只剩目前万余兵在作殊死战?其他大军藏在何处?心念方起,正在揣想之际,蓦见西方、南方火光大作,奔马狂飙,郭药师暗道完了,辽军分明以此万余军为饵,再次施行请军入瓮毒计,那萧干、赵兴正从四面八方攻击,目标不是先锋部队,而是童贯所引导之中军,凭童贯用兵之笨拙,又怎是萧干之敌?
郭药师悟出此点,哪显得再杀洪贵军,将此阵交予刘延庆处理,且唤回爱子郭药强,引兵八千,回师欲解童贯危难。然住过河之际,已受辽军封锁。冷箭直放,冲势因而受挫,陷入苦战之中。
那童贯军原是意气风发强势冲来,怎料到左右另有埋伏,在冲至一小山坡之际,萧干、赵兴双军登时发难,一阵木材枯枝燃滚似火海冲将下来,童贯军简直吓得心胆俱死,眼看死伤至少数千,在慌乱闪逃之际,双军怒箭直放,又射杀数千宋军,童贯不得不下令撤退,然却不知退向何方,已和童强、辛兴宗形成三头马车,各自找路钻去。
在地形难熟之下,无数宋军落入险谷窄道之中,全数被歼屠殆尽,一时哀嚎连天,战况凄烈。
童贯瞧得大宋军不断被杀,已面红眼凸,狂怒咆哮,不断吼着:“敢杀我宋军,敢杀我宋军!”却仍惨败连连,无法整军再战。
那辛兴宗仍算稍有本事,慌乱窜逃数里之际,终觉分散三路实易中伏,干脆喝回童强军,随又右移会合童贯军,道:“敌军左翼较弱,咱一鼓作气破他!”童贯慌了心,唯他是从,急道:“快突围,快突围!”三路军整合数万人,直往左翼又去。
那左翼正是副将赵兴把关,他原以偷袭、游击作战为主,见得童贯整合大军回攻,立即兵分两路,自己明攻,另一路则暗袭,靠着黑夜掩护,竟仍强抗不退。
童强最是嗔恨被杀得毫无招架余地,终灵机一动,不再硬拚,突地拉下身分,换穿敌装,潜往赵兴附近,逮到机会,冷箭一放,竟然射中赵兴左肩背,赵兴诧骇,登时喝令宰杀冒充者,童强却因偷袭成功,哈哈怒笑跳出,狂吼着:“我宰了敌将,我宰了敌将!”突生神力,抓来地上扫刀,勇猛无比砍敌而去。
童贯纵是战术一团乱,然他亦拜在阴阳老怪门下,硬功夫仍可端上抬面耍耍,见得赵兴受创,一股怒火正想宣泄,猛地掠身扑前,凌空大喝快射箭!宋军强射十余箭,杀得赵兴急于反挡,童贯趁此扑下,一掌打得赵兴跌退。他抢抽随身宝剑,拚命刺去,凑巧童强大刀亦砍斩过来。刀剑齐下,赵兴避之不及,闷呃一声,胸肚皆被截中,狂吐红血,终一命呜呼丧毙。
童强哈哈大笑:“我宰了辽将!”
童贯却喝:“是本帅先刺中!”
童强道:“我的大刀先砍中肚腹!”
童贯怒道:“本帅利剑刺穿他心脉,才收拾对方,你想跟我争么!”怒目一瞪,童强这才知身分,不敢多言,暗哼一声,杀向辽军以出气。
童贯立即斩下赵兴脑袋,厉吼道:“辽将已败,还在作困兽之斗么!”
辽军虽慌,但萧干立即喝喊:“赵兴只是小头领,不足为奇,本帅仍在此,快歼灭丧家之犬!”一声令下,辽军士气大振,登又反攻,杀得宋军招架沉重。
辛兴宗急速赶来,道:“敌暗我明,不宜久留,快突围而去。”
童贯又觉压力上身,哪顾得方才喜悦,还是老命要紧。登时同意,合著众军拚命冲杀突围。
辽军少了赵兴指挥,终现缺口,童贯等人始能杀出一条血路,策马狂奔逃去。
萧干原想追击,然天色将亮,若拉开部队,恐有不便,遂下令反扑刘延庆那头,以期能会合洪贵单。
数万辽军回师扑来,刘延庆这头早已战得七零八落,死伤无数,怎能抵挡大军,只能下令撤退,郭药师父子乃折损最少一队,然辽军已至,无法再战,已配合刘延庆退逃而去。
萧干奔往流花河,洪贵己身负重伤迎来,强装英勇说道:“我们挺下去了!”
萧干见尸横遍野,暗自落泪,却装豪气道:“以一万军换敌人十万军,划得来!”
搂起洪贵,扶他上马,辽军这才趁夜退守山林,结束此一战役。
童贯军一连逃退数十里,躲回雄州城,乃能稍稍安心,不久刘延庆、郭药师亦返回,个个伤痕处处,狼狈不堪。
败兵之将自不言勇,只是作样招呼,找得治伤借口,各自退去,然众人皆想知此次战役到底折损多少兵?
郭药师暗自盘算,童贯军顶多带回三万兵,刘延庆约万余兵,自己带回七千兵,总数约五万余兵,一天一夜战役竟然损失十余万兵。他不禁揣想,是自己无能,抑或另有原因?几经思考,方知大宋军一向夸大自居,且刚愎自用,如若刘延庆不入鬼虎林,怎会引来惨重伤亡?童贯亦且是脓包,只顾意气风发,竟然行事不派左右双哨,实是外行。暗暗泱定下次若有战事,决不能完全听令行事,否则必重蹈覆辙,老命不保。
童贯在得知伤亡后,当然发飙,且自夸若非亲自宰了敌将赵兴,焉能突围,众臣怎敢争抗。然发飙后仍得面对现实,如今只剩五万兵,怎能作战?何况那萧干的确诡计多端,再遇上他,恐亦难逃好处。今日出征乃实践联金灭辽之约,现在已战过,剩下应是金军问题,且请赵良嗣前去金国,说明大宋已破去高阳关,且战至燕京南方,控制大局,要对方出兵方是。至于战败一事且隐瞒不说,否则弱了威风,老脸难看,传回大宋,岂非不妙。
他遂修书一封,遣兵送返汴京,要赵良嗣前来,并报喜拿下高阳关,至于折损败战一事,只字不提。
次日童贯又恢复霸气,要副将操兵附近奔腾,装出常胜军气概,副将为提升士气,立即照办,万马奔腾下,终自我催眠疗伤,自动忘记那场惨痛伤亡。
辽军纵使大败童贯军,然北方中京大定府已被金军完颜宗翰及降将余都姑所破去,战将萧明惨死,萧家军更折损殆尽,消息传回燕京,天祚帝又开始坐立难安。
想及燕京南靠大宋,金兵又来,岂非形成双面夹攻?届时欲逃无路,或许移往西京大同府,且必要时出关,躲向西夏王那头,荣华富贵仍少不了,反正辽国已乱糟糟,战事连连,便交由那些好战者去战,若摆平了再回朝坐镇不迟。
天祚帝轻轻一叹,那余都姑何其勇猛,逼他背叛实是一项错误,然事已至此,又怎能挽回呢?当下决定开溜,遂留下太子秦晋王耶律淳坐镇燕京城,他则和耶律神光、萧奉先,以及偷偷逃回燕京苟活之萧铁胜等人,带着皇眷,又往西京潜移逃去。
消息传至耶律大石耳中,简直让他无法接受,嗔骂不已:“将士在外拚死拚活,皇上却到处开溜,简直师出无名,为何而战?”眼看士气低落,根本难以发挥战力。
耶律大石不得不赶回燕京,召得众臣共商大计。
秘室聚集战将萧干,汉人相官李处温,秦晋王耶律淳,其妻普贤女,以及军师方墨等几位重要人物。
耶律大石劈头一句便是:“皇上不该离去,辽军根本师出无名,无法作战。”
耶律淳个性较温和,道:“或可请父皇回来!”
耶律大石道:“他何时听劝过,老听奸相萧奉先计谋,弄得辽国几近亡国!他铁定不肯返回。”
李处温道:“若能退敌,自能回师。”
耶律大石道:“士气皆无,如何能战!师出无名!”
萧干道:“不错,皇上都已溜走,军队实难要他们拚命。”
军师方墨道:“此事不解决,三天之内,燕京必破。”
耶律淳诧道:“怎会?萧都统不是刚败童贯军?”
方墨道:“童贯是草包,不堪一击,真正厉害的是金军,他们已被去大定府,士气大炽,又往燕京逼来,辽军若无法一决死战,只有投降命运。”
耶律淳道:“那该如何是好?”
众人陷入愁思。
耶律大石却早有定见,冷目凝向耶律淳,郑重说道:“废天祚帝,立太子您为新帝!”
此语一出,简直造反,吓得众人不知所措。
耶律大石冷道:“话已说出,横竖只有一死,诸位若有远见,应知只有此法可行!”
萧干首先表态:“天祚帝胆小,恐无法再为一国之君,尚请太子继位。”
两将握有兵权,李处温等人岂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