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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湛缩回手,呐呐喊小纪,被纪鸢一巴掌呼里头喝茶去了。
李善鸿倒是没什么所谓,大大方方地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啊,纪娘子。”
“哟,这不是太子殿下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纪鸢怪声怪气地说,李善鸿是一路赶到青山的,比圣旨还快,这会儿废太子的消息还没到青山城呢,也怪不得纪鸢这样,她也是真拿桑湛当朋友才这样。
“我已经不是太子了,你可以叫我桑夫人。”
桑湛正喝着水呢,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咳的惊天动地,李善鸿跑过去给他顺气,眼里满是促狭嘴上还不忘责怪道:“相公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桑湛咳得更厉害了,纪鸢被李善鸿一噎怒甩袖子找帮手去了,李善鸿气定神闲地给桑湛又喂了口茶,“还要不要喝了?”
桑湛捂着喉咙瞪他,“别逗她了。”
“好好好,我不逗她了,”李善鸿满口答应,复而又委屈道:“我才说一句你就念我,她说我你就不管,她是你媳妇儿还是我是你媳妇儿啊?”
桑湛看他没个正经牙根有点痒痒,伸手揪住他两颊的肉往外扯,笑的有些恶狠狠,“当·然·是·你·啦·”
“不是他还能是我啊,我可是有家室的人!”纪鸢不知何时又出来了,手上提了好些酒瓶,“来,开席了。”
桑湛走过去,看桌上孤零零地堆着些酒,“好歹也给点下酒菜吧!”
“急什么,还在锅里做呢。”纪鸢随手拔了酒塞子,香味四溢顷刻屋内便充盈了满满的酒香,李善鸿深吸一口,眼里露出些惊讶来,看纪娘子笑的高深莫测,直接捞了酒壶过来灌了一口,眼睛瞬间就亮了,“这是纪修的……”
纪鸢得意洋洋,“都说了我当家的好着呢!”
李善鸿把刚听到的前后一搭,几乎是惊吓了,“纪修他……阿秀?不会吧!”
纪鸢往后厨望了一眼,语气温软下来,“是啊,他不肯回去,我就来了。”
李善鸿是知道纪修的事的,他原是郑将军手下一名大将,十多年前追随郑将军出征时被北苍军俘虏后便再没了消息,都猜他是凶多吉少,可谁会晓得他会窝在这小倌馆里,一窝就是十年?
桑湛不解,“阿秀怎么了?”
李善鸿和纪鸢对视一眼,一齐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桑湛也是随便问的哦了一声便不再追问,出去把还在拌嘴的吴瑜李善仁叫了进来。
李善仁刚踏进房门,李善鸿便有感应似得回头望过去,李善仁顿时紧张起来,背在身后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对这个哥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毕竟从小他就不喜欢自己,赵家那时候又……
拳头被握紧一道暖意中,李善仁看了眼身旁的吴瑜,感受到他身上传递过来的安心,心里瞬间平静下来,朝李善鸿恭敬地叫了声“九哥”
李善鸿定定心神,“善仁已经长这么大了,是大人了。”
“站着作甚,坐坐坐都坐下,”桑湛推着李善仁坐到李善鸿身旁,自己挨着李善仁另一边也坐下了。吴瑜百无聊赖早跑到后厨去了,屋内就剩这兄弟三人,说是兄弟也奇怪,李善鸿和李善仁是兄弟,李善仁和桑湛算叔侄,李善鸿和桑湛又是爱人,索性都叫了名字说话,“仁儿,以后善鸿会留下来,你觉得好吗?”
“有什么不好?”李善仁古怪地看他一眼,好像听了个笑话一眼,“你这么些年等的不就是现在吗?”
第八十二章
“小仁儿你可想好了,李善鸿这厮进了桑家,你阿湛哥可就没那么多精力分给你咯!”
轻佻的声音插·了进来,李善鸿看都懒得看一眼就知道是自家老大,“就你话多!”
李善成装模作样地摇着把折扇晃进屋,一听多年未见的弟弟就这么句话,登时摆出委屈脸倒在身后的郑书毕身上假哭,“嫁出去的弟弟泼出去的水,说好的长兄如父呢!”
郑书毕捞着李善成一脸无语,“出嫁从夫了,还有你这个父什么事儿。”
“……”李善成一噎,暗自嘟噜一句郑书毕不帮着自己,决定晚上回去就让郑书毕卷铺盖谁书房去,郑书毕凉飕飕地斜他一眼,幽幽道:“昨儿个北苍王来信邀我去……”
“小书儿饿不饿?想吃什么嘛我给你做去?”李善成脸上陪着笑在心里砍了北苍王十遍八遍,前两年他们去北邦给驻扎边疆的郑将军探亲,遇到还是皇子的北苍王,好心帮了他两把竟然给他打起郑书毕的主意来了,三天两头往他们营里跑,城防都给狗吃了吗!即便是回了青山那厮还动不动来个信松松土,简直阴魂不散!
郑书毕挑眉笑笑,“想吃北苍的泡馕。”
“……那玩意儿硬不拉几有什么好吃的,”李善成酸溜溜道,李善鸿扭头问桑湛,“闻见味儿没?”
桑湛一个劲儿笑不说话,李善仁故意拉长了调子,“好大的醋~味~儿~啊!”
李善成咬牙,一把揽住郑书毕的脖子往下压,往他脸上吧唧一口,指着俩弟弟恶狠狠道:“一个两个都是不知道敬爱兄长的臭东西!我醋我男人干·你们什么事儿啊!谁让我们小书儿就是招人稀罕,你们行吗!”
一屋子人都被李善成那没皮没脸的样恶心到了,李善成也觉得自己有点忒不要脸了面上有些讪讪,就郑书毕一脸自在,十分受用的模样。
“行了行了,吵得我脑仁疼,都给我坐好!”纪鸢骂骂咧咧摆着筷子,桌上不知何时已满满当当,蒸炸烹煮,清炒红烧,样样色香味俱全,好吃的几个口水都快下来了,立马乖乖坐好了。
“鸢儿,过来帮我一把,”帘子后头隐隐传来叫唤声,纪鸢过去撩起帘子,一身锦衣围着布围裙的阿秀便露了脸,还是那富贵小公子的样貌偏偏手里端着热腾腾的红烧肉,看上去违和极了。
阿秀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半途拍掉了纪鸢企图偷吃的爪子,自然地端着菜朝大家伙打着招呼,“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各位。”
“不久不久,阿秀你这厨艺是越来越厉害了呀,老远我就闻到香味儿了!”吴瑜嬉皮笑脸地凑上去,被李善仁一巴掌推下去,“修哥是对九哥他们说的,你应个什么劲儿?”
“怎么就你李家是宝我们老吴家是草了?阿秀说各位怎么就不包括我了?阿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吴瑜不满地嚷嚷,阿秀挟了筷肉喂了眼巴巴的纪鸢才道:“菜都齐了,咱们边吃边聊呗?”
阿秀一坐下李善鸿就挨过来了,“敢情你早知道我是谁了那会儿还装弱鸡样干嘛?”
阿秀,也就是纪修摊了摊手,“我早就是弱鸡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在纪鸢手底下都过不过十招。”
“……那不能吧?”李善鸿有点难以置信,看看一脸坦然的纪修,再看看呼啦呼啦吃着饭的纪鸢。纪修那是谁啊,皇城军里也是排的上号的,怎么可能连女流之辈都不如?
纪修撇撇嘴,“爱信不信,反正我现在是有纪鸢罩着的,你可不能欺负我。”
“……你敢不敢再不要脸点?”
纪修立马转头,扯扯纪鸢的袖子,“鸢儿,李善鸿要打我。”
纪鸢头也没抬一下,一甩手筷子就扎李善鸿面前了。
李善鸿:“……”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女人战斗力这么强?这筷子都扎穿了……
纪修仍觉得不满足,“桌子破了,修要钱的。”
“没事,让他赔。”
李善鸿捂着心口,决定再也不多嘴纪家夫妻的事儿了,桑湛同情地顺顺李善鸿的毛,“没事儿,我给你赔。”
……有人罩的感觉真好。
李善成看着弟弟小两口和谐的样,心底愧了多年的疚散了些。当初他故意将计就计在父皇面前认了和郑书毕的事,逼着李善鸿上去顶包,那些粗糙的借口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李善鸿这辈子都没能从那漩涡中心跳出来……好在李善鸿出来了。
“来,跟哥走一个。”李善成给自己和李善鸿各倒了三杯酒。
“第一杯,为了告别过去那些荒唐事。”
“第二杯,为了谢谢鸿儿为哥做的一切。”
“第三部,为了祝福我们大家的未来。”
从此那些勾心斗角,都让他见鬼去吧!
李善鸿胸口的热气也被吊起来了,拉着郑书毕李善成夫夫俩叽里咕噜,无非都是些朝堂的琐事,末了还把李善仁也拽了过去。兄弟三人兴致勃勃地说着小时候宫里的事儿,李善鸿实诚地对着李善仁道:“你小时候我特想把你扔湖里去,真的。”
“……”李善仁不由自主往吴瑜身边靠了靠,李善成笑,“甭理他,他那会儿就是小孩子脾气。”
李善鸿有些哀怨,“我那是真的嫉妒,你打小就跟着老头,他特喜欢你。”
李善仁摸摸后脑勺,“也不是,父皇没事干就拿成哥的作业给我当书看,他老喜欢说有成哥在他就可以早点退了,他想游访列国去。”
李善成沉默半晌,沉重道:“是我不孝。”
“什么孝不孝呀,就您俩这脾性,位子交到你们手里才是那位的不孝了,”吴瑜笑话李家兄弟,“要是咱们陛下天天想着跟媳妇儿怎么腻歪,指不定哪天就君王不早朝了呢!”
李善成:“……”
李善鸿:“……”
李善仁拍桌狂笑:“哈哈哈哈哈你别说还真是!如果是成哥那肯定是书毕哥天天赶他去上朝,九哥的话我哥也得催死他哈哈哈!”
一来一去,席间的沉重淡了不少,一群人嘻嘻哈哈热闹非凡。
桑湛偶尔抿两口酒,也不跟吴瑜他们插科打诨闹腾,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李善鸿,飘忽的心没个东西坠着总觉得悬的慌,只有一直不让李善鸿离开自己视线范围才觉得没那么慌张。桑湛自我反省,大男人这样不该啊,太小家子气了。
李善鸿见桑湛一直望着自己出神也不吃也不喝,于是自发夹了块春笋送到桑湛嘴边,桑湛自觉张开嘴吃了下去,嚼吧嚼吧吞了又不动了,李善鸿索性就边跟大家伙贫边给桑湛喂食,一个喂的勤快一个吃的爽快,等他停下筷子的时候,桑湛的肚子已经圆滚滚的了。
“吃不下就别吃了,吃撑了要难受的。”李善鸿皱着眉给桑湛揉肚子,桑湛嘿嘿一笑没说话,的确是撑着了,不过心里倒是舒坦不少,有种踏实的感觉?桑湛觉得自己可能是吃坏了。
李善鸿看了眼一边行酒令玩的热火朝天的一群人,拉拉桑湛低声道:“出去散散步消消食吧,积了食晚上要睡不好的。”
桑湛点点头,两人出了御绣坊沿着护城河信步徐行。
月亮高高地挂在半空,皎洁的月光在粼粼的河面上跳跃,四下一片宁静,李善鸿感叹,“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地方心境也不一样了,在皇城我看到什么都是压抑的,在青山一草一木都觉得自在。”
桑湛笑,“心境的确会因为坏境变化而变化,我在皇城那段日子也觉得压抑的厉害,一回青山就舒坦了。”
“你倒是舒服,”李善鸿也笑,“青山是个好地方。”
桑湛纠正他,“其实只要大家在一块儿,到哪儿都不会差的。”
李善鸿心口一阵又一阵的暖流流过,上前两步轻轻环住桑湛的腰,声音温柔地溺死人,“嗯,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在哪儿都自在。”
桑湛没由来地眼热,伸手回抱住李善鸿,“嗯。”
李善鸿空了多年的怀抱终于在今天被一次次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