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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子碎成了粉末,露出了一柄通体赤红的大刀。“炙炎魔刀!”领头的心里一惊,脱口而出。
“没想到……”男人苦笑道,“才过了四年,这把刀就又要重现江湖了。”
那些玄武堂教众和那夫妇二人对峙着,谁也不敢先轻举妄动。于那些玄武堂教众而言,对方毕竟是曾经赫赫有名的护法尊者,实力自然不容小觑。但那夫妇二人也深知黄泉阵的厉害——那些教众本来就是好勇斗狠之辈,常年习练之下配合少有破绽,再加上不知疼痛,一时半会实在是难以攻破,故此也不敢轻敌。
正在他们双方僵持之际,他们身后的集市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那匹受了惊的马一路狂奔横冲直撞,沿途撞翻了好几个村民,正当那匹马作势要继续向前疾驰之际,一个人忽然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他缰绳一紧,那匹马长嘶一声,前蹄距离被撞倒的村民近在咫尺之际,突然悬在了半空中。紧接着,他策马转身,那匹方才还横冲直撞的马竟温驯地由他驱驰。
“真是匹大宛良驹……可惜了,主人不怎么样。”马背上那人说着,那双写满不羁的异色眸子里泛起一丝笑意,“爆碳,小云儿,你们可真能躲。”
第四章
“元廷秀?”男人看清楚了来者的样貌,又惊又喜道,“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元廷秀还没答话,只见人群中,一个小个子的年轻人急匆匆跑了过来,“师兄……等等我。”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夫妇中的女子看见了他,脱口而出,“陆公子?”
出乎她意料的是,年轻人脸上现出愕然的神情,好像从来不认识她一样。若是如此,也便罢了,因为时隔四年,而她现在的模样也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然而,他的行为举止却又着实让她觉得有些异样,那与她记忆中的却是大相径庭,竟像是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
那年轻人怔了片刻,突然恍然大悟,“你们……你们便是庞大哥和庞夫人?师兄,现在怎么办?”
“黄泉阵……这等不入流的手段,教主也真拿得出手……”元廷秀打量着围在那对夫妇周围的十余个森罗教众,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情,转眼间,他长枪不知何时已握在了手里。“阿青,你先退后,待我料理了这黄泉阵再与他们二人叙旧。”
——愗善元氏,勇武冠绝西域诸国,弓马娴熟……尤擅枪法。
那十余名教众见状,各自退后聚拢到一起,隔在他和那对夫妇之间。这十余人使用的兵器长短各异,互相配合回护,首尾呼应攻势连绵不绝。再加上各自皆为武功高强之辈,便是武林高手也不免困死在阵中。但他却压根不看那阵势,单只笑道,“别人在马上,你们却聚拢在一块,哪有这种道理?”
话音未落,他策马冲向那黄泉阵,仗着兵器长度的优势,看准时机,一枪刺中了那列在黄泉阵中心的教众心窝。黄泉阵阵中一人正是其中的阵眼,也是这阵法配合的核心所在。那些教众毕竟没见过这等阵势,当下方寸大乱,也不知如何应变。领头的见状,慌忙命令道:“散开!都散开!兑位和巽位上前,攻马腿!”
“你就是玄武堂堂主?我记得以前是另一个人……哦对了,他被人告发是叛教,被乱棍打死了。你倒是有点眼力,难怪殷啸天让你来领这黄泉阵……只不过,”元廷秀嗤之以鼻,“临敌之际,你却发号施令,把后手都露了出来……那就很不好了。”
黄泉阵虽然厉害,但毕竟没有与骑在马上的对手对战的经验,更何况懋善贵族自幼便是在马背上长大的。组黄泉阵的教众皆是没有知觉的活死人,勇武有余,却难以想到随机应变之法。那玄武堂堂主虽知阵前让对手听见了安排不好,但是不说的话,这些教众乱作一团,无异于是任人宰割,两害相衡,只能让对方听一耳朵了。毕竟,那些教众武功高强,安排被听去了,对方也未必来得及应变。
但他们今天的对手显然不在此列,阵势散了开去,他出手更是无所顾忌,一连将那黄泉阵中的几个要害位置一一击破。兑位和巽位是长兵器的位置,正欲攻马腿之际,元廷秀却已翻身下马杀至他们近前,枪尖一挑将那兑位教众刺死,跟着枪杆一扫,将那巽位教众打倒在地。剩余的人见阵势已破,已经无心再战,也一一被那夫妇二人制服。
那玄武堂堂主还没回过神来,便看到元廷秀站在自己面前,染血的枪尖指在距离他面门不过几寸的地方,仿佛面前那个人一不高兴就能把他扎个透心凉。“你……你是谁?”他颤声问道。
“出来日子久了,殷啸天这些年来提拔了不少新人,你们看我,我看你们都有些面生了……”元廷秀收起长枪,笑道,“今天故人相逢,我也不想多杀人,你走吧,替我向教主传个话……就说,有人来找他算白虹山庄那笔账了。”
“是……是……”
那玄武堂堂主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见对方愿意放自己一条生路,生怕他改变主意似地飞快离去。见那人走了,陆玄青迎了上去,“他回去一定会禀报教中,这样子……是不是放虎归山了?”
“嗯……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些欠考虑,算了,下次遇上再收拾吧。”元廷秀沉吟片刻,决定暂时不去管烦心的事情,转身望向那夫妇二人,“你们倒是会过逍遥日子……小云儿腰还粗了不少,想当年你可是教中数一数二的美人……”
他与那二人相熟,说话也没什么顾忌。云无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见此情形,陆玄青叹了口气:
“师兄,庞夫人是有身孕了。”
甘冽的葡萄美酒当前,烦心的事情暂时被抛在脑后了,更何况元廷秀向来便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子。杂货店里虽小,多两个人落脚的地方也还是有的,在人迹罕至风沙漫天的西域餐风露宿了几个月,能有这么个像样的地方住一晚上,于他而言已经是夫复何求。更何况,还有故人重逢的喜悦。
“你行啊……教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就这么被你拐来成了家。”他不由分说地给庞正熙满上,“来来来,小云儿不能喝,你来干了这一杯。”
庞正熙却不像他那般兴致高亢,虽是干了,但神色中却满是忧虑,“只可惜,现在教里的人找来了……恐怕她又要跟着我颠沛流离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镇子上自然是不能多呆,夫妇二人商议着准备另寻他处安身。只不过两人都知道,躲得了今日,躲不了明日,既然自己假死的事情被发现,以森罗教的势力,总是能找到的。
“你们准备去哪里落脚?龟兹?莎车?还是更远?”元廷秀问。
“都不安全,森罗教在西域诸国的势力很大,那些小国的王室兴废,或多或少都要看教中的意思,只能躲一日算一日吧。”庞正熙叹了口气,“实在不行,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护得他们母子平安。”
“既然这样,”一直在边上静静听着的陆玄青突然开口道,“二位不如与我们一同回中原吧?”
“回中原?”庞正熙有些惊讶,“中原武林……”
“这倒未必不是个办法,”云无忧说,“与其被西域诸国动用举国之力追杀,倒不如回中原去……中原虽然也不太平,但是毕竟各方势力此消彼长,周旋于其中,或许反倒可以平安无事。”
“二位与师兄皆是叛出森罗教之身,在一块齐心协力,总比分散开来让对方各个击破的好……”陆玄青说,“更何况,夫人有孕在身,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也一定会尽力保护夫人。”
他这话说得实在没什么底气,因为他刚刚已经见识过了云无忧的身手,真的临敌之际,谁保护谁还实在是未知之数。但她既然身怀六甲,在他眼里就是一个需要额外小心对待的存在,无论她是手无缚鸡之力还是武功高强,腹中的小生命却是一样的。
云无忧听他语气中似有自卑之意,再联想到他傍晚时分在集市上的表现,不禁有些愕然,“陆公子……你样子不对,我们走后,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这一问之下,元廷秀神色一变,倒酒的动作停了下来。夫妇二人察觉到气氛不对,庞正熙正欲说些什么将话题岔开之际,却听得陆玄青坦率地答道:“在下如今武功全失,以前的事情也都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实不相瞒,若不是来之前师兄跟我提过,我是记不得二位的名讳的。”
“什么?”云无忧惊讶得目瞪口呆,“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难怪你……你那时候……”
“不记得了,”陆玄青看到她这样的反应,眼中泛起温和的笑意,“不过往后夫人如果与我们同行,有的是时间慢慢告诉我从前的事。”
夫妇二人心中的震惊久久难以平复,好半天,庞正熙喃喃自语道,“你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你那时候在教中医治了那么多人,从没受过他们半分钱财……唯一要东西的一次,也只是让我去山下替你买一把刻刀……”
他原本只是无心一说,但元廷秀听了却神色一凛,一把抓过陆玄青的手,找到了左手无名指指尖上那道印记犹在的划痕,“这道伤是刻刀划的?”他那时发现陆玄青手上有划痕,但询问之下,对方却丝毫不记得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现在看来,原因应该就是这个。“他当时让你买的是什么样的刻刀?有没有说是干什么的?”
“就是普通的刻刀,手艺人用来雕花的那种……也没说是干什么,不过那把刀很小,我当时还寻思着这么小的刻刀,看东西很费功夫吧……”庞正熙不明就里地回答,“怎么了?那刻刀有什么奇怪的?”
“阿青,我记得你那时候写了很多方子,但是后来收拾屋子的时候,没看你把那些纸藏起来……你那时候,肯定是已经记在别的地方了吧,”元廷秀说,“那些东西你看得很重,你总想着要让我一起离开森罗教,所以一定是记在随身带着的地方,你随身能带的东西也不多……”
陆玄青的一切,他都再清楚不过了……无论是现在,还是失忆之前。
他将手伸进陆玄青腰带中,抽出那柄绕指剑,剑身上光洁如新,连一道划痕也没有,但抓握之处却被布条紧紧缠着。他缓缓解开剑柄上的布条,层层叠叠的布条落下,露出了金属粗糙的表面,粗看之下像是花纹一般,但仔细分辨却不难看出,那花纹竟是一个个细小的汉字组成的。
他把绕指剑递还给对方,陆玄青有些恍惚地接了过去,瞥了一眼,眼神一下子就变了,站起身来,凑近了蜡烛,仔仔细细地看着那些字。
“‘云蛇散,中毒之人食欲不振,面色发黑,手臂内侧有红色肿块状如蛇身,以散利消滞千金方煎水服之,早晚各一,五日可解’……还有……‘万蛊噬心大法’……”
听到这个名字,元廷秀蹭地一下站起了身,凑到他边上,但那些小字莫说他看不清,就算看清了也认不出来,“上面可有写过解法?”
“写了……师兄你让让,你挡着光了,”陆玄青转了转剑身,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这里还有……‘于昆仑见一异术,经脉寸断之人,以蛊施于全身,并以金针刺之,第一日于天府,曲池,孔最施针,第二日于中枢,命门,气海施针,第三日于风室,付阳,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