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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蔚泱呼吸恢复平顺后才想到,刚刚竟被骆云飞牵着鼻子跑,他完全忘了可以施展轻功,居然像个普通人一样被人追着跑,搞得现在一身狼狈、全身酸疼。
“对不起,太多年没……来,我又忘了那林子…是…是有人栽种的。”骆云飞气喘呼呼地把话说完,满脸难为情。
尹蔚泱瞪向骆云飞,发现他双手各执着几颗剩下的果子,一脸无辜内疚的望着他,这场景竟跟小时候两人到刚刚那处林子摘果子时,被果园主子追着跑的情景一模一样,一时忍俊不住,漂亮的嘴角勾出一抹淡笑。
虽然只是一抹淡得难以发现的微笑,虽然知道尹蔚泱是在笑自己没用,但仍是让骆云飞狂喜,努力了这么久,盼了这么多年,终于让尹蔚泱重拾笑容。
骆云飞望着尹蔚泱的笑颜,满满成就感洋溢在心中没多久,两人肚皮就不约而同的出声提醒,逛了一上午、跑了那么多路,是该饿了。
他俩将身上所剩不多的果子平分食完,在骆云飞的提议下,舍弃回城享受酒楼的温酒美食,而是来到不远前一处溪流旁,准备利用钓鱼果腹。
骆云飞从树上折了支长度粗细适当的树枝,在树枝尖端系上随身携带的细线鱼钩,再从溪边石块下捉些虫子作饵,开始准备等鱼儿上钩。
尹蔚泱在一旁看了不以为然,何必那么费时费工?
他随地捡几颗小石,靠着锐利双眼以手指暗施内力往溪中击去,一眨眼的功夫便有鱼儿翻肚浮上水面。
“有武功的谁不会?”这下子换骆云飞不以为然,他自傲的说:”钓鱼就不同了,着重在技巧跟耐心,可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
“不信?你试试?”感受到尹蔚泱不以为然的眼神,他将钓竿递过去给他,自己则在溪边捡些干枝生火,将刚才尹蔚泱打来的鱼儿抹上海盐串烤。
尹蔚泱在一旁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随身备着的鱼线、鱼钩、海盐,再加上熟练快速的生火动作,似乎对于野外生活挺在行的,小时候骆云飞在锐剑山庄的那段日子里总是对他十分照顾,他那时就发现骆云飞懂得很多生活上的技能,平时也会下厨做些简单的菜色。
虽然这人武功平平,但相对于除了武功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的自己,他其实觉得骆云飞很厉害,也比当年那青涩的少年多了份成熟男子的魅力。
看着他利落翻拷鱼串的专注模样,瞧着瞧着竟有些恍神。
“怎么,迷恋上我了吗?”发现尹蔚泱眼神的他打趣着。
“你怎会随身带着那些东西?”不理会骆云飞的话,他直接问出心中的疑问。
“我常往野外、山上跑,这样我想钓鱼随时就可以钓。”知道尹蔚泱问的是钓鱼的用具,他掩不住笑意,愉快的回答他,因为这实在太难得了,对凡事莫不关心的尹蔚泱可是第一次问起别人的事情。
他原本就喜欢过着闲云野鹤的自在生活,之前甚至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买下一座山,目前正在山顶上建造一座小山庄,打算做为以后的定居之所。
只是这美好的计划少了尹蔚泱便无法实现,但他一直没有机会、也不敢让对方知道。
这时,尹蔚泱感觉到手中充当鱼竿的树枝有被拉扯的迹象,反射性的直接使劲想将鱼儿给拉上来。
“别…”察觉到尹蔚泱动作的骆云飞想阻止已经太迟,系着树枝的细线应声断裂。
“没关系,咱们再试一次,我来教你。”骆云飞拍拍他的肩安慰着。
尹蔚泱纳闷的接过骆云飞重新做好的鱼竿,为什么刚才的语气好似在安慰自己?他看起有很挫败的样子吗?
事实上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从来没人清楚他在想什么,但骆云飞从小到大总是能摸清他的想法,而且老实说,准确无误。
没时间让他思考太多,骆云飞才离开去添加柴火,刚放下水的鱼饵没多久便又传来动静。
不敢再轻举妄动,想出声唤骆云飞过来时,他已经从背后贴住自己,一双显然经常搬砖动瓦的健壮手臂由身后伸出,温热的大掌握住他的手,教导他收线的技巧。
“记住别使力,要这样慢慢的将线拉回,然后一拉一放,鱼儿自然会渐渐无力,不容易挣脱。”骆云飞握着他的手耐心且仔细的指导。
温柔低沉的嗓音轻抚过耳聒,肌肤掀起一阵恶寒。
他从来没跟人这么靠近过,就连亲身娘亲都没有,小时候那个许愿的拥抱因为两个孩子单纯,感受到的是温暖与感动,前几日锐剑山庄被人围困时的拥抱,勉强来说只能算是混乱中的拉扯,但此情此景,两个成年男子这般的贴近跟耳语着实令人无法冷静对待。
虽说感到不妥,但也没多嫌恶,他发现惯于冷情的自己总是对骆云飞有着特殊的情感,是小时后延伸至今的崇拜仰或其他,他一时无法厘清。
看着被拉离水面的鱼不断挣扎扭动,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向来冷静的心就像那条鱼般,为了争脱束缚,却更深陷其中,无法平静。
☆、第 8 章
这几日江湖人口中出现最多次的,就是卓远策这个名字。默默无名多年的卓远策这下彻底的红了。
但大家口中谈论归谈论,也就只有这两句:
他很强!
比尹天应要强!
啊,再加一句:想挑锐剑山庄,先过卓远策那关。
实际上到底哪里强,怎么知道他比尹天应厉害的?抱歉,大伙一问三不知。
为何会这样?当然是因为当晚那群被打趴的高手、高高手们是去做贼被逮,前因后果自然没人有脸说出口,以致这天下第一的名号让所有人心存怀疑,更甚者想去挑战,看能不能打出个名堂来,藉此在江湖上搏个地位。
看着手中刚从石秋那里递过来的战帖,再看看被他扔在桌案上那堆明显已经拢起些许高度的战帖,卓远策额边青筋抽跳了下,好不容易没了一个尹天应的纠缠,现下却变成全武林的纠缠。
这什么道理?就没能让他有几天自在逍遥的日子吗?这北方之地到底跟他哪里相冲?还不如南方柳家庄里的清闲,他开始怀念每日装书生卖弄风雅、玩整小徒弟的悠闲日子了。
柳劭阳是南方巨贾柳家庄的小公子,六年前他为了避开尹天应逃离锐剑山庄,不惜千里躲到南方,在市集上摆摊卖笔墨书画时,听过街坊邻居说起这位街头小霸王。
某日他居然遇到几个地痞流氓对他砸摊收保护费的情节,就在他心头喷笑、自嘲这是什么狗屁倒灶的剧情时,柳劭阳不知天高地厚的挺身出手替他解围,当然,这还得他暗中帮忙,不然凭柳劭阳当时那纨裤子弟的花拳绣腿能解什么围?
就是这样的因缘际会起始下,他觉得这孩子品行与资质都是万中选一,所以愿意受雇于柳家庄,成为柳劭阳的授业师傅。
台面上他教柳劭阳的都是书中学识、琴棋书画,台面下两人则是师徒关系,柳劭阳也保守诺言,没有揭漏他拥有一身武艺的秘密。
这层关系藏的深,就连柳劭阳贴身随伺都没发现,他在柳家庄一躲就是六年,直到骆云飞急捎而来:尹天应殁了、锐剑山庄有难的信息,他才赶回北方。
对拓展家业有雄心壮志的柳劭阳也借机跟着他来北方闯一闯。
再看了眼桌上那堆刺眼的战帖,他认命地叹了气,跟石秋道:“从下战帖的人中找出前两位江湖地位、武功都被认可的人,接,其他,退。”
走出厅堂后,记忆中突然浮现起一个地方,兴致来了说走就走,旋即离开山庄,策马往西面山势而去。
山下平原万里傍着一面大湖,湖岸水草丰厚、湖面波光粼粼,成千上百的马群放牧于此,这里已是凤家堡地界。
卓远策在马背上眺望久违的湖光山色,闭眼深吸了一口北方草原特有的清冽空气后,原本郁闷的心情顿时舒畅,抬头望日算了算时辰,他轻拉马绳,让马匹掉头往山上徐徐缓步而去,来到一处无人山坡之地。
此处坡缓无树,地面被大片牧草覆盖,几块大石落坐其间,是个适合放牧的秀丽之地,只是此处面积较狭窄,不适合凤家堡动辄千百的马群量,所以长年没有人烟,他下马熟门熟路的选择了一块平缓大石一跃而上,双手枕于脑后躺了下来。
这里的一切真让人怀念,秀丽景色、宜人凉风、青草味的空气,还有…。明儿。想到明儿,心情登时有些复杂,那位总是带着崇拜眼神仰望他的清丽少年啊!
要说离开这六年来,除了骆云飞、尹蔚泱两人,能让他惦记在心的人,就是明儿了。
卓远策眼前的天色正好是白昼与黑夜交替、渲染满天七彩晚霞之际,他心底赞叹,霞芳坡的晚霞之景还是一样美,只是人事全非。
不知明儿现在如何?
六年了,是否娶妻生子儿女满堂?是否已忘了他?想想自己当年总是对人家信口开河就觉得良心略有愧意。
什么及笈之年的妹妹?根本是他胡诌的。
日已落,卓远策忆起当年坠崖时,藉由骆云飞在崖壁上设置的机关,惊险的只受了些皮外伤,原本应该立即离开,但因不忍明儿伤心,曾经负伤回到霞芳坡,只为留给明儿他平安无事的只字词组,就刻在身下大石之后。
起身打算查看时,一位中年男子走上霞芳坡,直往他的方向而来,看得出来是特地来找他的,便打消起身念头坐在大石上,等着。
“敢问是锐剑山庄策公子吗?”
卓远策沉稳点头,心想,今日来到霞芳坡只是心之所兴而来,竟有人会知道他来这里?
“策公子打扰,凤家堡大当家差小的来给您送个信。”中年男子弯腰作揖,递出手上信函。
凤家堡 岂不是从他进了凤家堡地界就被人给盯上了,虽然自己的确是擅闯了凤家堡地界,但被人盯上的感觉,仍是让他心中有些不快,他接过信函未看,便起身离开,回到锐剑山庄直接将信交给石秋,叹了口气道:“又来一封,麻烦秋叔了。”
石秋在卓远策离开后大致整理了所有下战帖者的信息,已经挑出两封,现下又多了卓远策递来的这封,开封一瞧,神色倒是有些难看。
“怎么了?”
“这……怎么会是凤家堡的战帖呢” 石秋整张脸不只难看,都垮了。
“为什么不能是凤家堡的战帖” 卓远策不解。
“凤家堡跟咱们锐剑山庄从来交好,少庄主跟凤家堡的三当家还有婚约,这……这战帖一来不全乱套了吗?”
“婚约” 卓远策一惊,怎么没听说过。
石秋愁着脸跟卓远策说明凤家堡的情况。
凤家堡所举办的比武大会,三年一度,参与之高手人数及门派数量为武林盛事之最,胜出者可说是相等于获得天下第一之名。举办该比武大会的凤家堡向来只为主办者,并规定自家人不得参与比武,因立场中立、处事公正,这些年来也就成为江胡武林各派纠纷的仲裁者。
近十年来,比武大会胜出者连三届都由锐剑山庄前庄主尹天应夺得,尹天应追求最高武学的态度深受同样为武痴的前凤堡主赞赏,两人逐订下双方子女婚约。
三年前,凤堡主身故,凤家堡由三位子女共同接手,因为没有人想接下堡主之位,所以大家分别称呼他们为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
大当家凤一鸣主商,负责凤家马匹以及其他产业经营,也是凤家堡目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