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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有过好事儿。”
百刃让人翻了老底,脸色有些挂不住,祁骁还是笑吟吟的,轻声哄道:“罢了,不过是看你今天生了气,想逗你开心,你要是心里不憋气了,我让他们给你先收拾一桌子饭菜来,你用了后早点睡。”
百刃没想到祁骁还记得这事,愣了下点了点头,祁骁这才将人放开了,转头对外面道:“江德清。”
“奴才在。”江德清一直在外间候着,听见祁骁叫他连忙答应着,“殿下可是要去前面了?”
祁骁道:“不急,去让小厨房的人准备些清淡的菜色来,世子要忌口,让他们在意着些。”
江德清答应着,祁骁扫了百刃单薄的身子一眼又道:“也……也别太清淡了,做碗牛肉羹,炖的烂些,再……我记得他们糟的鹌鹑很好,开一坛子,取些好的来。”
江德清连声答着去了,祁骁转过身来对百刃一笑:“怕我在这儿你也用不好,我先去了。”
明明方才还是一副登徒子的样子,这会儿却又温柔的同自己大哥一般,百刃实在是看不明白了,只得点点头,看着祁骁转身去了。
比起海晏殿中的温馨缱绻,乾清宫内殿中这会儿可算是雷雨交加了。
皇帝责打祁骅那会儿当今皇后冯皇后正在同刚进宫的几位诰命夫人们寒暄着,众人虽是奔着敦肃长公主来的,但按例都要先来给皇后请安,冯皇后应付了一日早就乏了,正想寻个由头诰命们去见敦肃长公主的时候得了信,一时魂飞魄散,勉强维持着仪态打发了众诰命们,自己乘了轿辇一路往乾清宫去了。
冯皇后紧赶慢赶也没能救下祁骅,不过是二十板子,一会儿的功夫就完了,皇后赶到乾清宫时祁骅已让人抬回昭阳殿了,皇后心里疼的了不得,细问了只是皮肉伤后稍稍放下心,转身进了内殿向皇帝请罪。
冯皇后请罪是假,问罪是真,若是平时皇帝大概也就含混几句过去了,今日皇帝却动了真气,冷笑一声道:“皇后不必自责,养出这样儿子,朕的罪过最大,朕正想着寻个合适的日子去太庙请罪呢!”
皇帝话出来冯皇后倒是愣了,眉头微蹙:“皇上……何出此言……”
皇帝将方才的事大致说了一遍,说到祁骅嚷嚷的那些话时皇帝又来了气,拍案怒道:“他这是怕当年的事知道的人不够多呢!祁骁一天大似一天,那长相,那眼睛……同大哥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近几年不少老臣都开始有意无意的开始帮着祁骁,多要命的时候!祁骅他……”
冯皇后暗自叫苦,她来的匆匆,只知道是同岭南的王世子动了手,却不想祁骅竟是说了这些要紧的话,连忙劝道:“皇上息怒,龙体要紧啊……骅儿他……他不过是一时嘴快罢了……”
“嘴快?!”皇帝冷笑,“这些话是能随意的放在口头的么,且他同百刃并不熟识,跟着百刃都能‘一时嘴快’,焉知同别人已经嘴快了多少次了!”
皇后心中也气祁骅轻浮,但见皇帝这样也只好替祁骅竭力描补,柔声道:“骅儿还是小,不大稳重……皇上也打了他,得了这次的教训,骅儿以后一定会小心的,回头让他给世子陪个罪,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再不成……我让人选些上好的玩意儿给世子送去,好好安抚一下……”
“最要命的不是百刃。”皇帝眉头紧锁,又想起了方才百刃说那些事时,祁骁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朕担心的是祁骁……看那样子,他早就知道了。”
这个皇后倒是不意外,不管她和皇帝怎么封锁消息,头一个敦肃长公主的嘴他们就没法堵上,祁骁的身世,冯皇后一开始就知道瞒不住,不过是能多拖一天算一天罢了,冯皇后明面上从未亏待过祁骁,外人看来,她待祁骁甚至比祁骅还好,她一点都不担心谁能指摘她什么。
皇帝叹口气:“皇后……朕说的不是祁骁的身世,而是……当年大哥的旨意,还有……孝贤皇后的事。”
提到孝贤皇后冯皇后瞬间变了脸色,勉强笑了下摇头道:“皇上多虑了,当年的事……就是敦肃长公主也不知道的,祁骁又怎么会清楚呢……”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是朕大意了,只以为祁骁是随大哥,天生的冷淡,却没想过……他可能是从小就都知道了,朕一直不信,只想着他若是知道了,面上定然会带出来,谁知道他竟装了这么多年……”皇帝想想方才祁骁波澜不惊的样子,再想想祁骅,皇帝疲惫的揉了揉眼眶,慢慢道,“子不肖父啊……”
冯皇后心里咯噔一声,子不肖父……皇帝并不只有祁骅一个儿子,但皇后却只有这一个嫡出。
冯皇后心中发凉,她已经不年轻了,且皇帝对她敬重有余,宠爱不足,想再要一个皇子是不可能的事了,皇帝正值盛年,庶子们会一个个的增多,冯皇后并不觉得皇帝对这个嫡出的儿子会有多大的执念,毕竟……皇帝就是庶出啊。
冯皇后闭了闭眼,将方的心疼抛之脑后,柔声道:“皇上放心,等骅儿好了,臣妾一定会严加教导,必不会再让皇上失望。”
皇帝却没那么乐观,祁骅已经十六岁了,十六岁还是这个样子,皇帝不觉得他以后能有多大出息,就是稍稍长进些,同自己,同祁骁,那都差得远呢。
冯皇后看着皇帝不甚在意的样子身上越发冷了起来……是时候好好提点提点祁骅了,顺带着……也得敲打敲打那几个育有皇子的嫔妃,千万猪油糊了心,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第十八章
宴饮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帝后心里都跟吞了苍蝇似得,但到了晚上的时候,二人神情竟同平常无异,甚至因为“敦肃长公主的回朝”,精神更好了些。
皇帝在前面与在京的王公子弟和大臣们同乐,皇后在听风楼内殿中招待众诰命们,酉时二刻敦肃长公主的步辇到了,礼乐停,歌舞退,听风楼所有诰命向敦肃长公主行大礼,就是皇后也是起身相迎,这样大的排场,非嫡公主不可有。
敦肃长公主侧过头交代了一句,身边宫人微微躬了下身子,高声唱喝请众人起身,冯皇后将敦肃长公主邀到正位上来,敦肃长公主辞了再辞后在冯皇后下首坐了,敦肃长公主同皇后客气了两句,看着离着自己最近的一桌的几位老妇人温和笑道:“本宫久不曾回来,几位老太君身子可还好?”
几个六十多岁一品夫人连忙起身道好,寒暄了半晌,有带着自己新入门的媳妇来的夫人们借机又向敦肃长公主引荐了一番,敦肃长公主一直含笑听着,见到新妇都赏赐了东西,对着家风清白的人家就说:“夫人有福,舅姑都是难得和善人”,对着子息单薄的人家就说:“夫人面相好,来日定会多子多福。”,话虽不多,但难得的是温和中透着亲切,且句句能说到人心里去,就是冯皇后心中也不禁暗暗叹服。
说起来,冯皇后同敦肃长公主并不熟识,皇帝娶亲那会儿敦肃长公主早就出嫁了,两厢走动并不多,且当时的皇帝不过是个庶皇子,文帝为他娶的冯氏娘家门第并不高,冯皇后在闺中时没进过宫,只在宫外别家喜事上远远的见过敦肃长公主一两面,跟敦肃长公主和孝贤皇后的手帕交比起来就算不得什么了。
那会儿的冯皇后就很钦羡敦肃长公主和孝贤皇后之间的亲密和默契,她曾听孝贤皇后初嫁时,敦肃长公主为了照料刚出阁的孝贤皇后,几乎每日都要往当时的太子府走一趟,亲自带着孝贤皇后见皇室宗亲和诰命们,因为有敦肃长公主,初为太子妃的孝贤皇后没出半分岔子,一时“端庄大方”“敦亲有礼”的好名传遍了皇城,宫中的孝钦皇后知道了也很是满意,连夸孝贤皇后有母仪天下之相。
不管敦肃长公主是为了照顾自己亲弟弟的发妻,还是作为过来人体贴从小感情就好的手帕交,敦肃长公主都算是尽心尽力了,冯皇后看着敦肃长公主精致的妆容得体的言辞,想着自己刚出嫁时的光景心中冷笑,自己出嫁时呢?敦肃长公主理都没理会过自己。
冯皇后也是那会儿才明白过来,在皇家,嫡庶之别有多大,所以在夫君想要夺嫡的时候,冯皇后全力支持,最后的结果也证明她那时候的决定是正确的,但过了这么多年,每次同敦肃长公主一起在这样场合的时候,看着一举一动莫不尊贵的敦肃长公主,冯皇后还是会想起自己当初寒酸和卑微。
敦肃长公主的言谈举止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富贵天生,皇权天授。
冯皇后心中发苦,若不能让祁骅继位,以前怎么样,以后还会怎么样。
最能懂冯皇后心境的,大概就是正在公侯前大加褒奖祁骁的皇帝了,今日进宫的朝臣不少,有几个早就告老的大臣竟也让儿孙们搀扶着进了宫,这些人是来看敦肃长公主的?来看自己的?皇帝冷笑,怕都是来看祁骁的吧。
皇帝这些年为了让以前的老臣沉默,从不敢背后对祁骁做小动作,只想着锦衣玉食的养着,将人捧杀了也就罢了,谁知祁骁从小就有主意,自己再如何纵容他也不会过火,万事都有规矩的很,虽性子冷些,竟是挑不出别的不好来。
再后来祁骁大了,皇帝一直盯祁骁盯得更紧,一开始是以怜惜祁骁体弱为由不让他入朝,但等到祁骁十五岁的时候,远在南方的敦肃长公主亲自给皇帝写了封折子,长公主的折子不进内阁,直接在朝堂之上送到了御案前。
皇帝当初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应付敦肃长公主的暗示,却没想到敦肃长公主竟是用了这么正大光明的一招,当着群臣的面,直接将事敞开了说,本宫侄子大了,不能再懵懵懂懂的,该学着理事了,不然来日做不了皇帝,继承不了大统。
至今为止,这是皇帝和武帝嫡系一脉较量中最为直接的一次,直接到让人觉得简直是粗暴,但却比任何别的法子来的都有效。敦肃长公主已经将话说的不能再清楚了,这个当口上皇帝再驳回,不免让人往祁骁的身世上想了,而这是皇帝最避讳的。
那次事后皇帝也找补了,祁骁明里暗里也吃了些许亏,但比起入朝来说那些都算不上什么了,从那以后,皇帝发现事情越来越失去控制了,入了朝堂的祁骁,如同龙归大海。
皇帝看着老臣们眼中那隐隐的期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许一开始他就错了,皇帝不是不知道祁骅资质平庸,他更看重的是祁骅嫡子的身份,别人不是还对祁骁的血统抱有期待么,那好,皇帝就用倚重祁骅的法子来同祁骁分庭抗礼,但现在看……都是白费。
想起白日间的事皇帝脑中还隐隐作痛,这些年他面上不显,但暗地里已经交付了祁骅不少的权利,也给了他太多历练的机会,只想着有朝一日时机成熟,让祁骅名正言顺的取代祁骁的太子之位,但结果呢?除了让嫡系一脉的人更忌惮和小心以外,什么都没落着。
皇帝面上含笑,不遗余力的夸赞着祁骁,心中却隐隐有了打算,也许……真的该开始重视别的几个皇子了。
自己正值壮年,只要不出意外,这龙位再坐几十年不成问题,那时候他选中的皇子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几十年的功夫,嫡系之人也该死的差不多了,这场仗,自己就是拖也能拖赢。
祁骁恭谨的同老臣们说着话,不少老臣耳朵已经不甚好了,祁骁没有半分不耐烦,不厌其烦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