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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承靖莫名悚然,不知道尉迟秋怎么了,好像从开始祭祀起,尉迟秋的表现就一直不太对劲,站在这片先祖的墓地上,望着那个为他而准备的空坟,尉迟秋仿佛换了一个人,让苏承靖无法捉摸。
苏承靖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低声喝道:“尉迟秋!”
尉迟秋浑身一震,像是从迷梦中惊醒过来,又像是忽然醒悟自己的失态,他低下头,深深镇压了自己的情绪,沉默良久,忽然蹲了下来。
苏承靖后退两步,也蹲下来,问:“阿秋,你怎么了?”
尉迟秋肩膀耸动着,很久才平静下来,他向苏承靖伸出手,声音有些哽咽:“公子,我们回去吧。”
苏承靖看不见尉迟秋的脸庞,只是直觉他在哭。慢慢挪到尉迟秋的身边,苏承靖想了想,忽然揽住尉迟秋的肩膀,叹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公子……”
“嗯,我在呢。”苏承靖将尉迟秋拥进怀里,抬目望向那无言的无字麒碑,像是两个慈悲的长者,默默望着他们后世唯一的牵挂。就是因为如此,尉迟秋才会突然失态吗?“好了,我们回家。”没有低头,苏承靖直接将尉迟秋打横抱了起来,让他把脸埋在自己的胸前。
苏承靖向着四周微微欠身,似在心底对诸位尉迟家的先人保证,将他们唯一的血脉带离这里,并且,不会让那个早逝的诅咒再延续下去。
那座空坟,便让它永远空着吧。
☆、二十七
回到宅子里的时候,尉迟秋的情绪已经平复如常。苏承靖一句也没有过问,仿佛刚才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他牵着尉迟秋的手慢慢地走,就这样沉默了一路。
宅子门口停着马车,大门敞开,庄璞和安延恒进进出出忙碌着,亲自为两人打点行装。看见苏承靖和尉迟秋回来,庄璞暂时放下手头的东西,过来向苏承靖禀告。其实原本两人的东西并不多,但是由于尉迟秋养伤,一下子多了好些物件,加上路途遥远,为以防万一便要把东西都带上。安延恒则是在顺势收拾屋子,这一去京城,等开春回来,起码也是小半年的时间,安延恒索性里外整理一番,也免得有什么遗漏。
苏承靖道一声辛苦,转头问尉迟秋:“阿秋,我们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你可还有什么事要处理?”此刻尚未到正午,时间还很早,本来今日午后出发也是来得及,只是苏承靖担心入夜会赶不及到驿馆,也不想让尉迟秋太过辛苦,所以改为明日出发。
“无妨。”尉迟秋微微一笑,嗅了嗅鼻子道,“叶嫂做了包子……公子,你我在桃花镇也有半年了,多承各位乡邻照顾,不如午饭后我们去向徐镇长和各位乡亲告别,也不失了礼数。”
苏承靖点头道:“嗯,该当如此。”
两人随意吃了点包子,尉迟秋同叶嫂耳语了几句,便拉着苏承靖一同出发前往徐镇长家里,向徐镇长告别。正巧遇上徐顺儿,徐顺儿觑着苏承靖看了几眼,便借口要去各家各户商量守夜的事,也同苏承靖和尉迟秋一道。
三人在桃花镇绕了一大圈,苏承靖和尉迟秋手里皆抱着满满当当乡亲们的赠礼,两人推辞不过,只得全部收下。
走到尉迟宅门前的时候,正巧夕阳西下,徐顺儿向两人告辞离去,被苏承靖叫住。
“顺儿,等等。”苏承靖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递给徐顺儿,“顺儿,我也帮不了桃花镇什么,这半年多亏大家照顾,我也是无以为报,他们还送我们这么多东西,真是……这点银子算是我小小心意,请你收下,为桃花镇做点事吧。”
徐顺儿盯着苏承靖看了半晌,又看了一眼尉迟秋,忽然一撇嘴,小声道:“你可得好好得把阿秋哥带回来。”
“啊?”苏承靖一愣,徐顺儿接过那包银两,在手里颠了颠,“本来不要你的银子,不过我们打算替尉迟家修祠堂,有这些银子,可以从外面请工匠,进度也好快点,那我就收下了……你放心,账目我会记着,不会贪你一分。”
“顺儿,我说过不要修那个祠堂。”尉迟秋蹙眉道,“这银子拿去翻修蓄水堤坝,别再出事了。”
徐顺儿低着头,却不看尉迟秋的眼睛,轻声道:“阿秋哥……你要保重。”他转身飞奔而去,尉迟秋追了几步,又停下摇头叹气。
苏承靖和尉迟秋回到宅中,就闻到阵阵香味传来,叶嫂依着尉迟秋的吩咐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饭,并把饭桌设在连廊。尉迟秋谢过叶嫂,让叶嫂先行回去,然后招呼庄璞和安延恒也一同坐下用膳。
庄璞和安延恒见苏承靖不反对,就谢了坐,四个人同桌吃饭,都是一丝声音也没有,反而有些尴尬。
苏承靖隐隐感觉气氛不对,抬目望了一眼,庄璞正襟危坐,安延恒心不在焉,尉迟秋望着他也不动筷子,忍不住问:“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庄璞和安延恒齐齐看向尉迟秋。尉迟秋轻咳一声,突然换上笑容,夹了一筷子菜给苏承靖,道:“公子不说话,大家怎么敢吱声,来,尝尝这个?”安延恒也赶忙配合着,下头踩了庄璞一脚,调笑道,“庄大哥,来来,多吃点,咱们明天可得干力气活。”
苏承靖皱着眉,突然放下筷子,道:“你们是不是有事瞒我?”他看向庄璞,沉声道,“庄璞,你说。”
庄璞毕竟是苏承靖的属下,被他这么一逼,立刻站了起来:“殿下,我……”
“吃完饭再说,公子何必这么急?”尉迟秋适时得解了围,捉住苏承靖的手,柔声道,“原本只是想留在桃花镇最后一晚了,不如一起吃个饭,反倒伤感了……也罢,小安,你去取些桃花酿来,我们喝几杯。”他眼神示意安延恒速去,又接着道,“庄先生也请坐下,公子这般,大家可真都没法吃了。”
苏承靖看着尉迟秋柔和的笑意,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我们好好的,吃饭!”
安延恒拿了酒杯和桃花酿过来,有酒的催化,很快四人的气氛就热络起来,庄璞因为年纪最长,被三人轮番敬酒,要不是因为桃花酿极淡,真正要被灌醉。苏承靖和尉迟秋都喝了好几杯,脸颊红扑扑的,尤其是尉迟秋原本就白皙,更被酒精催得艳若桃花。
吃过饭,庄璞和安延恒各自散去,庄璞在宅子里外都巡视了一番,安延恒则是回家处理些私事。苏承靖和尉迟秋则各自去洗漱不提。
苏承靖先回到房中,盘膝坐在床上,平静地等着尉迟秋。尉迟秋只穿着单薄的寝衣走进来,沉默地给房门落了锁,又将窗轩紧闭。
这个时节只穿单衣怕是要着凉,苏承靖叹了口气,看尉迟秋动作缓慢,知他是拖延时间,也许是还没想好要如何应对自己吧,他拉开被子拍了拍,轻声道:“阿秋,别冻着,先过来。”
尉迟秋停了停动作,忽然转过脸来,嫣红的颊色还未褪去,他长发披散,茕茕孑立,眼神却在一瞬闪现凄楚,直如艳鬼般动人心魄,唬得苏承靖浑身一震,呆呆凝望着他。
“公子……”轻唤,尉迟秋慢慢勾勒出淡淡的笑容,几步上前,猛然一头扎进苏承靖怀中,苏承靖一愣,下意识地将尉迟秋抱紧。初拥时还带着几分凉薄的寒意,但尉迟秋的身体并不冷,如同火焰的温度在怀里燃烧着,尉迟秋什么都没有多说,仰起脸来,凑到苏承靖唇边吻了下去。
这是明显而又主动的挑逗。自从尉迟秋受伤以来,虽然每晚相拥而眠,朝夕相对,可是苏承靖一直都不曾越雷池半步,生怕伤了尉迟秋。如今尉迟秋如此主动,他已经忍了太久,□□一点即燃,苏承靖自然而然地回吻着尉迟秋,同时伸出手来,顺着尉迟秋的脖子探进衣襟里。
激烈而又缠绵的吻,彼此混合的津液,为这即将开始的旖旎做注脚,尉迟秋极力扭动身体,配合着苏承靖的动作。
苏承靖在尉迟秋的呼吸变得急促的时候结束了吻,给予彼此喘息的机会,同时将尉迟秋的身体转过去,让他的背脊抵在自己怀里,双手从背后环绕到他的胸前,试图脱掉他的衣物。
尉迟秋心念微动,低头觑着在自己胸口慢慢摸索的手,他明白苏承靖是不想让他直面这种宽衣解带的动作,那是之前他一直抗拒的事情。尉迟秋微叹,转过脸继续向苏承靖索吻,主动地解去自己的腰带,扯开衣领,露出形状优美的锁骨。
苏承靖一面吮吸着尉迟秋口中的芬芳,一面接受他诚意的邀请,手指细细抚摸着尉迟秋的肩胛,勾住衣领,把衣服褪下到后背。
原本完美如瓷器的肩膀,盘桓着暗红色的伤疤,已经结痂脱落,但表面仍然微微起伏不平。这道伤痕曾经直抵骨头,如今虽然已经好了,但也留下了一生无法磨灭的痕迹。苏承靖心疼不已,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这丑陋的伤痕,一路低头吻下来,舌尖轻舔,似乎想要抹去这一切。
尉迟秋挺直背脊,发出柔软而细碎的低吟,配合着苏承靖的动作,继续褪下衣物,直至上身全部□□。他腰上的花纹赫然盘旋,像钉子一样刺入苏承靖的眼中,苏承靖的动作有一瞬迟疑,但很快他又闭上眼睛,继续舔舐尉迟秋的伤疤。
尉迟秋握住苏承靖的手,慢慢覆盖到自己的肚子上,然后一点点后移,覆盖住后腰上的花纹,他的嗓音带着缱绻的情意:“公子……”
苏承靖停止了动作,有很久都不曾开口,也没有移开双手。尉迟秋叹了口气:“早已知道了,为何不曾问过我?”他亦是满心疼惜,从苏醒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秘密暴露了,苏承靖一举一动,都在刻意回避着这件事,他越是温柔相待,就越是让尉迟秋心中不安。
“那也是耀世吗?”苏承靖轻笑,因为背对着,尉迟秋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不,我说过,你不想说,我不会问的,我也不想知道。”他本能地感觉到真相的残酷,一时不知所措,只想着要避开。
然而尉迟秋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坦诚相告:“是,我身上所中的,是耀世之毒。”
“花开之时毒发,疯癫而死……”
“是。”
“兰绪王族不传之毒,你早已被种下……”
“是,我……”
苏承靖忽然将尉迟秋按入怀中,居高临下得瞪着尉迟秋,双手箍住尉迟秋的肩膀,用力得让尉迟秋因为吃痛而簇起了眉:“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不想和我回京?怕发了疯杀了我?还是想对我说……今晚是我们的最后一夜,不想跟我了?”
尉迟秋直视着苏承靖的眼睛,清明如泉水的眸中,不见一丝阴霾。情根早已深种,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可是直面真相,苏承靖还是选择逃避。
“我只是不想再对你有所隐瞒。”尉迟秋叹了口气,避开苏承靖的视线,轻声道:“反正,你早晚也要知道,让你我再无隔阂,再无欺瞒,不好吗?”
“是吗?”苏承靖冷笑,“那么为何,你不敢看着我说?”
“我与你回京,便是允你白首之约,秦晋之好,亦要面对你的亲朋挚友,你……还有什么疑虑?”尉迟秋闭上眼睛,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的身体在苏承靖怀中微微颤抖,像一朵荏弱的等待采撷的花。
苏承靖只是一瞬迟疑,立刻明白了尉迟秋的意思。这是最直接而热烈的回应,一生一世的许诺,苏承靖胸中被幸福所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