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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亚历山大斩钉截铁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谢谢你们的好意。但她应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可是……”
他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不要说了,特洛伊王子抢走海伦王后是因为一见钟情,我不希望有朝一日我的王后因为不爱我而跟别人逃走。”
“但您总得有一位妻子吧?可据我所知您一个女人也没有。”西徐亚的翻译急了,不由自己抢过话头。
“会有的。”
停顿两秒,淡淡的回应才再次响起。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喜欢的人……我爱他。”
赫费斯提翁慢慢抬起头看向亚历山大,一脸难以置信,眼睛却亮得堪比灯泡。
除了那群西徐亚人外满堂皆惊。喀山德看着我渐渐皱起眉头,塞琉古一脸正如我所料的表情,又转过来不放心地瞥我一眼,克雷斯特的口型像是在说胡闹,而托勒密则是长长松了口气。
我再看向亚历山大时,他正弯起眼眸朝着我微笑,并抬起手:“巴高斯,翻译给他们,一个字都不要漏。”
我跟在他身边那么久,听过那么多话,现在终于明白,其实这句才是让我感到最难受的。简直就是秒杀。好像一把尖刀,一下过去自己耳朵里血淋淋的,还看不见伤口。我愣愣地按照原话向那些西徐亚人复述了遍,说完觉得不够准确,还傻得冒泡又补充几句,直到确认他们每个人都愕然点头了才停下。
那大胡子使臣惊讶又轻蔑地问我:“陛下说的就是你?”
我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于是故作淡定地摆摆手。
搞什么,他现在在做什么?对赫费斯提翁若即若离,昨天还冷战着今天就委婉地表白了。我真搞不懂亚历山大,大概是因为我太自私。明明决定了要舍弃这些情感去做一个明君,为什么到头来还会这样?我头痛得越发厉害,不能再想,一想就像个气球似的爆炸,平白给自己添顿堵。
会议结束时使臣们终于死心,失望地准备离开。
我偷偷喊住那个翻译,想再问句公主的名字。结果还没等我来得及搭话亚历山大先把我叫了过去。他喝了好几口水才抬眼看我,阳光透过门缝洒进来,落到他长长的睫毛上,仿佛扑翅的蝴蝶。
“打算好什么时候离开了吗?”
“就是这几天,陛下不用担心,不会拖太久的。”我含混道。
没拿到戒指之前离开也是一句空话。我已经有点后悔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跟他提了这事,可如今骑虎难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亚历山大眼神微微一闪,突然翘起嘴角道:“小男孩,知不知道这附近有座相当美丽的雪山?等我们抵达那里,我带你去打猎好不好?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很容易冻红?我们去捉只兔子,用兔皮给你做顶帽子,你戴上应该会很好看。”
我为他填满水。
“多谢陛下了。”
“不客气,”他一摆手,想到什么又轻笑一声,“你不知道,小时候有段时间,我一直想要有这样一顶帽子,可母亲非但不给我买,还骂我。因为她总担心帽子会把我头顶的金冠遮住,看不见金冠,别人不知道我是皇子,也许就会欺负我。”
“那你怎么办?哭闹撒泼?”
小时候如果老妈不给我买心仪的飞车玩具,我就这么干。
他失笑:“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女孩子。我有个乳母,是克雷斯特的姐姐,她见我闷闷不乐,就偷偷给我做了顶,塞到我枕头下面。不过我还没及带出去就被母亲发现,扔了。”
“……”可怜的小孩。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记得有个小男孩可是曾经说过很多次要为我跳舞呢,宙斯见证,他是不是准备食言了?”
“嗯。”
他怔住,眨眨眼,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空气中凝固半晌。
他忽道:“我怎样做,你才会离开得安心一点?”
我一愣,这才安抚道:“我会很快走的。”
“你不是希腊人,你的想法独特又奇怪,你跟我生气,你看不惯我的所作所为,你骂我还恨我。”他闭眼抚了抚额头,复又睁开,清澈的眼波里映出我的脸,“你有时候真的让我很生气,让我觉得讨厌,让我在大臣们面前不知所措,因为我永远也不知道你下一步会做什么。”
他还真坦白。我自顾自笑笑。
他放下手中摆弄的酒杯。
“可你明白吗,这样的巴高斯,只有一个。”
他轻轻抿起淡色的唇,蓝色瞳孔里平和宁静:“我只是希望你开心一点。”
纤长的手伸向我的脸颊。
“停!”
我抬手一挡,猛一后退,撒腿就朝外跑。我知道他下面想说什么,可这种话我再相信才是猪。他纯属吃饱了撑的找不到人玩才这样捉弄我,我根本玩不起。我才不信,我一点都不信,我凭什么相信?风割裂我的皮肤,凛冽的痛觉让我清醒不少。我跑着跑着,终于停下脚步,双手撑住膝盖狂喘气。
亚历山大,你这个混蛋!
黑发从肩头倾泻下来,我揉了揉被冻得麻木的脸颊,却不小心揉下很多泪水。
我再也不相信他了。再也不。
第53章
西徐亚的使臣走得很不甘心,特别是那个翻译,因为我那天的不自然表现,他坚持认为我才是影响亚历山大决策的罪魁祸首,临走之前还给我飞了好几个眼刀。杯具!我简直就是冤大头,冤死了还不带偿命的。
这件事又成了亚历山大和赫费斯提翁关系缓和的转折点。自从我落荒而逃后,亚历山大在西罗波利城养了三天伤,赫费斯提翁开始经常去找他,陪着他又看星星又看月亮谈人生谈哲学谈请说爱,两人好得跟蜜月似的。
午后阳光正好。屋里传来亚历山大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嗓音低沉中带着些许沙哑。而赫费斯提翁不时响起的轻笑更如和煦的顺风,温柔沉静。我站在帐篷外捂着耳朵轻轻跺了跺脚,虽然已经把自己裹成了球,可还是被冻得有些受不住。
风水轮流转,上次鬼鬼祟祟站在外头的人还是赫费斯提翁,这次就变成我了。我又伸腿做了下舒展运动,抬起眼,就看见迈兰尼的绿眼珠在随着我的动作左右移动。
我停下动作抱手看他,眼光很恶劣。
迈兰尼这才后知后觉地移开视线,小声道:“你在这里站这么久不难受么?怎么不进去伺候陛下和赫费斯提翁大人?”
我猛一吸气,鼻子有些痒,连忙摆摆手,跑到远一点打了个喷嚏。早知道就该学点野外生存技能,这年头寒流还真不是盖的,中亚的冬天没有暖气简直就是冰窖。
见我回来,迈兰尼忍了又忍,还是关切道:“需要我禀报陛下一声么?看你好象不是很舒服,我在这里照看着就好。明天就是新年,晚上有很盛大的狂欢活动,陛下肯定会乐意给你放个假的,只可惜明年酒神节估计要在雪山上过了,雪山你见过吗,就是……”
“那先提前祝你新年快乐!我忽然想起陛下吩咐我的几件事还没办完,先走一步了再见!”经过这两天的交往我可算见识了,这家伙一张嘴不是黄河泛滥而是尼罗河泛滥亚马逊河泛滥,没人打断他估计能口若悬河说个三四天还不带重样的。问他这毛病是哪里染得,他还羞涩一笑自己其实口才不好,XX的。
然而刚迈出两步我立马扭过头来:“你说新年?”
“是啊,新年。”原本有些落寞的迈兰尼眼睛又亮起来,“你没见识过马其顿人是如何过新年的吧……”
“你是说明天就是新年?”西元前329年1月1日?
“没错啊,有问题吗?”迈兰尼不明就里地眨眨眼。
我低头沉思。这些日子一直没怎么在意过时间,没想到那么快一年居然就要过去了。通过这几天厚着脸皮偷偷跟踪赫费斯提翁,我基本把他每天的日程安排摸了个大概。他有个习惯和亚历山大不同,那就是喜欢晚上洗澡。不过我依旧很不高兴,因为他就算是洗澡也不摘那枚戒指,气得我差点吐血。
咳,被迈兰尼传染,我也开始废话了。不过他刚才说的一个细节倒引起我的注意。
我抬起头来:“迈兰尼,今天晚上真的会有狂欢晚会吗?”
这回轮到迈兰尼纳闷了:“你不是有事吗?”
“刚才有,不过现在又没了。”
“……好吧,”迈兰尼无语地挠挠头,“今晚的晚会是安提柯将军自告奋勇主持的,好像挺盛大的,因为还要庆祝陛下在这次七城之战中立下的赫赫战功,以及告慰在这次战役中死去的战士,对了,据说有很精彩的歌舞……巴高斯?你干什么去?”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就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
记得听谁说过赫费斯提翁向来不胜酒力,如果今晚真的有狂欢的话,他说不定会醉。一旦他烂醉不醒,我的机会就来了。
这很可能是我唯一的脱身机会。
关键就是如何才能正大光明地把这家伙放倒,这可不是个容易的事。
“你在做什么?”
“没、没什么。”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手一抖,蚕豆干酪面包掉了一地。
奈西抱着一摞衣物站在一旁,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你饿了?”
“没……啊,是啊,中午没吃饱,太饿了。”
“饿的话跟我说就可以。”他似乎并不在意,转身就去放衣服。
我叫住他:“奈西。”
“什么?”
奈西的眼睛黑得如同幽潭,沉沉的深不见底。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句话就已经脱口而出:“喀山德最近还有没有再找你的麻烦?”
“没有,如果不算珍珠项链的话。”
“珍珠项链?”
“如果你还记得他曾送你一条珍珠项链,那是我妹妹的遗物。”
我被这句话震了半晌,等再想起来安慰他,他已经出去了。
这家伙人生中碰上喀山德这种败类,注定要杯具了。我正叹息着,突然发觉这件事好像不是没办法。
既然这是喀山德私底下的小动作,那么是不是只要跟亚历山大告发一下,奈西就可以跳出火坑?
等等。我又皱起眉头。
可是如果亚历山大知道这件事,奈西是可以重获自由了,可依亚历山大的性子免不了又得当面斥责喀山德一顿,这样一来,喀山德会怀恨在心,恐怕造反之心更甚……对于亚历山大自己来说,无疑是十分不利的。
我犹疑不决,一边想一边将必备的食物和衣物塞进包裹。
真想跟亚历山大提个醒。可是该怎么说?
说亚历山大,你的臣子可能会造反,你应该小心?他会相信吗?他又会怎么看我?对于那些人,他的信任就好像一场豪赌,赌的就是他自己的身家性命。他是那么相信他们,如果我这么跟他摊牌,他肯定会觉得我别有用心。
一个跟了他半年的异族侍从和一群与他从小一同长大的兄弟,谁的分量更重,昭然若揭。
我好像有太多的话都没来得及跟他说。
可每一样都让我开不了口。
新年之夜无风无雪,星河满天。
很意外,来找我的人不是别人,是许久不见的泰绮丝。今晚他戴了双非常扎眼的耳环,是黑珍珠的,配着他妩媚的五官并不显得分外突兀。我和奈西出来时他正在门口试图勾引一个路过的骑兵,微微扬起的脸庞上显出一丝稚嫩的苍白。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