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七都打心底生出一种烂泥糊不上墙的鄙夷。
转眼又想起自家世子爷。
公务在身,耽搁不得,影七来不及多分神,飞快离开了。
谈起岭南的贵族倒是不多,就那几位,不挪窝儿。
岭南王李文晏,岭南王世子,李沫。
身后的跟班追上李沫问:“公子,去哪?”
“老子有约了。”李沫哈哈一笑,把脸上的易容面皮儿撕了下来,拨了拨弓弦,笑道,“北方人会玩,在岭南就听闻临州这边儿赌得大气,我早眼馋着,走。”
齐王府这边,影四回世子殿下书房回禀。
李苑见影四过来,不等他说话,先把一摞不知何时写的书稿推给他:“这个。”
影四眯起眼睛,望见第一行写的那句“就迷恋上了”,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吸了口气打算禀报自己的事。
李苑托腮道:“你帮我读读。”
影四一把将一封手书按在李苑面前那摞书稿上,强行告退,走了。
李苑没了人说话,有点低落,随手拿起影四递来的手书翻开看了一眼——
是他要影七送到临州的那封手书。
流玉端着茶点正要进书房,不料门忽然被拉开,李苑披了一件藏青薄裘,匆匆走出来。
流玉匆忙追上去:“殿下!殿下去哪?”
李苑显得格外急躁,问:“影初是不是回来了?”
“是、是,影初大人刚回府,想必这就要来复命了。”流玉匆匆追着李苑解释。
李苑摆了摆手:“我出去逛逛,影初跟着我,没事。去把我屋里收拾了吧,别惊动父王,我过几日回来。”
“是……”流玉只得点点头,目送着世子殿下去后院马厩里牵马,转眼想起来殿下的吩咐,匆匆回了世子书房。
地上掉了几张书稿,流玉捡起来一张一张收拾,她没念过书,看不懂字,画确实看得明白的。
流玉脸一红:“殿下画这么多影七大人做什么……”
一回头却看见殿下的令牌还扔在桌上,流玉惊叫了一声,赶紧捡起来送出去:“殿下!殿下!令牌没带着!”
李苑却早已带着影初出府了。
边走边气急败坏地骂:“操/他/娘/的狗/屁/的考验!!影四是嫌我活得太舒服?!”
影七围着临州城转了几圈,没有立刻前往杏堂,而是静静等待了两日,警惕着附近的尾巴,找了个小凉亭躲在里边休息,安静靠着亭柱,手里拿着与影五换来的羊脂玉佩。
玉佩触手生温,莹润洁白,沾着一丝淡淡的乌沉香气,跟世子殿下身上的气息一样。
其实影七没有门路转手把这玉佩卖进黑市,他只是很想要这个东西,攥着掌心里莹润的温度,仿佛被世子殿下轻轻握着指尖。
他已经不想再想这些了,可是忍不住,只能放任自己沉沦下去,只要不再靠近世子殿下就是了。
————
再翻,还有一更
第二卷 大丈夫生于乱世【知己】
第四十一章 为谁风露立中宵(一)
临州有家药堂,名曰杏堂,不大也不小,在北边角落里静静开着张。
杏堂伙计热情地招待,问影七患了何种病症,亦或为家人抓什么药方。
影七悄悄拿出世子殿下的手书,塞进伙计手里,瞥见伙计的手指甲里渍得发黑,皲裂起皮,食指中指间的厚茧子上也渍着黑泥。
杏堂正是齐王爷在临州的一个安置点,这些活计大多是深藏不露的探子,专门收集眼线递来的情报。
伙计展开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收了,道了一声:“小的去给您抓药,您稍等等。”便匆匆进了后堂。
影七在临州杏堂里静静等着,坐在墙角的一把太师椅里,指尖轻轻搭在椅把上。
这间药铺生意稀疏,几个伙计在忙碌着捡药,记账,神色间常常浮现一丝打量神色,用余光悄悄瞥着影七。
在影宫磨练出的敏锐让影七不由自主按住了后腰的剑柄,不动声色直起身,眼神渐渐冷下来。
送手书那伙计从后院转回来,领出来一位衣着得体唇红齿白的小公子,大概也不过十一二岁,小公子把手书原样递还给影七,贴着影七的耳朵低声清脆道:“我已过目了,大人请回吧。”
影七问他:“请问魏澄小公子何在?”
王府医殿的魏世医嘱咐影七的话还记得,想见一见他的小孙子。
小公子遗憾道:“我们少爷不在,您下次再来吧。”
“嗯。”影七接过手书,收进衣襟里,起身离开时,耳后一阵冷风掠过,影七眼睑微垂,突然消失在原地,那小公子扑了个空,顿时有些惊了,飞快反身寻人,影七突然落在那小孩子身后,一把抓住他右手,麻利地一拽一推,直接卸掉了他中指骨节。
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居然这么厉害,若是普通的飞廉组影卫,大概已经被这小孩儿给制服了。可惜对手是影七。
影七面不改色,一手按住那小公子的手腕,一手用力一掰,手臂青筋暴起锁住他脖颈,把整个人按在自己身前挡着,右手抽下百刃带里一把暗刀,抵在他喉头。
就算敌人是个孩子,影七也不会留情。
那位小公子低喘着气,恶狠狠瞟着影七,冷笑道:“你找死!
影七早就注意到杏堂伙计手上的茧和血渍,杀手与影卫的不同这时候便彰显而出,杀手以身上的血腥伤痕为荣,而影卫则一向将自己伪装成普通人,每次做了活儿,必然把身上清理得一干二净,不留痕迹,也不会讨主子厌恶。
这位小公子身上干净,身上只有清浅药香,又只是个小孩子,影七放松了警惕,才险些着了他的道。
影七眼神更冷,冷寒刀刃压在小孩儿的脖颈经脉上,冷淡问他:“魏澄小公子,您想干什么。”
“清理门户!”他闷哼一声,眼神里放出十足十的狠厉,一扬手,身后四五个捡药记账的小伙计突然扔下手中的家伙,朝着影七一拥而上。
“敢挟持我家少爷,休走!”
出门没瞟一眼黄历,竟撞上一群杀手。
被挟持在影七身前的清秀小公子突然猛的弓身低下头,背后脊梁骨上霎时射出一枚三寸利箭,影七侧身闪避,那道利箭堪堪擦着影七胸前镖了出去,差一点就贯穿进身体里,吭的一声,深深钉在房梁上。
这小孩儿活像刺猬,脊梁骨上还装着一把紧背花装弩。
影七就地一滚,伸手攀住门柱,用力一甩翻上了房顶,身形飘忽,几步就没了踪迹。
杏堂里冲出四五位浑身冷寒刺骨的伙计,人人眼神狠厉,互相对视一眼。
那位小公子缓缓走出来,扶着自己双指用力一掰,不动声色地把被影七卸脱的指节接了回去,用带着些稚气的声音命令:“上边带话了,追!”
“是,少爷!”
这位年方十二的小公子,正是魏家杏堂的掌事人,王府医殿魏世医的小孙儿魏澄。
影七在临州城的繁杂小巷里奔逃躲避,进了一处窄巷,侧身躲进两座小楼之间的窄缝里,窄缝只能容下一人行走,能躲一时是一时。
背后受刑的刀口不知道是不是撕裂了,隐隐作痛,影七咬牙忍着,借着幽暗的日光,喘了几口气,突然捂着嘴咳嗽不止,看了一眼手,右手已经沾满了血,不得不用干净的左手小心地捡出那封手书。
手书只有薄薄一张纸,已被他咳出的血迹染红了。
被血染了的纸更清晰地印出里面的一行字,影七想不看也晚了。
“杀了送信人。”
……
影七拿着那张血淋淋的信纸怔然愣住,缓缓靠在墙边,颤抖着低头看那张信纸。
他看着信纸发呆,盯着上边五个字,和落款上一枚和自己右肩胛上一模一样的天香牡丹印,足足呆了一炷香的时辰。
突然就控制不住,哭了。
他趴在地上猛烈地咳嗽,脊背的盐毒逐渐腐蚀着影七的身子,影七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虚弱了。
他以为至少殿下相信他。不,不需要相信他,至少不要怀疑他的忠心。
他尽心尽力护着殿下陪着殿下,就差没把自己一颗心都挖出来送给殿下,影七已经不再奢求殿下对他多不同,至少不要这样把他的忠心掰碎了扔到地上。
影七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靠在墙底下,抱成孤零零的一团,他自从记事起就没有再流过泪,今天哭得伤心欲绝。
都已经放弃喜欢殿下了,殿下眼里就这么容不下自己吗。
不要当影卫了,再也不要当影卫了,再也不想喜欢任何人,师父说得对,他不该来,为了世子殿下,他能不顾影宫严苛刑罚逃出来救他于围攻之中,却原来对殿下而言,他仍是贱命的影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永远得不到殿下的一丝一毫信任。
他拼命走到他身边,拼命靠他越来越近,才发现人家根本不稀罕,轻轻一推,万劫不复。才知道原来有些人,不论付出多少,也无法让殿下多看一眼的。
影七狠狠攥着那封将自己践踏得寒凉的手书,靠在冷硬的墙壁上,一口一口捯着气,擦净了嘴角的血迹,无奈地闭上眼睛,脸上满是泪痕。
身边传来脚步声,听来没什么杀气,大概是路过的行人。影七懒得睁眼,仍旧靠着土墙休息。
那气息靠自己越来越近时,影七才勉强眯着眼睛看看。
先闯进视线的是一缕长发,紧接着,一件藏青披风盖在他身上。
影七身子僵住,眯起的眼睛又缓缓闭上。
李苑耐心蹲下来,把靠在墙边疲惫睡着的影七扶起来,温润指尖抹去影七额角的汗渍,看看他身上没有外伤才松了口气,把他手臂搭在自己脖颈上,带着他走出窄巷。
影七心中正煎熬。世子殿下总是这么阴晴不定的,一会儿对自己温柔和煦,转眼却要自己的命。
影七把自己的忠心和顺从毫无保留地双手奉给李苑,他却从不在意。殿下身边的好东西很多,卑微如影卫,他要多少有多少。
影七低垂着眼睑,低声开口道:“为了属下一条贱命,殿下费心了。”
他低沉稍哑的声音在小巷里带着回音,他第一次顶撞主人。
“那封手书,你看了?”李苑脸色一僵,讪讪道,“我不知道里边儿写什么,这张不是我给你的,是影四,他给换了……”
“当然看了,毕竟您觉得属下是个奸细,属下不想让您失望。”影七从李苑脖颈上抽回手,与世子拉开半尺远,抬起右手,指间夹着那封沾了血的手书,递到李苑面前。
“这上边是你的血吗?你伤着哪了?”李苑愣住,把吹到脸前的长发拂回了身后,想接过那封手书,影七却双指牢牢夹着那张纸,让李苑抽不出来,一双眼睛安静冷漠地看着李苑。
这就是影四的第三次考验,若影七没有看信,能活着回来,当然算他忠心耿耿且武力过人,直接通过考验;若影七不够服从主人的命令,看了这封信,便会知道主人对他生了怀疑,若他半途叛变逃脱,或是带着‘机密’去别的主子那里邀功,都会被抓回来,废了武功,折磨得生不如死。
影七漠然道:“您直接下令杀了属下,属下立刻就自刎,绝无二话,何必这么多弯弯绕绕。”
李苑咽了口唾沫,无奈道:“你先让我看看这张纸里到底写的什么?我知道影四他肯定没写好话,但是你让我看看啊……”
“殿下,您可以当我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倌,我不在乎,但您